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他们的人神色变得非常忧虑……在罗宁眼中,这无疑让他们变得更有威胁。
这一定跟他们刚刚进入的这片森林有关。跟之前那片光线昏暗的密林不同,在这里就连这群精灵也仿佛成了不受欢迎的闯入者。
天就快亮了。罗宁跟仍然不省人事的克拉苏斯被绳索捆绑着丢在其中一只野兽的背上。这只巨大的黑豹每向前飞奔一步,几乎要将罗宁的肋骨颠得散了架,但他强忍疼痛,不让自己制造出任何动静,以免让暗夜精灵发现他已经醒了。
可就算他们发现了又怎么样?他好几次想要施法,每次都差点儿被疼痛感冲破脑壳。那些人在他的颈间挂了一块翠绿色的坠饰,肯定是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小玩意儿在搞鬼。只要他想集中精神吟念咒语,脑袋就会变得一团乱麻,太阳穴突突乱跳,他甚至无法把那护符甩掉。暗夜精灵将它系得牢牢的,克拉苏斯的脖子上也绑了一块。罗宁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惧怕克拉苏斯,他也注意到巨龙法师的力量衰减得比自己更甚,这真是让人不安。
“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脸上有疤的那位首领咆哮道,罗宁听见他的属下称他为瓦罗森。“我们走错路了……”
“可我们就是原路返回的呀,队长。”一位精灵说,“没有转过方向——”
“你在地平线上能看见辛艾萨莉的尖塔?”瓦罗森打断了他的话,“除了该死的树,我什么都看不见,科萨里奥斯……而且那些树也显得很不对劲!虽然我们眼力极好,走的都是熟路,却还是走错了方向!”
“我们要掉头回去吗?再找找之前的路?”
罗宁看不清队长的脸,但能够想象出他此刻沮丧的表情。“不!不……再等等……”
尽管瓦罗森还没有放弃这条路,人类法师却越发警惕起来。随着他们越走越深,罗宁察觉到这里暗藏着某种他从未感应过的力量。那股力量就像巨龙法师每每联系他时所发出的信号,却又显得……更为强大。
那会是什么呢?
“太阳快要出来了。”另一名士兵小声嘀咕着。
根据罗宁的观察,这群精灵不喜欢在日间行事,阳光会通过某种方式削弱他们的力量。他们是魔法生物——即便不会单独使用,但那种魔法一定和夜晚有关。要是他能在太阳升起后摘掉那枚坠饰,就能再次夺回主动权。
在确认没人注意的情况下,罗宁偷偷地晃了晃脑袋。坠饰前后摇晃,却怎么都不肯滑落。罗宁只好使劲伸长脖颈,希望能绷断系绳。这样的举动很可能会被抓捕者发现,可他只能奋力一搏。
借着微亮的晨光,罗宁发现附近的树林里有张脸正在盯着他看。
不……那张脸本就是枝叶构成的,五官清晰可见,甚至还长着茂密的胡须。浆果点缀出了双眼,两丛树杈的间隙乍看刚好像是一张调皮的嘴巴。
但它很快就在林间消失不见,罗宁甚至以为那是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也许是光线的恶作剧?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那细节栩栩如生,绝不可能是他看花了眼。
但是……
武器出鞘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暗夜精灵一个接一个地将利刃握在手中,准备迎战不知将从何处杀出的敌人。就连凶猛的黑豹也感觉到了危机的临近,不仅加快了脚步,连背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的,露出满口利齿。
瓦罗森突然朝右边一指。“那边!那边!赶快!”
