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魔兽世界:仇恨之轮》|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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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仇恨之轮》
第八章

洛伦娜被杜瑞领进了普罗德摩尔女士的办公室,却发现四下空无一人。

她转身面向这个替女士处理事务的老女人,自己比对方整整高出一个头,她问道:“女士去哪儿了?”

“别着急,她快回来了。一小时前,她动身去见兽人酋长了,现在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洛伦娜眉头一皱:“她去见萨尔了?”

杜瑞用手捂住了嘴:“噢,亲爱的,我不该说出来的。你就当我没说,行吗,亲爱的?”

洛伦娜没回答,而是做出了一个暴怒的表情,希望把面前这个老女人给赶出去。

的确管用,杜瑞飞似的跑出了办公室,连眼镜从鼻子上掉下来也没顾得上扶。

不一会儿,克里斯托夫走了进来。“上校,杜瑞说你有事禀报。”

洛伦娜看了一眼内务总管。跟那个老女人一样,这个克里斯托夫也是一个讨厌鬼,但又不能缺了他,毕竟一个国家光有士兵可不行。她的父亲与哥哥们教给自己的第一堂课,就是面对文官书记的时候也要保持良好的态度。他们懂得如何让庞大的行政机构运转起来,而非仅仅是顶着官职的摆设。

洛伦娜实在无法忍受杜瑞的聒噪,不乐意遵从父亲的教诲给她好脸色看。但是克里斯托夫不一样,他是女士的左膀右臂,不得草率对待。想到这,洛伦娜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厌恶,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

“是的,我有事向女士禀报,不过要等她回来。”

克里斯托夫也笑了笑。这是洛伦娜所见过的最虚情假意的微笑了,即使是库尔提拉斯卫队里最有城府的家伙,也比他的笑容真诚。“你可以向我汇报,我保证完整传达给女士。”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大人,我还是等她回来亲口告诉她。”

“女士外出办理公务去了,”克里斯托夫有些不耐烦地说,“一时半会儿恐怕回不来。”

洛伦娜还给内务总管一个同样虚伪的微笑。“女士法力精湛,一旦她办完事一瞬间就能回来,况且她更希望我亲自向她汇报。”

“上校,我是说……”

没等克里斯托夫说完,屋内突然迸现一道闪光,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光晕中现出了普罗德摩尔女士的身影。

女士的样貌算不得出众,洛伦娜一直这么认为。但是她也知道,一位法师的实力绝不可用相貌来衡量。多年以来,洛伦娜一直想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男人——剪短头发、不露小腿、穿束胸内衣,但无论她怎么变装,她总也躲不掉被人以有色眼光看待的命运。有时候,洛伦娜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位身材矮小、皮肤苍白、拥有一头金色长发和深蓝眼眸的女人,可以轻易地令所有人向她俯首称臣。

洛伦娜自认为,这与女士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不无关系。不管是什么场合,不管面对什么人群,吉安娜永远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形象,即便身材矮小也无妨。她的衣服总是洁白无瑕:纯白的靴子,纯白的马裤,纯白的斗篷。对士兵来说,一年之中花一个星期打磨自己的盔甲免于发暗都是个辛苦活儿,而且往往效果不尽人意;更不用说,普罗德摩尔女士的衣服无时无刻不亮白如新。

洛伦娜想,这也许就是成为一名强大法师的好处。

“上校,你已经回来了。”普罗德摩尔女士自然地说,似乎她一直待在这屋子里哪儿也没去。“跟我说说情况。”

洛伦娜简练明了地向女士汇报了小队一行人在北方城堡的遭遇,当然,内务总管也在一旁听着。

克里斯托夫努着薄嘴唇说:“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火刃。”

“我听说过。”女士摘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了蓬松的金色卷发,她坐进了椅子里,用一只手指撑着下巴。“是有一个兽人氏族叫这个名字,但应该都被消灭了才对。我曾听精英卫队的人无意间提起过他们。”

