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克斯只是一个单纯的武士,但他知道战局什么时候陷入了劣势。他们当然能够打败这些披甲的暗夜精灵和那些恶魔坐骑,但现在每一秒钟的浪费都会让传送门越来越接近于完成。一片邪恶的绿色光晕已经完全环绕住了这个中心处是无底深渊的大漩涡。老兽人见识过一些魔法伎俩,知道这条通道很快就能够变得足够牢固,让一切邪恶力量涌进这个世界,比如克拉苏斯说过的萨格拉斯或那些上古邪神。
一杆带倒钩的长矛从他的头边闪过,划破了老兽人的一点皮肤,不过没能造成更大的伤害。使用这杆长矛的精灵士兵面色狰狞,他正操控自己的憎恶坐骑靠近到老兽人旁边,希望避开青铜龙的利爪,再次攻击这位兽人。
青铜龙抓住了那只暗影蝙蝠。两头巨兽的争斗使得暗夜精灵无法瞄准。长矛没有刺中布洛克斯,但还是划过了兽人的肩头。布洛克斯咆哮一声,长矛上的倒钩扯下了他一大块肉。尽管疼痛难忍,但他还是向前俯过身,将长矛劈成了两段。
那名士兵骂了一句,抽出佩剑。但布洛克斯已经将谨慎抛到了脑后,他从龙背上站起来,跳向了这个敌人。
老兽人落在憎恶背上,伸手抓住了怪物的一只耳朵,稳住身子。这个疯狂的举动吓住了暗夜精灵,他张大了嘴,只是愣愣地坐在憎恶背上。老兽人单手挥斧,砍穿了敌人的胸甲,劈开他的肋骨。精灵士兵从怪物背上滑落,翻滚着掉了下去。
但布洛克斯鲁莽的行动差一点也要了他的命。他本想从蝙蝠怪物的背上跳回到青铜龙身上,但这头怪物的皮肤却诡异地异常光滑。老兽人松开怪物的耳朵,却又失足滑倒。他只能紧紧攥住战斧,就像刚才暗夜精灵的尸体一样向怪物的尾巴上滑过去。
在遥远的下方,迅速扩张的传送门填满了布洛克斯的视野。他清晰地感到了邪恶正在那里面剧烈地膨胀。
就在他离开憎恶的身体时,两只爪子抓住了他。罗宁在他耳边高喊:“我们抓住你了,布洛克斯!”
人类法师的红龙坐骑扭动身子,让兽人爬上他的脊背。罗宁伸手把兽人拉上来,帮灰发武士在他的背后坐好。
“就算是对兽人来说,这么做也有一点莽撞了,对不对?”
“也许吧,”布洛克斯承认,但他的心里还在想着那道传送门。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勇气,但也很庆幸自己没有掉进去,离那个深渊实在是越远越好。
人类法师的身子忽然一僵。“小心!又来了两个!”
两只阴影蝙蝠向他们扑过来。罗宁的手上闪耀起强光,他在准备法术。布洛克斯举起战斧,准备帮助法师。他很高兴有新的敌人出现,至少这样能够让他不必再去想那道传送门。
那道传送门和其中所潜藏的邪恶甚至令兽人也会感到畏惧。
看到死亡之翼在保护恶魔之魂的法术前也遭到了挫败,玛法里奥也不禁感到惊愕和沮丧。就连那头黑龙都无法打破这种邪恶魔法,他和他的同伴又怎能有希望抢夺恶魔之魂?
但玛法里奥暂时还没有多少机会为那只碟子感到担心。一片巨大的暗影又从他的头顶上方向伊瑟拉扑来。绿色巨龙咆哮一声,却已经被蝙蝠憎恶的利齿插进了她肩头靠近脊柱的部位。德鲁伊只能滑到一旁,竭力避免被怪物吞入口中。
利剑劈向他的头顶。他急忙闪避,剑刃贴着他的耳朵划了过去。
“狡猾的蠢货!”瓦罗森嘶吼着,再一次高举起利剑。这一次,玛法里奥的面颊留下了一道血痕。艾萨拉的禁卫队长挥剑准备再次进攻,大叫:“把脑袋给我吧!”