顷刻间,整片森林都活了过来。
巨大而厚密的叶片从空中垂下,挡住了暗夜精灵的去路。灌木丛一跃而起,变为动作灵敏,面带笑容的绿色兵士。地表的植被绊住黑豹的脚爪,摔得骑兵们纷纷落地。暗夜精灵高声呼喝,想要稳住阵脚,结果却把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附近传来一声低沉的呻吟声。罗宁匆匆一瞥,竟看到一棵参天大树弯下树干,用枝繁叶茂的树冠把两名精灵骑兵连同坐骑掀翻在地。
林中咒骂声响成一片,瓦罗森拼命地向部下发号施令。那些仍然骑在黑豹背上的精灵也早就慌了手脚,一边用剑劈砍着缠住自己的枝条,一边想要把发狂的坐骑控制住。黑豹们虽然体形巨大,却也被吓得不轻,无论骑兵怎样鞭策,都不愿迈步向前。
瓦罗森见状大吼一声,突然,一道道眩目的紫色能量箭射向林中各处。一个灌木精灵被能量箭射中,立即燃成了火球。在明知自己难逃一死的情况下,那生灵仍在朝前猛攻,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火痕。
几乎是在同时,森林里狂风大作,怒吼连连,仿佛被精灵的法术激怒了。一时间尘土飞扬,断枝横飞,叶片狂舞,让暗夜精灵的视线更受阻挡。火焰熄灭了,那个险些被烈火烧死的灌木精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搭救惊得愣在原地。一根粗壮的树枝猛地砸中了瓦罗森身旁的暗夜精灵。
“集合!”脸上有疤的队长高喊,“集合,撤退!该死的,快照我说的做!”
一只长满叶片的手掌捂住了罗宁的嘴,他回过头看着那张令人吃惊的脸,在他身后,还有几双手抓住了他的腿。
随即,它们相当随便地将他往前一推。
黑豹发现了敌人的动作,愤怒地咆哮起来。这时又冲出来许多矮小的灌木精灵,把那头野兽团团围住。罗宁在头晕目眩之间瞥见瓦罗森转过头,发现有人偷走了他的俘虏,眉头紧锁,正想出手阻止,却被更多的枝条挡在面前,缠住手脚,连视线都受到了阻挡。
这群灌木生物赶在罗宁栽在地上之前迅速将他托起,像高举一把破城槌似的,悄然无声却又步履轻快地抬着他跑向密林深处。罗宁只希望克拉苏斯也已得救,此时除了这些浑身长满叶子的家伙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别看这群灌木精灵个头不高,力量倒真是不小。
不料这时有个身材瘦长的暗夜精灵骑着黑豹挡在了他们前面,人类法师认出他是科萨里奥斯。他的眼中充满绝望,仿佛若是放跑了罗宁,他就只有死路一条。经过短暂的相处,罗宁已经看出那位队长必定不会手下留情。
暗夜精灵二话不说,命令黑豹向前猛冲。根据罗宁对精灵一族——尤其是爱人温蕾萨的了解,他认为对方理应对大自然怀有无限尊重,但科萨里奥斯等人却似乎根本无所顾忌,愤怒地劈斩着树枝和灌木,任何人都休想把他的猎物劫走。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又有群巨大的黑鸟从树上飞扑而下,将暗夜精灵团团围在中间。科萨里奥斯疯狂地挥砍利刃,可是连一根鸟羽都没能砍下来。
科萨里奥斯跟这群突然加入战斗的敌人杀红了眼,甚至没留意到附近又出现了新的威胁。三棵挡在他面前的大树赫然站起,身下踩着的不是双脚,而是无数条根须。
科萨里奥斯的坐骑被飞鸟扑击得团团转,更是无暇顾及周围的环境。
向来动作敏捷的黑豹脚下一绊,脚爪被根须缠得更紧,在身体朝侧面飞出去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哀号。背上的骑兵想要抓紧缰绳,却只让情况变得更糟。
巨大的黑豹在空中翻滚着从两棵大树的缝隙里飞了过去,暗夜精灵则被卡在中间,盔甲像纸片似的被压得粉碎。他的坐骑同样遭遇了不幸,头部着地,脖子被生生地折成了两段。
林地救兵们继续扛着罗宁往前飞奔,完全没有被周遭的战事拖慢脚步。精灵的惨叫声只持续了几分钟,接着,四周又复归平静,瓦罗森大概是率领他那群溃败的猎手仓皇逃走了。
这群矮小的生物带着罗宁越跑越快,他往右边一瞧,发现巨龙法师那一动不动的身体原来也被他们扛在肩上。罗宁这时才开始琢磨,这群救兵究竟要把他们两人带到哪里呢?好不容易摆脱了暗夜精灵的控制,难道将要迎来更加悲惨的命运?