洛伦娜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施特罗沃这样的下等士兵听说过也就罢了,倘若女士的贴身护卫团也受到了这个组织的妖言侵扰,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袭击我们的都是兽人,女士,我亲眼所见。”

“或者装扮成了兽人的模样。”普罗德摩尔女士说道,“他们竟然会用魔法,这相当棘手。换句话说,他们一定做了伪装,掩盖了自己的身份。毕竟,兽人无缘无故地攻击人类士兵,这样的事端极其容易动摇我们与兽人的同盟关系。”

“也有可能是这样,”克里斯托夫接着说,“他们不过是一些反对结盟的兽人,借用了一个灭绝已久的氏族的旗号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洛伦娜听罢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就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要在恶魔克星酒吧招募人类,施特罗沃的弟弟亲眼所见。”

吉安娜点点头,随即陷入了沉思,一时间忘记了房间里还站着其他人。洛伦娜这辈子认识的法师不多,但他们好像都十分容易神游天外。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其他法师需要当头一棒才能回过神来,普罗德摩尔女士往往自己就能清醒过来。思考一结束,吉安娜便站了起来。“上校,我希望你去调查一下这个火刃组织。我们必须摸清他们的底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尤其查清楚他们是否懂得用魔法。如果他们是一个兽人氏族,为什么他们还要招募人类?把这一切都调查透彻,洛伦娜,我手下的人随你调用,只管说就是了。”

洛伦娜高挺着胸膛,敬了一个礼。“遵命,女士。”

“克里斯托夫,我恐怕马上又得走了。雷霆蜥蜴从雷霆山上跑了出来,对枯水谷造成了大威胁。”

这位内务总管皱着眉说道:“我看不出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片原本阻挡雷霆蜥蜴下山的树林,莫名其妙地被人砍掉了。兽人平白无故遭了罪。”

“您怎么确信不是兽人自己干的呢?”克里斯托夫的声音中透露着不信任。

洛伦娜觉得这简直就是个蠢问题。“当然不可能是兽人干的!”在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地抢了话之后,她连忙看向吉安娜,“抱歉,我失礼了,女士。”

吉安娜则面带微笑,说道:“但讲无妨,让我听听你的看法。”

洛伦娜转过头看着克里斯托夫,说:“兽人们崇拜土地,甚至近乎一种狂热的信仰。哪怕是在被燃烧军团控制的时候,他们也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普罗德摩尔女士听罢,扑哧一乐,说道:“反观我们人类,反倒更热衷于破坏自然。总之,上校说得很有道理。兽人们没有理由这么做,更不会主动去招引雷霆蜥蜴入侵自己的家园。究竟是谁干的呢?巨魔已经投靠了萨尔的部族,而地精则一直保持着中立,剩下就是我们了,杜隆塔尔的盟友。”吉安娜无奈地叹了口气,“另外,那些树都不是被砍倒的,而是被悄无声息偷走的。没有人看到运输船,也没看到飞艇。这只有魔法才可能做得到。”

洛伦娜知道这不是个好消息,便问道:“女士,您是不是认为火刃组织与这件事有关?”

“上校,在听完你的汇报之后,我倾向于这么认为,所以才想让你去深入调查一下。”

克里斯托夫盘起纤细的双臂,抱在瘦弱的胸前。“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着急离开塞拉摩。”

“我向萨尔许诺过要亲自调查这件事。”吉安娜苦笑了一下,“现在我可是头号嫌疑人,谁让我有能力把整片树林传送到卡利姆多的任何一个角落呢?想要自证清白,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罪魁祸首。”

“我倒觉得没这个必要。”克里斯托夫瓮声瓮气地说。

普罗德摩尔女士绕到桌子的外侧,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大管家。“还有一个理由。极有可能,有另外的魔法师在其中作梗,而且法力不容小觑。倘若真有人在卡利姆多这样滥用魔法,我必须把他揪出来,在我眼皮底下犯事我竟然不知道。”

