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宽敞而华丽的办公室,面积足有五六十平方米,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有种软绵绵的舒适感。迎面放着一排L型的长沙发,沙发的后面是一整排明亮的落地窗,透过玻璃,能看见楼下街道中来往如织的车辆与人群。
房间的左边是一个小型的吧台,上面放着红酒、咖啡等饮料,而房间右边的墙壁上是一整幅油画,以彰显房间主人的高雅与格调。在油画的下方是一个两米宽的办公桌。此时此刻,在那办公桌后面,一位身穿白衣的中年男人,正笑盈盈地看着齐琪。
如果不是曾预见到自己来过这个地方,齐琪很难想象,这个房间竟然是一位医生的办公室。当然,如果这个医生的称谓前再加上“整容”“第一”“完美”之类的字眼,能在如此繁华的地段,拥有这样奢华的办公室,也就不足为奇了。
“咖啡,还是果汁?”白衣男微笑着问。
齐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他。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很陌生,在她的记忆中,为她整容的医生并不是这个样子。但毕竟过了那么久,记忆出现偏差也是很有可能的,而且,在齐琪看来,预见未来并非亲身经历,其中或许会发生一些小意外,但只要大方向是对的就没问题,至于细节,无伤大雅。
无伤大雅,这是齐琪的想法,但如果换成了王仁杰,可不会这么认为。因为,这个白衣男人的相貌,竟然和那个车祸中丧生的男人一模一样!
“咖啡,还是果汁?”白衣男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句。
“医生,我不要咖啡也不要果汁,我要变美,我要摆脱以前的生活。你能做到吗?”齐琪的声音里带着迫切。
白衣男优雅地摇了摇头:“你不该问我能不能做到,而是应该问你自己,你想要美到什么程度?”
这人的话虽然有点拗口,但齐琪还是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印象中那位医生似乎也对她说过这句话,于是,白衣男的相貌渐渐替换了记忆中那位医生的模样。
“我……我就想减肥!”
“简单,抽脂就可以。”
“我还要前凸后翘!”
“前凸后翘谁都想,我这里有最好的硅胶。”
“我还要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
“等等,”白衣男突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想要的这些我都能给你,但是……我这里收费可是很贵的哟,小妹妹……”
白衣男话里的含义很明白,像齐琪这样的小女孩,衣着也是普通货,还背个脏兮兮的旧书包,别是刚放了学顺便溜达过来的吧?这样的造型,哪像有钱来做整容手术的,还是先问清楚好。
齐琪咬了咬牙,把书包放在办公桌上,拉开拉链,翻过来一倒,顿时,一叠叠捆好的百元大钞从书包里掉落在办公桌上:“我有钱,五十万够不?”
白衣男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开玩笑地说:“恐怕眼力最好的劫匪也不会想到,你书包里装着这么多钱吧。”
“别废话,够不够?”
“够了,足够我为你定制一套私人整形方案。”白衣男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面镜子放在齐琪面前,然后指着镜子说,“以我的专业眼光来看,你的五官长得挺不错,只是被脂肪挤压之后有点变形,这个通过去脂手术,再做一些细微的调整就可以了。而且你还处在长身体的年纪,我不建议你在五官上做大动作。另外,保留你原有的五官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
“以后别人就算拿你以前的照片来对照,也看不出你整过容,你大可以说你参加了某个魔鬼减肥班……咳咳,当然,你听了我这话可别真的去减肥班,那我可要吐血了。而且,减肥有可能让你胸部缩水哟,你说对吧,我的大客户?”白衣男说着,朝齐琪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Bingo!就是这样!我要的就是这个答案!齐琪激动了起来,她记得在预见的对话中,也有这句话,而效果真的如这白衣男说的那样,所有人都以为她减肥归来,却不知道真正把她变美的,是整容手术。
接下来,白衣男为齐琪详细地描述了手术的过程和预期的效果,这些齐琪一句都没听进去,因为结果她早就预见了,没有半点担心。
想象着能以全新的姿态,开始全新的生活,齐琪的心中无限期待。却没有发现,那白衣男的嘴角,扬起了一丝阴冷的笑意……
三天后,手术室里。
