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笛没有抛弃她的同伴，她在执行罗宁的后备方案。实际上，德莱尼并不太赞同这个方案。她只能祈祷自己可以尽快回去援助法师和其他人。

而要援助他们，她要么得去解救兹泽拉库——丢下那头虚空龙让她格外感到惭愧——要么实现一个奇迹中的奇迹，找到克拉苏斯和卡雷。

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可问题在于，这位牧师根本没有时间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借助法杖，她能够感觉到希奈丝特拉的恐怖造物正在这些洞穴中活动，而且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大。更让她困扰的是那个怪物的力量有一部分来自于另外那支法杖。伊丽笛不知道那个杀人窃贼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伊丽笛从刚才那座洞窟中消失凭借的并不是她自己这支法杖的力量，而是罗宁交给她的一个一次性魔法，为的就是应对这种紧急情况。她只需要想着逃跑，然后凝视自己想要离开的方向就可以了。罗宁将这个法术交给她，是因为只有这个女孩才知道命运的方向。

然而，她并没有到达自己预想的地方。尽管法师本人能够准确地将她从一个地方带往另一个地方，但他交给伊丽笛的法术却没那么有效。现在伊丽笛正站在格瑞姆巴托内部的某一条隧道中，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援助任何人。

就在这时，一阵她完全不想听到的声音充斥在这条隧道。她认得这种狂野的嘶吼咆哮是灰鳞穴居人的吼声，如果她估计得没有错，现在应该有二十多个灰鳞穴居人正朝她冲来。

不容牧师多想，那些怪物已经从一条岔路中涌了出来。它们的猎物显然不是她，但既然发现了她，这些怪物便发出充满饥渴的吼叫，露出满口利齿，加速向她扑过来。

伊丽笛转动法杖，用法杖末端击中第一个敌人的喉咙。当这个灰鳞穴居人倒下时，第二个敌人已经紧紧抓住了法杖。他的体重将德莱尼的手臂拽了下去。

另一个灰鳞穴居人扑向被拖倒的女孩。牧师一抬腿，利用这个怪物前冲的力量踢晕了它。然后她甩起法杖，将抓住法杖的灰鳞穴居人当做锤头，挥扫其他怪物。她打飞了三个敌人，然后松手放开纳鲁的礼物。

法杖消失了，抓住它的灰鳞穴居人沿着隧道一直向远处滚去。不过那个身上有鳞片的矮人并没有滚多远。他几乎是立刻就撞在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躯体上。

“德莱尼……”龙兽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活捉她……不过不要让她再有力气动弹……”

剩下的灰鳞穴居人一拥而上。伊丽笛举手召唤法杖……

龙兽以令人吃惊的快速反应向德莱尼的手腕挥出鞭子。伊丽笛的手猛地被拽了一下。法杖刚刚成形，又消散成一片尘埃。

拉斯克继续拽动鞭子，德莱尼俯身倒下，但她还是再次召唤出了法杖。而此时灰鳞穴居人几乎已经要扑到她身上了。

就在这时，一声战吼响彻隧道。龙兽背后冲上来一位矮人战士。看上去，他只剩下了一条能用的手臂，另外那条垂在身侧的胳膊上连手都没有了。

伊丽笛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地大叫：“罗姆？”

矮人战士挥起斧头狠狠砸向龙兽。拉斯克在最后一刻低下了头，但战斧的钝头还是击中了他的头侧。换做其他战士，这一击对于龙兽来说可能并不算得上是威胁，但强横的矮人还是一斧就砸晕了比他高大许多的敌人。

但罗姆没有乘胜追击，他又冲向了德莱尼女孩。伊丽笛也趁着灰鳞穴居人们震惊的刹那重新站起，踢飞了一个发愣的灰鳞穴居人，又用法杖打飞了另一个。

但在这条低矮狭窄的隧道里，纳鲁的礼物并不能帮上什么大忙。它太长了，在如此数量众多的灰鳞穴居人组成的包围圈里更是难以运转自如。伊丽笛最终又放下了它，只依靠自己在教会中习得的格斗技巧与众多敌人缠斗。