“如果真的有人用了魔法……”克里斯托夫那阴阳怪气的语调令洛伦娜忍不住想抽他一耳光。克里斯托夫最终长叹了一口气,把双臂放下了下来,说道:“的确可以算是一个合理的担忧。多少还是需要做一点调查。我收回我的反对意见。”

吉安娜随即冷淡地说:“我很高兴你同意了我的看法,克里斯托夫。”她走回自己的桌子,在一堆卷轴中翻找着什么。“我一早就出发。克里斯托夫,我不知道我需要去多久,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命你全权负责。大小事务你都可以用我的名义处理,直到我回来为止。”随后她转身面向洛伦娜说,“也预祝你顺利,上校。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洛伦娜敬了个礼,转身便迈步离开。当她走出了房间,她听到克里斯托夫开口想说什么,但被女士硬生生打断了。“我说了,你可以离开了,总管先生。”

“是,遵命,女士。”

听到这位大管家闷闷不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洛伦娜忍不住暗暗发笑。

有许多次,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真希望自己是错的。

犯错从不会令吉安娜心情沮丧,这还得感谢安东尼达斯对她的严苛要求。在她还是一个学徒的时候,她的导师就不厌其烦地告诫她,魔法师会犯的最糟糕的错误也是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自以为是。“当你发现只要动动手指就能随心施放强大魔法的时候,你会轻易地变得忘乎所以。”安东尼达斯慢条斯理地说着,“有许多法师做不到自律。这也正是我们不招人待见的原因之一。”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老法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您与他们都不同,对吗?”吉安娜问道。

“话不绝对,”老法师回答道,“克服心魔的唯一方法,只能是正视自己的缺陷,并努力加以改正。”随后,她的导师跟她讲起了魔法师的历史,讲到了艾格文与麦迪文,讲述了两位提瑞斯法的守护者如何因为内心的骄纵而失足成恨。多年之后,麦迪文成了吉安娜的坚实盟友,至少他的努力救赎了他自己。然而他的母亲,艾格文,则没那么幸运了。身为第一位女性守护者,艾格文一直是吉安娜心中的偶像,她一生中唯一犯下的错误,就是自大地认为萨格拉斯已经被她打败了。事实上,她只摧毁了他的肉身,邪恶的原念早已入侵了她的灵魂,蛰伏了数百年之久,直到麦迪文的降生,萨格拉斯的灵魂才转而附着在了新生儿身上。麦迪文于是变成了萨格拉斯摧毁艾泽拉斯的牺牲品。黑暗之门开启、兽人铁骑入侵,所有的这一切归根究底,全是因为艾格文的盲目自信,认为自己能独自消灭萨格拉斯。

吉安娜一直将导师的教诲牢记于心,从不对看似确凿的事情妄下判断。她依然十分崇拜艾格文,晚年的过错在她看来瑕不掩瑜。也正是这份炽热的感情,令吉安娜在学习魔法的艰苦过程中体会到了快乐,而不再对自己选择魔法师这条路心存迷茫。一定程度上,这也改变了安东尼达斯对她的态度。

不过有些时候,过多的自我怀疑而产生的犹豫也给吉安娜带来过烦恼。当初她的内心告诉她,阿尔萨斯的堕落已经初现端倪,面对心爱之人的沉沦,倘若能早一点行动也许结局就不一样了。不过大多时候,这种自我审视的能力总能帮上忙,更令她成为塞拉摩人民的睿智领袖。

当萨尔告诉她,雷霆山周围的树林被齐根砍去,吉安娜脑海里的第一反应便是有人使用了魔法,而且是魔力强大的魔法。她真希望自己能猜错一回。

希望最终还是落空了。吉安娜施展了瞬间移动,直接从办公室前往目标区域的树林,当她一现身,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魔法气味。很显然,即使不用魔法验证,她也感觉得到这里曾被施放过强大的魔法。她的眼前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树桩,一直延伸至雷霆山山脚下。每一个树桩的高度都完全一致,仿佛有一把巨大的铁锯齐刷刷地砍倒了所有的树。切面更是干净利落,不带一丝裂纹或一个缺口。如此完美的手法,只有魔法才做得到。

