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霞在自己的办公室听同事描述夏副所长住院和申副所长出院的所内新闻后,到街上的公用电话亭给丁永辉打电话。
李霞对在医院上班的丁永辉说:“我现在去你家送袁猎猎,你回家等我。”
丁永辉问:“怎么样?”
李霞说:“爽呆了。详情面谈。”
丁永辉放下电话就向朱主任请假。
丁永辉到家时,李霞已经捷足先登在门口等他了。
“我给你我的钥匙你不要。”丁永辉一边开门一边埋怨李霞说。
李霞说我不想被你的钥匙拴住。
进屋后,李霞握住丁永辉的手,引渡袁猎猎物归原主。
丁永辉催李霞:“快说说。”
李霞说:“让袁猎猎给你讲吧,我必须先洗澡。我真受不了夏副所长身上的味儿。”
丁永辉吃惊:“你为正义献身了?”
袁猎猎添油加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丁永辉大叫得不偿失。李霞一边脱衣服一边对丁永辉说想做事就不能患得患失。
袁猎猎伴着卫生间里的淋浴水流声向丁永辉汇报,忐忑不安的丁永辉听到最后才如释重负。
头上缠着毛巾身上裹着浴衣的李霞沐浴后从卫生间出来,丁永辉递给她一杯红葡萄酒。
丁永辉说:“你们好像漏了韦副所长了吧?”
李霞说:“他就是占点儿国家的便宜,没大事,算了吧。”
丁永辉不同意:“应该对症下药,给韦添点儿对称的不要命的病。比如我们吴院长那种病。”
袁猎猎说:“韦副所长身上有原装的那种病菌。我已经向它们交代了,让它们一直伴随韦副所长终生,它们当着我的面发了誓,誓言是‘我们发誓:在任何药面前都不抬头,包括伟哥。’”
李霞对袁猎猎说:“你这叫先斩后奏,自行其是,无组织无纪律。”
袁猎猎辩解说:“我这叫网开一面手下留情。按韦副所长犯的事,最低也得弄个胃穿孔捆绑椎间盘突出。”
丁永辉说:“夏副所长也够可怜的,估计寿命几多?”
袁猎猎说:“最长一个月。”
李霞喝光杯中酒,说:“夏是杀人犯,还吃回扣和剽窃他人作品,数罪并罚,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袁猎猎顿了顿嗓子,说:“你们不要说我得寸进尺。现在慕名来找我要求我向它们推荐航母的病菌越来越多,你们还要再接再厉,适用孙先生那句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李霞和丁永辉齐声反驳袁猎猎:“我们坚决不干了,我们有自己的工作!这样下去,我们快被单位开除了。”
袁猎猎说:“你们急什么?往后不会像现在这样需要你们亲自出马接近目标了,如今飞病菌成立了志愿者空中客车运输队。只要你们提供目标,我们自己就去了。我还提出了‘全世界病菌联合起来’的号召,响应的病菌多得不得了。”
李霞问:“你今天一直没离开我,你是什么时间串联的?”
袁猎猎得意地说:“我有分身术。”
丁永辉对袁猎猎说:“我和李霞都把各自单位的贪官无私地奉献给你了,也算是大义灭亲吧。你应该见好就收,自己去物色航母,别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
袁猎猎对丁永辉说:“你这话属于忘恩负义。你和李霞能有今天的关系,不是我袁猎猎的功劳?往大了说,倘若我落到坏人手中,被坏人利用,指挥病菌专往好人身上登陆,人类的前景如何?你们俩现在明明能肩负惩恶扬善的责任,你们却不做,宁肯任凭病菌不分好坏随意在人身上登陆。你们和袁世凯有什么区别?如果袁世凯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坏的话。”
袁猎猎义正词严的一番话将丁永辉和李霞弄得面面相觑无地自容。
冷场若干分钟后,李霞对丁永辉说:“咱俩的觉悟好像还不如一个病菌。”
丁永辉吞吞吐吐地说:“是有点儿……相形见绌……”
袁猎猎高兴了:“祝贺你们迷途知返。你们仔细想想,这是多有意义的事啊!”
李霞问袁猎猎:“我们到哪儿去给你物色贪官?近水楼台的一个没有了,媒体上揭露的你又不愿意保外就医。”
袁猎猎启发说:“你们肯定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们肯定有亲朋好友。从你们的亲友中找那种社交圈子大见多识广的人,让他们给咱们提供贪官的线索。”
丁永辉茅塞顿开:“我父母和妹妹在美国,我发动他们给咱们提供美国的贪官污吏名单!”