她利用惯性让一个全力冲锋的灰鳞穴居人撞上他的同伙，然后在跃过另一名敌人的同时甩腿将这只怪物击飞到了石壁上。

与此同时，罗姆挥舞战斧，如同农夫收割谷物一样砍倒一个又一个怪物。三个灰鳞穴居人倒在了他的身后，另外两个躲到墙边，紧紧按住自己的伤口。

“这边！”矮人战士一声高呼，指了指他前方的隧道。

“它通向什么地方？”

“某个地方！知道这个就应该够了！回去肯定不行，女士！”

矮人说的是实话。拉斯克已经恢复了过来，正在推开碍事的灰鳞穴居人，挥起鞭子，要亲手干掉这两个敌人。伊丽笛这时才注意到绑在那个龙兽背后的沉重大斧。在这条狭窄的隧道里，拉斯克根本挥不开如此巨大的武器，所以他才一直使用一条鞭子。但伊丽笛不觉得她和罗姆向那个龙兽挑战是明智的选择。龙兽只要拿下背后那把斧头随便一挥，他们之中就会有人变成两半。

罗姆一边逃跑，一边将德莱尼女孩推到自己前面，不过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靠前一些会更安全。伊丽笛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有敌人出现在前方，就要由她来对付。

“众神啊！”矮人冲口说道，“真希望我的手能回来！我现在全身上下都痒得厉害！这些被诅咒的怪物身上一定有跳蚤！”

但跳蚤不是现在他们有精力关心的事情。尽管他们已经解决掉了不少灰鳞穴居人，但依旧有更多的怪物在追杀他们。拉斯克一直在后面驱赶这些怪物。如果有谁的速度太慢，就会被龙兽一把丢到前面来。

一颗球形弹丸从伊丽笛头顶掠过。伊丽笛回头瞥了一眼，发现一些灰鳞穴居人装备着她在那座大洞窟中见过的凶狠十字弩。他们会不时停下来发射弹矢，然后再继续追击。

矮人和德莱尼仍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向何处逃亡，他们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向前狂奔。然而他们前方的道路却不再通畅，灰鳞穴居人不断从洞顶和地面的窟窿中钻出来。很明显，消息正在以更快的速度传向前方。尽管伊丽笛完全听不懂这些怪物的狂呼乱喊。

她听到背后的罗姆哼了一声。一个灰鳞穴居人从洞壁的窟窿里跳出来，抱住了矮人的腿，紧接着又有一个灰鳞穴居人抓住罗姆。两个怪物迅速将矮人向后拖去。

德莱尼召唤出法杖，将水晶戳向怪物的面孔。敌人距离罗姆太近了，她不敢完全释放出法杖的能量。不过法杖上射出的一道强光已经足以让灰鳞穴居人发出一声尖叫，放开手向后方的黑暗遁逃而去。对于光线，这些变异怪物要比矮人更敏感。

德莱尼扶罗姆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他们。

拉斯克狞笑着举起了鞭子。

伊丽笛刺出手中的法杖。拉斯克向后一跃，轻易就避开了这次攻击。

不过龙兽并不是德莱尼的目标，她瞄准的是洞顶。法杖打碎了一些石头，让更多石块相继塌落。

伊丽笛放开法杖，抓起罗姆，把他向前拖去。拉斯克这时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抓矮人的靴子，却抓了个空。

德莱尼和矮人拼命向前奔跑，隧道则从伊丽笛刚才击中的地方开始塌方。

“要知道，你差一点让整条隧道都砸在我们身上！”罗姆喊道。过于紧绷的神经让他忘记礼貌，恢复了平日里的粗声粗气。

“我意识到了错误，我本以为那样可以帮助我们。”牧师解释说，“我的导师曾教过我如何应对物理攻击。”

