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于1999年新蕾出版社《科幻时空》）

这是一片沙地。

这是沙地中的一条小路。

他们三人在这条小路上艰难地行走着。

四周是陡峭的山崖，突兀嶙峋地存在了不知几亿年。山石犬牙交错，距离地面大约十余米处有被水侵蚀的痕迹，上面还残留着腐枝碎叶。远远望去，山谷幽深莫测；近观之，脚下碎石斑斑，时不时还可看到不知名动物的残骸。看来，这条山谷里，洪水是经常性的,并且是突发的。

这条山谷位于黛丝星球的中北部，靠近沙漠的边缘。沙漠空旷，绿色的沙粒铺满大地，犹如细细的苔藓。山很贫瘠，绝对不赏心悦目的好地方，但却适合探险者光顾。

这里很安静，不闻鸟兽鸣之声，但可以肯定，这些生物肯定存在。

三人中的一位女性停下了脚步，她仰起脸，面带微笑地说了一句："这是个好地方。"

是的，这是个好地方，对于一对逃避世俗的青年恋人，还有他们诚挚的好友相伴，这个星球是一块自由的天地。

凯奇是普林斯顿大学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登上这个位置时他仅有28岁。博士毕业短短两三年，便发表了一系列有影响的论文，备受同行瞩目。他事业有成，但爱情并不甜密。也许上帝不喜欢将幸运都加到一个人的头上，毕竟需要他关爱的芸芸众生太多了。

他深爱他的恋人，反之亦然。可惜他未来的丈人——一位身居高位的官员却处处不留情面，在他的眼里，金钱似乎比学识要有分量得多。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对凯奇施加压力，甚至不惜派出黑社会的杀手去威胁凯奇，要不是有那位痴心痴情的恋人相伴，凯奇几乎因此放弃了大部分的研究工作。

他为此感到悲哀。他对此无能为力，逃避似乎是个不错的办法。他想到了旅行，远而又远的自我放纵。

这是22世纪的初叶。

2102的春天一如既往，草只用了数天的时间便抢占了所有地面，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对流层中的空气净化装置缓缓运行着，吸收着大量的废气，释放出成亿吨的负离子及新鲜氧气。

凯奇怏怏地走出了研究所的大门。

春天没有给他一个不错的心情，因为他刚刚和昆虫所的一位老专家为一个问题产生了分歧。那位资深的老前辈认为，昆虫产卵是一种本能行为，是不以昆虫的意志为转移的，大自然的优胜劣汰赋予了生物本能，本能地生存，本能地繁衍后代。而凯奇却不以为然，他坚持昆虫产卵是有目的的，不盲目的，任何盲目的后果只有一个结果：灭绝。

凯奇身边没有足够的资料来证明自己的观点，"但总会找到的，哪怕付出再多也值得。"凯奇暗下决心。

"嗨，老朋友！好久不见。今天有空吗？到咖啡厅几杯，我请客"

爽朗的笑声中，一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迎面走来。这是凯厅奇大学时的好友斯蒂夫·库柏，在超时空旅游局星际旅行公司任职。

"我爱春天！"斯蒂夫喊道。

"这么好的季节不去散散心真是浪费。朋友，听说你这段时间心情不是很好。我刚刚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去处，那是一个美丽的星球。"斯蒂夫说，"我用计算机对宇宙中二十八个星系一一进行了搜索和选择，终于发现了这块宝地。它具有和地球一样的大气层，通过图片资料证明，上面有水，还有植物，如果去那儿，肯定其乐无穷。我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黛丝'，我女友的名字，黛丝星球，离我们三十万光年。"

凯奇眼睛一亮："好极了！我可以边旅游边搞研究，没准儿还遇到新的物种呢。不过我先得征求一下安妮的意见……"

"安妮会同意的。"斯蒂夫眨眨眼。

时空旅游局位于城郊不远处，乘车半个钟头便可到达。宇航大楼高耸入云，经过严格的检查和准备，他们一行三人步入了时空穿梭机发射大厅。时空穿梭机形如小型飞船，它配有成套的开启时空隧道的装置。根据"虫洞"理论，它可经开辟通往任何星系的任何星球的隧道，当然有足够的星球资料是重要前提。但开辟的时空隧道是不可逆的，没有特殊的装备，是不可能回到原来星球的。所以旅游局专门开发了一种超能量转换装置，它可以使时空隧道逆转，从而使游客安然归来。

临行前，斯蒂夫一再告诫大家："超能量装置是不能丢失和损坏的，否则，我们便成了那颗星球的第一代永久的居民了。"

