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几乎要了克拉苏斯的命。就在片刻之前，他还恍然觉得恢复了从前的体力，这一切都是得益于近在身边的考雷斯特拉兹。年轻的红龙正带着他朝塞纳留斯那片林地的大致方向飞去，尽管也不能飞得太近，以防惊动那位半神。巨龙法师一心想要找出诺兹多姆给他看的那位暗夜精灵，所有精神都集中在这项使命上，没料到那天旋地转的感觉会来得如此突然，险些让他从巨龙的背上摔下去。
考雷斯特拉兹在那危险的一刻调整了自己的飞行角度，但克拉苏斯年轻时的自己似乎也莫名其妙地有些晕头转向。
“你感到好些了吗？”巨龙咆哮着问他。
“我……好多了。”克拉苏斯凝视着漆黑的夜空，想要回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终于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朋友，你知道暗夜精灵的主城吗？”
“你是说辛艾萨利？我对那里有点印象。”
“朝那边飞。”
“可你之前不是说——”
年轻的巨龙嘀咕着，却还是掉头朝辛艾萨利的方向飞去。克拉苏斯直视前方，寻找着那座传说中的城市。如果记忆无误——他现在也没有把握——辛艾萨利是暗夜精灵文明的巅峰，那座城市巍峨堂皇，几乎没有其他地方能与之媲美。然而吸引巨龙法师的不是那座古老城市有多富足，而是他回想起辛艾萨利与传说中的永恒之井离得非常近。
现在他只想尽快抵达那口井。尽管记不清燃烧军团第一次入侵这个世界的具体位置，但克拉苏斯还是能凭借敏锐的推理分析得八九不离十。在这个时间点上，永恒之井就是力量之源，井中的力量不但是恶魔大军所追求的目标，也是让他们能够抵达并摧毁一个个世界的手段。
要想找出燃烧军团入侵的那道传送门，还有什么能比前往最大的法力之源来得更快？
它们在夜空中全速向前飞行，考雷斯特拉兹一振臂就能飞出几里远，但即便如此，还是经过了好几个小时，克拉苏斯担心这个世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在他身下的巨龙喊道：“我们很快就要看见辛艾萨利了！你想在那里找到什么？”
他其实希望自己什么都找不到，可是克拉苏斯却无法对同伴解释清楚。“我也不知道！”
前方出现了亮光，无数的亮光。巨龙法师皱起眉头，他理解暗夜精灵在某些活动中需要照明，可对于这样一个喜欢昼伏夜出的族群来说，这亮光似乎也太多了一点。即便是像辛艾萨利这样的大城市，也无须这般灯火通明。
当他们渐渐飞近后，总算看清原来那光亮并非来自火把或水晶——暗夜精灵的主城到处都烧起了大火。
“那城市着火了！”考雷斯特拉兹咆哮着说，“会是什么人干的？”
“我们得先降落下去。”克拉苏斯回答。
红龙猛地向下一坠，瞬间下降了数百尺。细节在视野中变得清晰起来，鲜活多彩的建筑中火光冲天，有一些已经倒塌，矗立着雕塑的花园和巨大的树屋也已被烧得焦黑。
街头巷尾，横尸遍地。
他们遭到了惨绝人寰的屠杀，无论老弱病残都未能幸免，有些人被成群地杀死在原地，有些人则显然是被追得穷途末路。除了辛艾萨利的精灵民众之外，横死的还有各种动物，尤其是高大的夜刃豹，死状让人目不忍视。
“这里打过仗！”长着翅膀的巨龙大喊。“不——不是打仗，而是种族血洗！”
“一定是燃烧军团的杰作。”克拉苏斯自言自语。
考雷斯特拉兹朝城中飞去，意外地发现皇宫周围遭受的损失最小。事实上，其中几片被高墙围住的区域完全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地方吗？”克拉苏斯问道。
“知道得不多，但我相信这些高墙与女王的皇宫相连，里面住着的都是‘上层精灵’。在暗夜精灵社会中，他们的地位最尊贵，直接听命于艾萨拉陛下。”
“绕着飞一圈。”
考雷斯特拉兹毫无意义地照做了。克拉苏斯骑在巨龙背上向下俯瞰，他的怀疑得到了证实。高贵的上层精灵们居住的地区在这场浩劫中没有遭到任何侵犯。
