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魔兽世界:仇恨之轮》|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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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仇恨之轮》
第三章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女士站在剃刀岭的山岗上,俯瞰着山脚下的土地。在这片大地上,她建立了世界上最不可能建立的同盟。

虽然剃刀岭属于兽人的领地,但这不妨碍吉安娜在这里与萨尔见面。他们两人达成过共识,彼此的会面最好安排在兽人的辖区里,对吉安娜来说,她的魔法可以让她瞬间移动到想去的任何地方,而萨尔也就免去了长途跋涉。

事实上,每当萨尔请求与她见面时,吉安娜的心情都会感到十分愉悦。自从长大以来,吉安娜经历的祸事便一件胜过一件:与恶魔的战斗,与兽人的战斗,最后还有人类间的内战,世界的命运不止一次地落在了她那小小的手中。

她曾是阿尔萨斯的恋人。那时候,阿尔萨斯还是一位英勇的战士,而今,洛丹伦的王子受到暗影的腐化,堕落成了天灾军团的领主——巫妖王,统治着令人胆寒的亡者世界。吉安娜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还有受萨格拉斯诅咒的大法师麦迪文,曾失手召唤来了恶魔与兽人,差点儿将人类的家园夷为平地。但也正是麦迪文,坚定地支持吉安娜与萨尔结成友好同盟,与暗夜精灵一起抵挡燃烧军团的入侵,自己也成了吉安娜的坚实盟友。

在战争结束之后,人类在卡利姆多大陆上建起了新的家园——塞拉摩,吉安娜一心觉得纷乱的生活终于可以平静了。但是世事不遂心,即使在和平时期,塞拉摩的大小事务也多如牛毛,日复一日的琐碎工作令吉安娜开始怀念昔日征战沙场的日子。

不过,也只是发发牢骚。在内心深处,吉安娜一点也不后悔,但她还是会抓住任何一点机会给自己放放假,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就像沙漠中的旅行者绝不放过任何一捧清泉一样。

吉安娜站在山顶边缘,看向远处山脚下的兽人村庄,一座座全副武装的小屋点缀着荒凉的棕色大地。即便在和平时期,兽人们依然习惯于在自己的屋子上加装各种防御设施,似乎时刻提防着被别人抢走。有几个兽人在屋子间来回地走动,他们彼此打着招呼,偶尔有两个兽人停在原地相互交谈着什么。吉安娜看到这一副日常的光景,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时,她的耳畔传来一阵低沉而持续的轰鸣声,萨尔的飞艇到了。她转过身,看到一架体型巨大的飞艇正慢慢靠近。随着飞艇的接近,吉安娜看到吊台上只站着萨尔一个人。兽人的飞艇总是顶着一个充满着热气的布气囊,以此来拉起可以载人载物的吊台。气囊上画有各种各样的图案,吉安娜认出其中一些象形图案出自一种古老的兽人语言。还有一个标志吉安娜也认识,那便是霜狼氏族的族徽,是萨尔血脉的象征。正是这些花纹,使得兽人的飞艇区别于人类的飞艇,吉安娜的人民从地精手里借来的飞艇都长得一个样,没什么特别的装饰。吉安娜很怀疑,兽人的做法是不是真的可取——让载具拥有个性,就如同它们自己也有着生命一样。

之前的几次会面,萨尔都会随身带着一两个护卫,而这一次只身前来令吉安娜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当飞艇飞临山顶,萨尔拉动了几个操纵杆,飞艇慢慢地悬停在了空中。最后一个操纵杆被拉动,一副软梯自上而下抛了下来,萨尔顺着梯子一步步落到了地面上。与其他兽人一样,萨尔有着墨绿色的皮肤,黝黑的头发梳成辫子披在肩膀上。萨尔身着奥格瑞姆·毁灭之锤的黑色传奇铠甲,其上镶嵌着多块青铜护甲。奥格瑞姆是萨尔昔日的导师,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英雄,兽人们把在杜隆塔尔上建造的王城就以他的名字命名。萨尔身后背着的是毁灭之锤,也是奥格瑞姆姓氏的由来。那是一把双手重锤,吉安娜曾在战场上见过萨尔挥舞着它奋战,将袭来的恶魔统统砸成了肉酱。

萨尔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他那湛蓝色的双眸,在兽人之中是极为少见的,暗示着萨尔拥有着过人的智慧与纯真的善良。

