第十四章|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第二部分 死了就睡了
第十四章

1

珍妮特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只狐狸正躺在埃薇的牢房门外。他的脸侧贴在有裂缝的水泥地上,碧绿的苔藓从裂缝处发芽生长。

“隧道。”珍妮特自言自语说,她记得埃薇跟她说过会有条隧道。她问狐狸:“我是穿过一条隧道过来的吗?即便穿过隧道,我也已经不记得了。你是埃薇派来的吗?”

珍妮特觉得这只狐狸很可能会回答她的问题,但狐狸却什么也没说(梦中的动物会说话,这像是在梦里一样……但这并不是一个梦)。狐狸打了个哈欠,狡猾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监狱A区空空荡荡,墙上开了个洞。清晨的阳光从洞里穿了过来,破碎的地上结了霜,这层霜随着气温的升高变成水珠,然后消失了。

珍妮特心想,我又感觉到清醒了。我一定是醒了。

狐狸轻叫了一声,向墙上开的洞跑了过去。他看了珍妮特一眼,又叫了一声,然后钻过洞消失在阳光里。

2

珍妮特躲开水泥洞口锐利的边缘,小心翼翼地钻了过去,发现自己置身齐膝高的野草和死去的向日葵之间。早上的阳光使珍妮特眯起眼睛,她双脚踩在结冻的矮树丛上,一阵阵冷风吹进薄薄的制服,吹在皮肤上,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清新的空气和和煦的阳光使她完全清醒了。她仿佛蜕了一层皮,创伤、压力和缺乏睡眠导致的疲惫不堪的旧皮从身上蜕去了。珍妮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全新的人。

狐狸步履轻快地走过草丛,带着她经过监狱东头朝三十一号公路走去。珍妮特一边适应着阳光,一边加快步伐跟上狐狸。她看了一眼监狱:刺藤爬满围墙,生了锈的推土机和一辆房车撞在一起挤进监狱楼正门,推土机和房车上也长满了刺藤。停车场地面的裂缝里长出了茂密的黄色草丛,生锈的车辆东一辆、西一辆地停在停车位上。珍妮特把目光转向监狱的另一侧,那里的围栏倒了——珍妮特看见铁制的围栏在草丛中闪光。尽管不知道原因和过程,但珍妮特很快就想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是杜林女子监狱,但时间已经前进了很多年。

她的向导继续沿着三十一号公路旁的水渠朝前走,穿过开裂的路面,进入另一边阴森森的树林。当狐狸往高处走的时候,他橘黄色的尾巴在阴暗中摆动着,闪着光。

珍妮特跑过公路,眼睛盯着闪光的狐狸尾巴。珍妮特的一只运动鞋在湿地上打滑,她赶忙抓住一根树枝才不致跌倒。清新的空气——混杂着树的汁液、落叶和湿润泥土的味道——深入她的喉咙沁入她的心肺。珍妮特出了监狱,她眼前出现了孩提时玩《大富翁》时的一张特殊牌——监狱通行证:平安地逃离监狱!时间带走了一切让她不快的东西——带走了工业用清洁剂,带走了狱警指令,带走了叮当作响的钥匙,带走了狱友的鼾声和抱怨,带走了她们的哭喊,带走了监狱中的性,带走了牢门关闭时的轰然声响——迎来的是一个难以企及的新世界,她是这个新世界唯一的统治者,永远的珍妮特女王。珍妮特感觉很甜美,比她之前幻想的自由还要甜美百倍。

但紧接着……

“博比。”珍妮特轻声对自己说。这是她必须记住的名字,到哪儿都不会忘记的博比,因此她不会受诱惑留下。

3

判断距离对珍妮特来说是件难事,她已经习惯了监狱每圈大约一英里的标准塑胶跑道。朝西南方向的行进比在跑道跑一圈要求更高,她必须迈开大步,在大腿肌肉酸痛的时候体会着无与伦比的满足感。狐狸每过一会儿会停下来等她,她靠近之后再开始朝前慢跑。尽管空气清凉,珍妮特还是出了很多汗。春天来临的时候,这里依然非常寒冷。灰褐色的树林中一些绿色的尖头幼芽若隐若现,没长树的地方都是湿漉漉的软泥。