“那么，任何在隧道里度过自己一生中大部分时间的矮人都会告诉你，随便凿穿隧道顶可以挡住龙兽，也同样有可能将我们自己埋住。”

伊丽笛没有回话。她相信这位矮人懂得比她要多。不管怎样，至少到目前为止，命运都对她很仁慈。但这种仁慈还能持续多久，她就不知道了。

他们跑到一个岔路口，停下来选择方向。伊丽笛和罗姆都不知道朝哪里跑才更好。

矮人向身后瞥了一眼。“灰鳞穴居人把堵路的石头挖开需要一阵子……除非他们有能追上我们的捷径。”他看了德莱尼一眼，“我知道我迷路了，但你跑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女士？”

伊丽笛急促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最后她告诉矮人，是罗宁的法术让她从希奈丝特拉的怒火中逃了出来。

“那就是说，那个法师也来了？这是个好消息，但你所说的一切让我怀疑我们是否还有机会对抗那个悍妇和她那个该死的怪物！”

“我相信兹泽拉库能够帮助我们……他一定也愿意帮助我们。”

“兹泽拉库——你这样称呼那个被绑起来的大家伙？”矮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德莱尼，“你真的认为解救那个大家伙是个好主意？”

“是的，罗宁也相信我们需要还他自由。所以他让我逃出来，哪怕只有我孤身一人。兹泽拉库才是关键……”

矮人指挥官揉搓着自己生满胡须的下巴。“放开一个怪物，希望他能够阻止另一个！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相信你还有理智……”他又看了看面前的两条隧道，“挑一条吧。”

德莱尼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指向右侧的隧道。

“我的运气在过去一段时间里都很糟糕，既然我选了左边这条，我认为我们应该走你选的这条。”矮人说道。

“就这么简单？随便猜一下就可以？”

罗姆哼了一声：“你是教会的牧师。我打赌你接受的教导里一定有关于运气和猜想的内容……”

伊丽笛点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气，无论是好是坏……这与猜想无关，只有正误的区别。”

“没错，你们牧师说话都是这种调调。”罗姆说完就朝伊丽笛所选的那条路走去。

德莱尼女孩迅速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便追了上去。

他的咆哮声再一次响彻格瑞姆巴托。巨大洞窟中的灰鳞穴居人不再理会女主人的敌人，而是纷纷回头朝周围的洞穴孔隙逃去。只有龙人和那个龙兽还留在战场上，但就算是这些黑色的怪兽也都是一副离这里越远越好的样子。

被他的“母亲”称作“迅猛龙”的那些爬虫也全都缩紧了身子。恐惧对它们而言是如此陌生，因此更让它们感到难以承受。就连灰鳞穴居人的远亲——那些矮人们也都将身子紧靠在石壁上，仿佛希望自己能够隐形在岩石之中。

卓贡纳克斯大笑起来，他觉得让别人心生恐惧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洞窟里没有瑟瑟发抖的生物只有三个。卓贡纳克斯以前从没有见到过这头虚空龙，尽管他已经吞噬了这个俘虏大量的精华。虚空龙无法动弹，但他的心中显然充满了怒火。卓贡纳克斯很欣赏这头龙的外形，不过仅此而已。他比这个可怜的囚犯强大得多，也比世上的一切强大得多……只除了他的“母亲”所说的，他的那些弟弟妹妹们。

当然，他的“母亲”是这三个不害怕他的生物中的第二个。她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凡人伪装，带着骄傲的微笑看向她的造物。卓贡纳克斯在洞窟限度内尽可能伸展开自己的巨大皮翼，针一样锋利的翼尖在岩石上划出一道道深痕。如果他伸一个懒腰，他的紫晶色身躯就能完全充满这个洞窟。这头虚空龙只有他的一半大，甚至只有三分之一。他的身躯表面是一层光芒闪烁的迷雾，仿佛他并非实体，而是一团影子。