三年前,在塞拉摩和奥格瑞玛开始建造的时候,吉安娜就给了萨尔一个附了魔法的护身符——一块刻有提瑞斯法咒符的小石头。她自己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萨尔只需手握着石头,心里默念着吉安娜的名字,吉安娜的护符就会闪闪发光,反过来也能行。每当他们希望摆脱政治枷锁而私下会面,商谈一些攸关他们自己或是他们人民的大事的时候,他们只需捏紧符文石就可以了。吉安娜便会用魔法瞬移到剃刀岭的山顶,萨尔则开着飞艇而来,这是登上剃刀岭的唯一方法。

“很高心见到你,我的朋友。”吉安娜说着,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她也是这么想的。在她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一个人能像眼前这位兽人一样正直坦荡又值得信赖。曾几何时,吉安娜把自己的父亲和阿尔萨斯也算在列。但普罗德摩尔上将却坚持要驱逐居住在卡利姆多的所有兽人,完全不顾自己女儿的反对。吉安娜却相信兽人也是被燃烧军团蹂躏的受害者,他们并非天生邪恶。像吉安娜认识的大多数人一样,自己的父亲没法接受一个多元的世界,一心留恋着世界曾经的样貌,抗拒着任何改变,以至于顽固地仇视兽人。吉安娜迫不得已做出了选择。为了阻止萨尔的人民被血腥地屠杀,她最终出卖了自己的父亲。

至于阿尔萨斯,他已经变成了世上最邪恶的存在。如今吉安娜发现,自己信任这位兽人的领袖胜过心爱的男人和自己的父亲。

萨尔清楚地记得,吉安娜告诉他自己父亲的弱点在哪时脸上的那种悲伤表情。因此当普罗德摩尔上将发起攻击的时候,萨尔遵守了约定,亲手结果了他。萨尔没有见过旧世界是个什么样子。在他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时候,一个名叫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的人收养了他,把他培养成了一名完美的奴隶,甚至取了一个象征着奴隶的名字。但是萨尔最终粉碎了枷锁,摆脱了恶魔的奴役,率领着兽人走向了自由,走向了从未有过的新生活。

可是吉安娜看到萨尔的蓝色眼睛里含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她的这位好友此刻有些愤怒。

“我们之间没有签署任何协议。”萨尔没有理会吉安娜的问候,直接气冲冲地说道,“我认为信任是同盟的核心,不需要那一纸空文。我向来视你们为手足,以为你们不会背叛我们。”

“我没有背叛你们,萨尔。”吉安娜心中一紧,但多年的训练经验让她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即使萨尔平白无故地指责她背信弃义,她也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在吉安娜还是一个法师学徒的时候,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要学会良好控制自己的感情,不然施放魔法便无从谈起。吉安娜紧紧握住手中精致的木头法杖,那是她的导师、大法师安东尼达斯留给她的遗物。

“我相信你不会的。”萨尔余怒未消。在平日,萨尔总是彬彬有礼,不会像其他兽人那样举止粗鲁,这与他所受的教育是分不开的。“可是,你周围似乎有人对我们的盟约不当一回事儿。”

吉安娜脸色凝重,问道:“萨尔,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我们的一艘商船,奥迦特号,遭到了海盗的袭击。”

吉安娜不禁皱了皱眉。虽然他们已经做出了不少防范,但海盗依然很猖獗。“我们增派了许多巡逻舰,可是……”

“如果只是袖手旁观,增派再多的巡逻舰也没什么用!奥迦特号发现你们的一艘巡逻舰当时就在附近!近得在浓雾中都看得到!但却眼睁睁地看着,丝毫没有上前帮博利克船长解围的意思!博利克甚至鸣响了号角,你的人从始至终没有伸出援手。”

吉安娜的冷静与萨尔的激动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听完后问道:“你说你的瞭望员看到了巡逻船,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也看到了奥迦特号。”

萨尔一时无言以对。

吉安娜接着说:“你们兽人的视力比我们要好得多,而且他们听到号角声可能误会成了希望他们让开航道。”

“可是他们离得那么近,即使看不到,也应该听得到!的确,兽人的视力比人类要好,但打架不可能一声不响。我不相信你的巡逻舰连一点异样的声音都听不到。”

“萨尔……”

萨尔转过身,对着空气挥了一拳。“我原以为境况会有所不同!你们会接纳我们,能把我们看作是平等的一员。但是,我本应该想到的,当需要向自己的同胞举起武器的时候,你们宁愿视而不见也不会主动帮助我们兽人,弃我们于不顾。”

吉安娜此时发现,压制愤怒的情绪其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本以为,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彼此间的信任至少也值得给我们一个质疑的机会吧。”

“证据确凿……”

“哪有什么证据?除了博利克船长和他的船员,你还询问过其他人吗?”

