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宁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
一开始,他很担心出了什么岔子。不过当他坐起来的时候,一幕熟悉而幸福的景象出现在他眼前。
一幢房子。他的家。
他回家了。
更重要的是,他看见了加莉亚——那名帮助他照料怀孕妻子温蕾萨的女子。加莉亚的样子看上去很不错,面色有些焦急,却也很欢快。罗宁不清楚自己消失了多久,现在他只想知道孩子们多大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惊慌,因为他听到温蕾萨在呼喊:“加莉亚!快来!”
罗宁毫不犹豫地跳起身,跟随那名女子跑了过去。加莉亚的身材颇为丰满,动作却很快捷。没等温蕾萨再次呼喊,她已经一步冲进了屋门。
法师在片刻之后也跑到屋门前,同时高举起一只手,准备保卫他的妻子和孩子。他犀利的目光射向门内,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遭到劫掠或焚烧的家,但只是发现家中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温蕾萨?温蕾萨?”
“罗宁!赞美太阳之井!罗宁,我在这里!”
罗宁向卧室跑去,心中充满了对灾难的恐惧。一阵呻吟声让他颈后的毛发都倒立起来。
“温蕾萨!”罗宁一头闯进屋内,“我们的双胞胎!他们……”
“他们就要出世了!”
罗宁睁大了眼睛。他的妻子正躺在床上,怀孕中的肚子仍然高高隆起……不过很快它就会有变化了。
“该……”罗宁刚张开口,就被加莉亚一把推到了旁边。
“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最好就往后站,一切都交给我,罗宁大师!”
法师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和这位妇人争辩。他向后退,靠在墙边,做好了帮忙的准备,但很快他就看出温蕾萨和加莉亚将一切都处理得很好。
“第一个孩子要出来了。”温蕾萨宣布。
罗宁静静地等待着,注视着,心中想着他刚刚经历过的所有那些动人心魄的事情。他穿越了时间长河,在燃烧军团的第一次入侵中生存下来,还帮助过去的人们拯救了世界和未来。
但他发现,所有这一切都无法和他现在参与的这场奇迹相比……他只能无比庆幸他和他的朋友们赢得的胜利。
而在漫长的时光之前,加洛德·影歌正在主持一场集会。和小岛上刚刚举办的仪式相比,现在会场上的气氛显得格外严肃。暗夜精灵的众位首领和他们的盟友都在旁听即将公布的判决。
士兵们将一名暗夜精灵押送到会场。他的嘴被布条封住,双臂被铁铐锁在背后,防止他的双手做出任何手势。玛法里奥向他施加了盲眼法术和其他压制性法术,以防止湖边那起可怕的事件再次发生。
当他站到人群中心的圆形空地上时,准备对他做出指控的人们已经就位。伊利丹用蒙在丝巾后面的恶魔双眼傲慢地瞪视自己面前的人。一名士兵小心地除掉了塞住他嘴巴的布条。
“伊利丹·怒风,”加洛德的声音和他作为卫队长的时候完全不同,“你曾经多次与同胞并肩奋战,英勇对抗入侵我们世界的邪恶势力,但可悲的是,你也曾经多次向你的同胞证明,你是一个危险人物!”
“危险人物?我只是一个能够看到事实,承认事实的人!我的计划是拯救我们的未来!拯救我们的种族!我……”
“攻击了那些与你意见相左的人——杀害了许多人,并重新召回了本该被彻底忘记的灾难源头!”
伊利丹啐了一口。“当恶魔回来的时候,你们全都会向我祈祷,将我视作神明!我知道他们是怎样思考,怎样行动的!下一次,他们将不会就这样遭到驱逐!你们必须像他们一样作战!而只有我拥有知识……”
“这样的知识,我们宁可没有。”加洛德向周围环顾一圈,仿佛是要找什么人。但显然他没有找到那个人。这名暗夜精灵的领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伊利丹·怒风,既然这份责任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只能想到一个处置你的方式!尽管这让我感到痛苦,但我只能在此宣布,你将被处以死刑……”
“还真是原始啊!”伊利丹冷笑着说。
“死刑的方式是……”
“加洛德……请原谅我迟到了,”一个人来到伊利丹身后,“我能发言吗?”
暗夜精灵指挥官点点头,脸上几乎流露出感激的表情。“这件事更应该由你来决定。”
玛法里奥绕过他的弟弟。伊利丹的脸转向这名德鲁伊,随着他站到巫师和士兵之间。“很抱歉,伊利丹。”
“哈!”
“你想要说什么,玛法里奥大师?”加洛德催促道。
“关于我的弟弟对燃烧军团的叙述,其中有一些是真实的,加洛德,他们还会回来。”
“所以,你想要我们忘记他的罪行和他的威胁?”