吉安娜认识绝大多数依然在世的魔法师,但能使出这种程度魔法的人,除自己以外,都不在卡利姆多。而且这个魔法的类型吉安娜也从未见过。每个法师所操控的魔法源是不一样的,如果感官足够敏锐,可以通过法力痕迹的细微差别来判断是谁施的法术。但是面前这个魔法,吉安娜看不出是谁干的,飘散出的味道虽然不浓,但令人作呕,让她怀疑可能出自恶魔之手。不过,尽管燃烧军团邪恶巫术的恶臭总会让吉安娜头晕目眩,也不是所有带难闻气味的魔法都来自于恶魔。克尔苏加德的魔法也散发过腥臭,那时的他依然还是肯瑞托最优秀的魔法师之一,在吉安娜学徒第三年的时候,安东尼达斯曾引荐他们认识(很多年之后,克尔苏加德误入歧途,最终堕落成了巫妖王的仆人)。

最关键的是,这场灾难引发了十分恶劣的后果:雷霆蜥蜴现在可以肆无忌惮地入侵枯水谷,横行霸道。吉安娜急需找到一个偏远的地方来安置它们,从而保护兽人的农场和村庄免遭践踏。

她从斗篷里抽出一张地图,这是临行前从杂乱的桌子上拿的两件物品之一。吉安娜最后决定,刀疤高地会是一个理想的安置地点。刀疤高地位于杜隆塔尔的南部,棘齿城的正东方,一座山脉将其与杜隆塔尔的其他地区隔离开来,雷霆蜥蜴可以被很好地圈在里面。另外,高地上的青草提供了充足的食物,宽敞的空间可以让兽群肆意活动筋骨,还有一条雀跃奔流的潺潺山溪,闲适的环境与雷霆山几乎别无二致。雷霆蜥蜴们一定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这里,兽人也能从此免去烦忧。

吉安娜最初是想将它们传送到更远的菲拉斯地区,那几乎需要横穿整个大陆,有些力不从心。倘若只是把自己传送到菲拉斯去,并不是件费力的事,但要面对上千头体形庞大的雷霆蜥蜴,距离就实在是太远了。

她接着又从斗篷里拿出另一样东西,一张咒语卷轴。有了这张卷轴,她就可以感知到这片土地上每一头雷霆蜥蜴的想法。吉安娜低声默念起咒语,同时将自己的意识向四周投射。与多数的爬行动物不同,雷霆蜥蜴偏好群居,这与水牛的习性很相似,所以无论到哪儿他们都会聚集在一起。她发现,此时雷霆蜥蜴正在枯水谷的河流旁悠闲地散着步,情绪柔和温顺。这极大地减少了吉安娜的工作量。她原以为需要先借助魔法来平息它们的怒意,现在看来没那个必要了。雷霆蜥蜴是一种情绪无常的动物,要么十分温顺,要么十分暴躁,几乎没有处于中间状态的时候。想要在它们狂暴时传送它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条件允许,吉安娜并不想过多地打扰它们,好在它们看起来非常的配合。

对一个施法者来说,想要把除自己以外的人传送到别处,最基本的前提是能够看见对方,绝大多数魔法书都强调这一点。但安东尼达斯也曾告诉过吉安娜,只要能做到“心灵感应”,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这就意味着,魔法师必须与被传送的人做到思想连通。这其实颇具风险,连接某些人的思想往往很困难,甚至有时会招致危险。魔法师与恶魔都懂得保护自己的思想不被窃取,某些意志刚强的人在心灵相连的时候,也会做出激烈的反抗。