齐琪躺在手术台上,身上只铺了一张白纱布,她双目注视着手术灯,默默地躺在那里,好像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不多时,白衣男出现在她的面前,用手撑着床边,俯身对她说道:“手术需要很长的时间,我会给你做全身麻醉,你不会感觉到痛苦。但手术之后伤口会疼痛,这种疼痛将持续一段时间,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齐琪点点头,表情坚定。
“那我们开始吧。”白衣男带上口罩。
麻醉药通过口鼻的呼吸慢慢进入齐琪的肺里,不多时,她的神志开始恍惚起来,视野中只剩下白衣男的身影。白衣男握着手术刀,抬起手就着灯光打量了一番,那锋利的刃口闪烁着瘆人的寒光。
接着,白衣男忽然把口罩取了下来,俯下身朝齐琪一笑,然后对她说了些什么。
白衣男究竟说了什么,齐琪已经听不见了,只是在恍惚中看见他最后的口型,好像是“再见”。
再见?什么意思?齐琪还未搞清楚这两个字的意思,手术刀用力向下一划,带起一片雪白的光亮。然后,齐琪只觉得喉咙一凉,视野便被无尽的红色所占据……
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齐琪感觉到后背一片冰凉,好像躺在坚硬而寒冷的冰面上。耳边传来一阵沙沙的风声,很好听,那声音似乎从很远传来,又好像很近,就在自己的耳边。眼前的红色慢慢消散,变成一朵朵很小的花瓣漂浮在空中,那花瓣很红,很鲜艳,在风中翩翩起舞。
风声渐渐停了,那些花瓣缓缓飘落,最终落在齐琪的身上、脸上。她伸出手想要接住那美丽的花瓣,却发现落在自己手中的,却是无数红色的水滴……
脖子上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齐琪整个人突然清醒了过来,视线也随之清晰。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不远处那道破旧的门板,门板上有一颗生锈的铁钉暴露在空气之中,那钉尖上,还残留着一抹未干的血液。
齐琪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喉咙。手上湿漉漉的,温热的液体从指缝中不断往外冒。而随着这些液体的涌出,齐琪只觉得身上的力气,正在渐渐流失。
女厕里,发黄的墙面上到处是飞溅的血液,血未干,顺着墙面缓缓滑落,如一道道红色的泪痕。地板上,齐琪躺在血泊之中,血液顺着地板缓缓展开,如展开一对蝴蝶的翅膀,鲜艳而美丽。
而在那翅膀的中央,齐琪手捂喉咙,用力地呼吸着,身体也跟着不停地抽搐起来。
救……救命……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抽空了一样,想要呼救,而她的喉咙如一台漏风的风箱,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
在这一刻,齐琪绝望了,那种没人帮助、没人关心的孤独感又涌上了心头。传说人死之前会看见以前发生过的事,齐琪终于体会到了,不只是看见,好像是重新经历了一次。就好像一场梦,是她在临死前为自己编织的一个美梦,梦里有爸爸,有妈妈,有简单而温馨的生活——这一切,都是她曾无数次期望的。
她本可以就这么平静安详地在这个美梦中逝去,可是,她依旧选择曾经的命运,亲手撕碎了这个美梦。
而现在,梦醒了,她也后悔了,后悔自己到死也没有改变。
多希望能再做一场梦啊!
我还没有好好谈场恋爱呢!
不甘心啊……
齐琪叹息了一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到了尽头,最后一眼看向天花板,那上面的斑驳污渍,在她的眼中好像变成了无数的小天使,好美,好可爱。
下一刻,齐琪闭上了双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齐琪,你好了没?怎么这么久啊!”就在齐琪等待着最后一刻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进了她的耳朵。
是沈傲!
一瞬间,齐琪好像看到了希望,她双眼猛地睁开,眼中流露出生的希冀,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朝门口走去。
沈傲,快来救我,我在这里!齐琪吃力地移动着,她似乎看见沈傲正一脸焦急地朝她狂奔而来。
还好,至少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担心我。
那一刻,齐琪笑了,笑得如此幸福,如此欣慰。
然后,整个世界全黑了……
齐琪躺在黑暗之中,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眼前好像有一道光闪过,她努力睁开眼,却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齐琪心中大声地喊道。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这样一段对话——
“啧啧,真惨……还有救吗?”