德鲁伊伸手到口袋里。他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只能祈祷他确实可以找到。当他掏出种籽的时候,熟悉的感觉才能让他安下心来。
瓦罗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邪恶的狞笑在他的脸上扩展开来。这个疯狂的军人真是恶魔最好的代理人。
当剑刃再次落下的时候,玛法里奥将种籽撒进蝙蝠的大口中。
怪物猛地抽搐了一下,本来瞄准德鲁伊喉头的剑锋只是在他的锁骨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痕。玛法里奥痛哼了一声,但依然紧紧抓住了龙鳞。
一团光芒从瓦罗森的坐骑口中爆发出来。禁卫队长努力想要控制住坐骑,却没能成功。蝙蝠尖叫着,开始拼命挣扎。
片刻之后,它爆成了一团火焰。
玛法里奥使用的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内部凝聚了强大热量的种籽,然而这样的种籽已经所剩不多了。他原本没有打算在这里使用它们,在这种战斗中,种籽可能发挥不了多大作用。但这只暗影憎恶恰好扑到了他面前,这名德鲁伊才能确保种籽的热量在怪物的喉咙里造成最大的伤害。
怪物变成的火球极为明亮,让玛法里奥不得不将视线转开。他听见了瓦罗森的叫嚷,不过那名禁卫队长到底喊了些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
随着最后一声尖嚎,被火焰吞噬的怪物落向深渊。
玛法里奥趴伏在伊瑟拉的背上,大口地喘着气。伊瑟拉这时也来不及照顾她的骑手,另一只蝙蝠憎恶已经向她发起了攻击。德鲁伊尽可能抓紧龙鳞,恢复自己的身体态势。身上新添的伤口仍然在传来阵阵刺痛,而黑水旋涡中心处的那只圆碟正越来越令他感到绝望。
一阵剧烈的痛楚穿透了他的小腿。
玛法里奥惨呼一声,差一点松手掉下龙背,鲜血流进了他的靴子里。他用力踢开导致剧痛的源头,转过身,用溢满泪水的眼睛去看是什么在伤害他。
瓦罗森队长紧紧抓住伊瑟拉背上的鳞片。这名疤面军人喘息着,脚踩住龙鳞的间隙,向德鲁伊逼近过来。那把割伤了玛法里奥的武器——一把弯刃匕首正被他衔在牙齿之间。玛法里奥的血洒满了这个邪恶精灵的下巴。
瓦罗森是怎样跳到伊瑟拉背上的,玛法里奥全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再一次低估了这名军人,他再一次抬起腿,用力向瓦罗森踹过去,但禁卫队长轻松地躲开了他的攻击。在腾挪翻飞的伊瑟拉背上,玛法里奥竭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不掉下去。而精通战技的瓦罗森则一步步稳稳地逼近他的敌人。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玛法里奥,就像看着一头等待宰杀的肥美牲畜……
德鲁伊伸手到口袋里,与此同时,瓦罗森的左手已经抬起来。
“啊!”一道红色的强光遮蔽了玛法里奥的视线,他回想起这名禁卫队长拥有一些微弱的巫术能力,但已经太晚了。在一般情况下,这不会构成真正的威胁,但却足以让近在面前的敌人暂时失去自保的能力,他则会趁机要了对方的命。
玛法里奥抬起空着的一只手,他希望这个动作能够阻止自己没那么快死于瓦罗森的刀下。一只被铠甲包裹的手腕沉重地落在他的手掌中——是瓦罗森。玛法里奥感到对面这个暗夜精灵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的脸上。
“光中之光一定会重重地奖励我!”禁卫队长的声音几近癫狂,“玛诺洛斯一直都想要你!阿克蒙德一直都想要你!你这样一个弱小的生物竟然能赢过他们两个!萨格拉斯陛下已经下达了命令!哈!这会让我再次赢得女王的宠幸,还有他的宠幸!我!瓦罗森大人!”
