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觉到了吗？”卡雷问克拉苏斯，“山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红龙法师没有回答。就像刚才一样，他的注意力还在他们囚室的入口。

红龙的沉默只是进一步激怒了年轻的蓝龙。他已经有五六次尝试和另外这头龙说话了，但克拉苏斯至多只是点点头，如同雕像一般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卡雷明白他的同伴脑子里有别的事情。他已经不止一次向克拉苏斯提议，希望克拉苏斯能够和他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

克拉苏斯知道卡雷仍然倾向于接受那个血精灵提供的机会，哪怕只是为了脱离当前的困境，挽回败局。这种想法的确有些道理，但如果考虑到格瑞姆巴托的幕后黑手是希奈丝特拉，这么做不会有任何好处。

克拉苏斯没有和卡雷争论，而是选择为一个可能更遥不可及的希望而努力。

“我们也没多高贵……”蓝龙苦涩地说道。

尽管还在集中精神应付眼前的状况，克拉苏斯还是禁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玛里苟斯大人已经恢复了理智，但他对于那些凡人种族和他们对魔法的滥用很不高兴。他宣布只有龙能够合理地使用魔法。”卡雷摇摇头，“但现在，我看到了龙对魔法的滥用比其他种族还要糟糕……”

克拉苏斯正要说话，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沿着隧洞朝他们这里走过来。那东西的身上没有散发出泽恩达瑞、法师杀手或者希奈丝特拉的魔法能量。也许那真的会是克拉苏斯所希望的人。

一个灰鳞穴居人走进他的视野。

克拉苏斯没有感到失落，心中的希望反而进一步增长起来。他咕哝了一声。这是他早些时候听到的这些灰鳞穴居人使用的语言。

克拉苏斯用自己的目光指引这个变异矮人。数千年以来，他对于这种手段已经非常娴熟。他很少会使用这种技巧，因为他鄙视这种奴役他人的手段。但有时候，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办法，比如现在。

尽管灰鳞穴居人身材短粗，却依然是敏捷的攀爬者。毕竟他们一直生存在格瑞姆巴托深处的洞穴里。克拉苏斯驱使他一直向上攀爬，迅速靠近了洞顶。

这时候，红龙法师将目光转向了飘浮在半空中的碎片。

灰鳞穴居人纵身一跃。

沉重的矮人躯体压住了那块碎片，眨眼间，他全身都泛起了金光。他显然非常痛苦，但他并没有放开黄金碎片。

怪物和金片一同跌落在地上。

“它还活着吗？”卡雷问。

“它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红龙法师有些哀伤地回答道。作为一名侍奉并守卫生命的使者。现在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如此冷酷地操纵另一个生物，哪怕是这样一个生物，他也还是会为此而感到遗憾。克拉苏斯甩脱自己的懊悔，转而问道：“现在你能感觉到我们周围有什么不同吗？”

一开始，卡雷似乎还不太明白。就在这时，蓝龙突然皱了皱眉。

“那块碎片……它的影响力减弱了……只减弱了一点，但我的感觉不会有错。”

“这正是关键所在。灰鳞穴居人额头上的符文让他们对许多魔法都能免疫，应该也能阻挡碎片的魔法。”

卡雷开始努力挣脱自己的绑缚。克拉苏斯能够感觉到蓝龙在使用自己的魔法，却没有任何作用。

“你什么都做不了。”红龙法师向他解释。

卡雷皱起眉头：“那这样做又有什么用，老家伙？如果我们还是逃不出这座洞穴，你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

“但我们可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

另一头龙看上去却没那么有信心：“除了让我们虚弱的碎片以外，这里还有其他力量……那些力量对你的压制更强，考雷斯特拉兹。”

“这本来和你没有关系。你也许已经想到了，希奈丝特拉早就预料我会介入此事，所以她为此布置了很长时间。我遭到风暴、海怪和各种黑暗元素与魔法的攻击，其中还包括纳迦。那些纳迦可能是自愿效忠于希奈丝特拉，或者是遭到强力胁迫。为此，我受了伤，至今还没有痊愈。这些都是为了让我变得虚弱，让我能够被她打倒……而我放任这些事情发生。”克拉苏斯直起身子，“因为我并非像你们想象的那样虚弱……也正因为如此，如果我们两个合力，至少应该能将我们两个从这些束缚中解脱出来。”

