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张启山不知道的是,齐铁嘴的队伍已经非常靠近这片榕树林了,但是他们没有继续靠近,齐铁嘴在远处一颗树的树冠上,焦急地眺望这里。
“八爷,为什么我们不过去?”
“那是棵榕树,对么,特别大的一棵榕树?”齐铁嘴问。
亲兵点头:“刚才探过了,是榕树。佛爷应该已经进去了,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等一等。”齐铁嘴说道。他看着四周,原来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是整片山谷中的一个高地,这个地方的树和其他地方明显不一样,这里的树林非常稀疏,亲兵问他,“怎么了八爷,这个时候可不能犹豫啊!”
齐铁嘴说道:“这是盘龙立柱的格局,四周山势如龙,但是龙头往下,这个在小风水里被称为‘罪龙’,这条龙是有罪的,所以被困在这里。所以中间这棵树才能长这么大,格局上这条龙是盘在这棵树上的。这棵树的根系一定非常发达,就像锁链一样把这条龙锁在这里,如果那个山神是在这里生活的话,它只可能生活在那棵树的区域里,因为这个山谷所有的地方都会有瘴气,但是这棵树里面,空气一定是好的。如果前面那棵榕树是山神的巢穴的话,这个位置就是最好的祭祀的位置,你看这里的树明显被人为加工过,这里明显是个祭坛。”
众人四望,发现这里地上的落叶比其他的地方要厚很多
齐铁嘴仔细勘察了方位,让所有人耐着性子,把地面的叶子都扒开来,就看到下面埋着一些小小的、古旧的石像。
有亲兵认出了这个东西就叫道:“这是山婆像!”
齐铁嘴就说:“什么山婆,山婆是这里的人对于这里所有山神的总称,这里的人还挺聪明的,能看出来这个山神是个母的。”
齐铁嘴正在惊讶这个祭坛的简陋,就有人喊道:“这里有很多扎染布。”
原来拨开了落叶之后,就看到落叶下的黑泥水中,全是扎染布,有些已经腐烂了,有些还保存得不错。这里的苗民有将祭祀愿望写在扎染布上,并将布挂在树上的习俗,看来历代许愿用的扎染布都已经掉落了。
果然没错,那些头领们就是在这里做的祭祀。齐铁嘴心道。
他让亲兵把所有的落叶都清理出来,在地面上清出了一块大概十几平方米的区域,只见下面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扎染布。
其中一名亲兵拿起了一块相对保存较好的扎染布来,上面的字迹隐约可以看清。
齐铁嘴接过扎染布,仔细看着上面的字道:“这是板塘苗文,距今只有几十年的历史,你看下面这些,大部分都是用古苗文写的,古苗文只在极少的苗人中流传,外人都以为这种文字已经失传了。”
亲兵就问齐铁嘴:“那这个什么塘的苗文,写的是什么意思啊?”
齐铁嘴仔细看了看,脸色慢慢变得苍白,道:“献祭婴儿一名,望山婆用树蛊之术,将其寿命转移到献祭者身上。”
说完,齐铁嘴若有所思,亲兵也不敢打扰他,就默默地看着他。齐铁嘴想了想,忽然跑到了刚才看榕树的位置,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亲兵们立即喊道:“八爷您倒是说啊,急死我们了。”
齐铁嘴就说:“你们看到那颗榕树了吗?那不是一颗榕树,那是一个容器,是个树蛊。苗民崇拜山婆,是因为山婆就是女性的山神,有放大蛊的能力,这个山神寄居的大榕树就是个下蛊的容器,山神可以在大树之内把一个人的寿命转移给另外一个人。你们还记得我们刚到寨子里的时候,头领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看上去好像活了好几百年了,也许他是真的活了好几百年了。这一次头领让佛爷倒着婴儿进山献祭,我们以为献祭的是婴儿,其实献祭的是佛爷啊!”
亲兵们都知道佛爷的体质和常人不同,寿命极长,现在听齐铁嘴这样说,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头领是想长生不老啊。
“八爷,您不是说,算出来咱们这一趟是安全的吗?”
“这蛊不是人世间的东西,非人非鬼,所以算出来未必准确,但我也没有想到,会不准成这样。那还有一个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想了一路,还是没有想明白。齐铁嘴不禁想抽自己两个嘴巴,到底疏忽了什么。他再次盘算起来,齐家三不看,外国人不看,文麒麟不看,奇闻阴谋不看。张启山身上文的是穷奇,虽然困难,但齐铁嘴也不至于算不准成这样。队伍中也没有外国人。而奇闻阴谋不看,不是指看不准,而是指看了不吉利,不愿意引火烧身。
齐铁嘴想了半天,又看了看林子里,难道这件事情里,有一个文着麒麟的人介入了,但是还没有露面?
齐铁嘴看亲兵没有啥反应,心中默念了几句,心里担心张启山,还是往榕树林爬去。亲兵立即就跟了上来,齐铁嘴明白这些当兵的除非有精确的命令,否则是不会自己妄动的。
齐铁嘴虽然是市井师爷,但也知道行兵打仗,排布的是人命,有些人有这个命格,可以以人命为棋盘,掌大义而灭人心,少有人用人命做调度还能不出错的。
所以他仔细一想,自己指挥也只能指挥个球来,万一一个不好,把人指挥死了,自己这辈子不安生不说,命格上也可能会背上太重的业数。
不如就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比较好,他对后面挥手,指挥所有人爬成一条毛毛虫的样子,一点一点往榕树林挪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