“这就是我的孩子。”希奈丝特拉向还能倾听她说话的人说道，不过她的注意力明显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他是不是很辉煌？”

洞窟中第三个竟然毫无恐惧的人简单地回答道：“他只是被诅咒的邪恶……”

卓贡纳克斯向那个竟敢羞辱他的人伸出硕大的头颅。它的巨口长满上百颗利剑一般的长牙，足以一口吞下十几只迅猛龙。那张嘴最前端的牙齿更是其他牙齿的两倍大，让这头暮光龙看上去仿佛带着一副噩梦般的“微笑”。他的头顶有两支卷曲的长角向后伸去。许多锋利的倒钩和尖刺沿着他的头颅和脖颈一直向下延伸，遍布这头巨龙硕大的身躯，多得无以计数。每一次这头暮光龙呼吸的时候，身体仿佛都会膨胀一点。他没有瞳孔的眼球比巨人的盾牌更大，映照出那个穿长袍的渺小人类奄奄待毙的身形。

“不，我的卓贡纳克斯！”希奈丝特拉命令道，不过她的音调中丝毫没有对那个人类的同情，“不……还不是时候。”

虚空龙向后退去，他的整个身躯不停地脉动，闪烁着光芒。他看着这头黑龙说道：“但是，母亲……你不能命令我，再也不能了……”

紫色巨龙又要向那个人类探过头去——突然间，痛苦充满了他的全身。他扭动身躯，却无法摆脱恼人的剧痛。他觉得自己的身躯仿佛就要被撕成一百万片了……

“我没有警告过你要听话吗？”死亡之翼的配偶轻声呢喃，“难道你以为你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你知道，你永远也不可能摆脱你体内……”

卓贡纳克斯无法回答。他的痛苦太过强烈，让他除了尖叫以外什么都不能做。他，这世上最强大的猛兽，却倒在一个仅能让他容身的山洞中，不停地抽搐着。

冷眼旁观的罗宁知道这是大地守护者一族的法术，却很好奇这个法术的具体结构。这不是普通法术。实际上，他从这个法术中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邪恶气息，自从……自从他在那场和兽人的战斗中摧毁了恶魔之魂以后，就再不曾察觉过这种气息了。

法师睁大了眼睛，自从恶魔之魂……

紫色巨龙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看着创造和折磨他的人。“你骗了我！你骗了我！”他吃力地说道，“但我更强！更强！我是卓贡纳克斯！我是……”

他再一次发出号叫，然后就不动了。他的身躯不断地闪烁着……那种光芒几乎就像是死亡之翼那件险恶宝物的模样。

“我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希奈丝特拉带着一种疯狂的微笑说道，“我心爱的孩子……”

温蕾萨跑回到克拉苏斯所在的洞室中：“你听到了吗？”

“是的，开始了。她将毁灭带给了我们所有人。”

“大师——克拉苏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红龙法师勉强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位精灵身上。他看得出来，温蕾萨其实是明白的，现在已经没必要再向她隐瞒了。“没有了……以后的事就全靠你和卡雷了……”

就在这时，他们同时听到旁边的洞室中传来一阵呻吟声。精灵游侠将目光从克拉苏斯身上转向那个洞室，又立刻回过头，她显然认为两头龙都需要她照顾，因此陷入了两难。

“去……去他那里吧……”现在说话已经太过吃力。红龙眼前的世界在晃动。温蕾萨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马上就回来！”温蕾萨向他喊道，“我发誓！”

但是当精灵再次离开的时候，克拉苏斯已经开始为自己的生命倒计时了。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想要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为艾泽拉斯做了足够多的事情，或者他只是在追寻一个虚幻的目标，只是在满足自己的虚荣。在他离开以后，记得他的人会因为想起他而心怀喜悦？……还是只会诅咒关于他的回忆？