不过,对雷霆蜥蜴而言,这不成问题。它们的想法简单纯粹,只关心三件事:吃,喝,睡。要不然就是想着怎么跑得更快,或是在交配的季节如何繁衍后代。

尽管如此,吉安娜依然在原地站了几个小时,耐心地与枯水谷的每一头雷霆蜥蜴建立了思维连接,连无意间闲逛到剃刀岭的一两头也没有落下。

青草。溪水。闭眼。休憩。舔拭。咀嚼。吞咽。啜饮。睡觉。呼吸。

有那么一瞬间,吉安娜差点儿迷失了自我。诚然,雷霆蜥蜴的思维方式简单,但架不住数量众多,她发现自己快被它们原始的本能吞没了,满脑子充斥着吃喝睡。

她紧咬牙关,重新将自己的思想凌驾在这群野兽之上,紧接着默念出了传送法术的咒语。

疼!当吉安娜念出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一道灼热的疼痛划过脑际。满眼的树桩逐渐变得模糊,又突然炫目地呈现在面前。吉安娜感到左膝盖隐隐作痛,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摔倒在了地上,膝盖撞到了一个结实地木桩。

疼。痛苦。痛苦。痛苦。狂奔。狂奔。狂奔。狂奔。不觉疼了。狂奔就不觉疼了。

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前额滚落,吉安娜拼命地克制着想要在林间奔跑的冲动。传送咒语出了问题,但她现在顾不上查找原因。由于施法失败导致的痛苦,此时通过心灵感应传到了成百上千头雷霆蜥蜴身上。兽群受到了刺激,开始惊慌地横冲直撞,她必须在枯水谷被夷为平地之前阻止它们。

她好几次忍不住想要中断与雷霆蜥蜴的心灵联系,想要平息如此众多狂兽的怒火,无异于螳臂当车。但控制它们的唯一方法只能通过思维连接来施行。吉安娜紧闭双眼,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口中絮絮地念出安东尼达斯教授她安抚动物的咒语。拳头紧紧握着,仿佛指甲快要嵌进肉中渗出血来,她强撑着意识默念咒语,努力地想要控制住所有的雷霆蜥蜴。

终于,兽群陷入了沉睡,世界重新归于了平静。吉安娜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自己被精神压力击垮前,中断了与雷霆蜥蜴的心灵连接。疲惫到了极点,即使没有了兽群脑中的昏沉睡意,她也能立即睡着。

吉安娜觉得自己四肢酸痛,眼皮沉重。传送法术本来就是一种劳神费力的魔法,更别说要对上千头庞然巨兽施放,而且传送距离跨越数里,体力已完全透支了。吉安娜此刻多么渴望像雷霆蜥蜴一样,躺在地上美美地睡上一觉,但她不能那么做。瞌睡咒最多维持六个小时,由于受体数目众多,咒语的效果只可能更差。所以她必须尽快行动,找出刀疤高地无法传送上去的原因。

她爬起来,盘腿而坐,双臂轻垂两侧,有意地调整着呼吸。接着,她又一次令自己的意识出窍,这回直奔刀疤高地而去,悬停在连绵山脉的正中间。

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有人在这设置了结界。相隔距离较远,吉安娜不能准确判断究竟是怎样的魔法,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这道结界纯粹是用来干扰传送法术的,目的是隔绝外来影响,保护其中的东西。

吉安娜站了起来,定了定心神。她打算把自己瞬移到刀疤高地去,不过在那之前,她解下腰带上的一个小包,掏出了几块牛肉干。安东尼达斯给她上的第一堂课里就说过,魔法消耗体力,补充它的最好方法就是填饱肚子。“很多法师,”他慢条斯理地说,“沉浸在魔法的奥妙中累垮了身体。这全是因为他们忘记了法师也是要吃东西的。”

