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笛睁大了眼睛，坐起身，哭喊着说道：“不！不要送我走！”

喊完这一句之后，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在克拉苏斯和年轻蓝龙的身边了。现在她躺在一个被火把照亮的隧道里，周围都是矮人。

不……除了矮人以外，还有一个她更熟悉的身影。

她成为俘虏了。德莱尼立刻召唤法杖。但还没等她将法杖举起来，那个精灵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伊丽笛试图跳起身，头顶却撞到了低矮的洞顶。一阵头晕之后，她又坐了回去。

银发精灵抓住法杖，却只能惊愕地看到法杖从自己的手中消失。“这是什么魔法？”

“一种不能为你所用的魔法，血精灵……”

“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不要用这种被诅咒的名字称呼我，德莱尼！”向她怒吼的是一位女性精灵，“我是高等精灵……”

伊丽笛终于发现这个精灵似乎的确不太像是敌人。她以前也遇到过一些高等精灵，不由得在心中责骂自己，没有立刻识别出这位女士是敌是友。她应该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精灵的眼眸中没有任何邪恶的绿色光芒。

“一位高等精灵……请原谅我的鲁莽。我的导师一定会对我感到失望的。”

“看来你是牧师。”

“我正在努力成为牧师。”德莱尼不无遗憾地回答。她的心中还在因为刚刚犯下的种种错误而充满自责。

对于意气消沉的德莱尼女孩，精灵游侠只是耸耸肩：“我是温蕾萨。你旁边的矮人是罗姆，这些战士的指挥官。”

“你好，女士。”蹲在一旁的年长矮人嘟囔了一句。

伊丽笛对这个矮人注视了很久，因为她发现罗姆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老。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不礼貌，急忙将目光转向一旁。

“你叫什么名字？”温蕾萨问。

“伊丽笛。”

“为什么你要来到格瑞姆巴托，伊丽笛？”

“我是来寻找……”牧师说到一半，忽然闭上了嘴，她想起了自己在昏过去以前的情景。“克拉苏斯！不！他们需要我的帮助！他们在哪里……”

精灵游侠猛地握住女孩的双肩：“你在说什么？你刚刚喊的是谁的名字？”

“克拉苏斯！我们遭到了攻击……被，被满身鳞片，像矮人一样的怪物……”

“灰鳞穴居人！”罗姆吼道，“我们发现了他们！他们在追你和你的朋友，对不对？”

“这不重要！”温蕾萨插口道，“你说的是‘克拉苏斯’！身材很高、肤色白皙、有一些精灵的特征、一双眼睛却要比他看上去的年纪沧桑许多？”

伊丽笛点点头。罗姆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名字。我差一点都忘记了。这不可能……”

精灵游侠将身子贴近德莱尼。“看你的样子，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他真实的身份……”

“是的。”牧师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的目光悄悄从温蕾萨转向那些矮人，又转了回来。

精灵游侠显然明白女孩在想些什么。她压低声音说道：“罗姆，我已经说得太多了。我们三个能不能单独谈一谈？”

“你们先走开一下，”罗姆命令其他人，“你也是，格伦妲，你们都有自己的职责，不是吗？”

温蕾萨一直等到最后一名战士离开，才低声对伊丽笛说道：“你最好把声音压得非常低。说话声在这样的坑道里能够传出很远。矮人们可是很喜欢管闲事的。”

精灵游侠的最后这句话多少有一点幽默的意味。罗姆“咯咯”笑了一声，并没有否认这一点。

“那么，这是真的，女士？”矮人问道，“这位克拉苏斯就是我记得的那个人？这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

“用‘令人吃惊’来形容他的确很合适，罗姆。我不记得你知道多少，但你肯定知道很多。”

“肯瑞托的克拉苏斯，”矮人说道，“是的，我知道他是……一头红龙。”

“其他人……他们知道吗？”

“不，我们要对这件事保密。这是我的承诺。”

温蕾萨一皱眉：“你说话的声音和看上去的样子很有些不同，罗姆。你的身上发生了一些我不明白的改变。”