德鲁伊摇了摇生有鹿角的头。“不,”他向自己的双胞胎弟弟瞥了一眼——那是另外的半个他。然后又看了看泰兰德,月神大祭司正站在人群边缘,身边跟着玛维和珊蒂斯。当玛法里奥为了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而感到痛苦的时候,泰兰德一直陪在他身边。这位大祭司支持他的决定,尽管这并不能减缓他的痛苦。
“不,加洛德,”玛法里奥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坚定起自己的意志,“不,我想要你囚禁他……如果有必要……哪怕是要囚禁一万年……”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各种议论声。玛法里奥闭上眼睛,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于未来,他有着自己的猜测。他无法忽略克拉苏斯和罗宁给他的提示。现在这名德鲁伊只能祈祷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但一切只有等到未来才能知晓……
最后……
萨尔派去高山中调查他所见幻象的两个人至今还没有带回消息。也许他们还在进行搜寻,但这位兽人领袖怀疑事实可能会更加糟糕。任何优秀的统治者,即便是尚武好斗的兽人一族的首领都不会愿意派忠诚的战士去白白赴死。
夜幕早已落下,他的大部分臣民都在熟睡之中。只有他和卫兵们依然保持着清醒。萨尔也应该去睡了,但他的心中无法放下那个前途未卜的任务。在布洛克斯和加斯卡奥离开之后,这种不安便与日俱增。
火把的光亮闪烁不定,映出一片片有如活物的阴影。萨尔没有在意它们,直到他突然注意到门旁边的一片阴影没有跳动。
兽人酋长立刻从石头王座中跳起来。“谁敢闯进来?”
萨尔的人生中从来都不缺少刺客,但这一次走进来的并不是这种人——一名面容干瘦的兽人身披狼皮,手中拿着雕刻成龙头形状的图腾,拖曳着脚步向他走来。
“向你致敬,萨尔!”这名年迈兽人的声音依然强壮有力,“向你致敬,兽人的拯救者!”
“你是谁?你不是卡尔萨!”萨尔低吼道。卡尔萨是他身边的萨满。
“我是一个带来消息的人……关于一位勇士的消息,布洛克斯加。”
“布洛克斯?他怎么样了?快说!”
“那位勇士牺牲了……但他在死前消灭了无数敌人!他再一次与燃烧军团奋勇作战,倒在他斧刃下的恶魔如果逐一点数,要用一整天才能数完!”
“燃烧军团!”萨尔最害怕的事情成真了!“他们在哪里?告诉我,我将召集我的武士们,与他们作战!”
头发几乎已经掉光的老萨满却只是摇摇头,咧开没有了牙齿的嘴,冲萨尔一笑。“已经没有恶魔了!布洛克斯加和他的战友战胜了燃烧军团。你的勇士再一次坚守住了隘口,甚至打退了恶魔的君主!”说到这里,这名萨满带着尊敬的神情低下头,“为他唱起颂歌吧,伟大的萨尔,正是他为你们拯救了世界……”
片刻之间,相较而言更加年轻的兽人萨满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然后问道:“这是真的?所有这些都是真的?”
“是……我还带来了这个。它代表了一位英雄的荣耀。”尽管这位老萨满看上去身体瘦弱,却向萨尔递过来一柄巨大的双刃战斧。萨尔眨眨眼睛,刚才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位老者还携带着这样一件大型武器。
“我从没见过这个。”
“这是一件德鲁伊制作的武器,又得到了森林神灵的加持。它是特别为布洛克斯打造的。”
“它将被放置在一个光荣的位置上。”萨尔低声说道。他轻轻从老者手里接过战斧,用歆羡的目光仔细端详它。这柄战斧轻得就像一片羽毛,看起来完全用木头雕刻而成——就连斧刃也不例外,但显然具有无坚不摧的力量。“你怎么会得到它……”
老萨满并没有回答……他已经不在萨尔面前了。
兽人酋长喷出一股鼻息,冲出门口。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战斧,心中突然怀疑这一切都是精心设置的阴谋,只为了将他除掉。
他看到了自己的王座大厅门前站岗的两名卫兵。“他在哪里?那个老头儿在哪里?”
“没有人!”高阶卫兵立刻回答道。
萨尔气恼地低吼一声,推开哨兵向前跑去,快步冲出大门。一轮满月照亮面前的城市,但兽人酋长还是没有找到他的目标。
不,那个家伙还在。萨尔向月亮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他。
就在月亮旁边的夜空中,他看见了一头巨龙伸展双翼。
一头红龙。
克拉苏斯/考雷斯特拉兹调转方向,朝红龙一族的家园飞去。罗宁和他的温蕾萨在一起。这头红龙负责将勇敢的布洛克斯的传奇告诉他的兽人同胞们。
现在,终于到了他回家的时候了。
属于未来的明天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