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星期三晚上八点左右，警方找到并拆除了锤神的最后一颗炸弹。老妈和我正在看《疑犯追踪》，这时电视忽然插播了一则特别要闻。嗅探犬在店里走了好多趟，但一无所获，拆弹组的驯犬员正要带它们出去的时候，一条嗅探犬忽然在家庭用品区叫了起来。他们已经在那附近走了几趟，置物架上没有能隐藏炸弹的地方，还好一名警员抬头看了看，发现有一块天花板稍微歪了一点点。炸弹就藏在那上面，在屋顶和天花板之间，用橙色弹力带（就是蹦极跳用的那种带子）绑在钢梁上。

塞里奥特在这颗炸弹上真可谓倾尽心血——十六条炸药和十几个雷管。他把闹钟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将这颗炸弹连在了数字计时器上，非常像我脑子里想到的那些电影里的炸弹（一名警员在拆除炸弹后拍了张照片，照片登在第二天的《纽约时报》上）。炸弹原定于星期五晚间五点爆炸，那永远是超市最繁忙的时段。第二天，拆弹组的一名成员在纽约一台（我们又换回了老妈最喜欢的频道）上说，炸弹若是爆炸，整个屋顶都会垮塌。记者问这样的爆炸会造成怎样的伤亡，他却只是摇摇头。

星期四吃晚饭的时候，老妈说：“杰米，你做了件好事，很了不起。利兹也一样，无论她出于什么动机。这让我想到马蒂说过的话。”她指的是伯克特先生——事实上是伯克特教授，他依然是荣休教授，还在带课。

“他说过的什么？”

“‘上帝偶尔也会使用损坏的工具’，说这话的是他上课讲到的某个英国古典作家。”

“他总是问我在学校里学了什么，”我说，“每次听完他都摇头，好像觉得我受到的教育很差劲。”

老妈大笑。“这位教授满肚子学识，但依然犀利而专注。记得咱们和他一起吃圣诞晚餐那次吗？”

“当然，火鸡三明治配蔓越莓酱，好得没边了！那天还有热巧克力呢！”

“对，那天晚上咱们过得很高兴，他要是去世了我会很伤心的。快吃，还有苹果脆饼当甜点呢，芭芭拉做的。还有，杰米？”

我望向她。

“咱们能再也不提这件事吗？怎么说呢……彻底翻篇？”

我以为她只是在说利兹，甚至塞里奥特，但她也在说我能看见死人这件事。我们的电脑课老师会把这个叫作全局请求，我倒是愿意接受——事实上是乐于接受。“当然。”

那一刻，坐在灯火通明的厨房里吃比萨，我真的以为我们能完全忘记这件事。可惜我错了。接下来的两年里，我没再见过利兹·达顿，也几乎没想过她，但就在那个晚上，我又见到了肯·塞里奥特。

正如我一开始就说过的，这是个恐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