当一团光芒充满了他的视野时，他的意识已经不再清晰了。一团灿烂温暖的光芒带走了他的一切痛苦。

看来……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就这样死了。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中响起。那声音无比熟悉，他自然而然将这女性的声音当作是那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阿莱克丝……阿莱克丝塔萨？”

一个人影出现在光明中。

温蕾萨冲进了遍布龙蛋和熔岩池的洞窟。她很担心虚弱的蓝龙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但看到卡雷的时候，她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一团灿烂的光芒包裹住了这头年轻的蓝龙，不过这不是熔岩或者恶魔之魂的光芒。就连温蕾萨也能够感觉到这团光中的喜悦与温暖，仿佛她正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之中。

卡雷喃喃地说着什么，伸出一只手，仿佛在爱抚一个紧靠在他身旁的无形身躯。

与此同时，游侠听到了一个声音从克拉苏斯所在的洞室中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温蕾萨以为是希奈丝特拉回来了，她立刻毫不犹豫地冲回去援助红龙。尽管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对抗那头强大的黑龙，但她完全不在乎。

但是当她冲进那座洞室，却完全没有看到死亡之翼那个险恶的配偶，甚至连红龙法师也不见了。洞顶上的钟乳石非常干净，连一丝克拉苏斯生命精华的痕迹都没有。地面上那一大摊血迹也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温蕾萨困惑地转过身去寻找红龙……

一只强健的拳头猛地打在她的下巴上，温蕾萨摔倒在地。

“哼，见到你可真是高兴啊，我亲爱的堂妹。”泽恩达瑞咆哮道，“看来在我离开这个疯人院之前，我还能了结两件事……”

温蕾萨在惊骇中翻过身，道：“你从哪里出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血精灵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如果你指的是被你叫作丈夫的那个低贱生物，我还没有对他做什么。不过他既然来‘援救’你了，我相信他很快就会落进她那只怪物的肚子里了！”血精灵向温蕾萨挥出法杖，杖头的水晶擦过了游侠的大腿。温蕾萨发出一声哀号向远处滚去，仿佛被一股狂风吹飞了一般。“我马上就解决掉你，堂妹。这里还有比你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

泽恩达瑞转向重新被拼凑在一起的恶魔之魂，用法杖在这件恐怖宝物周围画出一个光圈。

温蕾萨明白了，泽恩达瑞是要偷走恶魔之魂，偷走他盟友的宝物。游侠很想让血精灵顺利完成这次偷窃，这肯定会削弱希奈丝特拉的力量。但温蕾萨不知道克拉苏斯情况如何，红龙法师可能会需要恶魔之魂来进行救治……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更重要的是，如果这件宝物落到她的堂兄手里，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哪怕是能够摧毁它也好！但温蕾萨相信死亡之翼配偶的话——任何来自艾泽拉斯的力量都无法再影响到这件邪恶宝物。

她眯起眼睛，泽恩达瑞就有一样东西……

她攥紧她的短剑，等待着那个关键的时刻。随着泽恩达瑞画完圆环——恶魔之魂的光线暗淡了下去，高等精灵掷出手中的小剑。

但她的堂兄却在最后一刻突然转回了身，将法杖挡在身前，挡开了温蕾萨的利刃。

泽恩达瑞抽了一口冷气——小剑在他的左颊上划出了一道流血的伤痕。他将法杖指向他的堂妹……

游侠及时躲闪，血精灵的攻击只打碎了几块岩石，迸溅起一片泥土。不过他随即就转过身，面对着扑向自己的温蕾萨。

泽恩达瑞拥有精灵的敏捷与优雅，但他不是训练有素的游侠，相反温蕾萨尽管刚刚成为母亲，却仍然是游侠中的菁英。她扑到堂兄身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法杖成为他们争夺的焦点。