“发个微博,第一手资料,肯定很轰动,转载一定多。”
“快发,发了@我,我要转发。鬼节车祸,想想都好劲爆……”
在那一刻,齐琪似乎明白了什么……
“齐琪,你好了没?怎么这么久啊!”外面,沈傲一根烟都快抽完了,却还没见齐琪出来。他等待了片刻,却没有听到齐琪的回答,回头看了女厕一眼。就在这个时候,厕所里的灯忽然熄灭了,却久久都没有亮起。
不会出什么事吧?沈傲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扔掉烟头冲进了女厕所。在沈傲的脚步声中,感应灯又一次亮起,而厕所里却没有齐琪的身影,墙壁、地板干干净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齐琪?齐琪你在哪儿?”沈傲拉开齐琪之前所在的隔间,没看到人。紧接着,他把所有隔间都查找了一番,却依旧没有齐琪的踪影。
“怎么会这样,这里明明只有一个出口……”沈傲心中的不妙感越来越重,一个古怪的念头从脑子里蹦了出来:难道这女人突然间消失了?不会的,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一定是她趁我不注意离开了,这女人就爱玩,恶作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沈傲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下意识地往好处想,于是转身离开了女厕。回到大厅外面,见台阶上只坐着莫柯良、夏洛可和秦锦三人,沈傲开口问道:“齐琪呢?”
“齐琪?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莫柯良的表情有些古怪。
“别闹了,她早就回来了,叫她出来。”沈傲有些不耐烦了。
“齐琪真的不在这里。”莫柯良加重了语气,夏洛可也帮腔道:“是啊,这里就我们三个人,没有见到齐琪啊。”
“这就怪了,这女人去哪里了?”沈傲开始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了。
莫柯良沉着脸站起身来问:“沈傲,刚才你和齐琪去哪里了?”
沈傲看了莫柯良一眼,虽然他很不满莫柯良的语气,但还是如实说道:“她想上厕所,我陪她去,结果等了她好久也没出来。我进去找,里面根本没人!”
“你都找了?”
“废话,那么大点的地方,还能看错?难道她插翅膀飞了不成……”沈傲说完,和莫柯良对视起来,大家都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良久,沈傲才叹了口气道,“你们要不信的话,我带你们去看看。”
沈傲四人又一次回到厕所,果然如沈傲说的那样,里面根本没人,莫柯良还顺道去了趟男厕所那边,也没有半点收获。沈傲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就齐琪那胆子,上个厕所都要人陪,即使再爱玩,也不敢为了一场恶作剧远离众人。
接着,四人又找遍了餐厅、加油站、超市和住宿区,依旧没有找到齐琪,这女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大厅外,莫柯良用一种审问的口气说:“沈傲,你到底把齐琪弄到哪儿去了?”
“怎么?你怀疑我?”沈傲脸色阴沉地看着莫柯良。
“不是怀疑,而是想得到一个解释。”
“解释?”沈傲冷笑一声,“齐琪是我的女人,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你的女人?恐怕在你心中,她只是一个玩物罢了。”
沈傲不说话了。莫柯良说得不错,在沈傲心中齐琪就是一个玩物,玩腻了之后就扔在一旁。不过,这只是沈傲最初的想法,经过了这两天的变故,他学会了尊重,把四人当成患难的队友,希望用自己的力量,把他们带出这个鬼地方。可是,齐琪的失踪让这个团队产生了裂痕,莫柯良开始不信任他,怀疑他,这让沈傲有种委屈的感觉。
沈傲注视着莫柯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平心静气道:“老莫,我最后说一次,我真的是陪齐琪去厕所。当时我在门口,并没有看见她出来,等我进去找她时,她已经不见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吗?我看不一定吧!”莫柯良的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好像看透了一场卑劣的骗局,“带我们来这里的是你,领我们离开的也是你,我们之所以出不去,其实是你故意绕圈子吧!而齐琪他们的失踪,肯定和你有关!沈大少爷,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闲吗?布这么大个局来玩,我们这些普通人可玩不起,还是让我们离开吧!这个游戏,我不玩了!”
