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艾格文还站在塞拉摩城堡里。

刚才，洛伦娜还做着深呼吸，脸上带着忧虑的表情。艾格文记得洛伦娜说过她非常不喜欢魔法，更别提之前的传送咒令她呕吐不止，遭了不少的罪。艾格文开始觉得，让洛伦娜在出发前吃东西或许不是一个好主意。

刚才，吉安娜·普罗德摩尔还表现着一副坚毅的神情。

而此刻，她们已经站在了黑幽幽的洞口前，周围弥漫着气味刺鼻的黄雾。艾格文似乎理解洛伦娜为什么不情愿到这里来了。橘黄色的瘴气浮在空中，形成了浓厚的迷雾，艾格文感觉置身其中，身体变得异常沉重。

艾格文早已习惯了传送咒，所以这种身体的不适感一定是这片浓雾导致的。她瞥了一眼洛伦娜。尽管洛伦娜面色惨白，但她依然将她的剑紧握在胸前，随时准备战斗。

不过，吉安娜的脸色看上去与洛伦娜一样苍白，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是艾格文没说什么。她们已经无法回头了，况且吉安娜最不需要的就是像母鸡一样婆婆妈妈的战友。艾格文自己就很讨厌这样的人，无论是斯卡维尔、和她一起上过床的乔纳斯，还是提瑞斯法议会的大法师们，每当她疲惫不堪但仍需要继续战斗的时候，他们就会簇拥上来七嘴八舌地劝阻她，简直是帮倒忙。所以她知道，现在没必要给吉安娜增加这个负担。

不过，担心还是会担心的。据艾格文所知，吉安娜今天已经施放过四次传送咒了：她自己传送到刀疤高地，把雷霆蜥蜴传送到刀疤高地，把她们三人传送回塞拉摩，接着又传送到这个洞前。此外再加上搜索兹莫德勒，控制雷霆蜥蜴，以及设立保护她们不受毒雾侵蚀的屏障。一天之内过度地施放魔法会极大地损害身体，而且艾格文所知道的后果可远不止这些。

在吉安娜领着她们穿过洞口进入山洞的时候，艾格文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称呼这位金发的法师为“普罗德摩尔女士”或“烦人的小女孩”了，而是直呼其名“吉安娜”，她很想弄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

艾格文大声地发出提醒：“兹莫德勒就在这里，肯定的。”她不禁打了个冷战，“他随时可能现身。”这个卑劣的恶魔已经把这个洞穴据为己有了，到处都留下了自己的魔法痕迹。自从与自己儿子在卡拉赞的战斗结束至今，艾格文还没感受过如此强烈的恐惧，或许是这片鬼魅的雾气的缘故也说不定。洞穴的阴冷和潮湿，更是加剧了这个感觉。吉安娜念了一道光明咒，想着照亮周围的环境，但似乎只是把浓雾照亮了。其实艾格文根本不想看清那湿漉漉的石壁、坑洼不平的地面和那些一直高悬在她头顶的奇形怪状的石笋。

大约走了二十步，艾格文突然提醒说：“前面有……”

“我来搞定。”吉安娜说道，随后快速了念了一串咒语。

艾格文点点头。她和吉安娜都发现了那个粗劣的陷阱咒。这种简单的咒语，任何一个初学魔法的学徒都可以成功施放，一般是用来防止小动物或人对某个区域的无心闯入。尽管应该没有什么人会来这个噩梦般的地方，不过艾格文见过，在她独居的时候偶尔也会受到不速之客的打扰。无外乎是时不时徘徊的一两只狼，或偶尔出现一个脑子错乱的登山矮人。兹莫德勒和他的手下会在洞中举行魔法仪式，需要完全的精神集中，不愿被打搅。因此，他们不想冒这个险。

但是，解除陷阱可能会引起敌人的警觉。面对着望不到尽头的山洞，艾格文时刻确保着自己紧跟在洛伦娜和吉安娜身后，毕竟她们两人一个有利剑在手，一个会魔法防身。

不一会儿，洛伦娜大喊一声：“趴下！”

艾格文反应迅速，立即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洛伦娜也趴了下来。

而吉安娜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抬起了手。一团火球咆哮着向她扑来，似乎要把她吞噬殆尽。

但离着吉安娜还有一臂远的时候，火球一下子就消散了。

艾格文爬起来，说：“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的确。”吉安娜的声音小得如同在耳语。

噢，当然。

艾格文叹了口气。一个声音从四面响起，这是恶魔惯用的伎俩。“别故弄玄虚了，兹莫德勒。我们不是你的那些傻乎乎的仆从，这可吓不倒我们。”

艾格文！真是令人惊讶。我以为你已经死在你儿子手上了。也好，能亲手杀了你是我莫大的荣幸。你对我做的一切，我觉得我该原数奉还。

在这个恶魔狂言妄语的时候，艾格文听到从别处传来了奇怪的笑声。

“我认得这种笑声。”洛伦娜一脸的憎恶，“是劣魔。”

果不其然，几十只皮肤橙黄的小恶魔从迷雾中现了身，蹦跳着向她们扑来。

洛伦娜向前一迈步，用身体挡住敌人的去路，保护着艾格文和吉安娜。“我是真的非常非常讨厌这帮家伙。”话音刚落，洛伦娜便冲向了恶魔，举剑挥砍。

但这种带着绒毛的恶鬼数量太多，一个人难以应付；幸运的是，她的身旁还有两位战友。吉安娜立即施放了几道法术。有的劣魔烧了起来，有的无法呼吸直接窒息而死，还有的被突如其来的劲风吹起撞在了石墙上。这些并不是什么高深的咒语，但对付这群小喽啰已经足够了，吉安娜也能够保存一些体力。

可是，这只是第一波攻势。第一群劣魔被消灭后，紧接着又蹦出几十只前呼后拥地扑向她们。

“他们想消耗我们的体力。”艾格文喊道。

“是的。”吉安娜答道。她再次放了一道法术，劣魔们一瞬间就被全部驱散了。

又出现了十只劣魔。

“上校！”吉安娜飞快地喊道，“你应付得了吗？”

洛伦娜自信一笑道：“看我的吧！”

看到洛伦娜冲上前与恶魔们拼杀，吉安娜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险些跌倒。艾格文赶紧过来扶住了她，“你还好吧？”

吉安娜出乎意料地诚实：“不太好。我应该还能放出那道驱逐咒，但前提是，我不能再继续消耗力量了。洛伦娜必须撑住……”

伴随着一声凌厉的惨叫，洛伦娜一剑刺穿了最后三只劣魔。她把剑用力抽出，恶魔们随即瘫倒在地不再动弹。洛伦娜盯着血迹斑斑的剑刃，轻叹了一声：“我可能永远都擦不掉这些污迹了。”

我想那也许是你最不用担心的问题。

这一次，声音不再是四面八方响起，而是从她们的正前方传来。

橘黄色的迷雾突然分散到了两旁，艾格文明白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预示着兹莫德勒现出了他那庞大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