“如果你指的是我的说话口吻，我曾经受到委派，作为矮人和你们族群以及人类之间的联络人。我尽可能学习了一些你们的言谈举止。不过我后来又回到了我的族人之中，所以现在我的谈吐总会有些变化。有时候，我很想继续那份工作，尽管在你们之中生活总让人觉得很疯狂。”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面孔，“如果你说的是我的外表，我只能说这是格瑞姆巴托的问题。我在这座被诅咒的山中滞留了太久，受到了它的毒害。我没有向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但有许多参与粉碎兽人奴役战斗的矮人都过早去世了。他们全都衰老得很快。我猜我只是更顽固一些，但这里的邪恶还是在一点点侵蚀我。”

“你不应该回来。”

“我不能让其他人接替我的这份责任……”他气恼地摆摆手，“不过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如果克拉苏斯——考雷斯特……克拉苏斯在这里，那么我们就能彻底解决掉格瑞姆巴托里的坏蛋！”

伊丽笛一直保持着沉默。这主要是因为她的头感到阵阵钝痛。现在，她终于能利用自己学习的技能驱散这种干扰了……于是她说出了自己早就应该说的话。

“克拉苏斯和卡雷有危险！那里有灰鳞穴居人和龙兽……”

“是啊，龙兽拉斯克和一些龙人，他们就在那里……”

“那里还有一个被克拉苏斯称作法师杀手的……”

温蕾萨并不担心：“法师杀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牧师回忆起当时克拉苏斯的样子。“那和普通的法师杀手不同……而且克拉苏斯似乎正受到其他魔法的伤害。”她的话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克拉苏斯似乎怀疑这一切的背后另有操纵的力量。看他的样子，他似乎很熟悉那种力量。”

“吉梅尔的鲜血啊……”罗姆仓皇地说道。他的目光转向温蕾萨，“你不会是以为……”片刻之间，矮人指挥官仿佛又变老了许多。

“这不可能！”温蕾萨口中虽然这样说着，却同样显得很是慌张，“不过，也许……不！”

“这是怎么回事？”德莱尼问道，“你们说的到底是谁？”

矮人用断臂揉搓了一下面颊说：“没有错，不过……你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艾泽拉斯任何地方的人。你也许不知道那头黑色猛兽。”

“黑色猛兽？那些龙兽都是黑色的……”

“是的，它们被创造出来是为了侍奉某位主人。它们的存在进一步证实了他还活着，而且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一头黑龙？”德莱尼牧师来到艾泽拉斯的时间并不长，她还从没有见到或者听说过活着的黑色巨龙。但她知道那种龙是存在的。“他那么可怕吗？”

“不只是可怕，”温蕾萨嘶声说道，“他就是死亡本身。”

“是的，”罗姆也说道，他仿佛进入了自己最黑暗的回忆，“是的……也许死亡之翼还活着，而且回到了格瑞姆巴托……”

噩梦在攻击克拉苏斯，全都是他渴望忘却的记忆。他又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王和其他红龙成为奴隶。女王产下的幼龙也受到兽人的奴役。成群的红龙在战争中像猎犬一样被兽人驱使，被杀死，从空中坠落。

他还看到了其他一些事情。一个阴沉英俊的贵族、燃烧军团的恶魔、伟大守护巨龙们的集结……

一些记忆并不是发生在格瑞姆巴托，但所有这些记忆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和这里有着联系。克拉苏斯竭力想要醒过来，却无法做到。他太虚弱了。这些噩梦——这些记忆不停地困扰着他，完全无视他所承受的痛苦。

就在这时，这些可怕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感觉，他并非孤身一人……无论他的躯体躺在何处。

“你看起来还不太像我们。”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终于将克拉苏斯惊醒，“我完全看不出你要伪装成我们的哪一个族群……”

红龙法师全身都在颤抖。他发出一声哀号，猛地睁开眼睛。不幸的是，暂时充斥在克拉苏斯眼前的只有他的眼泪。

克拉苏斯试图挪动自己的手臂和腿，发现它们都被捆住了。普通的铁链不可能束缚住他，但一种无法形容的虚弱充满这名俘虏的全身。

“啊，你醒了。”朝他俯下身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笑容的血精灵，“这样要好得多。我会试着温柔一点儿。毕竟，我们应该成为朋友……”

克拉苏斯的目光转向血精灵手中的法杖。它和伊丽笛手中的法杖完全一样。一开始，他还担心那个女孩也被俘了。不过他很快就回想起自己的行动——他将那个女孩送到了格瑞姆巴托外围。至少伊丽笛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但他和卡雷就不好说了。

