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第41章

我不确定那年夏天我见过塞里奥特多少次,这一点应该就能说明问题了。假如这还不够,那就让我说得更明白一些吧:我习惯于他的存在了。那天我一转身,看见他站在利兹·达顿的后备厢旁,近得抬起手就能碰到我,当时我绝对不可能相信世界上有这种事。那天电梯门打开,他在轿厢里对我说老妈得了癌症,狞笑得像是听见了全世界最快乐的消息,当时我也绝对不可能相信他说的话。但老话说得好,熟稔易生轻慢之心,这句话在我身上得到了印证。

他从没从我的衣橱或床底下冒出来,这一点无疑也让我放松了警惕(否则我肯定会相当惊恐,因为小时候的我深信怪物就躲在床底下,等着抓住我耷拉到床沿外的手或脚)。那年夏天我读了《德古拉》,好吧,不是原著,而是我在禁忌星球店里买的超牛逼图像小说。范海辛在书里说,吸血鬼不得到邀请就不能进家门。假如这是真的,那么我就有理由(至少对十三岁的我来说有理由)相信其他超自然生物也要遵守这个规则了——比方说塞里奥特身体里的那个邪灵,正是它使得塞里奥特没有像其他死人那样在去世几天后消失。我在维基百科上查那是不是斯托克先生编出来的瞎话,最后发现并不是,许多吸血鬼传奇里都有这个说法。现在(后来!)我能理解这一规则的象征意义了,假如我们有自由意志,那么邪灵就必定是你自己邀请进门的。

另外还有一点,他基本上不再朝我钩手指了。在夏天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只是远远地站在那儿盯着我看,唯一见到他钩手指的那次,我觉得挺好笑。当然了,前提是你能用好笑来形容那个狗娘养的不死者。

8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老妈搞到了大都会队对底特律老虎队的球票。大都会队惨败,但我不在乎,因为一个出版商朋友帮她弄到了两个超级好的座位(与大众的想象不同,文学经纪人也有朋友)。座位在三垒附近,是靠近球场的第三排。比赛打到第七局,大都会队还没有大比分落后的时候,我看见了塞里奥特。当时我正在东张西望地找热狗贩子,等我扭过头来,我的好伙伴锤神就站在三垒教练席的旁边。同样的卡其裤,同样的衬衫,鲜血依然淋遍他左半边的身子,同时洒在自杀遗书上。他的脑袋裂开了,像是有人在那儿扔了颗樱桃炸弹[1]。他在狞笑,还在——没错——朝我钩手指。

底特律老虎队的内野手正忙着把球投来投去,就在我看见塞里奥特的那一刻,从游击手投向三垒手的球被扔飞了。观众发出嘘声,用老一套话术嘲笑球员——臭手该去洗洗了,我奶奶都比你们扔得好,但我只是呆坐在座位上,紧紧地攥着双手,指甲嵌进了掌心。游击手没有看见塞里奥特(要是看见了,他会尖叫着跑向外野),但他感觉到了。我知道他肯定感觉到了。

另外还有一点:三垒教练跑去捡球,但他退了回来,让球滚进了球馆。追赶棒球会让他靠近只有我能看见的那个邪灵。他是不是像身处鬼怪电影里一样,感觉到了一块寒冷的区域呢?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在那短短的一两秒钟里,他感觉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在颤抖,都在像吉他弦那样振动。我有理由这么想。

老妈说:“杰米,你还好吧?你不会给我来个中暑吧?”

“我没事。”我说。尽管我攥紧了双手,但大体而言我确实没事。“你看见热狗贩子了吗?”

她抻着脖子扭头看,对着离我们最近的小贩招招手。我抓住机会,朝肯尼思·塞里奥特竖起中指。他的狞笑变成怒容,向我龇出所有的牙齿。他走进客队球馆,坐在板凳上的替补球员纷纷挪动身体给他让路,虽然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笑嘻嘻地向后一靠。我还不至于认为我已经战胜了他——没有用十字架或圣水,只是对他竖中指,但胜利的喜悦确实蹑手蹑脚地钻进了我的脑海。

第九局开始,底特律老虎队得到七分之后,大都会队败局已定,观众开始离场。老妈问我要不要留下看大都会先生巡场,我摇摇头。巡场是哄小孩子的把戏,我参加过一次,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利兹还没有出现,狗杂种詹姆斯·麦肯齐的庞氏骗局还没有抢走我们的钱,莫娜·伯克特也没有对我说火鸡不是绿色的。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我的牡蛎壳就是整个世界。

似乎是很久以前了。

注释:

[1]益智游戏《植物大战僵尸》中的道具,杀伤力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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