面对质问萨尔沉默了。

“我会查出究竟是哪一艘巡逻舰。奥迦特号在什么地方受到的攻击?”

“距棘齿城海岸半里格,从港口出发大约需要一个小时。”

吉安娜点点头道:“我会派出我的得力干将调查此事。那些巡逻舰都是北方城堡负责调配的。”

萨尔心中一沉。

“怎么了?”

兽人族长转过身来盯着吉安娜。“对我来说,用武力夺回北方城堡将会付出高昂的代价。”

“对我来说,守住北方城堡的压力一点也不小。”

两人四目相对。在萨尔的蓝色眼睛中,吉安娜看到了与刚才不同的情绪: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困惑。

“我们这是怎么了?”萨尔的语气变得平和起来,完全没了怒气,“我们为什么要为这种蠢事情争论不休?”

吉安娜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们可都是领导者啊,萨尔。”

“领导者竟然要送自己的战士上战场。”

“那个战乱的年代的确如此。”吉安娜说道,“和平时期就该换个思路了。战争中不光有日常的事务要处理,还特别劳民伤财。不过战争一结束,也只剩下琐碎的日常了。”她走向昔日的战友,把轻盈的小手搭在萨尔强壮的臂膀上,“我会查明事情真相的,萨尔。倘若我的士兵果真没有尽到身为盟友的义务,我必定严惩不贷。”

萨尔点了点头。“谢谢你,吉安娜。我为我的鲁莽向你道歉。我的人民受过太多的苦难了,我也经历过。我再也不会让他们遭到不公的对待了。”

“我也不希望。”吉安娜平静地说,“也许……”她欲言又止。

“什么?”

“也许我们应该签署一份正式的协议。你刚才说得对,我们之间能够相互信任,但是我们的人民和你的人民,他们或许做不到这一点。等哪一天我们都不在了,事情就很难说了。”

萨尔又点点头。“有时要让我们的人民记住自己已经不是奴隶了……还是挺困难的一件事儿。很多时候,哪怕被奴役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他们还想着要武力反抗。我都常常被他们狂热的情绪影响。毕竟,我是在一个比燃烧军团还要邪恶的男人的抚养下长大的,我总会不由得把事情往坏处想。如果有一天我离兽人而去,那就再也没人帮他们保持理性了。所以,没准你的建议是对的。”

“让我们先解决眼前的误会,”吉安娜说道,向萨尔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再来商量协议的事。”

“非常感谢。”说罢,萨尔摇着头咯咯地笑起来。

“什么那么好笑?”

“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她,但是……你刚才一笑,有那么一瞬间,让我想起了塔莉。”

吉安娜知道这个名字,塔蕾莎·福克斯顿,也就是萨尔亲切地称呼塔莉的女孩,她是艾德拉斯·布莱克摩尔手下一名仆人的女儿,曾经协助萨尔逃脱了布莱克摩尔的魔爪,也因此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兽人向来用歌谣记录他们的历史:Lok'amon,是记录兽人家族建立的歌谣曲牌;Lok'tra,是记录史诗战斗的曲牌;Lok'vadnod,则是讲述兽人英雄伟大功绩的曲牌。在这么多年的传唱中,只有一名人类的生平故事被写成了Lok'vadnod,这首歌的名字就叫塔莉。

吉安娜微微低下头,表达了谢意,说道:“你能这么说我感到很荣幸。我会派遣洛伦娜上校前往北方城堡彻查此事。一旦有新消息,我就立即通知你。”

萨尔晃了晃脑袋。“又是一个你麾下的女人。你们人类的做法有时挺令我吃惊的。”

吉安娜的语气变得冷峻,她又一次握紧手中的法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你们的世界里男女不该平等吗?”