“西北方向有情况，克拉苏斯！”
“快，飞过去！”
巨龙法师根本无须催促同伴，因为考雷斯特拉兹像他一样想要弄清答案。这并不奇怪，他们两个原本就是同一个整体。
虽然不能像巨龙那样看得那么远，但克拉苏斯还是看见了——前方有一大群蝗虫似的生物在城中各处奔跑。考雷斯特拉兹飞得更低，以便让自己和背上的骑士看清楚。
在克拉苏斯看来，这是卷土重来的邪恶力量。
燃烧军团在辛艾萨利残酷无情地横冲直闯，所过之处，片瓦不留。一幢幢建筑在他们的攻势下轰然倒塌，只见高大凶残的邪能卫兵手握战锤与盾牌狂击猛打，无脑的地狱火直接撞开石头墙壁或是其他物理障碍物，他们身边还跟随着长着双翼的庞大怪物，手里高举燃烧着绿色烈焰的长剑，身穿熔岩盔甲，长着如兽蹄般的双脚——这就是末日守卫。
巨龙朝军团前方飞去，克拉苏斯又看见了身形酷似猎犬的邪能兽，它们向来都是燃烧军团的先锋军。此时，这些怪物个个斗志十足，不仅使劲伸长鼻子闻着气味，还摆动着邪恶的触角，急不可耐地想要汲取魔法。
接着，巨龙法师看清了燃烧军团的猎物。
难民从城市中心地带冲出，携家带口地在狭窄的街巷中绝望地奔逃。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小群身穿盔甲的士兵在阻挡那些恶魔，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是身穿长袍的几名法师，克拉苏斯认为那些一定是传说中的月之守卫。
在考雷斯特拉兹带着他靠近时，其中一名站在最前方的月之守卫正想施放法术，可在暴露力量的一瞬间他也成为了死难者。一只邪能兽飞扑上前，以惊人的速度冲那法师伸出了触角。
触角紧紧吸在他的胸口上，将他吸到空中，还没等任何人——包括克拉苏斯和考雷斯特拉兹——反应过来，那月之守卫的所有法力就已经被吸干……只剩下一具干巴巴的皮囊倒在地上。
红龙发出一声怒吼。就算克拉苏斯想要出手，也阻止不了年轻时的自己发起报复，况且他对这些恐怖场面的记忆也在促使他保持静默。燃烧军团的入侵已经害死了太多无辜者，虽然考雷斯特拉兹是由于他的原因才来到这里，可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在此之前，克拉苏斯一直都在尽力不对历史造成任何影响，此刻，他也不愿再束手旁观。
是时候让那些恶魔偿还罪孽了。
考雷斯特拉兹喷出烈焰，席卷了恶魔军团的前排兵力。被吞噬的不仅有刚才杀死法师的那只邪能兽，还有跟在它身后的无数同党。几名幸存者哀号着跑开，有些也被大火灼烧得不轻。
考雷斯特拉兹没有停止攻击，将龙头对准军团的主力军，又一波烈焰席卷了前方的恶魔。
大多数敌人都立即倒下，少数坚韧顽强的邪能卫兵还在奋力扑打着身上的火苗，但很快也因伤势过重而倒地。一个地狱火想要把龙火扑灭，在尝试失败后，冲着一幢建筑物撞了过去，也许是想借此来撞灭火焰。然而几秒钟之后，它也倒在地上。
即使是燃烧军团，也不是巨龙力量的对手，但也没有落到无力防御的地步。军阵中突然飞出了二十名末日守卫，克拉苏斯率先注意到了他们，冒着危险飞快地施放了一道法术。
狂风猛烈地吹打着那些恶魔，让他们砸在了同伴们的身上，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考雷斯特拉兹再次吐息。
五名长着翅膀的庞然大物栽在地上，接下来又有许多发火焰箭对下方的恶魔军团造成伤害。
其余的末日守卫忙着重整旗鼓，又有不少飞上了天空，数量足有先前的两倍之多。
看起来考雷斯特拉兹想要跟它们拼斗到底，但克拉苏斯却隐约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如阿莱克丝塔萨所说，当他们俩在一起时，几乎能够恢复全力——但毕竟不等同于彻底复原。他们各自的力量都衰减得比平时更快，尽管巨龙自己似乎还没有注意到，但它已经飞得慢了许多，翅膀也挥动得不再流畅。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克拉苏斯说。
