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魔兽世界:最后的守望者》|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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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最后的守望者》
第十二章

他们只用了几天工夫,就把图书馆整理好了。散落的书本大多没有落到离原位很远的地方,那些比较稀有、魔力比较强、锁得比较死的书籍都放在上层阳台上,没有受到楼下骚动的波及。不过重新修整一部分书架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迦罗娜和卡德加把闲置的马厩变成了临时木工坊,试着在里面修复破损的书架(有时候还要从头造起)。

那个恶魔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图书馆里只剩下被它破坏后的一堆烂摊子。桌子上还留着爪痕,《艾泽拉斯列王纪》的书页也被撕扯得一塌糊涂,仿佛被一张巨口咬过。然而却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没有任何可以扔到麦迪文脚边的残骸。

“说不定是有人把它救走了。”迦罗娜猜道。

“咱们走的时候它已经死了。”卡德加说这话的时候正在试图回忆自己之前到底是把史诗类书籍放在了浪漫叙事诗类的上面还是下面。

“有人把尸体转移了。”迦罗娜说。“那个把恶魔放进来的人一定也可以把它带出去。”

“还要把血迹一起抹掉。”卡德加提醒她。

“还要把血迹一起抹掉。”半兽人重复道。“说不定它是个爱干净的恶魔。”

“魔法可不是这样的。”卡德加说。

“也许你的魔法,你所学到的东西不是这样。”迦罗娜固执地争辩。“其他人可能会用另外的魔法。兽人的老萨满们会的是一种法术,施咒的术士们用的又是另一种。说不定那是个你从没听说过的咒语呢。”

“不可能,”卡德加直截了当地说,“魔法必定会留下痕迹,留下一点施法者本人的信息。某种我可以感知到的残留能量,哪怕我认不出是什么法术。这座塔里施法的人只有我和魔导师,我是通过我自己的咒语检测到的。而且我还检查了魔法屏障。麦迪文说得没错——它们都在正常运转。按理说不管是用魔法还是其他手段,那些恶魔都不可能闯进塔里来。”

迦罗娜耸了耸肩。“但这座塔本身就不太正常,对吧?没准是旧的法则在这里不适用呢?”

这回轮到卡德加耸肩了。“要真是这样,那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实际情况要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

在修复图书馆的过程中,卡德加和半兽人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当他背对着她,或者她藏在书堆里的时候,她的声音听起来跟人类几乎没什么区别。不过对自己所代表的势力,迦罗娜仍旧不肯透露半分。卡德加也依然保持着警觉。他时刻留意着她提起的事和问到的问题。

他还试图实时追踪迦罗娜和外界的联系,甚至不惜在客房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般的侦测咒,只要她一出房门或一往外传递消息就会触动咒语。然而要么她跟外界毫无联系,要么就是她的方法连卡德加的咒语都检测不到,这不仅没让卡德加放心,反而让他更紧张了。就算迦罗娜拿得到的信息做了什么,她也没露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不过迦罗娜也言出必行,开始与卡德加分享关于兽人的知识。卡德加的头脑中渐渐勾勒出了兽人的统治层级(以力量和战技决定)与不同氏族的图景。使者一旦打开了话头,便毫不掩饰自己对众多氏族的看法:大多数氏族首领在她看来都只是粗俗野蛮的白痴,满脑子只想着去哪儿找下一场架打。听过她对多氏族组成的兽人帝国以及部落的描述后,卡德加迅速意识到,部落内部的情势也是暗流汹涌、瞬息万变的。

保守的血环氏族是部落的主力军之一。这是一个战绩累累的强大氏族,不过最近势力衰微,因为氏族的首领基尔罗格·死眼年纪渐长,不愿再随意地将族人的性命白白浪费在战斗中了。迦罗娜解释道,在兽人的政治中,年纪大的兽人通常会变得更务实,而年轻一代却会将其误认为懦弱。基尔罗格已经亲手杀死了他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他们都认为自己可以更好地领导氏族,想要取而代之。