狐狸把珍妮特领到森林边缘一辆翻倒的拖车旁的时候,珍妮特觉得她走了有两英里,甚至是三英里了。很久以前围在拖车边的警用隔离带在地上飘动,珍妮特觉得快到了。她听见周围有微弱的嗡嗡声,太阳高挂,快到正午了。她觉得又饿又累,目的地或许有些食物——如果能有一瓶冰凉的汽水那就完美了!但珍妮特一刻也不会忘记,她真正挂心的只有博比,她真想要的只是再见到博比。这时她方才注意到,狐狸已经在前方一棵折断的大树后消失了。

珍妮特匆忙追赶,途中经过野草丛中的一堆瓦砾,也许这里曾经是一处小屋或棚舍。飞蛾覆在树枝上,不计其数的黑色身躯紧紧贴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种形状怪异的甲壳类动物。而她接下来看到的和她以往的认知完全不同——那像是在大洋底下的一片土地。飞蛾依旧在她眼前,但这些飞蛾会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好像在相互交谈。

博比,它们似乎在说。现在重新开始还不算太晚,它们似乎在说。

斜坡到了终点。透过最后几棵树,珍妮特看见狐狸站在结冻的土地和稀疏的干草上。她吸了口气,一股未曾预料、与周围事物格格不入的汽油味飘在她的口鼻之间。

珍妮特走到开阔地,看到了一件她不可能看到的事物,这件事物让她最终确定自己真的已经离开了原先那个她所熟知的阿巴拉契亚小县城。

4

那是头白虎,皮毛上有一个鱼鳍形状的黑色标记。它摇晃着脑袋大声咆哮,像米高梅公司电影开场时的标志性狮吼。白虎身后拔起一棵树——一棵巨大的树。这棵树由几百条枝干组成,其中又盘绕着数不清的细枝,枝上盖着树叶,树叶上覆着一层飞蛾,枝叶间还蹦蹦跳跳着许多热带鸟类。一条红色的大蛇缓慢滑行在这棵巨树上。

狐狸跑到树干开裂的一个缺口处,淘气地看了珍妮特一眼,然后消失在了缺口中。这就是那条隧道,连接两个世界的隧道。这条隧道能把她带回刚刚离开的那个世界,带回博比正等着她的那个世界。珍妮特朝缺口走了过去。

“站在那儿别动,双手举起来。”

一个穿着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的女人站在齐膝高的草丛里,拿枪指着珍妮特。女人绕过公寓楼般宏大的树基出现在珍妮特眼前,不拿枪的那只手上拿着一个缠着蓝色橡皮筋的罐子。

“别再靠近了。你是新来的,对吗?你的衣服说明你是从监狱出来的。你一定很困惑。”黄衬衫女子唇边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她想通过笑容来缓和此地的诡异气氛——巨树、白虎和她手里那把枪看上去是那么不协调——但这种努力没有奏效,“我想帮你。我会帮你。这里的人都是朋友。我是伊莱恩,明白吗?我是伊莱恩·努丁。等我做完件事,我们再多聊会儿,好吗?”

“聊什么?”珍妮特问,但她相信她已经知道了。这里有汽油味还会有别的原因吗?眼前这个女人无疑是想把这棵奇异的树烧掉。如果这棵树被烧掉,回去看博比的路也会一并被烧掉。埃薇明确表达过这点。这事她绝不允许,但如何能阻止这个女人呢?女人离珍妮特至少有六码远,不可能冲上去制止她。

伊莱恩单腿跪地,认真观察着珍妮特,把手里的枪放在地上(但就在手边),然后飞快地打开了汽油桶的盖子。“我已经浇了两圈汽油,只需再浇上一圈,确保火能烧起来就完工了。”

珍妮特朝前走了几步,伊莱恩抓起枪站了起来。“往后退!”