“当然不是。”萨尔不等吉安娜开口,就马上接着说,“我虽然不会说他们生来不平等,但我也不承认一只飞虫和一朵花是相互对等的两样东西。男人和女人的存在意义是不尽相同的。”

多亏了萨尔的偏见,吉安娜现在能把曾经对导师安东尼说的话再说一遍。那时的吉安娜还是一个年少轻狂的女孩,一心想要成为大法师的门徒,安东尼则劝阻她说:“女人天生不是魔法师的材料,就像狗不可能学会写歌。”

想到这儿,吉安娜对萨尔说:“我们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这难道不是我们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吗?毕竟,兽人并非天生就是奴隶。”她摇了摇头。“但是,很多人和你一样,对女人有着偏执的看法。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女人为了达到同样的高度,必须付出比男人多一倍的努力,而这也是我信赖洛伦娜的原因。因为她懂这个道理。”

萨尔听完这一通掷地有声的辩驳后,忍不住仰天大笑。“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你真是一个出众的女人。你又一次提醒了我,我对人类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尽管我是在人类的抚养下长大。”

“要我说,你的顽固想法就来自于把你养大的那些人。”

萨尔点点头,“很有道理。我对你的上校女士满怀期待。等调查出个结果了,我们再谈吧。”他转身走向了悬挂在半空中的绳梯。

“萨尔。”萨尔听到吉安娜喊他,回头看向了她。“我们的结盟不能失败。”

萨尔又一次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说罢,他爬上了绳索。

看着萨尔离去,吉安娜用魔法师才听得懂的语言默念起了咒语,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一点点地抽空,远处的山峰、悬停的飞艇、萨尔的背影以及剃刀岭的景色都开始消失,周围变得越来越模糊。转眼间,吉安娜便回到了她最熟悉的地方,位于塞拉摩最高大的城堡顶层的办公室。

大多数时间,吉安娜都在这间小屋子里处理事务,桌上地上堆满了上千册卷轴,与装饰得富丽堂皇的正殿完全不一样。吉安娜很不喜欢坐在王座上,即使每周要接待前来拜访的使臣,她最多也只是在那把令人尴尬的大椅子前踱来踱去,绝不肯坐上去。因此,她能不待在这里就尽量不待在这里。用作办公室的这些小屋子非常像老师安东尼达斯的书房,吉安娜曾经在那儿度过了自己的学徒时代。她在杂乱堆放的卷轴中练习法术,没人收拾的桌子上总是一团糟。

有一样东西,是正殿里有而办公室里没有的,那就是玻璃窗。吉安娜知道,如果在房间里有一扇能看到塞拉摩全景的窗户,那自己这一天就别想再做别的事了。因为她总会为塞拉摩错落有致的建筑感到惊奇,同时对自己肩上的重任感到忧心忡忡。

传送术是一种高强度的魔法,非常费神。虽然吉安娜经过长期的训练,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可以使自己在传送之后迅速恢复行动能力,但她更愿意花一点时间休息一下。片刻之后,吉安娜喊了自己秘书的名字:“杜瑞!”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从大门外走了进来。这间办公室有三扇门,其中两扇是大家都看得见的:一扇就是杜瑞刚刚走进来的门,另一扇连着走廊和楼梯,直通向吉安娜的卧室。第三扇门背后则是一条秘密的通道,在紧急撤离时才会用到。只有六个人知道密道的存在,而其中五个是建造这条密道的工人。

杜瑞透过一副厚底眼镜直直地瞪向吉安娜。“用不着喊,我一直就在门外面坐着呢。你与那个兽人的会面怎么样了?”

吉安娜叹了口气,这不是她第一次纠正杜瑞了。“他的名字叫萨尔。”

杜瑞不屑地挥了挥手,剧烈的动作差点儿让自己瘦小的身体失去平衡,大眼镜也从她的鼻梁上滑下来,随着她脖子上的挂绳一起左右晃荡。“我记得,那可真是一个蠢名字。我是说,兽人的名字不应该都像地狱咆哮、毁灭之锤、德雷克塔恩、伯克斯什么之类的吗?他竟然给自己起名叫萨尔?自视甚高的兽人怎么会起这么低贱的名字!”

萨尔的确比其他的兽人要优秀许多,但吉安娜不打算向杜瑞做出解释,因为已经徒劳地试过几百次了。她最后只说道:“是德雷克塔尔,不是德雷克塔恩。”

“差不到哪儿去。”杜瑞重新把眼镜推上鼻子,“兽人就该叫这样的名字,而不是什么萨尔。不说这个了,情况怎么样?”