另一个在部落中占据数量优势的是黑石氏族,首领是黑手——他能当上酋长,凭的是他能干掉任何其他想跟他竞争这个位置的人。黑手氏族中有一支分部,他们敲掉自己的一颗牙齿,自称黑齿氏族。多好听的名字啊。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氏族:暮光之锤,最大的爱好就是破坏和毁灭。火刃,他们似乎没有首领,只是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无法无天的乌合之众。还有更小的氏族,例如由一名术士领导的暴掠氏族。卡德加怀疑迦罗娜的上级就是暴掠氏族里的某个人,虽然他的依据也只是她对暴掠氏族的怨言比对其他氏族少一些。

卡德加尽可能地把得到的信息都整理成报告,寄给了洛萨。从艾泽拉斯各处送来的消息越来越多,似乎部落现在已经不再龟缩在黑色沼泽,而是拥向了四面八方。一年前兽人扩大活动范围的消息还被视作谣言,但现在他们已经无处不在,而暴风城正在积极备战,准备迎敌。卡德加没把这些越来越糟的消息告诉迦罗娜,但却事无巨细地把能搜集到的每一点细节都告诉了洛萨,甚至包括不同氏族间的敌对竞争和他们最喜欢的颜色(比如黑石氏族就不知为什么最喜欢红色)。

卡德加也曾试图把得到的信息告诉麦迪文,但魔导师却意外地不感兴趣。确实,魔导师与迦罗娜的交流不像之前那么频繁了,而且有几次卡德加还发现麦迪文一声不响地离开了高塔。就连麦迪文近在眼前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好像也远在天边。卡德加不止一次看到他坐在天文台的一张椅子上,默默看着艾泽拉斯的夜空出神。他现在似乎变得更加喜怒无常,比从前更喜欢否定别人,也更不愿意倾听。

其他人也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疏离的态度。每当莫罗斯离开塔楼主人的房间,总会用饱受折磨的痛苦眼神看着卡德加。有一次在他们查看已知世界的地图时,迦罗娜本人也提起了这件事。(这张地图是在暴风城绘制的,所以有关洛丹伦的部分少得可怜。)

“他总是这样吗?”半兽人问道。

卡德加泰然自若地回答:“他有很多种不同的情绪。”

“话是这么说,但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似乎更有活力,更积极乐观。但现在他好像很……”

“心不在焉?”

“头脑混乱。”迦罗娜说着厌恶地撇了撇嘴。

卡德加无法反驳。那天晚上,卡德加向魔导师报告了一连串新译出的密文消息,全是打着紫色蜡封的信,全都在请求麦迪文帮助抵挡兽人的袭击。

“兽人不是恶魔,”麦迪文说,“他们也是血肉之躯,所以这应当是战士而不是法师考虑的问题。”

“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卡德加说,“据说黑色沼泽周围的土地都已经被遗弃了,大量难民涌入了暴风城和艾泽拉斯的其他城市。他们的人手严重短缺。”

“所以他们就指望守护者跑去救场。我要守护扭曲虚空的各处哨塔防止恶魔入侵,要给这些犯下错误的外行擦屁股本来就够糟的了,现在我还得帮他们保卫国家?下次在洛丹伦和艾泽拉斯王国打贸易战的时候,是不是又得我出场了?这些事情不应该我们来操心。”

“如果您不出手,艾泽拉斯王国可能就要不复存在了。洛萨已经……”

“洛萨是个傻瓜,”麦迪文嘟哝道,“一只认为威胁无处不在的老母鸡。莱恩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总以为什么都攻不破他的城墙。还有议会,那么多了不起的大法师,整天只知道跟自己人斗来斗去,现在遇到新的入侵者就无力抵挡了。不,年轻的信任,这些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就算兽人成功征服了艾泽拉斯,他们也会需要一位守护者,那时候我就在这等着他们好了。”

“老师,这是……”

“悖逆?亵渎?背叛?”魔导师叹息一声,捏了捏鼻梁。“也许吧。但我是一个被迫未老先衰的人,而我为这分我并不想要的力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就允许我向主宰我命运的齿轮发出一声责难吧。现在你可以走了,明天早上我再来听你的悲惨故事。”

关门的时候,卡德加听见麦迪文又说道:“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心系苍生的日子。我什么时候才能担心担心我自己呢?”