法杖撞在恶魔之魂的基座上，撞塌了基座的一侧，石灰石的碎屑如同雨点般洒向他们。但宝物本身仍然被法杖的能量环绕着，悬浮在倒塌的基座之上。

泽恩达瑞双目圆睁，拼命要把温蕾萨甩开。但温蕾萨紧紧抓住法杖，和血精灵竭力周旋。

他们再一次倒在一起，这次血精灵压在了温蕾萨身上。

“你太弱了！”泽恩达瑞在游侠耳边吼叫，“你们只是一个没落种族没落的回忆！高等精灵早就完了……血精灵即将崛起！”

“不要夸夸其谈了，你甚至连当一个血精灵都不配！更没有资格污蔑你为了自己的肮脏目的背弃的母族！”温蕾萨反驳道，“我遇到过血精灵，他们比你更有尊严，更有荣誉感！你只是一个窃贼，一个杀人犯，一个寄生虫！仅此而已！所有精灵族群都抛弃了你，就像我早已否决了我们之间的一切血缘关系！”

“我可真是害怕啊！竟然被我那和动物睡过的堂妹鄙视了……”

温蕾萨奋力站起身，向泽恩达瑞的脸上啐了一口。“你连给罗宁提鞋都不配……”与此同时，她的心里有了一个疯狂的主意，这可能是她唯一的希望。“没有这根偷来的法杖，你什么都不是！”

泽恩达瑞面露狞笑：“是啊，但我的确拥有这柄法杖……它能为我做很多事，就算是你抓着它……”

杖头硕大的水晶变得如同太阳一样明亮。

温蕾萨付诸全身的力量猛地将法杖向右侧按过去，与此同时，她在心中默默向罗宁和她的儿子们道了别。

就在泽恩达瑞释放出法杖的能量时，水晶击中了恶魔之魂。

有人从背后抓住游侠，把她从泽恩达瑞身边拽走了。

泽恩达瑞·风行者发出一声尖叫。法杖和恶魔之魂同时变成碎片。他被两件宝物所爆发出来的强大能量缠绕，这两股能量将他朝两个相反的方向撕裂。恶魔之魂的碎片在洞窟中四散崩飞，被毁的法杖则燃烧成灰烬。泽恩达瑞的面孔被拉扯得越来越宽，他向自己的堂妹伸出手，仿佛是在寻求援救。

法杖以及其中的能量都来自于外域，而不是艾泽拉斯。温蕾萨希望它非同寻常的能量会绕过希奈丝特拉设置的屏障，实现艾泽拉斯的魔法所无法实现的效果——彻底摧毁恶魔之魂。为此，温蕾萨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你已经得到了你所渴望的魔法。”温蕾萨毫不同情地低声说道。她自己的生死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彻底消灭她的堂兄，她的孩子至少便安全了。“为什么你不感到高兴呢，泽恩达瑞？”

血精灵已经不再尖叫了。他的身体被撕成两半，迅速消散在能量旋涡之中。随着被释放的能量越来越多地充斥在这座洞窟里，游侠突然想起了援救自己的那个神秘人物。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卡雷在她的耳边喊道，“快！没有时间了！”

现在这头蓝龙的样子和声音都要比温蕾萨前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健康得多。但她知道，这肯定不是恶魔之魂碎裂所造成的结果——恶魔之魂刚刚碎裂了不到一秒钟，蓝龙就用有力的双手救出了她。不管怎样，温蕾萨很高兴能够看见卡雷，更是衷心感谢他的及时救援。

卡雷将温蕾萨朝另一个洞室拖去，但强猛的能量却将他们拽了回去。卡雷在他们周围施放了一道护盾，这也没能减缓他们被吸回去的速度。

“我抵抗不了这股力量！”蓝龙喊道。

“我们能做什么？”