“我们遇上了个麻烦。去把克里斯托夫叫来,然后派人去通知洛伦娜上校,让她带上一小队人前去调查北方城堡,然后向我汇报。”吉安娜在椅子上坐下,开始从桌上的卷轴堆里翻找她想要的船队出行记录。

“为什么是洛伦娜?是不是让洛萨或者皮尔斯去比较好?选一个……我说不上来,派了一个女人去?北方城堡那帮家伙可都不好对付。”

吉安娜很好奇,是不是每次提到洛伦娜的名字,杜瑞都要这样发一番牢骚。吉安娜说:“洛萨和皮尔斯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洛伦娜出色。她不会有事的。”

杜瑞噘起了嘴表示不满。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做这样的动作一点也不好看。“这样不好,女人就不该在军队里舞刀弄枪。”

吉安娜放弃了翻找资料的苦差,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秘书。“那么说也不该管理城邦?”

“唔,这是两码事。”杜瑞结结巴巴地回答。

“有哪里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

吉安娜无奈地摇了摇头。三年了,这个问题杜瑞到现在也没想通。“行啦,快把克里斯托夫叫来,再给洛伦娜送去口信,不然我就把你变成一条蜥蜴。”

“你要是把我变成了蜥蜴,那以后你就什么也找不着了。”

吉安娜绝望地把两手一摊道:“我现在就找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了。那些该死的航行记录都跑到哪儿去了?”

杜瑞得意地说:“在克里斯托夫那儿。要不要让我跟他说,叫他一并带过来?”

“谢谢。”

杜瑞鞠了一躬,眼镜又从鼻梁上掉了下来。她转身走出了房间。吉安娜真想朝她的背后扔一个火球,但理性克制住了冲动。杜瑞说得没错,若没有了她,吉安娜就别想再找到文件了。

不一会儿,克里斯托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个卷轴。“女士,杜瑞说您想见我。是不是您要看这些卷宗?”他晃了晃手里的卷轴。

“两者都有。辛苦你了。”她一边回答着,一边从克里斯托夫手里接过了卷轴。

克里斯托夫是吉安娜的内务总管。在吉安娜统治塞拉摩的时期里,一直是克里斯托夫帮着女士打理着一切。他在处理令人恼怒的杂事上有着极为出众的才能,这让他成了这个位置的最佳人选。也幸亏有了他,吉安娜才没有因为不堪忍受的压力而成天火冒三丈。在开战之前,克里斯托夫曾是大元帅加里瑟斯的书记,那时的他就已经凭借出色的组织能力而蜚声联盟了。

当然,由于没有立过什么战功,他在军队里一直没得到晋升的机会。克里斯托夫身材高挑却消瘦,脆弱的身板与杜瑞有得一比,但要知道,他可比杜瑞年轻很多。一头乌黑笔直的长发披在肩上,瘦削的脸框中长着一只鹰钩鼻,克里斯托夫愁眉不展的表情里总显着一副苦闷。

吉安娜把萨尔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包括奥迦特号被袭击以及附近的人类舰船没有上前援救的情况。

克里斯托夫听罢,扬起了细细的眉毛,说道:“这个故事听起来并不那么可信。您说在距离棘齿城半里格地方发生的?”

吉安娜点点头。

“我们没有向那片海域派出过舰队,女士。”

“当时有很大的雾,没准博利克船长看到的那艘船偏离了航道。”

克里斯托夫点了点头,勉强承认了吉安娜的看法。“但是,女士,这个叫博利克的船长也许看错了也说不定。”

“不大可能。”吉安娜绕过桌子,把身体深埋进椅子里,随手把航行记录放在了桌上唯一的空余处。“要知道,兽人的视力比我们好得多,而且他们的瞭望员的眼力也必定不一般。”

“我们也必须考虑到,兽人在撒谎的可能性。”吉安娜听了这话十分惊异,正当她想极力反驳的时候,克里斯托夫抬起了细长手指的手制止了她。“我不是在说萨尔,女士。毫无疑问,这位兽人酋长是值得尊敬的。您信任他无可厚非,但我担心的是他被他部下提供的不实信息给蒙骗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吉安娜已经猜到克里斯托夫想说什么了,但仍然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就像我一直以来为了劝诫您说的那些话,女士,我们不能轻易地相信兽人。个别兽人也许的确值得信赖,但每一个兽人都能如此吗?如果我们认为所有的兽人对待我们都是真心实意的,所有的兽人都跟萨尔一样明辨事理,那我们就是十足的傻瓜。在抵御燃烧军团进攻的时候,萨尔无疑是位出色的盟友,我也由衷地赞赏他做出的伟大功绩,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往事了,是不会持久的。”克里斯托夫把自己骨瘦嶙峋的手指抵在桌子上,身体倾向吉安娜。“萨尔如今凭借一己之力压制着兽人的野性,一旦有一天他离去了,那我敢向您保证,女士,兽人到时必定原形毕露,竭尽所能地来消灭我们。”

吉安娜不由自主地扑哧一声笑了。克里斯托夫的话简直就像回放了一遍她刚刚与萨尔之间的对话,然而一位内务大臣嘴里不应该说出这么过激的言论。

克里斯托夫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女士,我的话很好笑吗?”