袁猎猎叫好:“太棒了,我就想当全世界病菌的领袖。”
丁永辉醒悟:“我说病菌不会有这么高的觉悟,原来你和袁世凯一样,有领袖欲野心。”
袁猎猎自知失言,忙说:“看效果看效果,你们人类的名作家巴尔扎克是为了还债而写作,他的写作动机并不高尚,可这不影响他作品的伟大,是吧?李专家。”
李霞点头:“你的话有道理,你还真知道我们人类不少事。”
袁猎猎卖弄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丁永辉翻来通讯录,说:“现在是美国几点?我给我妹妹打电话。”
李霞制止丁永辉:“我觉得咱们不能帮美国。”
袁猎猎问:“怎么是帮美国?”
李霞说:“你们想呀,贪官少了,受益的是谁?”
丁永辉说:“老百姓。”
李霞再问:“还有呢?”
袁猎猎说:“国家。”
李霞拿掉头上的毛巾,甩甩干湿参半的头发,说:“国家受益的结果是强大。”
丁永辉点头称是:“贪官越少,国家越强大。是这么个逻辑。”
李霞说:“咱们似乎不应该胳膊肘朝外拐吧?”
丁永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治美国的贪官等于帮美国,咱们应该先爱自己的国家,治本国贪官,使得咱们的国家强大起来。”
李霞说:“你觉得我的想法有道理吗?美国肯定有恨中国的人,这些人准最怕中国贪官的数量减少。”
丁永辉说:“咱们还是先帮自己的国家吧。”
想当世界病菌领袖的袁猎猎说:“要不我策划美国的病菌专找好人登陆?或者鼓动美国贪官身上的病菌移师到清官身上?”
李霞对袁猎猎说:“你的本质暴露了。”
丁永辉对袁猎猎说:“你就安心争取先当中国病菌的领袖吧,我估计地球上病菌的数量和人口数量大致成比例,由此可见世界上每4个病菌中就有一个中国病菌,你当了中国病菌的领袖,就等于是四分之一世界领袖了,一步一步来吧。”
袁猎猎没脾气。
李霞说:“我有个大学同学曹玉祥在报社当记者,他整天四处采访,认识的人特多,我找他试试。”
丁永辉说:“记者消息灵通,到报社上访的人也多。一般上访都和贪官有关。”
袁猎猎对李霞说:“你快去找曹玉祥。”
李霞说:“我还没吃午饭呢!”
丁永辉说:“我去给你买汉堡包,要薯条吗?”
李霞说:“我不爱吃汉堡包,你给我泡碗方便面就行。”
李霞吃完饭,对丁永辉和袁猎猎说:“我去医院拿我的自行车,然后回家。晚上我就约见曹玉祥。”
丁永辉说:“用我去医院帮你取自行车吗?”
李霞说:“不用,那医院离我家不远。”
袁猎猎督促李霞说:“要抓紧时间。”
李霞一边穿外套一边说:“不会耽误你登基。遗传真厉害。”
李霞在去医院的路上,构思如何对曹玉祥说袁猎猎的事。她清楚,曹玉祥是智商较高的人,不说实话他是不会帮忙的。但说实话他信吗?
曹玉祥在大学时暗恋李霞长达3年,无奈李霞对他没有感觉。曹玉祥多次试探均遭李霞谢绝。大学毕业后,李霞和曹玉祥联系不多,在几次同学聚会上谈得还算投机。聚会后,曹玉祥试着给李霞打电话约会,只成功了一次。
曹玉祥在报社是骨干记者,他以抨击阴暗面著称,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上至高官,下至小贩。有人起诉他侵害名誉,有人打匿名电话恐吓他,曹玉祥都置之不理。在大学,曹玉祥对李霞情有独钟,无奈李霞看不上他。当记者后,社交范围无限扩大的曹玉祥接触了众多女性,接触得越多,他越意识到李霞是无价之宝。高学历女性的相貌大多和其拥有的知识成反比,像李霞这样相貌和学历双赢的现象在知识女性中确实属于凤毛麟角。无奈李霞对曹玉祥的攻势置若罔闻,她勉强同意的那次约会只持续了30分钟。这些年,双方只是逢年过节时偶尔礼节性地通通电话。
当曹玉祥从寻呼机上看到“请给李霞回电话”的短信息时,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汉字阅读能力。
曹玉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傍晚7时,曹玉祥给李霞打电话。
李霞的声音比较明快:“曹玉祥,你好,我有事求你。”
曹玉祥按捺住心跳:“碰上冤假错案了?需要媒体帮忙?”
“你现在能来我家吗?”
