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向上拐了几个平缓的S形转弯，刚开始路边还有些门外竖着信箱的房子，但房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树木逐渐取代了房屋，树影汇聚起来，尽管时间还早，但看上去已经很晚了。

“你觉得有多少个？”利兹问。

“什么？”

“像你这样的人，能看见死人的人。”

“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从没遇到过同类？”

“没有，这种事又不可能拿来随便聊。难道我能逢人就问‘嘿，你能不能看见死人’吗？”

“好像不能，但你这个能力肯定不是遗传自你老妈。”她的语气像是在聊我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和我的头发卷不卷，“你父亲呢？”

“我不知道他是谁，什么都不知道。”谈到我的父亲，我开始感到不安，也许是因为老妈拒绝提到他。

“你从没问过吗？”

“我当然问过。她不肯回答。”我在座位上转向她，“她有没有和你说过……说过他？”

“我问过，得到的结果和你一样，一堵砖墙。完全不像小蒂的风格。”

我们又拐了几个弯，不过没那么平缓了。沃尔基尔河在我们脚下，夕阳照得它波光粼粼。也许现在是傍晚了。我的手表留在了家里的床头柜上，仪表盘上的时钟说现在八点一刻，这当然是胡说八道。另一方面，路况越来越差劲了。利兹的破车隆隆驶过开裂的路面，时而咚的一声碾过坑洞。

“也许她当时醉得太厉害，所以不记得了。也有可能她被强奸了。”我从没思考过这两种可能性，不由得有点畏缩。“别那么震惊，我只是在瞎猜。你是个大孩子了，至少可以想一想你老妈可能经历了什么。”

我没有大声反驳她，但我在脑海里说了。事实上，我认为她满嘴喷粪。就算一个人年龄再大，也不该怀疑自己的生命来自你老妈酒后在某个陌生人车后座上的一场云雨，或者你老妈曾经被拖进小巷里遭受强奸。我真的认为不该这么想。利兹这么说，很可能只是因为她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也许这就是她以前的经历。

“也许你的天赋来自你的亲亲好老爸。真可惜，你不能去问他。”

我想说就算我遇到了他，也什么都不会问。我会一拳打在他嘴巴上。

“另一方面，你的天赋可能就是凭空产生的。我在新泽西的一个小镇里长大，同一条街上住着一家姓琼斯的人，夫妻俩和五个孩子挤在一辆破烂小拖车里。父母傻得像石块，四个孩子也一样，但第五个孩子他妈的是天才——六岁自学吉他，连跳两级，十二岁上了高中。你说这个天赋是从哪儿来的？你说说看。”

“也许琼斯太太和邮递员睡了。”我说，这是我在学校里听来的。利兹大笑。

“杰米，你可以去演小品了。真希望咱们还能是朋友。”

“也许你应该表现得像个朋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