“但还有什么力量在压制我们？”卡雷一边问一边做好了准备。

“我有一些猜测，但现在讨论这种事只会浪费时间，增加我们的风险。只要逃出这个洞穴，我们就能对付那种力量，以及处理好其他所有事情。”

“你永远都是这样讳莫如深。你的女王一定很喜欢神秘……”

克拉苏斯没有显露出蓝龙最后这句话让他又回想起多少令他深深懊悔的事情。红龙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个任务中活下来，再次与他心爱的女王相见。确实，克拉苏斯经常落入危险的境况里，而岁月侵蚀的痕迹在他身上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打算放弃自己选择的艾泽拉斯守护者的职责，直到死亡真正找到他。

“我们将意志力量集中在一起。”他对卡雷说。

蓝龙显然不想这么做，但还是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就像克拉苏斯一样。

蓝龙的魔法和红龙的不同。但就算是克拉苏斯也不由得为这位伙伴的特别之处感到惊讶。卡雷苟斯体内的魔法流动与克拉苏斯接触过的其他蓝龙都不一样，甚至和玛里苟斯也有所不同。

克拉苏斯意识到，卡雷苟斯不仅在蓝龙族群中，而且在所有巨龙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曾经与太阳之井交融在一起。

卡雷并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克拉苏斯很快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这种影响细微而且深刻，太阳之井的能量完全渗透进这头蓝龙的本体之中，克拉苏斯认为这出于太阳之井的自我意愿。

在完成自己真正的使命之前，安薇娜将自己的爱交给了她的勇士。也许卡雷自己还不知道，她将永远和他在一起，哪怕在他最黑暗的时刻。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两个甚至比考雷斯特拉兹和阿莱克丝塔萨还要亲密。

克拉苏斯感觉到卡雷突然的急躁，蓝龙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安薇娜向卡雷的隐瞒是有原因的，红龙法师尊重她的选择。

克拉苏斯开始集中精神，将自己能够使用的能量和同伴的力量缠绕在一起。这股力量被聚焦在绑缚卡雷的一道铁链上。这是克拉苏斯的选择。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至少他希望蓝龙能够先出去，向龙族发出警告。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身上的铁链也都被注入了魔法。但他们终究是交了好运。死亡之翼的配偶显然以为只要有恶魔之魂的碎片就足够了。克拉苏斯和卡雷终于找到了法术的薄弱环节，并一步步将其摧毁。

蓝龙的手腕自由了。

那以后，其他铁链的就更容易对付了。一分钟时间里，他们两个已经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尽管全身还有些酸痛。

“现在如何，考雷斯特拉兹？”卡雷坚持用同伴的全名称呼他，而不是使用他当前身份的化名。克拉苏斯更喜欢根据自己所处状态使用不同的名字，而这个年轻人显然不喜欢这样。“我们要带走这块碎片吗？”

“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一块碎片，并掌握了使用它的方式。希奈丝特拉让这块邪恶的碎片完全属于她了。”克拉苏斯踢开灰鳞穴居人的尸体。恶魔之魂的碎片在灰鳞穴居人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我们只能将这块碎片留在这里。”

“我不喜欢这样。”

“我也不喜欢……”尽管口中这样说着，克拉苏斯还是头也不回地向洞口走去，仿佛那块碎片已经不存在了。片刻之后，卡雷快步追上了他。

“你觉得该从哪里出去？”蓝龙在隧洞中问。

“没必要刻意去找，只要往下走就行。”

卡雷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说：“当然。”

“我们必须找到伊丽笛所说的那头被俘的虚空龙。我们必须确定它能不能被安全地释放出来，如果不行，又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最快地消灭它。”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现在还虚弱得厉害。”

“所以我们还必须找到压制我们力量的因素。我相信，那一定就在距离虚空龙不远的地方。恶魔之魂的碎片很强大，足以对付我们，但这座山本身也在放射出一种邪恶的气息，让我们感到衰弱，甚至能杀死我们。这不是一块小碎片能够做到的，哪怕是恶魔之魂的碎片也不可能。希奈丝特拉一定有更加邪恶的计划。”

年轻的蓝龙表示同意：“我们也许必须分头行动。”

“你肯定不喜欢有我在身边，如果有必要，我们的确应该各做各的。”