“萨格拉斯要摧毁卡利姆多,而不是将它重塑!”玛法里奥不假思索地说道,他要让他的敌人明白其中的道理。
“当然!我在很久以前就明白了!呸!我为什么会关心这一小片土地?只要我能够侍奉女王,指挥她的战士,我才不在乎自己会在哪里!谁知道呢,也许萨格拉斯会因为我的这个功劳而让我成为他的高级指挥官!只要能被他看重,还有艾萨拉的宠爱,我很高兴看到卡利姆多化成灰烬!”
瓦罗森的疯狂真的已经吞噬了他。玛法里奥突然感到义愤填膺——他自己的一个同族竟会如此肆无忌惮地谈论万物的终结。养育他们,为他们所珍爱的世界即将毁灭,他却是这样满不在乎。这违背了塞纳留斯对玛法里奥的一切教导,违背了玛法里奥的所有信念。
“卡利姆多是我们的血液,我们的呼吸,我们存在的意义!”德鲁伊怒吼道,怒火在他的胸中越烧越烈,“我们是它的一部分,就像树木、河流、岩石!我们是它的孩子!你是在杀死生养我们的母亲!”德鲁伊的前额开始发烫。
“你还真是可怜!我们只是活在一块小石头上。宇宙里有许多这样的石头!卡利姆多什么都不是!跟随燃烧军团和我的女王,我将穿越一千个世界,他们都将被踩碎在我们的脚下!力量,德鲁伊!力量才是我的血,我的呼吸,你明白吗?”瓦罗森一拧自己的右手腕,甩开玛法里奥的手。“但如果卡利姆多的死亡让你如此困扰,我当然很愿意把你送到亡者的国度,让你能够在那里迎接它的灰烬!”
玛法里奥的愤怒达到了极限。他用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瓦罗森。“你想要力量?那就感觉遭到你背叛的这个世界的力量吧,队长!”
火焰如同血液一般在德鲁伊的体内涌动。这股烈火来自他生命的源头——卡利姆多。这个世界本身也许没有知觉,但它拥有自己的生命。透过玛法里奥,这个世界终于发动了反击。
从德鲁伊体内爆发出一道柔和的蓝色光芒,击中了瓦罗森的胸口。
玛法里奥的敌人惊呼一声,从龙背上被打了下去。匕首也不知被丢到了哪里,禁卫队长无能为力地飘浮在永恒之井上方。蓝光吞没了瓦罗森,更彻底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的皮肉、筋腱、内脏和骨骼全都清晰地出现在晶莹透亮的盔甲下面。这名军人发出尖叫,而他的头已经变成了一颗被透明皮肤包裹的髑髅。
瓦罗森背弃了卡利姆多的一切……现在,借助于玛法里奥,卡利姆多也取回了自己的一切。被蓝光包裹的禁卫队长在永恒之井的上方划出一条弧线,向下方大漩涡的正中心落下去。眨眼间,蓝光消失不见了。
就像地狱火落进苏拉玛士兵的人群中,瓦罗森队长残存的部分一头扎进了逐渐固定的传送门中。
就像出现时一样突然,玛法里奥体内奔涌的能量退去了。德鲁伊感到一阵失落,但同时他又心怀安慰——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失去自卫的能力。他躺在伊瑟拉的背上,一直看着瓦罗森最终消失的地方。
“让我们看看燃烧军团的主人是否还会奖赏你吧,队长……”
一阵颠簸让玛法里奥差一点随瓦罗森跌落下去。伊瑟拉的两只前爪各抓住了一只憎恶,尽管她刚刚撕开一只憎恶的喉咙,第二只憎恶却也抓裂了她的翅膀。
玛法里奥努力稳住身子,然后拿出一点他制作的药膏。这种药膏只用草药配制而成,但玛法里奥已经在战场上测试过它的效力。只是是否对像伊瑟拉这样的巨兽有用,玛法里奥仍然没有信心。
但玛法里奥刚刚将这种药膏揉在巨龙的翅膀根部,药膏产生的效能就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看似剂量微小的药膏迅速扩展到玛法里奥的掌心以外,完全覆盖了巨龙的翅膀,可怕的伤口很快便开始愈合,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我感觉精神又振作了!”幻梦女王长啸一声,奋力撕开了第二只怪物,然后将头转向玛法里奥。尽管伊瑟拉没有睁开眼睛,玛法里奥还是感到了她注视的目光,“塞纳留斯将你教得很好……”说到这里,伊瑟拉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皮扇动一下,睁开了短暂的一秒,“但也许你的很多能力其实是来自你的自然本质。是的,的确很多情况下是这样……”