“别这么做,”珍妮特说,“你没这个权利!”

白虎坐在狐狸刚才消失的树干开口处。它前后摆动着尾巴,用半闭着的琥珀色眼睛观察着两个女人的对峙。

伊莱恩把汽油浇在树上,树干变成了深棕绿色。“我必须这么做,这样更好,会解决所有问题。有多少男人伤害过你?我想一定不会少。上班后我几乎天天和像你这样的女人一起工作。我知道你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被捕入狱的,一定是受到男人的蛊惑才入狱。”

“夫人,”珍妮特被对方这种一眼就能将她看穿的想法激怒了,“你不了解我。”

“也许不知道细节,但我说得大体没错,不是吗?”伊莱恩把最后一点汽油浇在树根上,把汽油桶扔到一边。珍妮特心想,你不是伊莱恩·努丁,该叫你伊莱恩·“疯子”才对。

“没错,是有个男人伤害过我,但我伤害他更多。”珍妮特又朝伊莱恩走了一步,这时他离伊莱恩大约有十五英尺,“我杀了他。”

“你可真厉害,但别再往前走了。”伊莱恩前后挥舞着手枪,像是能把珍妮特给扫开或抹除似的。

珍妮特又朝前走了一步。“有人说他活该,即便他以前的朋友也这么说。好吧,他们可以这样想。但地方检察官不这样想。更重要的是,我也不这样想,尽管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的心智不太正常。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没人来帮我,因此我杀了他,而我希望自己没有。这个重担压在我头上,而不是他头上,我只能带着这个重担继续活下去。我也确实这样活着。”

伊莱恩又朝前迈了一步,但仅仅是很小的一步。

“我很坚强,能够承担起对我的责难。但我有一个需要我的儿子。他需要知道如何正确地成长,我正好能教给他。对我施加影响的有男人也有女人。等下次唐·皮特斯再让我替他打飞机的时候,我不会杀了他,但我……我会把他的眼球抓出来,如果他打我,我会不停地抓他。我原本就是个出气筒,你把我想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我想你也许已经失去理智了。”伊莱恩说。

“这里的女人应该都想回去吧?”

“我不知道。”伊莱恩的目光闪烁着,“也许是,但她们被误导了。”

“你想为她们做决定是吗?”

“如果其他人都没有勇气,是的,”伊莱恩说(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专横的语气和丈夫那么相像),“那时这个责任就落到了我的身上。”说着她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人们烤肉时用的长嘴点火器。白虎一边喘气,一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白虎的呼吸声呼呼作响,像台空转的发动机似的。这头白老虎看上去似乎不会给珍妮特带来多大帮助。

“我猜你应该没有孩子,对吗?”珍妮特问。

伊莱恩表情很难过。“我有个女儿,她是我生命中的光芒。”

“她在这里吗?”

“当然。她待在这儿很安全,我想让她一直待在这儿。”

“她对这事怎么看。”

“她怎么看根本无关紧要。她还是个孩子。”

“就算她怎么看不重要,可那些把男孩留在那边世界的女人们会怎么说?她们难道无权养育自己的孩子,保护他们的安全吗?即便喜欢待在这儿,她们就没有抚养孩子的义务了吗?”

“你发现没有?”伊莱恩假笑着说,“你的这番论断已经足以证明你很傻了。男孩们长大后会成为男人,所有麻烦都是男人造成的,他们把鲜血和毒药洒遍全球。我们女人只要待在这儿就好。没错,这里已经有人产下了男婴,但他们会变成完全不同的男人,我们会教导他们成为与另一个世界上的男人完全不同的人。”说着她做了个深呼吸,嘴边的笑纹向整个脸部蔓延开去。“这个世界将只会存在善良的男人。”

“我想再问你一遍:你真的不想先问问她们,就把她们关在那个世界以外吗?”