卡雷笑了起来。但当他意识到克拉苏斯不是在开玩笑，笑声就戛然而止了。

与此同时，红龙法师终于决定了他们前进的方向。他过去就研究过格瑞姆巴托，但他现在的状况对他的记忆多少会有些影响。

“这边。”他指着泽恩达瑞最后离去的方向说道。

卡雷打起精神。“就依你说的。”

“你能制造出护盾，屏蔽掉希奈丝特拉的侦测吗？”

“我只能制造出很弱的护盾，考雷斯特拉兹。”

红龙法师一边走，一边思考。“她正忙于她的计划。就算是很弱的护盾应该也足以掩护我们。”

年轻的蓝龙在面前画了一个圆圈。这件事克拉苏斯自己本来也可以做，但他已经在使用自己的力量侦测前方的状况了。

卡雷画出的圆圈逐渐膨胀，充满了岩石隧道，然后它开始扩张，变成一个圆球，将两头龙包裹在其中。与此同时，它慢慢变成了隐形状态。

“至少它能帮助我们躲过龙兽和龙人，”蓝龙说道，“也许还有血精灵以及那个变异的法师杀手。”

“如果它能躲过他们，应该也就能躲过……”

这条隧道的大部分都没有照明，不过这没有对两头龙造成什么困扰。在这里的石壁上不时会有一颗水晶突出来，散发出微弱的光线。

“这些隧道会延伸多远？”卡雷低声问。

“也许除了死亡之翼自己，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就算是兽人也不曾真正深入过这座山。”

“龙也没有过？”

“龙也没有过……当然，可能死亡之翼除外。那个疯子能够在正常生命必死无疑的地方活下来。”克拉苏斯没有告诉卡雷，依照现在的情况，至少他有可能不得不深入到格瑞姆巴托的最底层。

他们沿着同一条隧道向前走了一段时间，遇到一个十字路口。克拉苏斯在路口停下脚步，嗅了嗅空气。

“到处都是灰鳞穴居人的气味，想要确定它们的位置根本不可能。不过我们至少能够判断一下每条路上会遇到什么。右边这条路很有可能会向上爬。前面这条似乎至少会向下一层，甚至也许会最终引领我们到达我们的目标，但我不能确定是否应该沿着它走，还是走左边这条路……”

一阵充满痛苦的咆哮声如同雷鸣般震撼着整座大山。克拉苏斯和蓝龙靠在山壁上，努力躲避着如雨点般落下的石块。

咆哮声停止了，而山体的颤栗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停止。

“是从左边传过来的，考雷斯特拉兹。”

“是的，我们有选择了。”

两个人缓步朝那个方向走去。克拉苏斯很想走得更快一些，但现在他们两个的身体状况都不可能和希奈丝特拉进行一场正面战斗。他们必须非常非常小心。

这时突然又传来一声咆哮，就连克拉苏斯也打了个哆嗦。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吼声。就算是巨龙也不会发出这种声音。

甚至曾经和他们战斗的那两头变异龙种也不会发出这种声音。

“那……那是什么？”

“看起来，希奈丝特拉有了新的孩子……”

卡雷惊骇地看着克拉苏斯：“你的意思是，就像我们早先遇到的那两头龙一样？”

“我相信那两头龙和这个家伙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她不会重复自己的错误。”克拉苏斯考虑了一下，“这一声咆哮和刚才那声痛苦的咆哮来自于同一个方向。”

“而且听起来更近。”

“确实……”他们又等待片刻，没有新的咆哮声传来，不远处却响起了说话的声音。

两头龙一言不发地沿着隧道向后退去。克拉苏斯朝一条黑暗的岔路指了指。根据他的探知，这条岔路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被使用过。

卡雷继续维持着隐蔽护盾。他们两个一直走到岔路尽头的另一个岔路口，才停住脚步。

那头雌性黑龙距离他们很近，非常近。克拉苏斯准备好用自己体内仅存的力量与她一战。狭窄的隧道让他们都不可能恢复龙形，却无法阻止希奈丝特拉施展强大的法术，现在这两个逃亡者就算是把力量合在一起也敌不过那头黑龙。