那头年轻蓝龙也被铁链锁住，就躺在克拉苏斯旁边，还处于昏迷之中。卡雷现在的样子是一名战士，而不是龙。克拉苏斯希望抓住他们的人也许还没有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不幸的是，血精灵很快就打碎了他这一点渺茫的希望。“你们两个全都是龙……这可真是……令人着迷。这让一切都完全不同了。”

克拉苏斯没有时间应付这个走狗。“他在哪里？你的魔鬼主人在哪里？”

“‘主人’？我，泽恩达瑞，没有主人……”血精灵将法杖指向克拉苏斯的胸口，“……你应该放聪明一些，对能够给予你希望的人应该保持多一些尊敬……”

红龙法师立刻对这个血精灵产生了新的兴趣。但这时血精灵却向他身后瞥去。

“该死的，她还真不知道给我一点时间……”血精灵喃喃地说着，举起自己偷来的法杖……变成一片影子。

克拉苏斯非凡的知觉让他仍然能够看到那个血精灵的痕迹。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道影子从这间囚室中消失。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他和卡雷。克拉苏斯向周围审视了一圈，希望能够找到一个逃跑的方法。

他最终发现了导致自己虚弱的原因。不出所料，一个金片正高高悬挂在半空中，任何人都无法伸手触及的地方。将它固定在那里的法术很高明。克拉苏斯非常清楚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让那件特殊的物品飘浮在空气里。

除了黄金碎片以外，这间洞室没有其他任何惹人瞩目的地方。这说明了真正俘虏克拉苏斯的人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那个血精灵已经间接证明了他不是控制这里的人。同时这也证明了这个神秘人物的身份。

但血精灵的话仍然让克拉苏斯有一些困惑。就在逃走以前，血精灵说的是“她”，而不是他。

她……

“奥妮克希亚……”红龙法师喘了口气。是的，他知道是谁抓住了他。死亡之翼强大的女儿还活着。现在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只是克拉苏斯还不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擒获自己的。

当然，她是死亡之翼的孩子。她不仅在尘泥沼泽南部的巢穴中培育新的龙蛋，还成为了普瑞斯托家族的一员，在暴风城伪装成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女伯爵，妄图破坏联盟的领导阶层。

但她终于还是露出了原形。她用来攻击瓦里安·乌瑞恩的阴谋反而造成了她自己的失败。到最后，瓦里安国王和一队勇士在尘泥沼泽找到了她。尽管有许多英雄牺牲在那场战斗中，但黑龙公主也送掉了性命……至少人们都是这样以为的。

很有可能奥妮克希亚再一次愚弄了瓦里安。她和她的兄长一直都是最聪明的龙，尽管他们的天才受到了误导。奈法利安接手父亲和妹妹的事业之后，甚至获得了某种成功，创造出多彩龙。直到勇士们也将他杀死的时候，他们的阴谋才终于完结。但如果奥妮克希亚知道兄长所做的一切，这就能解释格瑞姆巴托现在正发生着什么了。

一阵咕哝声引起了克拉苏斯的注意。一名变异矮人跑进洞室，仿佛是想要看看囚犯是否还在这里。克拉苏斯对这种怪物充满了反感。仔细观察，这种矮人更像是混合了矮人和龙的特征的扭曲生物。与之相比，就连龙兽和龙人也可以算作是英俊了。

那个变异矮人跑到卡雷身边，用一种如饥似渴的态度看着卡雷。克拉苏斯完全不怀疑这种怪物会活着吃掉一个生命，而且还会觉得这样才美味。他凝聚起自己的全部力量，盯着这个怪物，直到这个怪物向他转过头。

烙印在怪物额头上的符文闪耀起明亮的光芒。怪物将牙齿咬得“咯咯”响，然后又跑出了洞室。

克拉苏斯没有想到自己弱小的法术能起作用，不过他也希望至少能做些什么，把这个怪物吓走。他的计划奏效了，只是这让他变得比刚才更加虚弱。

那块被诅咒的碎片对他的控制也变得更强了。

就在这时，克拉苏斯感觉到另一个人在向他靠近。在这么近的距离，他绝不会判断错……

她大步走进囚室，就如同一位女王来到奴隶面前。透过一层轻薄的面纱，她低头俯视克拉苏斯，表情显得兴致盎然，一双仿佛在燃烧的眸子里更是充满了志得意满的神采。

“相信你还不错吧？”她用优雅动听的嗓音说道。然后她的注意力又转向卡雷。“这个英俊年轻的蓝龙是谁？能够得到你们两个真是令人喜不自胜……”

