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丁永辉在化验室上班时,袁猎猎向他告急:“我快支撑不住了!”
丁永辉回头看看化验室里的同事,感到说话不方便,他离开化验室。
丁永辉在没人的地方问袁猎猎:“你又怎么了?这几天我就没断了给你找新航母!”
袁猎猎焦急地说:“我如今在全世界病菌界是头号名人了,自从我发出《去贪官身上登陆,同人类双赢》的号召后,得到了病菌的积极响应,来找我要贪官名单的病菌海了去,别说你一天给我提供一个贪官,你就是一天给我提供1万个我也不够用。”
丁永辉埋怨袁猎猎:“你什么时候向病菌发号召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脑子一热,就办了,没想到我的同胞还真想翻身当益虫。要不先让外国的病菌在各自国家的贪官身上登陆?也好减轻我的压力。”
“不行!我不能做有损我的国家利益的事。”丁永辉说,“其他国家人口少,肯定贪官先没,没了贪官,他们就抢先发达了。我坚决不同意。”
同事从化验室探头对走廊里的丁永辉说:“小丁,你的电话!”
丁永辉回化验室接电话,是李霞打来的。
“说话方便吗?”李霞问。
“还行吧……”丁永辉看了一眼同事们,“你说,我听着。”
“曹玉祥给咱们出了个主意,他建议咱们在因特网上建一个反贪主页,发动网民给咱们提供贪官的线索,咱们再根据线索去查实。咱们国家现在有800万人上网,遍布全国各地。”
“很好的建议。袁猎猎刚才正向我告急……”丁永辉自觉失言,他看看同事,改口说:“你上网了吗?”
“我的网龄才4个月,会上网,但离自己编主页还有距离,不过我表妹是专家,咱们可以请她帮忙编主页。那是一个小天才,你知道她是怎么学的英语吗?”
“怎么学的?”
“她本来一点儿英语基础都没有,看了10盘英文字幕的VCD故事片后,就会说英语了。”
“神了。”
“下班后你直接来我家,我约了表妹也来。”
“一会儿见!”
丁永辉放下电话,袁猎猎兴奋地说:“李霞太值得爱了。因特网比我们病菌的网络还厉害,我估计我的好日子到了。”
丁永辉当着同事不方便和袁猎猎对话。他无数次看表盼下班。
李霞的表妹袁晓雪是资深网虫,她每天在网上的时间逾12小时。她喜欢因特网这种虚拟的世界:假中有真,真中有假。假得彻底,真得透明。假作真时真亦假。
李霞将丁永辉介绍给袁晓雪后,3个人在李霞的卧室商议编主页的事。
丁永辉问袁晓雪:“编个主页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袁晓雪说:“这要看你们的电脑的速度了。”
李霞打开电脑让表妹看。
袁晓雪说:“也就两个小时吧,你们的主页叫什么名字?”
李霞问丁永辉:“叫‘耻辱柱’怎么样?”
丁永辉同意:“绝了,很贴切。”
袁晓雪问:“耻辱柱?给秦桧编的主页?”
李霞说:“我和丁永辉挺痛恨贪官,想建一个让网民将各地的贪官干的坏事公布在网上的主页。”
李霞没有将病菌集中营的事告诉表妹。
袁晓雪说:“这想法挺有意思,你们是有使命感的人,活得可能不轻松。”
袁晓雪开始编主页,她一边编一边给丁永辉和李霞扫网盲。
“在网上和网民对话,有很多网络语言,比如TMD,是‘他妈的’的意思。尤其是骂人的话,你们一定要知道,否则会出洋相。”袁晓雪说。
“TMD不是战区导弹防御计划的英文缩写吗?”李霞问。
袁晓雪笑着说:“没错。上个月在网上就闹了这么个笑话,某网虫在一个聊天室看到网民在举行‘TMD研讨会’,他以为是‘他妈的研讨会’,就兴致勃勃地加入了,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在探讨战区导弹防御计划。后来,网民就管战区导弹防御计划叫‘他妈的计划’。”
丁永辉问:“网上骂人话很多吧?”
袁晓雪说:“特丰富。”
一个半小时后,袁晓雪编好了“耻辱柱主页”。丁永辉和李霞对界面很满意。
丁永辉问袁晓雪:“别人怎么知道我们的主页?”