德鲁伊意识到,伊瑟拉在那短暂的一瞥中将目光聚焦在他的头顶。他伸出手……发现头顶上的那两处凸起现在足有三寸长了。
他长出了像自己的尊师一样的鹿角。
不等他完全明白自己的这种最新的变化,一阵恐怖的咆哮声震撼了他周围的空间,甚至狂猛的风暴仿佛也暂时受到了压制。
死亡之翼穿透乌云,扑落下来。
黑色巨龙再一次冲击那牢不可破的法术。他的身上还有大片的面积没有被铁甲封锢,从那些裸露的鳞甲上能看到无数裂痕,里面不断有岩浆喷发出来。他睁大的双眼中放射出强烈的怒意。他以极高的速度飞向恶魔之魂,快得让玛法里奥也感到一阵窒息。
圆碟周围的空气中突然充满了电光,黄色和红色的闪耀裂痕仿佛是这件被偷来的恶龙至宝中封锁的能量所发出的警告。玛法里奥感到有新的力量出现在他面前,那一道力量迅速渗透进恶魔之魂的法术序列中,显然是为了强化对这只圆碟的控制。
死亡之翼和法术序列发生了正面对撞。他周围的天空中爆裂出足以将这个疯狂的守护者烧死的巨大能量。死亡之翼的鳞甲和皮肤都被烧焦了,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击。他对抗着阻挡他的强大力量,发出挑战的怒吼。随着他逐渐逼近自己的目标,他的爬虫巨口也扭曲出一种疯狂的笑容。
“他的疯狂简直没有止境……”伊瑟拉说道,大地守护者的行为让她感到深深震惊。
“你认为他能够成功吗?”
“真正的问题是……我们是否应该希望他成功?”
鳞片从黑龙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剥落。狂暴的闪电全部集中在这头巨龙身上,化成无坚不摧的烈火,一遍又一遍地涤荡他的全身。死亡之翼在这猛烈的攻击下不断地抽搐着,但他依旧没有减慢速度。
一头红龙从玛法里奥身边飞过,他看到了罗宁和布洛克斯骑在上面。人类法师利用法术放大了自己的声音:“克拉苏斯警告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他认为死亡之翼有可能打破防护法术!我们必须准备好在那一刻制伏那头黑龙!”
“死亡之翼……”伊瑟拉喃喃地说道,“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才知道这个名字有多么真实……”她对罗宁咆哮了一声,“我们要准备好!”
他们很快就要发动攻击,而且必须协同一致。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的胜算的确比他们亲自对抗防护法术夺取恶魔之魂要大一点。玛法里奥对这两个选择都不喜欢,但他会用尽卡利姆多给予他的一切力量,去赢得胜利。
他知道,对于他所深爱的一切,这很可能是最后的希望。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泰兰德。不是伊利丹,而是泰兰德。他想要最后一次和泰兰德说话,希望能够知道泰兰德还活着……即使他自己已经命在旦夕。
玛法里奥?
德鲁伊差一点从伊瑟拉的背上滑下去。一开始,他相信脑海中的这个声音只是一个幻觉,或者也许是黑暗力量的某种诡计。但实际上,玛法里奥的内心告诉他,这正是泰兰德在寻找他。
他回想起当他无法返回自己的躯体时,正是泰兰德将他召唤回来。他和泰兰德的联系要远比他想象的更为紧密。玛法里奥想到这一点的一瞬间,他感觉泰兰德也注意到了他。
玛法里奥!泰兰德充满希望地再次呼唤,哦,玛法里奥!真的是你!