等他们跑到一处林间空地的边缘时,精灵们总算放慢了步伐。虽然四周林木参天,罗宁还是看见了第一抹阳光。伶俐小巧的飞鸟在欢快地鸣唱,五颜六色的鲜花开得分外妖娆,高高的绿草也像是在亲切地跟这些外来者打招呼。
此时,又有一张长满叶片的脸闯进了罗宁的视野,这张脸在朝他微笑,让罗宁惊讶的是,那笑容里居然开着一朵纯白色的小花。
它朝罗宁喷出一小团花粉,喷得人类的口鼻直痒痒。
罗宁不由得咳嗽起来,脑袋里如梦似幻,他感觉到那些小家伙又动了,扛着他朝太阳光里跑去。
可还没等光线照到他的脸……法师便失去了知觉。
其实罗宁想错了,克拉苏斯并非一直昏迷不醒。没错,他确实很虚弱,几乎快要任由黑暗将他吞没,但巨龙法师在身体和精神上都没有放弃。在这场抗争中,虽说他没有胜利,却也没有一败涂地。
克拉苏斯也注意到了这些藏在林中的耳目,并随即认出他们正是森林的仆从。巨龙法师的感官要比他的人类同伴敏锐得多,他知道暗夜精灵是被故意引到这里来的。有一股力量想要从那群身穿盔甲的骑兵手里夺取某样东西,稍加思考,他便推断出对方的目标恰恰正是他与罗宁。
于是克拉苏斯在混乱中保持静止,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做,任凭那些林地生物将他和罗宁从精灵的眼皮底下偷走。在援救者身上克拉苏斯没有察觉到恶意,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两人就是安全的。在这场林地大逃亡中,他始终保持高度警惕,万一再有意外出现,他希望自己不会像之前那么没用。
当他们抵达那片被阳光照亮的空地时,克拉苏斯失算了。那张脸出现得太快,喷吐而出的花粉让他猝不及防,他和罗宁双双昏了过去。
与罗宁不同的是,他只昏睡了几分钟。
他睁开眼,看见一只红色的小鸟落在他的膝盖上。这幕温柔的场景把巨龙法师吓了一跳,他惊呼一声,把那小家伙吓得飞上了枝头。
克拉苏斯谨慎地环视着周围。显然,他和罗宁正躺在一片神秘的林地中,到处弥漫着比龙族还要古老的强大魔法力量。这里阳光明媚,绿草如茵,花团锦簇,鸟语声声,定然是某种生灵的庇护圣地。克拉苏斯理应知道,此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克拉苏斯没有对同伴说实话,那就是他的记忆中出现了空洞。他认出了暗夜精灵,但与他们相关的许多事情都从他脑海中彻底消失了。不管他怎么凝神回想,巨龙法师都只能追溯到一片空白。现如今,他的精神也变得和身体一样虚弱。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受到的创伤怎么会比罗宁重那么多?就算人类法师的本领再高超,罗宁也终究是个脆弱的凡人。在这场穿越时空的疯狂旅途中,若说谁遭受的打击更大,怎么也轮不到克拉苏斯吧?
这个念头刚刚形成,克拉苏斯就感到一阵内疚。无论罗宁出于什么原因保住了力量,克拉苏斯都不该盼着两人的运气发生倒转,毕竟罗宁曾不止一次地险些为他昔日的导师献出生命。
虽然身体虚弱,疼痛不已,克拉苏斯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救出他们的那些生物此时已是踪迹全无,可能已经回归丛林,等到下一次受到召唤时再采取行动。克拉苏斯知道这些是森林最忠实的守护者,有他们相助,暗夜精灵的威胁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可是,这里的力量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外来者抓来这里?