就在这时，希奈丝特拉的声音和气息都渐渐退去了。克拉苏斯又等待了很久，才最终往回走去。

在卡雷的陪同下，他一直朝咆哮声的源头靠近。最终，他们进入了另一座洞窟。克拉苏斯立刻提高了警惕。在这座洞窟的一侧，一座深坑一直深入到绝对的黑暗之中。红龙法师小心翼翼地向坑中窥视。但除了弥漫在整个格瑞姆巴托的邪恶气氛以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真奇怪啊，”克拉苏斯喃喃地对自己同伴说道，“我本以为……”

卡雷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朝远处一指。

两头龙人从洞窟的另外一边走了进来。

龙人比刚刚逃出囚室的龙更惊讶。卡雷向前一跃，一柄魔法利刃已经出现在他的手中。现在这件武器的光芒已经比克拉苏斯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弱了许多，但它还是切穿了第一名卫兵的厚硬鳞片，将其重伤。就在那头高大的怪兽想要反击的时候，卡雷又一举劈开了他的双臂和胸膛。

第一头龙人倒下了，第二头立刻出声示警。克拉苏斯一挥手，希望自己至少还有足够的魔法力量阻止龙人的吼声。

龙人张开自己的长嘴……但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它将手中的大斧朝洞壁砸去，却同样寂静无声。

卡雷目露凶光，和第二头龙人展开战斗。大斧险些劈中他的头颅，而他的武器已经砍断了斧杆。

还没等龙人搞清楚状况，卡雷已经再度挥出利刃。

龙人的头砸在了地上。

怪兽卫兵仓皇向后退去。尽管利刃上的火焰迅速让伤口闭合，尽管它是一头四腿猛兽，但这处创伤还是太严重了。龙人只能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受伤的脸。

蓝龙的利刃刺穿了龙人的胸膛。

克拉苏斯来到卡雷身边。年轻蓝龙猛烈地喘息着，但并不是因为用力过度。年长的红龙能够看出来，这个年轻人正在重温过去的某个关键时刻。

“我们需要迅速解决掉它们。”克拉苏斯悄声对卡雷说道。他只能用这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将卡雷从过往的记忆中拽出来。

“这个深坑看起来很方便。”卡雷制造出一颗蓝色光球，又将光球向坑中送下去一段距离。但他们还是看不见坑底。于是卡雷把光球收回来。“它很大……而且非常非常深。克拉苏斯，把那两个东西扔进这里一定很合适。”

克拉苏斯没有争辩。在格瑞姆巴托的深处应该不会有人找到这两具尸体。敌人会注意到有两名卫兵失踪，会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应该能为他们争取到一点宝贵的时间。

卡雷咬紧牙关，催动自己的魔法力量，将第一头龙人扔进深坑，然后和克拉苏斯一同又处置了第二头龙人。直到第二头龙人从深坑的边缘掉落下去，他们才听到第一具尸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卡雷露出冷峻的微笑：“听起来应该是足够深了。”

克拉苏斯点点头，却在心中感觉到更加不安了。突然间，他非常想要远离这座洞窟。

蓝龙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出什么事了？”

“这个洞不是空的……”红龙将他的年轻同伴从深坑边拽开，“刚才那声吼叫……一定就是在距离这里很近的地方响起的，卡雷。”

“所以呢？”

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克拉苏斯觉得仿佛又什么东西就潜伏在他们周围，在审视他们，评估他们。

红龙法师再一次审视黑暗的深坑，眯起了眼睛。

“跑！赶快！”

一阵低沉狠毒的笑声震撼了两头龙的内心。那笑声里充满了邪恶，就连龙也无法应对的邪恶。

从深坑中探出一簇卷须般的紫色能量，让两头龙深觉黑暗与不祥。这种怪异的紫色波澜本身并不具有攻击性，却明确预示着会有某种可怕的事情随之而至。

卡雷突然踉跄一下，身体向深坑滑去，仿佛被一直无形的手拽住。克拉苏斯抓住他用力向外拖。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某种力量也想要拖曳他。

“放开我！”蓝龙喊道，“放开我！”

“绝不！”

卡雷的双脚在深坑边缘绊了一下。尽管克拉苏斯竭尽全力，却还是怀疑他已经救不了他们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个了。