伊莱恩的笑容凝固了。“她们也许不理解,因此我……我要替她们烧掉……”

“女士,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你只是在制造混乱而已。”珍妮特悄悄把手伸进口袋。

狐狸出现了,坐在老虎身边。红蛇沉重地从珍妮特的一只运动鞋旁绕过,但她低头看到蛇的时候没做出任何反应。珍妮特明白,这些动物不会攻击人。它们来自她幼时去教堂时牧师口中的“和平王国”,那是她黯淡童年唯一的开心时光。

伊莱恩打燃了点火器,火苗在长嘴末端摇曳着。“我做的是一个行政方面的决策!”

珍妮特从口袋里抽出手,朝那个女人掷了一把豌豆。伊莱恩举起拿枪的那只手做出本能的防卫动作,往后退了几步。珍妮特上前,一把抓住伊莱恩的手腕,枪从伊莱恩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的泥里。但此时伊莱恩还紧握着那只点火器。伊莱恩伸出手臂,点火器上的火苗向被汽油浸湿的树根忽地飘过去。很快点火器便从她手里滑落并熄灭了,但已经晚了——蓝色的火焰沿着树根旁的汽油痕迹跃动,开始向树干上爬。

红蛇蜿蜒地往树上爬,希望远离燃起的火。白虎懒洋洋地站起身,走到燃烧的树根旁,把一只脚掌踩在火上。烟从脚掌四周往外冒,珍妮特闻到皮毛烤焦的味道,但白虎依旧踏着那团火。过了片刻,老虎走开了,蓝色的火焰也消失了。

珍妮特从伊莱恩身上滚落下来,发现伊莱恩正嘤嘤地哭泣着。“我只是想让娜娜平安……我只是想让她在安全的环境下成长……”

“我知道。”珍妮特从没见过这个女人的女儿(也许永远都不会见到),但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真正的痛苦——精神上的痛苦。珍妮特本人经历过许多这样的痛苦。她拿起烧烤用的点火器细细查看。这么小的一个工具就能把两个世界完全阻隔开。如果没有那只老虎,连通两个世界的隧道也许就这样没了。珍妮特很想知道,事情是本该如此发展,还是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如果真是那样,她们是否会受到惩罚?

问题有许多,答案却很少。干脆别想了。她挥舞着手臂,把点火器扔向远处,点火器在空中转了几圈,在四十到五十英尺外的地方坠入了草丛,伊莱恩发出绝望的哭喊声。珍妮特弯下腰拿起枪,想插进腰带,但她忘了自己穿着一件没有腰带的棕色囚服。腰带在监狱里是禁止的,一旦狱囚拥有腰带,他们有可能会用腰带自杀。珍妮特的抽绳裤上有个口袋,但这个口袋很浅,而且被豌豆占了一多半的空间,即便放枪进去也会掉落出来。该拿它怎么办呢?丢掉它似乎是最明智的选择。

还没来得及丢下枪,身后便传来树叶的沙沙声。珍妮特拿着枪转过身。

“嘿,快放下!快把枪放下!”

树林的边缘出现了另一个拿着枪的女人,她把手里的枪对准了珍妮特。和伊莱恩不同的是,这个女人叉开双腿,两只手端着枪,似乎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珍妮特习惯了遵守命令,她慢慢放下枪,想把它放到树旁的草丛里……可她得把枪放得离“浑球”伊莱恩远一点,否则她可能抢走那把枪。珍妮特要放下枪的时候,红蛇沙沙作响地从她头顶的树枝穿行而过,珍妮特打了个寒战,本能地举起握枪的手护住头,以免树上掉下的东西砸中自己。一声爆裂声之后,又传来“叮”的一声,像橱柜中的两只咖啡杯撞在了一起,而埃薇的声音似乎又在她耳边回响——一种混杂了疼痛与惊诧的难以形容的叫喊声。之后,珍妮特坠在了地上,空中只有大片大片的树叶,她的嘴里冒出了鲜血。