“噢,不。我只是认为你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

“但我认为您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恕我直言,塞拉摩存在的意义便是确保卡利姆多不会完全落入到兽人的魔掌中。”克里斯托夫欲言又止,显得有些不寻常。这位内务大臣说话向来直言快语,这也一直是他的性格优势。

“怎么了,克里斯托夫?”

“我们的盟友……着实令人在意。兽人会霸占整块大陆的传言……已经让许多人惴惴不安了。最近,他们的确十分安分,但或许他们正盘算其他的意图,比如……”

“难道说他们在偷偷地谋划一场突袭?”

“只要伟大的法师、燃烧军团的克星普罗德摩尔女士还掌管着卡利姆多,那和平的生活就永不会终止。可是,一旦他们认为普罗德摩尔女士再无力限制住兽人了,局势就会风云突变。您父亲的舰队在凶狠残暴的入侵者面前将会不堪一击。”

吉安娜把身子埋进椅子里。的确,她除了卡利姆多之外,几乎没怎么想过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一直以来,她都疲于应对着恶魔的侵犯和塞拉摩的建设。甚至,她父亲的鲁莽教会了她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那些没有真正与兽人并肩作战过的人依旧把兽人作为禽兽之物看待。

不过克里斯托夫肯定有更深刻的看法。“你作为我的军师,那你的建议是什么?”

“这个博利克船长很可能就是一个煽动者,想要挑起是非,让萨尔背叛你,背叛我们人类。虽然我们有北方城堡作为前沿阵地,但身居在塞拉摩城中的我们就如同笼中困兽,若兽人想要包围我们简直易如反掌。况且,他们还有帮手,巨魔和地精肯定会选择与他们站在一边。”

吉安娜摇了摇头。克里斯托夫所预测的景象,是每一个卡利姆多人心中的噩梦。好像是从昨天开始,人类才刚刚相信这个噩梦不会真的变成现实。人类与兽人开展了秩序井然的贸易,杜隆塔尔与塞拉摩之间隔着一道天然的缓冲带——贫瘠之地,和平而宁静,两个曾经彼此仇视的种族相安无事地生活了三年。

吉安娜在想,人类与兽人是真的相互谅解、接纳了彼此,还是说眼前的这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等休养生息的日子一过,两个种族之间终究还是会爆发一场残酷的战争呢?

正当吉安娜冥思苦想之际,一个高个黑发的女人走了进来,棱角分明的方脸中央长着一只又尖又挺的鼻子,肩膀宽厚硬气十足。她穿着典型的军服,全身的金属铠甲外罩着一件绿色的布袍,其上印着库尔提拉斯的锚形徽记。库尔提拉斯便是普罗德摩尔家族的故乡。

黑发女人高扬起右手敬了一个礼,说:“洛伦娜上校前来报到,女士。”

吉安娜站了起来,说道:“辛苦你了,上校。稍息。杜瑞告诉你要做什么了吗?”站在洛伦娜身旁总让吉安娜觉得自己很矮,所以总是尽量挺直自己的身板,能显得高一些。

洛伦娜放下右手,双手交叉背在身后,身姿挺拔,气度不凡。“是的,女士,她都告诉我了。我们即将出发前往北方城堡,我已经派了一名信使事先去通知达文少校了。”

“不错。你们俩干得都很好。”

洛伦娜又敬了一个礼,随后迈开步子离开了。克里斯托夫在一旁保持着沉思。

吉安娜见自己的内务大臣若有所思,便开口问他:“你在想什么呢,克里斯托夫?”

“应当让洛伦娜随身带去的那一队士兵留在北方城堡,以巩固防御力量。”

吉安娜想都没想,立刻否决了:“不行。”

“可是女士……”

“兽人希望我们撤离北方城堡,克里斯托夫。虽然我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但也绝不做任何激化矛盾的举动,特别是在他们埋怨我们不援助他们抵御海盗的时候。”

“但我坚持认为……”

“好了,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吉安娜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克里斯托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摊开双手深鞠一躬,说道:“是,女士。”随后径直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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