罗宁仍在沉睡,根据他对花粉的反应判断,克拉苏斯认为他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由于视线里没有看到任何明显的威胁,他决定任由人类睡一会儿,自己趁机寻觅一下出逃的可能。
繁密的鲜花围绕着柔软宽阔的草地,有些向内生长,有些则朝外绽放,恰好形成了一个篱笆的形状,克拉苏斯靠近离他最近的那一段花篱,警惕地观察着花朵。
当他走到一尺距离之内时,那些花突然对他转过脸来,蓬勃怒放。
巨龙法师立即朝后退了一步,那些植物则又恢复了原本的面目。真是一群简单高效而又尽职尽责的卫兵,他和罗宁在这里既不会遭遇到任何危险,也无法给林地造成任何麻烦。
照现在的情形看,克拉苏斯甚至不会想要跳过花篱。况且他认为如果贸然行动的话,可能会引起某些隐秘卫兵的注意,进而遭到不太友好的对待。
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为了尽快恢复体力,他坐下来叠起双腿,然后深吸一口气,仔细地研究起周围的环境,与空气说起话来。
“我要与你谈谈。”
风听见了他的话,并且把这些话语吹进林中,扬起一阵又一阵回声。小鸟陷入了沉寂,连草都不再摇动。
接着风又刮了起来,以示对他的回应。
“那么我们就谈谈吧……”
克拉苏斯静静地等待着,远处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动物在这一重大的时刻偶然路过。他皱起眉头,听着声音越来越近,然后就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个长着角的骑兵,骑在某种巨大的坐骑上?
“我认识你……”克拉苏斯开口说道,“我认识你……”
可这个骑兵的名字就跟所有其他记忆一样,变得晦暗不明,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曾经见过这个神秘的生物,看来在脑海中果然存在着无法填补的空洞。
“我也听说过你,”这个上半身好像暗夜精灵,而下半身却像一头牡鹿的奇怪生物说道,“可惜了解得仍然不够深入……”
林地之主迈开四条粗壮的腿,轻松地越过了篱笆,那些鲜花就像忠诚的猎犬那样对主人低下了头,有些花花草草甚至伸出手来,亲昵地触摸着他。
“我是塞纳留斯……”他对面前这个小个子说道,“这里是我的领地。”
塞纳留斯……塞纳留斯……克拉苏斯混沌的脑海中浮现了关于这个名字各种传说中的含义,其中一些扎下根来,另一些则又幻化为虚无。在精灵和其他林中生物的口中,塞纳留斯虽说不是神,却是接近于神的半神,他的力量就像守护巨龙一样强大。
他理应记得更多才对,可无论怎样尝试,巨龙法师都再也想不起别的事情。想必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你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旅行者,也许你应该多休息一下。”
“不。”克拉苏斯强迫自己站起身,在半神面前将脊背挺得笔直。“不,我现在就想和你谈谈。”
“随你的便。”头上长角的林地之主把满脸胡须的头往旁边一歪,认真地打量着这位宾客。“你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旅行者。虽然我只能在你身上看到暗夜精灵的样子,但你还是能够让我想起——不,那不可能。”巨大的身影低头看着罗宁说道,“他也跟出现在我领地内外的任何生物都不一样。”
“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坦白说,连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身在何方。”
令巨龙法师惊讶的是,半神听闻此言爆发出了雷霆般的大笑。塞纳留斯的笑声让花朵开得更盛,小鸟也飞到三人身边,轻柔的的清风更像爱人一般抚上了克拉苏斯的脸颊。
“看来你们走的真是够远的!这里还能是什么别的地方呢,我的朋友?当然是卡利姆多!”
原来是卡利姆多。当然,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暗夜精灵?可就算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哪儿,也没能解答他更多的疑惑。“所以……我想……”
“我感应到世界正在发生令人不安的变化。”塞纳留斯打断了他的话,“出现了某种不平衡,某种巨变。我原本是在追查这些变化的源头,虽然没能找到我要的线索,但却遇见了你们两个。”塞纳留斯从克拉苏斯身边走过,端详着仍在昏睡的罗宁。“两个从天而降的外来者,两个迷失的灵魂,让我心中的谜团变得更深,我真希望你们俩从来都没出现在这里。”
“可你还是救了我们——”
林地之主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那群暗夜精灵如今变得越发目中无人,总是觊觎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到处横加插手,仿佛认定一切都该由他们说了算。虽然他们还没真正闯入我的领地,我也希望能给他们一个教训,教他们学会谦卑与礼貌。”塞纳留斯说着露出冷酷的微笑。“说起来……他们倒是把我想要的东西直接带到了这里,让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
克拉苏斯感到双腿在打颤,使出全力才让双脚在地上站稳。“他们似乎也发现了我们突然的降临。”
“辛艾萨利的力量不容小觑,毕竟他们现在看管着永恒之井。”
巨龙法师顿时全身摇晃,但这次不是因为虚弱造成的。塞纳留斯刚才说出的四个字,震颤了克拉苏斯的内心。
“辛……辛艾萨利?”