时空穿梭机呼啸着隐入太空，穿过了预设的"虫洞"隧道，他们只感到一阵轻微的震荡，然后，目之所及，一颗绿色的星球悬浮在不远处，仿佛在静候第一批客人的到来。

根据飞船的探测资料显示，黛丝星球的大气层里充满了氧气，不用面罩便可处自由地呼吸，至于对人体危害很大的紫处线，不必担心，它只会暖暖你的身体而已。

时空穿梭机以螺旋方式降落到黛丝星球。

他们三人走出机舱，做了下深呼吸。凯奇看看手表，时针指向格林威治时间17时45分。

斯蒂夫，这位快乐的年轻人开始手舞足蹈。"哈！以我女友的名字命名的星球，真是太棒了！看看这蓝蓝的天，缓缓流动的空气，一切都是新生的。我们是这里的主人！"

"库柏，别太忘形，你看看咱们的落脚处，这里不是草地，是沙漠！"凯奇喊道。

"哎呀，你们快看呀！这都是一些绿色的沙粒。"安妮惊奇地叫了起来。

斯蒂夫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原来资料上显示的大片绿色竟然是沙漠，这真是一个善意的欺骗，我可不敢说，这富足的氧气是由这绿色的砂子光合作用而来的。"说罢，他开怀大笑。

"凯奇、安妮，美好的旅途开始了……"

这是浩劫之后才有的可怕静谧。

安妮偎依在丈夫怀里。不久前的可怕灾难让他们二人至今惊魂未定，真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要不是斯蒂夫的机智与博学，他们两个都会丧命，可是，斯蒂夫还是献出生命。

他们三人一个小时前还踩着沙粒轻松地漫步，沙漠不远处是山谷，未知吸引着他们。大雨整整下了有二分钟，雨停后，一道彩虹横亘天际。七彩的颜色比地球上要亮丽百倍。

他们三人被这绚丽的景色给惊呆了。

忽然，耳朵敏锐的斯蒂夫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响声越来越大，好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来。

"不好，洪水来了！"斯蒂夫喊道。凯奇笑了笑，对斯蒂夫说："你不是被太阳晒晕头了吧？这里连雨星都没有，哪里来的洪水？"

"不！是洪水！快往谷顶上爬，再晚就来不及了！"斯蒂夫脸色煞白，"没想到这种情况在外星球上也有！"

看着凯奇和安妮还在犹豫，斯蒂夫急了，把他们二人拉过来狠命地向上推去，"快点！……

轰鸣声由远而近。

是洪水！

洪峰高达十余米，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奔腾而来。

三人简直惊了。沙漠里竟然会发洪水！洪峰转瞬之间又前进了几十米。

"把手给我，斯蒂夫！"凯奇喊道。

但已经晚了，疯狂的洪水瞬间便将斯蒂夫吞没了，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句："超能量转换器在包里！"便被洪水吞没了。

十几分钟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凯奇，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妮哭道。

"斯蒂夫死了，是为我们而死的！为该死的星球！"

"包，那个包呢？"安妮突然惊道，到这时，他们才发现，在匆忙的攀登 过程中，装着超能量转换器的包不见了。

天慢慢黑了下来。黛丝星球的太阳渐渐隐没了。头上现在只有耀眼的星光。

夜色里，他们终于走出了山谷，在一块较为平坦的地上相拥睡去。不知何时，一些奇怪的声音将凯奇惊醒，他睡意顿消，这毕竟不是自己熟悉的家里，时刻保持警惕绝对有必要。

他侧耳细听，那种的声音就在他们身边。透过夜色，他吃惊地看到，在他们栖身的四周已长出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在他们睡前，这里还是一片空地，而现在，他们却被树木包围着。也就是说，树林是刚刚长出来的。

凯奇瞬间不寒而栗。

"安妮，快醒醒！"凯奇喊道。

天渐渐发亮。他们看清了这种奇怪的树木。

凯奇用手抚摸着树干，手感滑腻并富有弹性，他试着小刀子割开一口子，里面突然喷射出一股浓稠的汁液，凯奇慌忙侧开头，汁液将他的肩头弄湿了一片。

"安妮，不要碰这树木！"凯奇喊道。

职业的驱使使凯奇用小瓶接了一些汁液，并封起来。

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这些汁液。枝叶无风而动、刷刷作响，这些树木与其说是植物，不如说是一种奇特的动物。

他们极力避开那些枝叶，艰难地向前迈进。

走不多远，他们发现了一具不知名的动物的尸体，它的伤口不像是被撕伤、咬伤的，从创口溃烂的程度看，极像被腐蚀而形成的。

凯奇仔细地查看动物的伤口，突然发现里面竟然有数十枚昆虫卵！

凯奇的目光不禁变得凝重起来。

他站起来身对安妮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这里有危险！"

安妮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凯奇说："我发现动物的伤口里有昆虫的卵，好像是一种大型蝴蝶的卵。看来，这片森林有问题，想想看，它们可是一夜之间形成的。"

