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看着那颗树一样的黑影。

他发现那不是一棵树，不仅仅是因为婴儿看着那个黑影，这个孩子的眼睛似乎和其他人不同，他能在肉眼极难分辨的复杂光线下看到东西。同时也是因为，那个黑影形成的树的轮廓，和他刚刚杀掉的娃娃鱼很相似。

那似乎是一只站立的巨大娃娃鱼，因为身上覆盖着很多树叶，就和一颗大树一样。

如果是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在黑夜中那么轻易就发现这个问题的。就算是受过训练的人，也得有人指着那个方向，才能看出来。

张启山先做了一个动作，所有人都看向那边。

“你就是山神吗？”张启山问道。

那“巨大娃娃鱼”一动不动，张启山用手电直接照了过去，被太多的树冠挡住了。在他准备让所有人开枪的时候，他听到了从那颗树上传来了张小鱼的声音。

“佛爷，不……不能……不能开枪。”张小鱼说道。

张启山用手电去搜索张小鱼，就看到那棵树缓缓地退入了手电筒找不到的黑暗中，张小鱼的声音也远去了：“这……真的……真的是……山神，不能开枪。”

声音越来越远，慢慢地听不到了，手下想要追，被张启山拦住了。

“佛爷！”亲兵都非常着急。

张启山说道：“它在勾引我们过去。”

“小鱼副官他……”

“不是野兽，不要轻敌。”张启山看着那婴儿，婴儿还在看着山神离开的方向，“先把八爷找出来，这事只有他能解释。”

齐铁嘴被人从枯草堆里挖出来的时候，整个已经是一个黑人。

他不停地咳嗽，嘴巴里吐的全是黑水，身上全是各种软体的虫子和蚂蟥。

张启山给他一个一个烫掉，齐铁嘴就道：“佛爷，商量个事，以后你们走的时候，知会我一声，我一个人看营地，其实没有什么意义。谁来了我都打不过。”

张启山就问他道：“你怎么解释？”

齐铁嘴问张启山：“你看到那东西没有？”

张启山说：“张小鱼凶多吉少，你最好别卖关子。”

齐铁嘴就道：“现在咱们能确定这东西就是山神了吗？这东西那么大，这方圆几十座山，肯定都是它的活动地盘。就不可能还有其他的山神和它争斗。”

亲兵说道：“刚才小鱼副官说那东西真的是山神！”

张启山凝神皱眉，心中想张小鱼说的话。

张小鱼是什么出身他很清楚，不是村野里抓来的壮丁，是随他从东北出来的兄弟。东北张家人受的教育很严苛，不会轻易对一件事物下结论，除非他看到了无可辩驳的证据。

所以张小鱼说这真的是山神，不能开枪，一定是有坚固的根据的。那么人看到了什么迹象，会认为一种生物一定是神？

如果这东西就是山神的话，事情倒是好办了。他看着齐铁嘴问道：“你有什么建设性的解释没有？”

瘴气弥漫，其他人都聚了过来，张启山看着齐铁嘴，让其他人检查子弹，同时指了指山谷两边的山腰，在山谷里跟踪很容易跟丢，怪物藏在密林中，有时候错过了都不知道，最好的跟踪是在两边的山腰，视野好而且还可以互相照应。

齐铁嘴道：“你得让我好好研究一下之前那具尸体，我才能告诉你可能是什么。”

张启山直接把“小娃娃鱼”尸体的脑袋丢给齐铁嘴：“你带着好好研究，我们要上路了。等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宣传你卦象不准的事情。”

齐铁嘴万般嫌弃地抱着娃娃鱼的头，回答道：“卦一定准的，如果不准，只有一个可能性，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什么？”

“佛爷，我们的敌手，不在五行之内。不是咱们这个世界的东西，可能真的是山神。”

张启山看着那个婴儿，婴儿开始毛躁起来，看样子那怪物已经离开了婴儿的视线。没有其他东西在吸引他注意力，他有点委屈起来。

张启山还在想张小鱼为什么说这个是山神，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但细想已经没有时间了。他对齐铁嘴道：“不在五行中的东西，杀得死吗？”

齐铁嘴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张启山拍了拍他：“打个赌？杀得死的话，你在我布防官府门口站一个月的岗。”

说着，张启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事，让齐铁嘴去另一队带队，自己则带着婴儿和人往左边的山脊上爬去。

和齐铁嘴一分开，手下人就问他，为什么要把齐铁嘴支开到另一边去。张启山就道：“八爷其他不行，自保还是家传的高手，此外，他不在，我们行动可以贴得更近。”

两队分开，张启山带着队伍迅速爬到峡谷左边的山腰，山腰树林浓密，在林间行走基本看不到峡谷底部的情况。要不时地爬上树冠，往峡谷中眺望。

月色下，峡谷底部犹如一片树的海洋，这个峡谷往里非常平坦，好像一个小小的平原夹在两座山的中间。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峡谷的中心，有一些树冠在接连抖动，似乎有巨兽在拨开大树前进。

张启山喃喃自语了一句“山神……”，就命令所有人顺着抖动的方向慢慢跟了过去。

跟了一段时间之后，峡谷变得非常广阔，两座山的距离拉开了，抖动就不见了，只能随时看被惊飞的鸟，知道那下面有东西在动。

一路跟了大概两个多时辰，就再没有鸟儿惊飞，同时婴儿被带到树冠上之后，直直地盯着峡谷中的某一处。

怪物回到巢穴，大概率会进食，张启山知道自己不能等了。他回头看了看对面的山，因为距离太远，已经完全看不见齐铁嘴他们了，也看不见灯光。如果他料想得不错，齐铁嘴的脚程和自己差了一倍，应该还在一个时辰之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