坚硬的肉干让吉安娜的下巴嚼得酸痛,同时也令精力得到了快速地恢复。她随即念出了咒语,把自己传送到了刀疤高地的外围,刚好处在结界之外。

施法前吃东西也会有坏处。瞬间移动使得胃里尚未消化的食物上下翻腾,发出令人难堪的咕咕声,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副作用。不过,眼下吉安娜可顾不上肚子叫,因为她正站在高地的边缘,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倾斜的草地,想在方寸之间保持平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结界用肉眼是看不到的,但吉安娜可以感觉到它的存在。面前的结界强度不大,其实也没必要非常大。实际上,如果想要通过设立结界来保护某个人或某个东西——吉安娜愈发地确信这一点——那最好的选择是做出一个低强度的结界。不然,强度过大只会弄巧成拙,任何法师都能随便发现它。

靠得这么近,吉安娜闻到了这些结界魔法的气味。曾经和麦迪文并肩作战的时候,她就闻到过这味道。这是属于提瑞斯法议会的魔法,但令人困惑的是,守护者们应该都已经去世了才对,而麦迪文则是最后一任守护者。

在看清结界之后,移除它们对吉安娜来说不过动一动手指的事。她径直地向高地中心走去,同时不忘给自己施放一个隐身咒,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了。

面前的景色并没有令她感到意外:茫茫的青草地,硕果累累的灌木丛,零星点缀的树木。风从无尽之海吹来,在山间窜来窜去,吹得吉安娜身后的白色斗篷呼呼作响。在雷霆山的时候阴云密布,而刀疤高地位于云层之上,因此这里阳光普照一片祥和。吉安娜撩开兜帽,尽情地享受着阳光留在脸颊上的温暖。

很快,她就发现了异样的地方:有几棵灌木的果实刚刚被人摘过。沿着缓坡,她继续向前走,又相继发现了一口井和一堆柴火。在一个大树的另一侧,她看见了一座大木屋,门前屋后开辟着一畦一畦的菜地,井然有序地种着各种蔬菜和香料。

不一会儿,一位妇人出现在了视野中。她衣着简朴,一身淡蓝色的亚麻布连衣裙,虽然赤着脚,但步伐矫健。当她向井边走来的时候,吉安娜发现她非常高,而且非常苍老。尽管妇人的脸上皱纹堆累,但吉安娜认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非常美丽。花白的头发上戴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银发箍,胸前破败的翡翠挂坠则与之相配呼应,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更是闻所未闻。

突然,吉安娜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意识到其实自己认识这位妇人。虽然她们素未谋面,但吉安娜读过有关她的相貌描述,提到过出众的身高、佩戴着银发箍的金色秀发以及那双神奇的眼睛。所有的文献里都明确地写着,那是一双翡翠色的眼睛。

没错的,如果是她,许多疑惑就迎刃而解了。但她不是在很早以前就死了吗……

只见老妇人双手叉腰,说道:“我知道你在那儿,没必要再浪费你的隐身咒了。”她边摇着头边来到井边,双手交替握着绳子,把一只木桶顺进了井里,“说实话,他们都没怎么教给你们这些年轻法师真东西。你不得不承认,紫罗兰城堡已经荣光不再啦。”

吉安娜现了身。老妇人捣鼓着桶绳,嘴里絮絮叨叨自顾自地表达着不满。

“我的名字叫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是卡利姆多大陆上人类主城塞拉摩的领主。”

“很不错。等回到那个塞拉摩,你应该好好练练隐身术。一只得了感冒的猎犬都能把你揪出来。”

吉安娜的脑子嗡嗡作响,她知道面前这位老妇人不可能是别人,只可能是那个女人,尽管这看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护法者,很荣幸见到您。我一直以为您已经……”

“死了?”妇人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开始把一满桶水从井里拽出来,嘴角因为周身使劲而微微变形。“我的确死了,塞拉摩的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不过这无关紧要。请别再叫我‘护法者’了,往事如烟随风而去,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女人了。”

“这个名字永远属于您,护法者。我不知道还能怎么称呼您。”

“别说傻话。如果你执意要称呼我,就喊我的名字吧,可以叫我艾格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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