莫柯良的话如把把尖刀直刺沈傲的心头,他没有搭理莫柯良,而是沉着脸看向夏洛可和秦锦:“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夏洛可没说话,只是朝莫柯良的身后躲了躲,目光中满是怀疑。她的动作,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的答案。
反倒是秦锦,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在沈傲的注视下没有半点躲闪,而是对他说:“我相信你。”
“谢谢!”看着秦锦真诚的目光,沈傲的心稍微温暖了一些,然后转过头对莫柯良说,“如果你真把这里当成一个游戏,那你就太幼稚了。既然你们已经不信任我了,我也没必要和你们玩下去,再见!”
沈傲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你不能走……”莫柯良还想追上来拉扯沈傲,却被秦锦制止了。秦锦对他摇了摇头,说:“让他静一静吧,或许事情真没咱们想的这么简单。”
说完,秦锦远远地看着沈傲,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然后脚步轻移,跟了上去。
“莫哥哥,咱们还等十二点吗?”夏洛可摇了摇莫柯良的胳膊。
“等吧。”莫柯良长叹了一声,坐回台阶上,双目遥望着远方,嘴里喃喃自语道,“或许,事情真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莫柯良和夏洛可就这么坐在台阶上默默地等待着。这么难得的机会,夏洛可有心挑逗一下,却发现莫柯良根本不搭理她,而是默不作声地看着远方,眼中一明一暗地闪着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慢慢地流逝,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二点。服务站依旧如故,却没有出现莫柯良预想中的转机。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依旧显示着8月10号,一切并没有改变。
“可能是我想错了。”莫柯良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神情有些颓然,默默地往住宿区的方向走去。夏洛可亦步亦趋地跟在莫柯良的身后,也离开了大厅。
房间里,夏洛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或许是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只要一闭眼就有无数的片段在脑子里闪过,乱哄哄地搅得她无法安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些响动,立刻从梦中惊醒过来。
一醒过来,响动声也清晰了许多,好像是两个人在外面说话,却因为房门的阻隔,听不太真切。
这么晚了,谁还在外面?夏洛可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着2点11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下了床,悄悄走到门口,轻轻把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从门缝往外看去,见斜对面莫柯良的房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莫柯良,而女的居然是齐琪!
“怎么是她?”夏洛可有些吃惊,这女人不是失踪了吗?难道真的像沈傲说的,齐琪的失踪是一场恶作剧,让大家虚惊一场?这人有那么无聊吗……嗯,这女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但是,她为什么和莫柯良在一起?
想到这儿,夏洛可心中酸酸的,而接下来两人的对话,更让她醋意大增。
房门外,齐琪用手挑着莫柯良的下巴,娇笑道:“亲爱的等急了吧?”
莫柯良霸道地勾起齐琪的纤腰:“你再不来,我就要自己解决了。”
“那可不行,人家怎么办。”齐琪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莫柯良胸口画圈。
“哼,你不是有沈傲吗?咱们就这么在门口说话,你就不怕被他听见?”
“你说那个绣花枕头,”齐琪不屑道,“你放心吧,那家伙睡着了就跟死猪一样,打雷也听不见。你瞧你,有色心没色胆的,做起来也不尽兴。人家躲了那么久,在外面挨冷受冻的,还不是为了等那富二代睡着了,和你好好恩爱一番?冤家,人家这可是全心全意为了你啊!”