泰兰德!你还活着!你——他们——
月神祭司迅速给他带来安慰。月亮女神在看护我,赞美她的恩典,我得到了一些上层精灵的帮助。他们想要返回我们的族群!我知道你做了必须做的一切!但听我说!你的弟弟……
我的弟弟……泰兰德刚一提起伊利丹,德鲁伊就感到了一个和他非常相像的人就在泰兰德身边。他们是那样靠近,他们的身体一定有所接触。
哥哥——伊利丹说道。
你!某种感情在玛法里奥的胸中涌起。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抑制住这种感情。尽管竭尽全力,但这名德鲁伊却还是没能完全成功。
玛法里奥!泰兰德发出悲哀的呼唤,停下!你会杀了他!
玛法里奥不是很清楚自己对伊利丹做了什么。但他还是集中精神,竭力将自己释放出去的东西收回来。他终于感到伊利丹迅速恢复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你有这种力量……哥哥……这语调就和伊利丹平时那种傲慢的态度一模一样,不过,其中的确还带着一份震撼——他的兄长远非他想象的那样孱弱。
你有很多问题需要回答,伊利丹!
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我自然会面对我的指控……
伊利丹的话没有错。如果他们都死在了这里,那么此时谴责伊利丹又有什么意义?玛法里奥意识到自己正在将宝贵的力量浪费在弟弟身上。
德鲁伊将关于伊利丹的意念放到一旁,再次接触到泰兰德。你还好吗?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玛法里奥。我以艾露恩发誓……我们正躲藏在永恒之井旁边的废墟里,甚至连施放法术都不敢!现在这里到处都是恶魔玛诺洛斯的武士!我认为他们已经在怀疑我们了。不知道伊利丹的巫术和我的祈祷还能保护我们多久……
玛法里奥想去找泰兰德。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咒骂了一句。如果我们能够成功……
还没等他说出更多的话,死亡之翼已经发出一阵令人魂飞魄散的狂吼。这一阵吼声中的狂暴情绪冲断了他与泰兰德和伊利丹的联系,甚至冲走了玛法里奥脑海中的其他一切思维。
玛法里奥只是愣愣地盯着一头巨龙正在遭受超出极限的折磨,却又因为痴迷和执着完全不在意任何痛苦。他身上的一些铁甲已经变成一团团熔渣,一些地方的鳞片被彻底剥光了,露出被烧焦和撕裂的血肉,他的翅膀更是不只一处被撕开。发疯的大地守护者竟然还能飞行,这让玛法里奥不禁为之惊叹。死亡之翼的爪子早已扭曲变形,仿佛他一直在狠狠抓挠某种坚不可摧的东西。
但也就在这时,玛法里奥看到了黑色巨龙离他的宝物已经有多近了。
“造物主啊!”伊瑟拉吼道,“现在什么都挡不住他了!”
德鲁伊无声地点点头,然后才意识到伊瑟拉的话是多么真实。看上去,死亡之翼随时都有可能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然后就要由这些希望从死亡之翼手中偷走圆碟的龙和人来执行他们的任务了。
离开……离开……曾经鼓励耐萨里奥做出那许多事情的声音在一遍遍地命令着他。现在这些声音就像那些龙一样显露出了它们奸诈的真面目。除了自己之外,耐萨里奥什么都不相信了。
“我会得到它!恶魔之魂是我的!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碰它!”