“是啊,凡人!那是暗夜精灵的主城,就坐落在永恒之井的岸边,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克拉苏斯顾不得保持形象,一下子跌倒在半神面前的草地上,想要理清现实的头绪。
辛艾萨利。
永恒之井。
他当然听说过这两个传奇中的名字,就算他的记忆出现了多大的缺失,他也不会忘记,除非有人能把他的记忆彻底抹除。
辛艾萨利与永恒之井。第一个名字,是魔法帝国的中心,暗夜精灵控制的帝国。他真是太愚蠢了,在被敌人抓住时就没有意识到。长达数百年间,辛艾萨利都是整个世界的焦点。
至于第二个名字,更是魔法的源头,储存在那里的力量长久以来都让法师和巫师们不敢大声提起。正是永恒之井,才让暗夜精灵变得法力无边,就连巨龙都要敬他们三分。
可无论是辛艾萨利还是永恒之井,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如今都已经不复存在,在那场大灾难中已经变得——
想到这里,克拉苏斯又觉得天旋地转起来。那场可怕的灾变不仅毁掉了精灵的主城和永恒之井,更让这个世界变得崩裂破碎,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去回想。
“你的体力还没恢复。”塞纳留斯关切地说道,“我应该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巨龙法师还在跟回忆抗争。“等我朋友醒来时,我应该就会没事了。我们会尽快离开,不给你多添麻烦。”
半神皱起眉头。“我想你搞错了,小个子。你们对我来说不仅是宾客,还是一个谜……只要谜团还没解开,你们就不能走。”塞纳留斯说罢转过身去。“你们应该会需要食物,我会派人送来的,先好好休息吧。”
塞纳留斯没等克拉苏斯开口反对就离开了。克拉苏斯也知道,在这样强大的林地之主面前,根本无须过多争辩。只要塞纳留斯愿意,他想让罗宁跟巨龙法师留在这里多久都可以,哪怕耗尽余生。
但这件事情没有对克拉苏斯构成太多困扰,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太久。
辛艾萨利和永恒之井都会在灾难中毁灭,巨龙法师越想越笃信,历史上的那场灾难很快就会到来。
“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亲爱的顾问大人。我是喜欢惊喜,但你可别想轻易糊弄我。”
萨维斯满脸微笑地牵着女王的手,带她去查看上层精灵法术的进展。他极力表现得谦恭有礼,和颜悦色地恳请女王陛下随他去看看法师们的成果。顾问知道艾萨拉希望看到真正的奇迹,自信不会让她失望——即便那奇迹跟暗夜精灵统治者想的有些出入。
门口的卫兵在两人进门时屈膝行礼。虽说他们脸上的表情都跟萨维斯一样,但明显也是受到了触动。在这个房间里,除了艾萨拉之外,所有人都已知晓。
真相到底如何,很快她就能看到。
艾萨拉打量着法阵中央的旋涡,语气里充满了失望。“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您必须再凑近点看,千月之光。然后您就会明白我们做到了什么……”
艾萨拉皱起眉。应萨维斯的要求,她在入内时没有带上随从,此时她也许有点后悔这个决定。身为女王,就算没有人前呼后拥,一切也该由她说了算。
艾萨拉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法阵边缘。她先看了看上层精灵们正在施放的法术,随后,将目光投进了里面的旋涡。
“在我看来,还是没有变化,亲爱的萨维斯。我还以为——”
艾萨拉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尽管顾问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他猜也能猜得出,艾萨拉已经看懂了。
他之前听到的那个声音——神的声音,在对所有人说话……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