莫柯良狠狠地亲了齐琪一口,抱起齐琪就进了房间,末了用脚一勾,房门重重地被关上。不多时,从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气……
“狗男女!”夏洛可死死地抠着门框,一脸愤怒。她本以为莫柯良只是喜欢秦锦,而后者太过清高,根本不给他机会,所以她想趁这空隙横插一脚,把莫柯良弄到手。哪晓得,原来他和齐琪还有一腿。
从两人的对话中,夏洛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齐琪为了和莫柯良幽会,于是上演了一出失踪事件,让沈傲来背这个黑锅,等大家都睡了以后,齐琪再跑到莫柯良的房间。这招用得好啊,只要不被沈傲亲眼看见,两人的动静不管多大声,别人也不会去管。因为其他人会以为,齐琪之后回来了,那动静是她和沈傲搞出来的;而沈傲,就算被吵醒了,也不会想到此刻在莫柯良床上的是齐琪,只会认为不是秦锦就是她夏洛可。
而在夏洛可看来,那个背黑锅的女人多半是自己。秦锦太聪明,一般男人根本搞不定,也只有自己,只要莫柯良随手一勾,就会乖乖地躺下——谁叫她从一开始就不要脸地贴上去呢?就算她和莫柯良发生了什么关系,别人也觉得很正常吧。而且别人也不会八卦地拿出来说,那这对狗男女的关系,注定不会被人发现。
“莫柯良,你这个渣男,偷吃都偷到家门口了,亏老娘还这么喜欢你,原来你是这种人!真的看错你了!”夏洛可恨得牙痒痒。
在这个七人圈子里,能让她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沈傲和莫柯良。不过沈傲人如其名,太高傲了,虽然帅气多金,而且最近两天性格有所改变,但这人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慢和优越感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这样的富家大少自然不是她夏洛可的菜。
那么就剩下莫柯良了。孔武有力、脑子灵光的莫柯良,让夏洛可有种安全感,也正是这种安全感深深地吸引了夏洛可,令她无法自拔。这也是为什么莫柯良对她很冷淡,夏洛可还缠得那么紧的缘故。
如果不是今晚看到了他和齐琪这一幕,夏洛可还蒙在鼓里,傻傻地喜欢着这个人。只可怜她和沈傲,一个头顶上冒绿烟,一个给人背黑锅。啧啧,听听那叫声,别人肯定以为她夏洛可也是个荡妇!
夏洛可越想越气,气愤中还隐隐夹带着一些嫉妒。为什么两个优秀的男人都喜欢齐琪那贱人?为什么都不看我一眼?我也可以纯情,我也可以妩媚,我夏洛可在床上也可以很放荡……可是,你们给过我机会吗?
“贱人,都是他妈的贱人!”夏洛可越想越气,而对面房里的两人似乎在跟她作对,呻吟声、喘息声,还有床头磕打墙壁的声音越来越大,听声音就能知道里面多么的激烈。想想和莫柯良“激烈战斗”的不是自己,夏洛可既生气又嫉妒,最终变成了浓浓的恨意,“砰”的一声把门摔上,气呼呼地躺回床上。
夏洛可一躺回床上,对面的动静一下子停了,她得意地笑了起来:“狗男女,别以为你们的龌龊事没人发现,老娘吓不死你们!”
然而,没过多久,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气得夏洛可一把掀起被子蒙在头上。她选择做一只鸵鸟,但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不断浮现出莫柯良和齐琪滚床单的情景,心头的怒火噌噌地往上冒。她实在受不了,逃一般地冲进卫生间,不停地用水泼着脸。
冰冷的液体流淌在面颊上,在这冰凉之中,还夹杂着几滴温暖。夏洛可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一阵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胡乱地擦着脸,然后强作镇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夏洛可,一脸的邋遢,睫毛膏被水化开,流淌在面颊上,像两道黑色的泪痕。口红也因为擦拭的缘故,红红的一片,被拉扯到下颌——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小丑。
看着自己这副落魄样,夏洛可忍不住全身发抖,而镜中的自己,也颤抖起来。
“夏洛可,别哭,你不是小丑……”夏洛可安慰着自己,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用毛巾擦掉脸上的痕迹,然后摸出口红涂抹起来。可是,她越想静下心,就越无法控制,口红越涂越红,最后在脸上画出长长一道。
终于,夏洛可抑制不住了,抄起口红就在镜子上乱画起来,一边画一边歇斯底里地骂道:“都是你,都是你,长得那么丑,别人才看不上你!你这么丑,这辈子没人要了,注定做个老处女!”
镜子中的人脸被凌乱的口红印一道道割开,而夏洛可仍不过瘾:“我恨死他们了,恨死莫柯良,恨死齐琪!你们这对狗男女,一个肮脏龌龊,一个人尽可夫,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狗男女!