耐萨里奥感到了那些声音的愤怒,但他不会服从它们。它们开始狂暴地攻击他的意识,同时还加强了燃烧军团的法术,令他难以突破面前的屏障。这头黑龙从没遭受过这样的苦难,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使他只能一寸寸地向前挺近,他还是在不断靠近自己的目标。那只圆碟已经唾手可得了。
离开……它们不断地重复着,离开……
但在这些声音的盛怒之中,耐萨里奥也察觉到了越来越强烈的焦虑,甚至是恐惧。这些声音也看到他就要夺回自己的造物了。也许它们知道,只要这只圆碟回到他的掌握,他就会惩罚它们,就像惩罚其他所有生灵一样。
就在这时,另一股力量加入了战团。恶魔君主从他自己的界域中伸出手,进一步强化了防护法术本已强大无匹的恐怖力量。耐萨里奥再一次发出狂吼,刚刚他所遭受的一切折磨与此刻相比,都已经微不足道了。
但这只是让他更加奋力向前。他的双颚咧开,露出死亡的笑容。他在大声嘲笑所有敢于抗拒他的力量。他大笑着,向前冲过最后几码。
“它是我的!”耐萨里奥发出胜利的吼声,“我的!”
他的爪子牢牢抓住恶魔之魂。
“就是现在!”克拉苏斯警告阿莱克丝塔萨,“马上行动,如果我们还想……”
世界爆炸了。
或者至少在长袍贤者看来是如此。无数疯狂而绚丽的色彩淹没了克拉苏斯,他听见阿莱克丝塔萨发出惊讶而痛苦的吼声。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冲击着他们两个,让他们两个如同风中残烛,又像是被怒涛卷起的沙粒。克拉苏斯想要抓紧自己的女王,但这巨大的力量远不是他一介凡人的身躯能够承受的。
他和巨龙分开了。
许多东西从他的视野中划过。被烧焦的暗影憎恶尖叫着一闪而过,随后是一个更小的形体,可能是那只憎恶的骑手,也可能是克拉苏斯的战友。几片龙鳞,上面原本的颜色都已经被烧掉了。
克拉苏斯在虚空中不停地翻滚着,无论他使用什么法术都没办法稍稍减慢自己的速度。
我们失败了!他只能想到这个,这就是万物的终结!
就在这时,一只巨爪将他捞起,他听到阿莱克丝塔萨的吼声:“他做到了!他做到了!”
透过溢满眼眶的泪水,贤者望见了死亡之翼和恶魔之魂。
黑龙用尽全部力量,咆哮着将圆碟从防护法术中拽出来,死亡之翼全身都爆发出灿烂的光芒。克拉苏斯知道守护者有多么强大。但是看到大地守护者能够从这样的毁灭力量中存活下来,他还是大吃了一惊。死亡之翼高高举起他的造物,尽管还处在剧烈的痛苦之中,他依然发出了胜利的大笑。
就在这时,从永恒之井深处射出一股黑色的力量,准确地击中了死亡之翼。
黑龙向后翻倒,甚至远远飞出了永恒之井的巨大范围,翻滚着消失在乌云之中。
恶魔之魂离开了他的爪子,向大漩涡中掉落下去。
克拉苏斯对女王高喊:“我们必须抢在萨格拉斯和上古邪神之前拿到它,不能让它重新被嵌入传送门里!我相信,尽管它的上面还有死亡之翼的法术,但我能控制住它,至少能够为我们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但我们必须首先拿到它!”
“我会竭尽全力……”阿莱克丝塔萨喘息着说道。
直到这时,克拉苏斯才看到死亡之翼的疯狂行动所释放出的暴走能量让他的女王承受了多么大的伤害。生命守护者现在几乎已经无法悬浮在天空中了。
但另一头巨龙这时突然飞到他们身边。克拉苏斯很熟悉这头伟岸的绿龙,还有她背上那个独一无二的暗夜精灵。
“玛法里奥……”克拉苏斯看着德鲁伊,喃喃地说道。现在这名德鲁伊的头顶上生出了一对小鹿角,和他的导师真是很像,“是了,一定是因为他在努力使用……”
他们的战友都没有放弃。阿莱克丝塔萨满身伤痕,却没有减慢飞行的速度。克拉苏斯的右侧飞来了骑着红色公龙的罗宁和布洛克斯。那头青铜雌龙也随之而至,只是她的背上没有了骑手,一时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其他人的行动。
玛法里奥的龙冲向了笔直落下的圆碟。恶魔之魂在混沌的天空中留下一道明亮的金色痕迹。克拉苏斯看着德鲁伊张开他的手掌……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这件秽恶至宝,把它抱在胸前。
传送门中传来一阵凶狂的吼声,巨龙贤者的灵魂随之震颤。他探出头,惊恐地看到,一团恐怖的绿色风暴正在大漩涡中心开始酝酿。
萨格拉斯要穿过将近完成的传送门了。
作为一名武士,布洛克斯很清楚自己的极限,这是法师和巫师的战争。没有敌人会害怕他的斧刃,一个都没有。
玛法里奥盯着眼前这件恐怖的宝物,睁大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布洛克斯很清楚那只圆碟的诱惑力量。他立刻在罗宁身边大喊:“德鲁伊!绝不要信任它!它是邪恶的!”