克拉苏斯一皱眉头。这不是奥妮克希亚。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只是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无疑正属于恐怖的黑色龙族。但除了奥妮克希亚以外，黑龙一族几乎已经没有别的女性了。

她将脸转向一旁，使得克拉苏斯能够更好地看到她被毁掉的那半张脸。克拉苏斯能够想象她变成龙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渐渐地，一头黑龙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直到此时，他才认出俘虏自己的人。

“你已经死了……”比起奥妮克希亚和她被诅咒的兄长奈法利安，这个女人更不可能活下来。克拉苏斯甚至能够相信死亡之翼还活着，也不相信她还活着。

黑衣女士从喉咙里发出一阵轻佻的笑声。她摘下面纱——这和她现在的外表一样，无非都是一种掩饰——她被烧毁的面孔完全显露出来。

“难道我没有一点改变么？”她用嘲讽的口吻说道，“女人总喜欢相信自己一直都美丽动人，哪怕是过了这么长时间以后……”

“你永远都不可能改变……你的邪恶……辛萨尼亚。”

“辛萨尼亚……已经很久不曾有人这样称呼过我了。我已经变得更喜欢用这具躯体的名字……希奈丝特拉……因为这和我那位亲爱的、无人哀悼的配偶没有任何关系……”这头雌性黑龙向克拉苏斯俯下身。“已经有多久了，我亲爱的考雷斯特拉兹？五百年？一千年？我们已经有多久不曾享受过相互的陪伴了？”

克拉苏斯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敌意：“无论五百年还是一千年，我都不愿意再看到你的脸，希奈丝特拉！你对奈萨里奥的爱给你留下的伤痕从来不曾愈合过，对不对？从你们最后一次交配到现在，它们至今还在灼烧你，对不对？”

辛萨尼亚不是一头普通的黑龙。她一直都是死亡之翼的主要配偶。是大部分死亡之翼邪恶后代的母亲——奥妮克希亚和奈法利安的凶残本性并非全部来自于疯狂的大地守护者。而且，死亡之翼的许多阴谋都有辛萨尼亚的参与。

但辛萨尼亚应该早就死了。克拉苏斯还记得，那应该是更接近于一千年，而不是五百年，当时人们都在探究死亡之翼是否已经灭亡，辛萨尼亚在那时则很活跃。她在达拉然的法师中散播一种具有传染性的法术，导致被感染者都无法施法。克拉苏斯全力参与了终止这场阴谋的行动。最终，辛萨尼亚受到自己魔法的反噬，看似死在了那个时候。

一直都是这样，红龙法师苦涩地想道，奈萨里奥一族总是这么狡诈，懂得如何逃脱死亡……

但这头雌龙令人毛骨悚然的外表并非是因为那起事件，也和辛萨尼亚参与的其他一切阴谋都没有关系。正如同克拉苏斯所说的那样，她恐怖的烧伤来自于她和变异的大地守护者的交配。当奈萨里奥被黑暗魔法和更加黑暗的疯狂占据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开始持续燃烧，喷发出炽烈的火焰，让他的同族也无法靠近他，更不要说是和他有身体接触了。

辛萨尼亚是奈萨里奥的配偶中已知的唯一在这样的交配后活下来的雌龙。据说那些凶残的火焰在这么多个世纪之后依然在她的体内肆虐无度。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辛萨尼亚的疯狂丝毫不亚于她的配偶。就连克拉苏斯也无法想象她经历过怎样的折磨。

但无论红龙法师对这头雌龙有着怎样的同情，他仍然无法宽恕辛萨尼亚的所作所为。

“你无法想象这些岁月中的痛苦，这种烧灼，这持续不断的火焰。”辛萨尼亚说道。一只如同她的半张脸一样被焚烧成焦黑色的手抚摸着那被毁掉的面容。“它还在燃烧……”

“尽管如此，你仍然在要实现他疯狂的梦想，让这个世界只剩下忠诚于他的记忆的龙？或者可以说，只忠诚于你的龙？现在你要成为艾泽拉斯的新神了？辛萨尼亚，重新崛起的黑龙女王……”