有什么东西，将蓝龙狠狠向下拽去。

克拉苏斯根本抓不住卡雷了。

卡雷惊呼一声，消失在那一片险恶的紫光中。

克拉苏斯感觉自己也在逐渐迎向那片毁灭，他被拽得连续向前迈了几步。他知道，只是呼吸之间，他就会重新和那头不幸的蓝龙在一起了。

就在这时……那股力量消失了，就像出现时一样突然。克拉苏斯本来有预感某种巨大的东西将会从坑中升起，现在这种感觉也不见了。黑紫色的光芒眨眼间已不复存在。

克拉苏斯喘息着将自己从深坑旁挪开。但他没有离开多远，还在希望着卡雷也许能够幸存下来。红龙蜷曲在地上，向深坑中集中了自己的意志力……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从洞室的另一侧猛扑过来，让克拉苏斯从半空中飞过，狠狠撞在对面的洞壁上。克拉苏斯在眩晕中滑落下来，摔回到地面上。

希奈丝特拉俯视着红龙。她的样子非常恐怖，一切伪装出来的优雅仪容都不见了。

“你可真是麻烦。”死亡之翼的配偶低声说道。

黑龙拿出一只小容器。这是一个可怕的东西，有着四个梯形侧面，看上去应该是黑色和火焰红色的水晶制成的，其中不断脉动的能量仿佛是在呼吸。这个容器的正面最窄，旁边的两个侧面最长。它的盖子由数块水晶拼合而成，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图案。令克拉苏斯惊恐的是，他知道这件物品的来源和用处。它代表着火山，大地力量的古老标记……黑龙创造并控制着它。

这是克瑞萨伦之匣……

希奈丝特拉将盒盖滑开一半——实际上它只能打开这么多。盒子上露出一个V形开口，只能放进一枚坚果，或者是其他小东西。

克拉苏斯将一只手举到面前。但他知道，自己微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挡这无可阻碍的命运。

克瑞萨伦之匣将红龙法师完整地吞了下去。然后盖子紧紧闭合，并再次开始了缓慢稳定的脉动。

希奈丝特拉将这件宝物收在胳膊下面，转向深坑，朝坑中望进去。

卓贡纳克斯动了一下。

“你还真是顽皮。”她喃喃地对自己创造的生命说道。这是她最重要的孩子。“真是浪费啊！我必须为你找一个合适的惩罚手段……”

“原谅……”一个幽灵般的声音从下方做出回答，就像是一阵凛冽的寒风。

“你说话了！”希奈丝特拉的怒火消失了，“你说的第一句话……真让人高兴啊……你几乎已经完全成长起来了……”

希奈丝特拉向克瑞萨伦之匣瞥了一眼，然后望向深坑。思考片刻之后，她笑着带走了这个魔法牢笼。

她的孩子几乎已经准备好要离开摇篮了。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准备。

温蕾萨和矮人们被俘虏的地方只剩下了死一样的寂静。地面上仍然布满了一道道裂缝，不断溢出硫磺气体。

一双牢固的皮靴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又一个人出现在格瑞姆巴托，看着这片凌乱的战场。他摇摇头，然后就开始在这片破碎的土地上寻找某种特殊的东西。

它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他感觉得到，就仿佛它是他的一部分……或者是她的一部分。

他并非感觉不到这座恐怖高山的邪恶。直到现在，这里仿佛还有一些东西在警戒他的一举一动，但它们看不见他，因为他已经告诉他们去看别的地方，别的东西。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能够预想到的最坏的状况。不过这次他带来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手段，还有某些其他存在给予他的力量。这可真是讽刺，他们曾经对他倍加斥责，不屑一顾，现在他却可以向他们予取予求了。

事情总是在发生着变化。但有趣的是，在他的眼中，艾泽拉斯最持久不变的地点之一就是充满邪恶的格瑞姆巴托。虽然这种感觉有些扭曲，但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些持久不变的东西，他甚至还觉得有些安慰。

突然间，他感觉到要找的东西就在附近。想到即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景象，一阵战栗涌过他的全身。在目标应该出现的地点附近，他看到了一具瘫软的躯体。那会是——

他不再理会应有的防备，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

“天哪！”他嘶声说道。不是她，只是地下崩飞出的岩石泥土堆积成了一个类似人体的形状。

但在这个土堆下面，有一样东西让他的心脏立刻加快了跳动。他捡起那枚护身符，断掉的项链还挂在护身符上。他精心打造了这枚护身符，确保无论距离多么遥远，它都能将他们连接在一起。但现在，它却像这里的一块普通石头一样毫无用处了。

他又朝周围扫视了一圈，仍然没有看到她的影子。他的温蕾萨不在这里。

法师罗宁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