暗夜精灵抬起头瞥了一眼,然后向他的战友坚定地点头。布洛克斯长出了一口气。但就在这时,恶魔君王的怒吼从永恒之井中爆发出来,将老兽人的喘息生生卡在他的喉咙里。这是愤怒神明的吼声。
是萨格拉斯,燃烧军团的主人在吼叫。
“恶魔君主要进入卡利姆多了!”红色公龙喊道,“传送门几乎已经完成!他也许能够成功……如果他成功了,我们就都完了!”
布洛克斯盯着下方的绿色风暴。那股强大的能量开始收缩,变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小八角形洞口。“出什么事了?传送门在收缩,而不是扩张!”
“萨格拉斯必须收紧他的法术,以增强他穿过传送门的机会!只要能够过来,他就能毫无困难地再次让传送门扩张。他很有可能会成功!”
老兽人惊恐地将目光从那股令人胆寒的风暴中移开……才发现他们的处境更加恶化了。从辛艾萨莉飞来了数百个,也许是数千个有翼怪物。“看!那边!”
恶魔玛诺洛斯派出瓦罗森队长和他的士兵首先发动攻击,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但现在,黑色恶龙搅乱了他的计划,他也只能采取紧急应对措施。玛诺洛斯肯定意识到燃烧军团遭遇了真正的危险,所以他召唤来了所有末日守卫和其他能够与这个世界的保护者们作战的有翼恶魔。
布洛克斯渴望能够用战斧迎击冲杀过来的敌人。但他知道,与罗宁和克拉苏斯相比,他的力量是可笑的。确实,他能够骑在龙背上,看着法师与恶魔作战,但这又有什么用?
阿莱克丝塔萨和克拉苏斯还在他的背后。他们已经调转方向,准备迎击那些飞行恶魔了。红色公龙开始从永恒之井的中心处调转方向。使用恶魔之魂封印传送门的任务就交给玛法里奥了……但他必须有时间施法。而现在,就连布洛克斯也能够感到传送门中正在极速凝聚的恐怖力量。萨格拉斯就要成功了……
老兽人只能想到一个办法。他心里一面认为这很疯狂,但另一面却坚持认为他必须这样做。
“再见了,法师!”他高声喊喝,“能够与你们并肩战斗是我的荣幸!”
罗宁回头瞥了一眼,大叫:“你打算干什么……”
布洛克斯跳了下去。
红龙想要抓住布洛克斯,但反应还是慢了半拍。老兽人滑过他的爪子,飞快地落向永恒之井的中心……那里的狂烈风暴已经达到了爆发的极限。
布洛克斯咆哮一声,不出意料地感到强风撕扯他的面孔。他只是仅仅握住斧柄,就连指节都变成了白色。他的脸上露出笑容,就像那一天,他和他的战友们准备以自己的生命保护隘口。
随着布洛克斯靠近传送门,他的视野中出现了异常。他看见传送门中有某种东西在动,那是一队又一队恶魔,全部准备着要跟随他们的君王进入凡间位面,恶魔组成的无边大海。布洛克斯没有看到萨格拉斯,但他知道,那个就连恶魔都会害怕的主人离他一定非常非常近了。
就在这时……老兽人穿过了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