“打到一半逃走？那不可能！”
“在我们的帮助下，难民已经逃过了劫难！”他们成功地拖延了时间，帮助那些暗夜精灵逃到了城外。克拉苏斯坚信，燃烧军团应该不会追得上去。“我们必须尽快给能够扭转战局的人送去消息！必须继续飞往既定目标！”
克拉苏斯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撤退，他打从心眼里想把每一个恶魔全都烧成灰烬，但敌人却怎么都杀不光，剩下这条孤单的巨龙也遭到了越来越多恶魔的围攻。
考雷斯特拉兹沮丧地咆哮一声，喷出最后一团烈火，烧死了三名末日守卫，击退了其余的对手。随后，红龙调转方向，虽然疲态尽显，却还是轻而易举地甩开了军团的追击。
当他们再次从皇宫上方飞过时，克拉苏斯恐惧地看到不断有恶魔从宫门涌出。更令人不安的是，城墙上仍有暗夜精灵哨兵在站岗，那些战士似乎对同胞们的遭遇视而不见。
克拉苏斯曾经目睹过这种不顾族人生死的冷漠。在第二次大战期间，就有人表现得像这样令人不寒而栗。他们是被恶魔魅惑住了！如果说军团领主此时还没有踏进凡间界域，那一天也很快就会到来！
灾难一旦发生，这个世界将再无未来可言……在这种情况下，恐怕连过去都将消失。
***
那些恼人的噪音还是搅扰了女王的清静。艾萨拉命令乐师为她演奏音乐，希望能掩盖住那些令人不快的声响，可惜竖琴与长笛也起不了作用。最后，她只好站起身，在那几名新来的近身护卫的环绕下，在皇宫中款款地向前走去。
最先出现在女王面前的不是萨维斯顾问，而是瓦罗森队长。队长一见到她便单膝跪地，以单手握拳，放在胸口。
“尊贵的陛下……”
“亲爱的队长阁下，外面吵吵嚷嚷的是干什么呢？”
脸上有道疤痕的暗夜精灵用晦暗不明的表情抬头看着她说：“与其说给您听，倒不如让您亲眼看看。”
“很好。”
队长带着女王走向那个能够俯瞰城中主要区域的露台。除了重要的公众活动之外，艾萨拉平时很少会到这里来，她更喜欢站在睡房的窗前俯瞰奢华花园中的迷人美景，或是到塔里眺望永恒之井。
然而，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不同往常。艾萨拉那双金色的眼眸被城中的血腥场面牢牢吸住，倒塌的建筑，无边的大火，散落的尸体。她朝右边看去，发现上层精灵那被高墙围住的聚居区依然完好。
“请你解释一下，瓦罗森队长。”
“我是奉顾问大人的命令行事，大人认为这些人毫无价值，为了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所有不完美的污点都必须被抹去。”
“所以，萨维斯顾问认为底下的民众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在伟大的天界指挥官玛诺洛斯的授意之下，大人做出了这个决定。”
艾萨拉只在顾问的陪同下与玛诺洛斯短暂的见过一次面，当时她就被这位神灵身边位高权重的仆从震慑住了。
女王点点头。“要是玛诺洛斯这样认为，那一定就不会有错。为了追寻荣光，理当有所牺牲。”
瓦罗森低下头。“陛下的智慧浩瀚无垠。”
女王镇定自若地接受了这句恭维，平日里她对各种奉承话早已司空见惯。艾萨拉仍然凝视着下方的屠杀现场，问到：“这种局面会持续多久？很快神灵也会到来吗？”
“会的，女王陛下……据说玛诺洛斯称呼他为萨格拉斯。”
“萨格拉斯……”女王在口中回味着这四个字，“萨格拉斯……这名字真是无愧神灵的身份！”她说着将一只手放在胸口。“等到神灵降临时，请务必提前通知我，我一定要亲自前去去迎接。”
“我一定会亲自确保您事先得到通知。”瓦罗森说着对女王弯腰行礼，“现在请容我先去执行其他公务。”
艾萨拉挥了挥手，仍然对神灵的大名陶醉不已。队长转身离去，把女王留在近身卫兵身边。