袁晓雪说:“我给你们做几个链接,访问你们主页的人会越来越多。”
袁猎猎对丁永辉说:“我闲着没事干,派飞病菌去袁晓雪身上转了转,她身上有卵巢囊肿病菌,咱们应该报答她吧?”
丁永辉问袁晓雪:“你有卵巢囊肿?”
袁晓雪从椅子上蹦起来:“你怎么知道?”
李霞忙说:“丁永辉是医生。”
袁晓雪看着丁永辉说:“神医?”
丁永辉说:“谢谢你帮我们编主页,作为答谢,你的病已经好了。”
袁晓雪问李霞:“他会气功?”
李霞说:“好像是。”
袁晓雪说:“连我妈都还不知道我得了这个病,这是前天才确诊的呀!”
丁永辉说:“世界上有好多事用现有的常识无法解释。”
袁晓雪说:“没错。前天我从网上听说,流感是宇宙尘埃导致的,流感根本不传染,要不怎么会一家子只有一个人得流感?”
袁猎猎小声对丁永辉说:“纠正她,感冒是感冒病菌导致的。”
丁永辉正准备说,电话铃响了。
李霞接电话。
“编主页了吗?”曹玉祥问。
“刚编完。”李霞说。
“告诉我网址,我要当第一个访问者。”
李霞说了一通达不溜达不溜点抗母之类的话。
第二天一进办公室,李霞就打开电脑进入耻辱柱主页查看信息,已经有两位网民提供了贪官嫌疑人的线索。其中第一个是本市一位局长,另外一个是外地的副省长。
李霞立即打电话给丁永辉。
丁永辉将贪官嫌疑人的信息转告袁猎猎。袁猎猎火速部署调查。
丁永辉觉得化验室没有电脑很不方便,他对朱主任说:“咱们应该配备电脑。”
朱主任说:“医院经费这么紧张,听说这个月连退休人员的工资都发不出去了,怎么会买电脑?”
丁永辉决定自己买一台笔记本电脑,随时随地上网从耻辱柱上获取贪官嫌疑人信息提供给袁猎猎。
袁猎猎向丁永辉汇报:“信息反馈回来了:那个局长是贪官。”
丁永辉问:“什么级别的?”
“局级。”
“我知道他是局级干部,我是问你他的贪婪是什么级别的。”
“我就是说他的贪婪是局级水平。我们已将贪官的贪婪划分了级别,为合理利用资源,我们就套用官员的级别,有部级贪婪,局级贪婪,处级贪婪,科级贪婪。比如某部长,他的行政级别是部级,但他的贪婪只是科级。再比如一个科长,他的贪婪级别可能是国务委员级。”
“咱们调查的这位局长的行政级别和贪婪级别同步?”
“正是。”
“那个副省长是什么级别?”
袁猎猎失望地说:“幼儿园级别。”
丁永辉问:“不是贪官?是诬陷?”
“百分之百的诬陷。实话说,那副省长的贪婪连幼儿园级别都不够,也就胎儿级别。难得的清官。”
“那你就派病菌去诬陷他的那人身上落户吧!”
“领旨!”
“你不要对我使用和袁世凯说话的口气。”
“遵命!”
“你别太兴奋了,稳着点儿。多了容易出差错,别把清官误当成贪官。”
从下午开始,李霞打给丁永辉的电话的频率越来越高。各地网民给耻辱柱主页提供的贪官嫌疑人的信息与秒俱增。丁永辉应接不暇地在纸上记录,再转告袁猎猎。袁猎猎忙得不亦乐乎。
朱主任站在丁永辉身后看他接电话和记录,丁永辉没发现。
袁猎猎提醒丁永辉:“你们主任在你身后。”
丁永辉回头,问朱主任:“您有事?”
朱主任说:“你在上班时间搞传销?”
“传销?传销不是已经被取缔了吗?我最讨厌传销。”
“今天下午,你已经接了30多个电话了,还做记录。这和咱们化验室的工作无关吧?”
丁永辉无奈地耸耸肩膀,说:“无关。”
朱主任说:“那就别做了,群众有反映,你应该注意影响。”
丁永辉点点头。李霞再来电话时,丁永辉告诉她,上班时间没特急的事,就别来电话了。下班后他去她家。
袁猎猎生气地向丁永辉建议批准它派病菌去朱主任身上登陆。丁永辉坚决反对。
“我派轻量级的病菌去,比如感冒什么的。”袁猎猎说。
“轻量级的也不行。朱主任这人不错。”丁永辉枪毙了袁猎猎的构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