“可以。告诉我怎么走。”曹玉祥激动。
李霞详述自己家的门牌号码,曹玉祥往纸上记。
“我现在就出发。”曹玉祥放下电话。
李霞能约他去她家见面,曹玉祥预感到幸运之神将降临到自己身上。他对着镜子照照自己的白衬衣领子内侧,换了一件干净衬衣。曹玉祥将手掌放在嘴前,往手掌上喷气,再闻手掌,检查自己有无口臭。他有备无患地恶刷了一遍牙。
曹玉祥英姿勃发地出现在李霞家,李霞开门时说:“真是名记,够光彩夺目的。
曹玉祥开玩笑:“名记和名妓谐音,容易引起误会。”
曹玉祥知道李霞喜欢幽默的男性。
李霞笑着将曹玉祥介绍给自己的父母。曹玉祥受宠若惊地猛叫伯父伯母。
李霞将曹玉祥让进她的卧室,曹玉祥贪婪地嗅着女孩子卧室里特有的清香。
李霞给曹玉祥冲了一杯咖啡,她问他放不放糖。他说放。
李霞坐在距离曹玉祥较近的地方,对他说:“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曹玉祥说:“你不用跟我客气,我会赴汤蹈火的。”
“没这么严重。”李霞说,“我有个小学同学叫丁永辉,他在某医院化验室工作,最近他发现人生病是由于病菌缠身造成的。”
“这好像不是他发现的吧?”
“你听我说完。病菌去谁身上,谁就生病。病菌离开谁,谁就痊愈。丁永辉结识了一个叫袁猎猎的病菌,袁猎猎能说服病菌去某人身上或离开某人。我们有个计划,想让病菌专去贪官身上落户,为民除害。你的社交圈子广,请你为我们提供没被媒体揭露的贪官。”
曹玉祥微微歪头看李霞:“你改研究希腊神话和传说了?”
李霞说:“我知道你不可能很快就信我的话,但我有事实。我妈原来有严重的糖尿病,就是被袁猎猎说服糖尿病病菌离开了我妈。我妈你刚才见了,多健康。”
曹玉祥注视着李霞。他想,李霞以这样的理由找他,明摆着是借口。曹玉祥估计李霞和他一样,大学毕业以来接触很多异性后,比较之下,还是他曹玉祥出众,于是她就主动接近他。李霞在大学就很幽默,爱开玩笑。而他曹玉祥那时却较刻板,由此落选。曹玉祥这次不能坐失良机,他决定顺水推舟,以同样幽默的风格顺应李霞特立独行的示爱方式。
曹玉祥一边喝咖啡一边说:“你的这个计划很伟大,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我常年在社会上采访,接触的贪官多了。”
李霞容光焕发地向曹玉祥伸出手:“曹玉祥,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相信我的话了,你绝对是伟人!”
曹玉祥握住李霞的手,他的手在颤抖。
李霞抽出手,说:“行了,别攥着不撒手。你手头有现成的贪官吗?”
曹玉祥想了想,说:“这几天我正在调查一个人,此人叫唐国庆,是市公安局副局长。”
李霞迫不及待地问:“贪官?”
曹玉祥说:“何止贪官,他还和黑社会勾结,还参与贩毒,是典型的警匪一家。唐副局长受贿的数目在300万元左右。”
李霞拿出纸记唐国庆的名字。
见李霞一本正经的样子,曹玉祥忍住笑。
曹玉祥假装认真地说:“过几天我给你开一张贪官名单,你让袁猎猎挨个收拾他们。”
李霞说:“太好了,你很有正义感。”
曹玉祥和李霞聊到很晚,他们聊大学生活,聊大学食堂的伙食,聊班上的同学现状,很是投机。
曹玉祥是步行回家的,他的住所相距李霞家15公里。他想走路,只有走路才能使他细嚼慢咽喜悦心情。曹玉祥确信,李霞此生属于他了。
曹玉祥走后,李霞立即给丁永辉打电话,将唐国庆的名字和职务报上。
袁猎猎连夜指挥飞病菌到唐国庆身上取证,结果令丁永辉瞠目结舌不寒而栗。
身为市公安局副局长的唐国庆可谓五毒俱全,他的两个儿子在全市56家夜总会收取保护费,只此一项收入,年金额即高达30万元。这些夜总会有了唐系保护伞,为非作歹卖淫赌博有恃无恐。
袁猎猎向丁永辉转述飞病菌的调查结果,丁永辉再告诉李霞。
袁猎猎征求丁永辉和李霞的意见,来决定派何种病菌去唐副局长身上登陆。
李霞问:“有没有贪癌?”
袁猎猎为难:“目前没有。如果你们确实有市场需求,我可以设法移植培养出贪癌病菌。”
“远水不解近渴。”丁永辉对袁猎猎说,“你可以同时派数种癌病菌同时去唐副局长身上登陆,比如肝癌、肺癌、血癌、脑癌……什么的。”
袁猎猎说:“这在你们人类叫一稿多投,我没意见,就在唐国庆身上开个癌症博览会吧。现在就让它们出发?”
丁永辉说:“越快越好。”
李霞说:“曹玉祥的信息还真准。”
丁永辉说:“记者是无冕之王。”
李霞对曹玉祥萌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