艾萨拉在脑海中想象着那个美好的世界，一座更加雄伟壮丽的主城，那里将矗立起纪念她荣光的丰碑。那座城市将不会再被称为辛艾萨利，就让这个名字与当初的命名者一起逝去吧！今后，精灵的主城叫作艾萨拉，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如此英明绝世的女王。艾萨拉……她又把这名字念了两遍，聆听着那美妙的音节。其实她早就应该号召民众给城市改名，不过这一切反正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这时又有一个更加摄人心神的念头进了她的脑海。诚然，她是精灵一族中最完美的化身，是全体族人的楷模，但很快就有一位更加光辉、更加卓越的引领者即将降临。
他的名字叫作萨格拉斯。
“萨格拉斯……”她小声念道，“神灵萨格拉斯……”她的脸上浮现出孩子般的笑容。“……与他的伴侣，艾萨拉……”
每隔几分钟就会有一批信使赶到黑鸦堡垒，他们个个要求立即面见堡垒的主人，声称有要事禀报。
拉文凯斯领主打开的每一封信函中都写了同样可怕的内容。
暗夜精灵的法力被窃取了，就连本领最高超的法师都无能为力。除此之外，他们与永恒之井的联结已经中断，在其中一两个地方还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恐慌四处蔓延，各地的当政者正在拼尽全力维持秩序。
在最为重要的皇城——辛艾萨利附近，始终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直到此刻。
被哨兵们带进来的那名信使几乎连站都站不稳，盔甲破破烂烂，全身到处都是鲜血与伤疤。他踉跄着走到拉文凯斯领主面前，单膝跪倒。
“有人给过他食物和水吗？”贵族问道。见四周无人回答，他便朝着站在门口的一名士兵大声下令。几秒钟后，有人给这位狼狈不堪的外来者备好了餐饮。
罗宁和另外两位同伴也在焦急等待的人群中，他们已经不再是囚犯，至于如今是什么身份，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既不是盟友，也算不上外来者。人类法师选择保持沉默，老老实实地待在人群后方，不管怎样，他都不愿再次沦为阶下囚。
“你现在能说话了吗？”等那信使吃了一些水果，几乎咕咚咕咚地喝掉半罐水后，拉文凯斯领主这才向他发问。
“啊……请原谅，大人……我刚才实在开不了口。”
“以你的身体条件，我简直无法想象你还能走到这里……”
跪在他前面的暗夜精灵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那群人，罗宁看出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空洞。“连我自己……也……无法想象……大人。”说话间，他咳嗽了好几次。“大人……我是来告诉您……我想……世界末日已经降临。”
他说出最后那句话时的语调如此平静，反倒更让人觉得寒毛倒竖。人群死一般的寂静，罗宁这时回想起玛法里奥之前说过的话。他说已经开始了……就连玛法里奥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某些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此话何解？”拉文凯斯领主冲上前去追问，“你是不是从辛艾萨利那里听说什么可怕的消息？是他们来让你报信的吗？”
“大人……我就是辛艾萨利的。”
“荒谬！”拉图修斯打断了他的话，“要是纯粹靠脚力，至少要跑个三五天才能赶到这里，何况现在根本不能使用法术——”
“我比你清楚得很！”士兵完全不顾月之守卫尊贵的地位，严词喝道。然后面向拉文凯斯领主说：“我是来求援的！我的同伴们拼尽了最后一丝力量把我送到这里！他们现在也许已经死了……”他哽咽着，“我可能是唯一的幸存者……”