带枪的女人走上前来。她的枪口向外冒着烟,珍妮特知道自己被击中了。

“放下枪!”新来的女人命令道。珍妮特张开手,直到枪从手里掉落都没意识到自己还拿着枪。

“我认识你。”珍妮特轻声说,感觉到一团巨大又灼热的物体压在胸口。她呼吸困难,却没感到疼痛。“是你把埃薇带到监狱的,你是那个警察。我透过窗户看见过你。”

“这里好像有股汽油味。”莉拉说。她捡起翻倒的油桶,用鼻子闻了闻,然后把油桶扔了。

在古德威尔超市晨会的会场外,有人说一辆高尔夫球车不见了,没有人登记用车。一个名叫梅茜·韦特莫尔的小姑娘说几分钟前看见伊莱恩·努丁开着辆高尔夫球车朝亚当斯贮木场的方向去了。与贾妮丝·科茨一起过来的莉拉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亚当斯贮木场那边只剩两样东西:制毒工棚的废墟,以及那棵奇异的大树。她们对伊莱恩·努丁一个人去那儿都感到很担心。莉拉想起了伊莱恩对树旁动物的疑虑——尤其是那头老虎——莉拉觉得伊莱恩也许会去杀了那头老虎。莉拉确信这是一个相当不明智的做法。于是,莉拉和贾妮丝开了一辆高尔夫球车在伊莱恩之后向大树的方向去了。

到了大树旁边以后,莉拉朝一个之前没见过的女人开了一枪,被射中的女人流着血躺在地上,伤得很重。

“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吗?”莉拉问。

“不是我,”她看着正在号啕大哭的女人说,“想干些什么的是她。汽油是她的,枪也是她的,是我阻止了她。”

珍妮特知道自己快死了。一股凉意井水般从她脚下往上涌,这股寒意占领了她的脚趾,占领了她脚上的其他部分,攻占了她的膝盖,往她的心脏直钻了过去。博比小的时候就很怕水。

博比害怕别人拿走他的可乐和他的米老鼠帽子。珍妮特牢房里置物架上放着的照片正是保留了那一刻的情形。不会,亲爱的,不会有人拿的,她告诉博比,不要为这种事担心。它们是你的。你妈妈不会让别人抢走它们的。

要是博比现在在这里,问起这股水怎么办?这股正在侵蚀他妈妈的水。她会告诉他,这没什么好担心的。一开始是有点吓人,但习惯了就好了。

可珍妮特不是《撒谎有奖》游戏的获胜者,她不是个特别好的选手。她也许能骗过博比,但绝对骗不了雷。如果雷在这儿的话,她必须得承认,尽管井水并不会伤人,但感觉上却有点不对。

珍妮特能听见某位主持人空洞的声音:对珍妮特·索利而言,恐怕比赛已经结束了,但我们会送给她一些临别礼物带回家。肯,把礼物递给她!主持人像是常说“我们来看大屏幕”这句口头禅的著名主持沃纳·沃尔夫。如果注定要被淘汰,珍妮特则无法遇上更好的主持人了。

头发变得像雪一样白的贾妮丝·科茨遮住了珍妮特眼前的天空。这头白发很适合她。可贾妮丝太瘦了,她的两侧面颊内凹,双眼下方有两处巨大的凹陷。

“索利,”科茨单腿跪地,捧起她的手问,“珍妮特,你感觉怎么样?”

“真该死,”那个警察说,“我想我刚才做了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她跪坐在地,用手掌捂住珍妮特的伤口,往伤口上施力,但她知道这没有什么作用。“我只是想射伤她的手臂,但距离太远了……我太担心那棵树了……非常抱歉。”

珍妮特感觉到鲜血从嘴角两边冒了出来。她开始喘着气说话:“我有个儿子……他叫博比……我有个儿子……”

珍妮特的遗言是说给伊莱恩听的,她最后看到的是伊莱恩的脸和她瞪大的惊恐的双眼。“……务必请你记住……我有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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