走不多远，他们又发现了几只小动物，有的已死亡，有的已经奄奄一息。凯奇在它们身上的伤口中，又发一了数百枚昆虫卵！

凯奇再也不敢迟疑，拉起安妮飞奔起来。

风从他们的耳边掠过，在风声里他们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那是巨大翅膀振动形成气流而发出的声音！

凯奇回过头，脸上顿时变了色。他竟然看见一只硕大无比的蝴蝶正在他们的头顶上飞舞盘旋。

"安妮！快躲开。"凯奇一边喊着，一边挥舞着手臂驱赶这只硕大无比的昆虫。

这只蝴蝶太大了，北美的大王蝶和它比起来简直就是小不点儿！它缤纷的翅膀上布满了花纹，巨大的粉粒覆盖其上，翅膀扇动时便带起一股腥风，两颗圆圆的复眼不断地转动，长长的触须伸缩自如，像锐利无比的投枪。

凯奇奋力同蝴蝶搏斗着，这可丝毫都没有在地球上绿色的草丛里、鲜艳的花朵上捕捉蝴蝶那样富有诗意，这家伙太可怕了！

安妮尖叫了一声，本能地捡起地上的石粒朝怪蝶掷去。

巨蝶灵活地闪避着，但它对安妮似乎不感 兴趣，而对凯奇却是穷追不舍。很明显，巨蝶攻击的目标是凯奇。

凯奇突然间感到自己的肩头变得酸软无力，一股刺心的剧痛使他禁不住"哎哟"了一声。他发现自己的左肩被汁水浸湿的地方正开始溃烂，防护服在肩头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脓水不断地渗出。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地掠过他的脑海：这只蝴蝶要产卵！并且是在他的伤口上！

谁说蝶蝶产卵是出于本能？它是有目的地在选择目标，眼前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巨蝶也好像感觉到自己孩子的宿主不是那么好对付，于是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它不停地用翅膀猛击凯奇的头部，它身上散发的气味使凯奇一阵阵眩晕。凯奇的左臂已不能抬起，而右手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巨蝶肥大的腹部急速地朝自己的伤口伸去…"噗"的一声闷响。

巨蝶的翅膀被撕开一道长长的裂缝。那是安妮！她正奋勇地挥舞着折到手的粗大枝条，朝巨蝶展开一连串的攻击。

最后致命的一击，打中了巨蝶的头部。这只外星昆虫才不情愿 地旋转着坠落到地上，巨大的身躯扭动 着，触须颤动着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我们竟然没有带枪！"凯奇苦笑道，枪支留在了时空穿梭机中。他拉起安妮的手久久不放："安妮，你真勇敢！"凯奇由衷地赞叹道。

他们爬上了一座小山头。阳光直射，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整整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他们才找到沙漠边缘的时空穿梭机。这里可以栖身，回去暂时是不可能了。因为超能量转换仪已经失落。不过不必担心，因为他们的飞行器中带有足够的武器，但食物却不多。只要能坚持一周的时间，时空旅游局便会派人来接他们回去，这是星际旅游的规定，为的是防止游客发生意外后能够得到及时的援助。

夜幕降临了。

凯奇被包扎好的伤口已经变得麻木， 不久，便发起了高烧。

安妮坐在丈夫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擦拭他的脸颊。这次旅行太惊心动魄了。为什么？她暗问，为什么灾难总是落到我们头上？

"蝴蝶……蝴蝶……成千上万只……"凯奇在睡梦中喃喃说道。

"凯奇，这里没有蝴蝶，只有你和我，我不会离开你的。"安妮轻轻说道。

慢慢地，凯奇睁开了眼睛。他注视着自己的伤口，若有所思。

"我推测，蝴蝶和那片树林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共生关系，树木用饱满的汁液来捕获动物，将它们杀死，然后蝴蝶的报答也许是起了一个传媒的作用。但我又想，这些树木极像传说中的食人树，更可能树木也是动物的一个变种。我还得仔细做些研究。"

"这太可怕了，我们得想法离开这里，"安妮说道。

"我们别无选择，只有等待救援到来。"凯奇笑着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接着，他忽然又皱起了眉头，说："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发生某种变化，有东西在我体内生长，难道是蝴蝶的幼虫？……"

安妮一下抱住了丈夫："你别瞎说，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罢泪如雨下。

透过舷窗，他们看到了布满星光的夜空，在星光下，有成千上万只巨大的黑影在飞舞盘旋、久久不去。

"我们杀死的可能是蝶王！"凯奇说道。

美丽而又恐怖的黛丝星球的太阳几升几落。

凯奇与安妮已经度过了第四个不眠之夜。

蝶卵释放的毒素已经起了巨大作用，凯奇的健康状况开始变坏，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用自己的意志力同体内的恶魔抗争。清醒时，他觉得精力充沛；昏迷时，要棵倒下的小树也会使他丧命。他好似回到了婴儿时代，脑中总幻想着一位帝王的诞生，也许，是体内生物已胆影响到他的脑神经，他的身体发生了巨变，健美的身躯已消瘦下去，只有干瘪的四肢支撑着鼓起的腹部。是的，蝴蝶的幼虫在蚕食他的身躯、抽取他赖以生存的能量。