“那座城市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小子？”
“大人……辛艾萨利已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嗜血的恶魔，它们简直是从梦魇里冲出的怪物！”
接着，信使便像竹筒倒豆子似的给他们讲述了事情的原委。与其他地区的暗夜精灵一样，主城中的精灵们也突然失去了法力。许多人都跑去皇宫去寻求答案，民众们越聚越多。
没想到从皇宫中突然冲出不计其数的恶魔战士，有些头上长着角，有些身后长着翅膀，手中拿着可怕的武器，逢人就杀。片刻间就有大批无辜者死去，恐惧在人群中迅速蔓延，逃跑中被踩踏而死的精灵也不在少数。
“我们只能使劲往前跑啊，大人！我只知道与我逃往相同方向的那些人下落如何，就连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抵挡不住恶魔的攻势。恶魔军团穷追不舍，难民们脚步稍有迟缓就会被抓住杀死。有少数精灵总算逃到了城外，但那些恶魔还是追了上去。”
没有人打断他的话，也没有人怀疑这些是他的臆想。他们全都在他的目光和声音里感受到了真实。
接着，信使对他们讲述了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一群月之守卫和军官聚在一起，商讨该怎样筑起防御，或是击退入侵者。最后他们认定必须通知黑鸦堡垒，信使正是在他们大家的帮助下才顺利出逃。
“他们警告我，法术也许未必会取得从前的效果，我有可能会被传送到永恒之井的井底，甚至被传回那座城——城市……”他说着耸耸肩，“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法师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始施法，信使站在他们中间，看着他们汇聚起仅存的力量，世界在他身边渐渐模糊——
在他消失的一刹那，他看见巨大的恶魔犬朝他们扑了过去。
“我出现的位置在这里的北边，大人，我的情况很不好，但总算还活着。在那之后，我辗转去了一处哨所，在那里弄到了一头夜刃豹……然后就全速赶来了。”
拉文凯斯显然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那么皇宫呢？也都作废墟了？里面的所有人都被杀死了吗？”
信使有些犹豫，但还是回答道：“大人，宫墙上站着士兵，他们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大门打开……看着那些魔鬼冲出来，凶狠地屠杀我们！”
“女王绝不会任由他们这么做！”贵族身边的一位军官喊道，周围也有一些人认同地点着头，但更多人则没有表露出自己的看法。
指挥官心中对这个消息已有定论，表情严峻地说道：“看来果真如我们所料，是上层精灵干的。”
“就算是上层精灵，也不可能疯狂到了这种地步！”拉图修斯争辩道，“没错，他们的法师是自视甚高，自以为凌驾于月之守卫之上，可归根到底，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暗夜精灵！”
“话是没错，但我们都知道，他们一向目中无人！”拉文凯斯重重地把拳头捶在石头座椅的扶手上，“而且别忘了，上层精灵如今都对顾问大人……萨维斯惟命是从！”
罗宁之前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此时却突然觉得有些模糊。他凑到玛法里奥身边问道：“萨维斯是谁？”
多亏弟弟的帮助，玛法里奥此时已经好了许多，正在布洛克斯的搀扶下站在其他人旁边。“萨维斯总爱给女王吹耳边风，是艾萨拉最信任的顾问，也是拉文凯斯领主的政敌。这件事情肯定跟萨维斯脱不了干系，但若没有女王的默许，他也不能成事。就连上层精灵也要以女王为尊！”