“兽人攻击了暴风城。”卡德加说。时值三周后。他把信函放在了他和迦罗娜之间的桌子上。

半兽人盯着打着红色蜡封的信封,就好像盯着一条毒蛇。“我很抱歉,”最后她说,“他们通常不会留俘虏。”

“这次兽人的军队被打回去了,”卡德加说,“还没到大门口就被莱恩的部队挡了回去。听说,进攻的似乎是基尔罗格的血环氏族和暮光之锤氏族。这两大势力似乎有些各自为政。”

迦罗娜又像斗牛犬打喷嚏一样哼了一声。“暮光之锤就不该被派去打攻城战。基尔罗格估计是想排除异己,暴风城就成了他借刀杀人的机会。”

“所以他们连在进攻的过程中都还想着彼此争斗背叛。”卡德加禁不住猜测,会不会是自己送给洛萨的报告给了他们瓦解这次进攻所需要的信息。

迦罗娜耸了耸肩。“就像人类一样。”她指了指桌上高高的书堆。“在你们的历史书里,总能给各种恐怖的罪行找到借口。每一次暗害、屠杀和种族灭绝都打着崇高、血统和正义的旗号。至少部落从来不掩饰他们对力量的赤裸裸的渴求。”她沉默了片刻,又说:“我觉得我没办法帮到他们。”

“帮兽人,还是帮暴风城?”卡德加问。

“两边都帮不到。”迦罗娜说。“我对他们进攻暴风城的计划一无所知,如果这就是你想要暗示的事情。然而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部落肯定一有机会就会去攻打最大的目标。经过我们的讨论,你肯定能明白这一点。你肯定也知道他们会暂时撤退,重新整顿,杀掉几名首领,然后带着更庞大的军队卷土重来。”

“嗯,我能猜到。”卡德加点了点头。

迦罗娜又补充道:“而你已经给暴风城的勇士送了一封信,就为了告诉他这一点。”

卡德加以为自己神色如常,但兽人使者咧嘴笑了起来。“我果然没说错。”

卡德加感觉到自己脸红了,但他还是坚持追问了下去。“实际上,我想问的问题是,你为什么没有向你的主人汇报?”

绿皮肤的女人往椅背上一靠。“谁说我没有?”

“我说的,”卡德加说,“除非你是个比我还高明的法师。”

迦罗娜微微抽动的嘴角出卖了她。“你还没有汇报过,对不对?”卡德加问。

迦罗娜沉默片刻,卡德加也没说话,寂静充斥了整个图书馆。最后她终于开口:“这么说吧,最近我在犹豫我到底该向谁效忠。”

“我还以为你不忠于任何人呢。”卡德加说。

迦罗娜没理他。“派我来这里、命令我来这里的,是一个叫古尔丹的术士。他会用法术,是暴掠氏族的首领,在部落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对你们这个世界里的法师非常感兴趣。”

“而兽人最想攻击的就是麦迪文。”卡德加说。

“古尔丹说麦迪文是与众不同的。至于他是用什么秘密占卜或者焚香冥想的方法得出的这个结论,我就不知道了。”迦罗娜避开了卡德加的视线。“我在野外与麦迪文进行了数次会面,然后同意以使者的身份到这座塔里来。我本来应该交换一些基本的情报,然后尽可能多地将有关麦迪文实力的情报汇报给古尔丹。所以你打一开始就说对了——我是来这里做间谍的。”

卡德加在她对面坐下。“你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间谍,”他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有汇报呢?”

迦罗娜沉默了一会儿。“麦迪文……”她欲言又止。“那个老头……”她又顿了顿。“当然,他立刻就看穿了一切,但他还是把我想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了。至少大部分都告诉我了。”

“我知道。”卡德加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他对我也是这样。”

迦罗娜点点头。“起初我以为他只是狂妄自大,对自己的力量过于自信,就像我从前认识的某些兽人酋长一样。但并不仅仅是这样。他仿佛认为将知识传授给我,我就一定会因此而改变,并不会背叛他的信任。”

“信任,”卡德加赞同道,“这对麦迪文来说非常重要。他似乎浑身都散发着这种气质。站在他身边,你会感觉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没错,”迦罗娜说,“而兽人天生就会受到力量的吸引。我想着我可以告诉古尔丹说我被囚禁了,无法向他汇报,于是我学到了更多东西,直到最后……”