辛萨尼亚显露出轻蔑的表情，但她蔑视的并不是克拉苏斯，“你要称我为希奈丝特拉，而不是辛萨尼亚！我已经摆脱了污秽的过去！现在，新的黑龙军团将统治艾泽拉斯！那头黑龙已经死了，没有人会哀悼他，我也不会，考雷斯特拉兹！对于那段往事，我没有什么可以珍惜的地方。我那位无人哀悼的配偶和我那些愚钝无能的孩子根本不值得被我记住！奥妮克希亚、奈法利安、以及所有那些从他的愚蠢计划中活下来的东西，他们全都是我的麻烦！”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克拉苏斯知道，她现在真的不是辛萨尼亚，而是希奈丝特拉。这时，希奈丝特拉忽然对着面露困惑的红龙法师大笑起来，“为什么我要关心那些黑龙？现在我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培育出一种远远更有价值的龙族，一群全新的，能够成为神明的龙！”

克拉苏斯停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中带着不止一点嘲讽，“是的——希奈丝特拉，我们已经见到了你的成果，作为神明，它们太容易被消灭了。”

“只是初步试验而已。如果奈法利安在黑石塔进行的可怜尝试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那就是他最终创造出的这个概念，只是他没有能成功让这个概念变为现实。这种新的魔法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也不只是黑龙血脉能够承载的。它需要一种新的龙族。这是全新的，独一无二的魔法，是我找到了它……”

“虚空龙……”

“哦，非常正确，考雷斯特拉兹……”面对变化成人形的红龙，希奈丝特拉依然嘲弄地使用着他的真名，“非常正确……真可惜啊，我们从没有如此接近过，否则我们之间一定会有更多的火花。尽管你和我都知道不同的龙族之间有着严格的限制，不能……‘产生混血’？……不过这全都只是因为传统和偏见的局限。实际上不同龙族之间绝非没有结果……”看到克拉苏斯没有回应，她耸了耸肩，直起身子。“不管怎样，我都会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

“你在多久之前就将我扯入了你的黑暗计划？”

“多久？我亲爱的考雷斯特拉兹，我从一开始就计划如此了！红龙一族是生命之源！还有什么能够比你们更适合激发我完美后代的创生？”希奈丝特拉瞥了卡雷一眼，“实际上，我还可以告诉你，你把它也带来给我，实在是帮了我的大忙！生命之源和魔法之源！正是因为你们两个，现在我能够创造神明了……”

红龙法师摇摇头。“你说你恨死亡之翼，但你如果不爱他，为什么会如此热烈地拥抱他的疯狂……”

希奈丝特拉打了个手势。克拉苏斯立刻呻吟一声。他感觉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仿佛暂时被剥除掉了。

希奈丝特拉将手放下，看着克拉苏斯坐在自己面前，不停地喘息着。随后她才平静地回答道：“我尽量让你被捕获的过程柔和一些，这样我能够更轻易地从你身上取得我所需要的东西。不过你已经承受了一些痛苦，而且你还将承受更多，我亲爱的考雷斯特拉兹，除了乞求我的仁慈，你什么也做不了……”

“这……这没有完，希奈丝特拉！正如同奈法利安成为了自己野心的牺牲品，你……你也会一样！”

“也许我会死在你的手里？你知道飘浮在你头顶上的是什么。尽管守护者们已经宣称，它的一切残余都被永远埋藏到了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但你却暗中私留了一片。你知道你无法毁掉它。就算它所包含的力量已经完全回到了原先所在，但还是有相当程度的能量留在了每一个碎片里。”

她转身打算离开，仿佛克拉苏斯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克拉苏斯知道，他这样看也许没有错。

“休息吧，亲爱的考雷斯特拉兹……我应该在不久之后就会需要你和你的朋友了……”

然后黑衣女士就走出了囚室。克拉苏斯先是盯住囚室门口，看着希奈丝特拉离开，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那个黄金碎片。的确，他一直在自己的密室中，利用另外一块碎片暗中试验黑暗魔法，甚至隐瞒了他所心爱的女王。现在克拉苏斯明白了，在某种意义上，他会落入这样的境地正是因为他接受了邪恶的引诱，并相信他能够控制这一切，利用黄金碎片作为秘密武器，对抗假想中的敌人。

但就算是最细小的恶魔之魂碎片也不是毫无危险的……因为这件宝物的邪恶本质和他的骄傲自大，很有可能他和卡雷都将毁灭在希奈丝特拉的疯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