他忘不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一位生物学家，人他更忘不了自己神圣的职责：探索未知、引导众生。微型全息摄像机记录下他的全部，这是第一手的宝贵资料，是用他的管理体制换取的。是的，记录下来了，还有安妮的泪水与哽咽，还有，那就是生死不渝的挚爱。

他们二人拥到了一起，泪水随着亲吻流入胸膛，还有流淌的温情脉脉。

凯奇腹内的生物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再动弹，一切都静了下来，一切都归于瞬间的沉默。

它在生长，带着霸气，每一次的伸展身体，都会令凯奇死去活来。

它凶残、毫不留情，以胜利者的姿态享用美餐，以超人的速度生长，等待破壳而出的那天。

他们随身携带的食物已经用尽，尽管做了最大的努力。看来，若再不寻找食物，他们不会熬过一周的时间。

安妮走出了舱门。她将凯奇安顿好，取了一把中子枪，戴上防护帽，吻了吻丈夫，便毅然出发了。

她走过沙漠，身影消失在山峦的另一边。走下山坡，她发现一条已快干涸的河流，河床里里布满蕨类植物。

沿着河岸，安妮四处搜寻，她盼望着发现几只野兔、野鸡之类的动物，哪怕一只好呀，但没有。她甚至找不到一棵结满浆果的树。偶尔能看到几只丑陋的爬行动物，快速扭动着身体落荒而逃。她一直朝前走，心中只有两个字：食物、食物！

河床消失在一片矮小的灌木丛中，像是一条长蛇游 进绿色的海洋。在绿色的海洋里，她突然发现了几块斑斓的色块点缀其中，显得那样醒目。安妮不禁加快了脚步，那肯定是雉鸡！她兴奋得浑身发抖。

然而她错了，当她扣响扳机的一刹那，她便发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那根本不是什么雉鸡，而是在树丛中栖息的成千上成万只巨大的蝴蝶！

就犹如遮天的彩去轰然而起，安妮还没来得及目睹这一壮丽而又可怕的景色，便被呼啸而来的风声吞没……"凯奇……"安妮那带着哭腔的呼喊转瞬即逝。

安妮已经出去很长时间了，凯奇看了看表，跳动的数 字一下下击打着他的神经。

又过了一会儿，安妮还是没有回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凯奇开始后悔让安妮出去，他甚至后悔忘了告诉她不要离开飞船太远。毕竟，安妮只是一位娇小柔弱的女孩呀！

凯奇想挣扎着爬起来，但硕大的腹部使他的努力归于失败。他努力地爬着，朝着舱口。身体里的恶魔好似得到什么召唤兴奋地蠢蠢欲动。

他终于将手搭上了舱门，目力所及之处，有一片越来越近的翻滚的乌去。近了，更近了，他忽然看到翻 滚的乌去下有一点亮丽的红色在飞舞。看清了，更清楚了，那是一顶防护帽！

"安妮！……"凯奇痛苦地高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舱外。

这不是自己熟悉的家园吗？研究所的大楼，剪得齐整的草坪，几个玩球的年轻人，宽阔的马路上车来车往……安妮——还有安妮，正斜靠在不远的树干上朝他朝他招手。

凯奇张开双臂，欢快地喊着："安妮，我在这儿……"

"嗨！老朋友，旅途愉快吗？"

是斯蒂夫，小伙子正笑容满面地站在凯奇面前。

忽然有风吹来，越来越大，呼呼的声音在他耳边掠过。

凯奇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蝴蝶上下飞舞的翅膀。

它们排列成复杂的玫瑰形状！层层叠叠，而玫瑰的中心，则是凯奇羸弱的身体。巨蝶扇动着翅膀，兴奋地围着他旋转，充满了虔诚，就像是臣民在朝拜自己的帝王。

凯奇感觉到身体里的东西又动了几下，看来，它已经生长成熟，快要破壳而出了，那寄居在自己体内的怪物，便是未来的巨蝶之王！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凯奇忍着愈来愈强烈的剧痛，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铁盒。他打开铁盒，盒里是一块特制的磁片。他把这块磁片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腹部，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巨蝶轰然落地，一只，又一只……

凯奇一阵眩晕，他看见了安妮，她就站在云端朝自己凄然而笑。一滴泪水滑落脸颊。他拿起微型录音机，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以便留给地球上的后来人。

在他又一次用尽气力将磁片贴在自己的腹部时，他看见安妮的脸颊同即将下落的太阳融为了一体。

大地一片通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