“你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卡德加替她把话说完。

“就像莫罗斯常说的那样,‘唔嗯’,”迦罗娜说,“他给予我很大的信任,对你也一样。那天看到你施展召唤幻象的法术之后,我就告诉了他。我觉得有可能是那个法术给我们招来了恶魔,但他说他早就知道了,而且他不介意。他说你天性好奇,而好奇心也会成为你的助益。他总是站在自己人这边。”

“而你不愿伤害这样的人。”卡德加说。

“没错。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人类,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个老人,魔导师麦迪文,他似乎有一个梦想,比不同的势力为了统治权彼此争斗更加远大。凭他的力量,可以消灭我们所有人,但他没有。我想他信仰着某种更美好的东西,我也想相信他的梦想。”

两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远处传来莫罗斯或厨子在走廊里走动的声音。

“但是最近……”迦罗娜有些忧虑。“他以前有过这样的时候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洛萨——想弄清楚问题的答案,却又不想表现出担忧之情。卡德加摇了摇头。“他脾气一直比较古怪。喜怒无常。但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消沉。”

“阴郁,”迦罗娜补充道,“置身事外。在这之前我都一直以为他肯定会站在艾泽拉斯王国这边。但现在连暴风城被攻击了,他都无动于衷……”

“也许跟他接受的教导有关系。”卡德加小心地斟酌着词句。虽然知道了她现在的想法,但他还是不想把议会的事情透露给她。“他必须用很长远的目光看待事情。这有时候会让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他喜欢收留无处可去的流浪儿吧。”迦罗娜说。又一阵沉默,然后她说:“我对部落进攻暴风城失利并不感到遗憾。从外部攻破那样一座城市是不可能的。你必须先从内部削弱它的防御。”

“幸亏你没在部落做将军。”卡德加说。

“是酋长。”迦罗娜纠正道。“我才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呢。”

“有一件事……”卡德加有些为难地开口,然后停住了。迦罗娜歪着脑袋看着他。

“你听起来好像是想向我讨一个人情。”她说。

“我从没问过你有关军力和部署的事情……”

“那些一听就是间谍会问的事情。”

“但是,”卡德加克服了窘迫,“他们对战场上竟然有那么多兽人感到很惊讶。他们挡住了进攻,但仍然惊讶于黑色沼泽里竟然能藏那么多士兵。即便是现在,他们也还对沼泽里剩余兵力的数量心存疑虑。”

“我对军力部署一无所知。”迦罗娜说。“我一直忙着在你们这儿做间谍呢,不记得了?”

“这话不假。”卡德加点了点头。“你曾经谈起过你的故乡。你们是怎么从那边来到这里的呢?是用了某种咒语吗?”

迦罗娜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仿佛是下了决心。卡德加以为她会给出一个轻飘飘的回答一笔带过,或者转移话题,又或者也提出一个问题回敬。然而她却答道:“我们称故乡世界为德拉诺。那是一个野蛮的世界,到处都是穷乡僻壤和悬崖峭壁,植被贫瘠,不宜居住,风暴频繁……”

“还有着红色的天空。”卡德加补充道。

迦罗娜看着年轻法师。“你和其他兽人谈过?是俘虏吗?我不知道人类还会留兽人俘虏。”

“没有,但我在幻象里见过。”卡德加说。现在想起那段记忆简直恍如隔世。“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看到的那个一样。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兽人。我记得幻象里兽人的数量非常庞大。”

迦罗娜发出斗牛犬般的嗤笑,接着说道:“你在幻象里看到的东西恐怕不止你告诉我的这些吧,不过你说得也很对。兽人繁殖能力很强,而且一般一胎会生很多个,因为活不到成为战士的年纪的孩子实在太多了。

“那里的生活十分艰辛,只有最坚韧、最强壮、最聪明的兽人才能生存下来。我属于第三类,但我仍然几乎被排除在外。为了生存,我只能在氏族的边缘游荡。当时我依靠的是暴掠氏族,至少是当命令下来的时候。”

“命令?”