“你们什么都做不了！”另一个声音喊道。

是克拉苏斯的声音。

刹那间，猛烈爆发的能量突然开始收缩，然后向上穿透山岩，消失了。高等精灵和卡雷全都栽倒在地上。

洞室陷入一片寂静，直到一双戴着手套的手捧住他们的手臂，将他们搀扶起来。

红龙法师向两个人露出严肃的微笑……卡雷奇迹般的恢复和红龙相比，简直不算什么。克拉苏斯完好如初，尽管他似乎并不因此感到高兴。

“天哪！”温蕾萨将法师紧紧抱住，“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你的伤口……”

“这不是因为我。”

“那就是卡雷救了你！”

“我没有对他做任何事，”蓝龙插口道，“我甚至不记得他受了伤。伤很重吗？”

“希奈丝特拉用一根钟乳石刺穿了他的胸口，把他留在洞顶上等死！”

回想起刚才的一切，克拉苏斯面色一沉：“那的确差一点就是我的死期。”

卡雷惊奇地摇摇头说：“我还以为是我打伤了你，看来这也不是我做的。但他能活下来的确不是因为我实现了某种奇迹……”

“你说错了，年轻人。”游侠和蓝龙全都困惑地看向克拉苏斯，红龙法师严肃地解释道，“尽管你因为失去了安薇娜而悲痛欲绝，但你其实一直都能感觉到她就在你的心里，在你的灵魂里，不是么？”

“是的，那又怎样？”

“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现在有很多紧急的事情需要解决！”克拉苏斯带领他们两个朝另一条隧道走去，同时又说道，“卡雷，她对你的爱给你留下了一个印记。那是她的一小部分，并没有随着她回归太阳之井。在希奈丝特拉的影响下，你想要杀死我。那时正是她对你的爱意让你活了下来。”

“伟大的考雷斯特拉兹……我并非有意……”

“你的愤怒是有道理的，但你的暴力并非出于你本心的选择。这一点我很清楚。希奈丝特拉才是罪魁祸首。我们忘记这件事吧。就像我说的，安薇娜留给你的力量保全了你，拯救了你。这才是真正重要的。”

“安薇娜……”在暗影密布的格瑞姆巴托深处，蓝龙露出了微笑。他的双眼看到了远方的天堂。

“因为我就在你附近……因为她希望我保护你……她的力量也拯救了我。她用尽全力治愈了我们，现在她失去了最后的力量，只有爱意能继续陪伴你了。我之前感觉到了她，却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卡雷抓住克拉苏斯的手腕：“你和她说过话……”

“是她对我说了话。我已经将她短暂现身时所说的一切全都告诉了你……我指的是她留下来保护你的那一部分。”

“安薇娜……很高兴她能够将你从死亡边缘带回来。如果我可以选择，我会请她在治疗我之前先救你。”

红龙法师引领他们进入一条黑暗的隧道。“我相信，她也正是因此才有力量同时救活了我们两个。”随后，他又低声咕哝了一句，“尽管这么说实在是有些贪得无厌，但我真希望她能给我们多一些力量，因为这是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的。”

“我们的力量还不够吗？”温蕾萨问，“现在我那个邪恶堂兄偷窃的法杖和恶魔之魂都不复存在了。希奈丝特拉的疯狂梦想已经到头了！”

“死亡之翼的家族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们有无数的疯狂梦想……这也是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的原因！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当那两件宝物被摧毁时，释放出的能量又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卡雷，你想到了吗？”

蓝龙停住脚步，犹豫地说道：“你的意思是——”

“是的……”就在这时，他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隆隆”声。整条隧道都发生了剧烈的晃动。卡雷迅速施放出护盾，才没有让他们被塌方的石块埋住。克拉苏斯没有浪费时间感谢蓝龙，而是说道：“它已经到达了希奈丝特拉安排好的地方，我们又晚了。”

“它到底去了哪里？”温蕾萨问，“到底去了哪里？”

回答她的不是红龙法师，而是卡雷。

“它去了卓贡纳克斯那里……”蓝龙说道，“一定是被那头龙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