“还有,还有沈傲,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不过投胎投得好,你干过什么了不起的事?你就是一个啃老爸骨头的废物!你有什么资格当队长,对我指手画脚……还有秦锦,整天就知道装圣母,装小资,装优雅,装高贵,我有鼻炎都闻得出你身上的土腥味!还说我装?你才是影后,齐琪都没你会演戏!绿茶婊都比你干净!
“我恨啊,为什么这堆垃圾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三个女人中我最干净却没男人看我一眼!我恨!我要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
说出这句话,夏洛可整个人突然呆住了。之前即使是再嫉妒,再恨,她也从没有过如此恶毒的想法。就算是面对齐琪,这个和她天生不对盘的女人,最多也只是吵不过动下手,并没有把她置于死地的念头。
“我……我到底是怎么了……”夏洛可心有余悸地看向镜中的自己,然后,她惊呆了——镜面上的口红,竟然她被无意中涂成了一个“死”字。
“那只是个意外,我并没有杀人的想法……没有……”夏洛可坐在床头,不停地喘着气,以此安抚着自己的情绪。
房间里静悄悄的,那恼人的声音没有了。或许是刚才夏洛可那阵歇斯底里的发泄惊扰到了莫柯良二人,亦或许是他们刚好结束了“战斗”,反正没了那折磨人的声音,夏洛可的心绪平复了许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洛可听到了一声开门声,似乎是莫柯良房间传来的。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时间——三点多了,这个时间,他们开门干什么?她沉思片刻,终于想到了答案:是了,齐琪不敢在莫柯良房间过夜,肯定急着离开,等天亮了再出现,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把她失踪的事情蒙混过去。反正像她这种表演系女人,撒谎跟吃饭似的,谁也看不出破绽。
“不行,不能便宜了这对狗男女!”夏洛可突然想到了个好点子,立即下了床,轻手轻脚地摸到门口,悄悄把房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过道里,莫柯良和齐琪正靠着门框你侬我侬,莫柯良抓着齐琪不肯放手,齐琪满脸桃花地安慰莫柯良。说着说着,两人又抱在一起轻吻了起来,看得夏洛可火冒三丈,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现在出去捉奸?把沈傲叫出来看这对狗男女多恩爱……还是算了,别到时没捉成奸,反而惹得一身骚,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亲吧,我突然很有兴趣知道明天沈傲看到这张照片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而你们又该如何解释……”夏洛可恶意地想着,掏出手机对准热吻中的二人按下了快门。
“嘿嘿,你们就等着吧。”齐琪笑着看向手机,她想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谁知道,那照片上只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依稀能辨出他们的动作,却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我手抖了?”夏洛可愣了一下,决定再拍一张,哪成想,还未等她举起手机,之前还缠绵悱恻的两人居然分开了。齐琪冲莫柯良做了个飞吻,扭着屁股走了,而莫柯良也在下一刻转身关上了房门!
你们俩人多亲几秒会死啊!这当口,夏洛可已经没空嫉妒两人的关系了,她现在无比郁闷。本想拍下两人偷情的照片作为证据给沈傲,让沈傲来收拾这对狗男女,哪想到,最终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啊。现在她手中,就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而这样的证据,谁会相信?毕竟口说无凭,无图无真相啊,这俩狗男女要是一口咬定她夏洛可泼脏水,无事生非,她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难道就这么算了?似乎只能这么算了。
夏洛可现在又气又恨,她哪是吃得下亏的人。即使莫柯良并不是她什么人,人家两人偷情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也不能让这对狗男女好过。
她忍不下这口气!
“贱人,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躲哪儿去了。”夏洛可看了一眼齐琪离开的方向,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在夏洛可前方,齐琪扭着屁股走出大厅。在她出门的一瞬间,她的头稍微侧了一下,眼睛向后瞄一瞄,似乎知道有人跟踪,却没有说话,径直出了大门。
然而,当她回过头后,她的脸突然一阵抽搐,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下面不停地蠕动,格外恶心。等到蠕动平静之后,却变成了另外一副容貌。如果夏洛可此刻能看见她的脸,就会发现,这女人根本不是齐琪——她竟然是那个车祸中丧生的红裙女人!
她嘴角一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而夏洛可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