“命令我们进行远征,每一名战士、每一个能派上用场的劳力全都包括在内。不论是苦工还是剑士,都被命令收拾起武器、工具和财物,到地狱火半岛集合。古尔丹和其他强大的术士在那建起了一座巨大的传送门。一座能够在不同世界之间穿梭的传送门。”

迦罗娜一边回想,一边吮着一颗獠牙。“那是一座用巨石垒起来的门,那里有一道时空裂隙,石头被源源不绝地运到那里,砌成一道门框,将裂隙包裹其中。裂隙之中是一片深色旋涡,就像被污染的水塘表面的油污。我有种感觉,那个裂隙是由什么更强大的力量制造出来的,术士们只是一直维持着它原有的样子而已。

“许多最久经沙场的战士都对这道裂隙心存恐惧,但大酋长和他的副手们发表了许多激情的演说,描绘传送门另一边的景象。他们说那边是一个丰饶的世界,一个富足的世界,一个只有软弱的生灵、轻而易举就可以征服的世界。这些就是他们许诺的。

“有些人还是不愿意去。他们之中有些被杀死了,其他的则被架在背后的斧子逼了过去。我被挤在一大群苦工中间,推进了石柱间的那片空间里。”

迦罗娜陷入了片刻的沉默。“那空间叫作扭曲虚空,那里既是须臾又是永恒。我坠落了无限长的时间,等到我从奇怪的光芒中探出身子时,就来到了一个疯狂的新世界。”

卡德加接过话头继续说:“听过天堂般的许诺之后,黑色沼泽想必很让人失望吧。”

迦罗娜摇摇头。“不如说是很震惊。我还记得第一眼看到一片仿佛充满敌意的蓝色天空时的畏惧,还有那目之所及之处全部被植被覆盖的土地。有些人无法接受,他们都疯了。那一天有许多人加入了火刃氏族,那群在火焰般橙红的旗帜下聚集的疯狂兽人。”

迦罗娜抚摸着自己宽阔的下巴。“我也害怕,但我活了下来。然后我发现,作为一个半兽人,我可以理解这些人类。当时我所在的小队袭击了麦迪文。他把其他人都杀了,但放过了我,让我回去给术士古尔丹带一条消息。过了一段时间,古尔丹就派我来做他的间谍,但我发现我……很难……做出背叛这个老人的事情,我不想泄露他的秘密。”

“这就是你所说的,你在犹豫到底该向谁效忠。”卡德加评论道。

“不过回到你的问题,”迦罗娜说,“不,我不知道有多少氏族穿过德拉诺的黑暗之门,来到了这个世界。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多久才能重整旗鼓。我同样不知道那传送门是从哪儿来的。但你,卡德加,你可以弄明白。”

卡德加眨了眨眼。“我?”

“你的幻象。”迦罗娜解释道。“你似乎可以召唤过去的幽灵,即使那幽灵是十分久远的存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到你召唤了一场关于麦迪文母亲的幻象。那个幻象是在暴风城里?”

“对,”卡德加说,“所以我才觉得图书馆里的那个恶魔是真实存在的——恶魔出现时,周围的环境并没有改变。”

迦罗娜听了他的回答只是一摆手。“但你确实可以召唤幻象。你可以召唤出空间裂隙被创造出来的那一时刻,你可以查明是谁把兽人带到了艾泽拉斯。”

“这倒是,”卡德加说,“而且我敢打赌,一直在释放恶魔的肯定也是同一个法师或术士。有道理,这两件事肯定有联系。”他看着迦罗娜。“你知道,我可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提出问题的事就交给我吧。”迦罗娜看起来对自己提出的问题相当满意。“只要你能提供答案就好。”

他们又来到那个空荡荡的餐厅。勤劳的莫罗斯已经把上次的法阵清理掉了,卡德加不得不用粉晶和紫水晶粉末重新画了一遍。迦罗娜把点燃的火把插进墙上的火把架里,然后走到法阵中间,站在他身边。

“我得先警告你,”他对半兽人说,“这可能行不通。”

“你会成功的,”迦罗娜回答,“我以前看见你做过。”

“我一般确实能召唤出某个幻象,”卡德加说,“但具体召唤出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他做出施法手势,念出咒语。有迦罗娜在一旁看着,他可不想出什么差错。最后,他将脑海内封存的秘法能量释放出来,高呼:“给我看德拉诺和艾泽拉斯之间的裂隙的起源!”