“他们才不会相信女王也有份。”伊利丹说，“还是想点实际的吧！就让他们认为是顾问在幕后搞鬼，反正到最后他们的选择也是一样的！”
尽管罗宁并不十分信任伊利丹，可在这件事情上，却认同他的观点。
眼前这群人此时似乎做出了决定。拉文凯斯站起身，朝着旁边那些人高声下令。他的军官们已经戴上头盔，像是马上就要冲出堡垒，朝主城进发。
“尽快集结全体月之守卫以及所有尚有法力的法师！加罗萨，派出信使赶往每一处军事岗哨，通知各地的军事统帅！必须组建起一支反抗军，不能让局面再恶化下去！”
拉图修斯不认同贵族的命令。“我们必须采取行动，设法继续从永恒之井中汲取力量！光靠武力根本对抗不了那些怪物，您也听见了那名信使说的话！”
长胡子的贵族转过脸去，注视着这位提出异议的月之守卫。“我也希望能以法术克敌，尤其是你们那无所不能的组织发挥所长，但既然眼下做不到，武力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不是吗？”
这时伊利丹突然站了出来。“大人，我想我或许能帮得上忙！我感觉我还能施放法术！”
“太好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必须要为辛艾萨利复仇，把女王从上层精灵的手中解救出来！”
罗宁决定不再袖手旁观，他亲眼见过燃烧军团的暴行，虽然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发生在过去，他还是不能像克拉苏斯希望的那样静观事态的发展。他感觉自己还能使用魔法，于是喊道：“拉文凯斯大人！”
贵族转头看着他，显然不确定他想干什么。“你这是要……”
“如果您需要会施法的人，请算我一个。”
拉文凯斯一脸怀疑。
作为回答，法师左手掌托起一团蓝色的火球，施放这个法术需要耗费比原先更多的体力，但还不至于让他表现出来。
指挥官脸上的犹豫一扫而空。“好！欢迎你加入我们的战队——”说罢，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拉图修斯想要出言反对，于是接着说，“尤其是在没有更多法师能帮忙的情况下。”
“只要能恢复与永恒之井的联结，我们就能——”拉图修斯说。
“那要消耗大量法力才行……要是你们真有那本事的话，我们眼下的麻烦早就不存在了，月之守卫！”
听着这群人在他面前吵个不停，玛法里奥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此时此刻，争吵没有任何意义，必须尽快采取行动，然而拉文凯斯大人组建的军事力量却只能得到极少的法术支援，前景显得分外黯淡。要是能——
他突然睁大眼睛。说不定他能做些什么。
玛法里奥照着弟弟与罗宁的样子，也朝贵族走去。拉文凯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也来了？是不是想像伊利丹那样帮忙施法？要真是如此，我自然会欢迎你的加入，对你此前的罪行既往不咎。”
“我不能用他们那样的法术，拉文凯斯领主，但我掌握了另一种魔法，是杉度塞纳留斯教我的。”
拉图修斯哈哈大笑起来。“这真是我到最冷的笑话！你是说那个传说中的半神教你的？”
然而拉文凯斯却没有出言讥讽玛法里奥的提议。“你真认为自己能帮上忙？”
年轻的暗夜精灵迟疑着说：“嗯，不过在这里不行，我要找一个更加……安静的地方。”
贵族眉头紧皱反问：“安静？”
玛法里奥点点头说：“我必须前往艾露恩神殿。”
“月神的神殿？我先前怎么没想到呢！大难当前，真的应该寻求祭司们的支持！可你要去那里干什么？”
玛法里奥·怒风竭力掩饰着心中的不确定感，回答道：“自然是去移除那道中断我们与永恒之井联结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