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榕树林内部，张启山完全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他死死地盯着那黑暗中的婴儿，婴儿也盯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张启山问道。

小婴儿“咯咯咯”地笑，在离张启山三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张启山举枪对着他。他就愣住了，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婴儿在这个时期，表情时而狰狞，时而可爱，时而市侩，都说是孟婆汤的劲还没过，上辈子的记忆还在影响他。

张启山明白，眼前这个孩子肯定不是普通的婴儿，彼此的目光对峙中，张启山能肯定，那婴儿在思考。张启山继续道：“你不要装了！你根本不是孩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婴儿的表情却一下又变回到迷茫，注意力被边上的蚊子吸引，似乎刚才的那些行为都是偶然产生的。

张启山不敢轻视，仔细观察，看了一会儿，这婴儿似乎完全变回了普通的孩子，他心生疑惑，蹑手蹑脚地靠近，来到婴儿的身后。

说实话，他并不害怕这个婴儿会突然袭击他，因为和所有的婴儿一样，看体态就能看出他身体发育是不够的，力量不足以伤人。但他刚才那几个突如其来的表情，就如同市侩的成年人。

张启山收起枪，从旁边折了一个榕树枝，做了一个类似于逗猫棒的玩具。

这是小时候父亲给他做过的，他记忆当中为数不多的玩具之一。

他给那小婴儿逗着，那小婴儿的动作捕捉能力很强，很快就被那玩具吸引，逐渐放松了下来，并且开始笑了起来。张启山过去，将其重新抱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小婴儿的表情忽然又变得狰狞，但却不是看向张启山，而是看向张启山身后，嘴巴动了动，似乎说了一句：“小心。”

张启山回头，就看到怪物耷拉着脑袋又爬了过来，它挥动手臂，一下把张启山从树枝上打了下去。

张启山在空中变换动作，摔入水中后立即把孩子托出水面。巨大的怪物一下从树冠跳了下来，张启山看到它的腋下，竟然还有一个人头。

双生连体！

那小脑袋正好在山神乳房的位置，张启山意识到，刚才张小鱼恐怕不是在吃奶，而是在——接吻？

那小小的脑袋，有一只眼睛是睁不开的，而且位置也不是特别舒服，所以张启山顺利躲开了第一击。他转头去看，有一杆冲锋枪卡在树墩子上，于是直接冲过去，一手托着孩子，然后一把把冲锋枪单手抬起。

枪管已经弯了，他又躲过一击，抬手把孩子往天上一丢，用力把枪管掰直了。

那怪物被孩子吸引了目光，用爪子去拍那个孩子，张启山举起枪一个扫射，打得怪物一下缩回了手。

他跳起来再把孩子接住，怪物已经躲到树枝之间的阴暗处了。张启山看着孩子的目光，孩子看哪儿，他就点射哪儿。那怪物在黑暗中辗转腾挪，子弹的曳光跟着它，像跟着滋尿一样。

子弹一下子就打光了，那怪物自己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已经满身弹痕。

张启山发现这颗脑袋控制身体，并不如之前的那么顺畅。

他想了一下，忽然翻跳上树，把孩子往树枝上一挂，直接迎着山神就冲了过去。

怪物一巴掌打过来，他直接空中转身，掠过巴掌，一下就拽住了它的手腕，在空中荡了一圈，然后落地直接冲向怪物。

那怪物俯身下来，它的双腿在沼泽里，行动稍慢，张启山的速度已经提到最快了，瞬间到了怪物脚下，他也就到它盆骨的位置。怪物整个包起来，想把他按死在怀里。张启山就像刚才绕着张小鱼一样，一下绕着怪物的身体，直接翻到它身后，然后将双手插入怪物的后背，捏住它的脊椎骨，双脚蹬在怪物背上，大吼一声，用力往外扯。

怪物的半条脊椎被他生生扯了出来，脊髓液和神经直接炸了出来。怪物浑身抽搐，一下倒在了沼泽里。

张启山也摔进沼泽，他爬出来，快速来到怪物腋下的脑袋处，拔掉怪物关节上的军刺，对准那个脑袋，直接刺穿。

那个脑袋竟然没有头盖骨保护，一下就像尿袋一样泄了，里面的脑浆流进水里，像豆腐脑一样。

怪物彻底不动了，张启山喘着气，身上有六七处很深的伤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伤的，但没有伤到要害。

他看着怪物，心里说道：“还是凡人。”

他爬回到枝丫上，抱回婴儿，那小婴儿这一次已经不看着怪物了，似乎东西死了，他就不感兴趣了。

“你是不是会说话？你到底几岁？”张启山看着婴儿，他知道有一些孩子从出生开始，就不会长大，长得像个婴儿，其实已经是个成年人，他怀疑这个婴儿就是这种情况。或者说，有什么神秘的力量躲在这个婴儿意识的背后，时不时通过婴儿的眼睛来窥探他一下。不管怎么说，头领把这么一个婴儿给他，除了祭祀之外，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这个时候，他却发现，婴儿的眼睛，仍旧看着某一个方向。

怎么还没完？张启山心说，他抱着婴儿回到张小鱼的边上，婴儿还是看着那个方向。他检查了一下张小鱼，情况还算稳定，就直接抓起边上的一盏风灯，直接往婴儿的视线处丢去。

风灯往上飞，一下砸在树冠部分，碎了，火油烧了起来，把那个部分照亮。

张启山就看到一个巨大的黄洞老棺架在树冠上，已经和树几乎都融为了一体，被气生根和藤蔓完全盘绕。张启山能看到，上面镶嵌满了各种颜色的宝石。虽然因为蒙尘都暗淡了，但是在火光下，还是反射出光晕一样的闪光。

那婴儿看着这个棺材，目不转睛。

张启山问他道：“这又是什么？”

那婴儿拍了拍手，似乎看到那棺材非常高兴，伸出双手做了一个明显的举动，似乎想让张启山把他抱过去。

张启山没有立即过去，他知道自己还必须要面对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