他们身周空气的压强和重量立刻起了变化。气候温暖,时值夜间,但他们窗外的夜空(现在他们所处的房间里有窗户了)是深红色的,如同陈年干涸的血液一般,只有几颗星星黯淡地闪耀着。

这是某人的居室,很可能属于某个兽人领袖。地上铺着毛皮地毯,还有一个用来当床的大平台。房间中央一个低矮的火坑中,微弱的火焰燃烧着。石头墙壁上挂着武器,房间里还有很多橱柜。其中一个柜门敞开,露出里面放着的一排被做成标本的东西,有些可能曾经是人类或类人种族身上的一部分。

床上身影辗转反侧,然后猛地坐了起来,就好像从噩梦中惊醒一样。他凝视着眼前的黑暗,他野蛮的、布满伤痕的面孔清晰可见。很显然,那些伤痕都是在战争中留下的。哪怕以兽人的标准来看,他也相当丑陋。

迦罗娜尖锐地抽了口气,惊呼道:“古尔丹。”

卡德加点了点头,说:“他应该看不到你。”所以这就是那个派迦罗娜来做间谍的术士。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可靠。这时,他用毛皮裹住自己,然后他开口说话了。

“我还能看见你。”他说。“虽然我认为我已经醒了。也许是我梦到自己已经醒了。上前来吧,梦中的生物。”

迦罗娜紧紧抓住卡德加的肩膀,他能感觉到她尖锐的指甲陷进了他的肉里。但古尔丹并不是在对他们说话,另一个幽灵飘进了视野。

那个身影十分魁梧,肩膀宽阔,比这里的另外三个人都要高。它是半透明的,仿佛它也并不属于这里。它戴着兜帽,声音尖利而飘忽。虽然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只有那团篝火,但那个身影却投下了两道影子——一道背着火光,另一道在一侧,就好像是被其他的某个光源照亮了似的。

“古尔丹,”那身影说,“我需要你的人民和军队,我需要你的力量来帮助我。”

“我召唤过我的灵魂守卫,怪物。”古尔丹说,卡德加能从兽人的声音中听出一丝颤抖。“我召唤过我的术士,他们却在你面前瑟瑟发抖。我召唤过我神秘的主人,他也无法阻止你。你在我的梦境中徘徊不去,现在你这个梦中的生物又来到了我的世界。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

“你害怕我,是因为你不理解我。”那高大的身影说。听见他的声音,卡德加仿佛感到一只冰冷的手顺着他的脊柱抚下。“看一看我的世界,并理解你的恐惧。然后你就无须害怕。”

说完,那戴着兜帽的高大身影凭空召唤出一个宛如肥皂泡泡般轻盈透亮的圆球。那直径约有一尺的泡泡浮在空中,里面展现的是一片美丽的景象——那是蓝色的天空和绿色的田野。

那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在向他展示艾泽拉斯。

又一个泡泡被召唤出来,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阳光斑驳的夏日谷地,黑色沼泽的湿润泥沼,北方的冰原,暴风要塞闪耀的塔楼。

随后的一个泡泡里是一座群山环抱的孤塔,被清澈的月光照亮。他在给兽人施法者展示卡拉赞。

还有一个一闪而逝的泡泡,里面是深海中某个黑暗的场景。那泡泡的出现仿佛是一个错误,立刻就被抹去了。然而卡德加感受到了力量。波涛之下埋藏着一座坟墓,一间墓穴,其中的能量像跳动的心脏一样,刚健有力,生机勃发。那个泡泡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不见了。

“召集你的队伍,”穿斗篷的身影说,“集合你的军队、战士、劳工和盟友,让他们准备穿过扭曲虚空。让他们好好准备,因为当你成功时,这一切都将属于你们。”

卡德加摇了摇头。那个声音里有什么东西像一只烦人的虫子一样困扰着他。然后他意识到了这声音属于谁,他的心战栗起来。

古尔丹跪了下来,双手扣在身前。“我会遵命,因为您的力量至高无上。但您究竟是谁?我们又要如何到达这个世界?”

那身影抬手伸向兜帽,卡德加摇了摇头。他不想看,他已经知道了,但他不想亲眼看见。

一张纹路深邃的脸,灰白的眉毛,闪烁着潜藏的智慧和某种危险的东西的翠绿双眼。迦罗娜在他身边倒抽了一口气。

“我是守护者,”麦迪文对兽人术士说,“我将为你开辟道路。我将打碎这个轮回,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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