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解雨臣问。

别里亚克晃了晃烟，解雨臣再次表示不抽。他点上了第二根，说道：“这宅子价值很高，宅子的前主人在二战结束之后得了重病，其他所有的遗产都给了孩子们，唯独对这宅子，遗嘱非常复杂。”

解雨臣看着对方，他从对方脸上看出一种坦然，没有说谎的痕迹。

“有三条规则。第一条是，他们家必须有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永远住在这个宅子里面。第二条规则是，宅子中如果有人死了，必须埋在宅子里面，‘宅子里面’的定义是：土地价值包含的区域。第三条规则最奇怪，说的是如果在这个宅子里，看到任何你认为已经丢失的东西，一定要假装没有看见。如果你失败了，就要立即离开这个宅子，并且远离这个区域三十公里。”

解雨臣觉得有些有趣了，他在心中默默地记了一下这几个规则：“这听上去像某种游戏。”

“你看到门口那些佣人了吗，其中一个就是宅子前主人的孩子，就算宅子出售了，他们也一直在遵守这个规则。尤里，不好意思，这是我主人的小名，当时他要买这个宅子的时候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如果他实在想买，那么还是要遵守这个规则，并且我们要想办法了解规则产生的原因，知道了原因，就能把规则解除。”

“你们有结果了吗？”

“没有，我已经很久不参与这件事了。但是尤里很在意这件事，我相信他已经有成果了，但有一些事情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有点僵，所以即便有结果了他也不会告诉我的。”

“哦，那你还来保护他？”

“你懂的，虽然关系僵但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帮的，这是原则。”

解雨臣点头，的确是这样，“那作为你这个派别的人，你就没有猜想吗？”

别里亚克皱眉：“我问过那个家族的后人，有没有人不遵守这个规则，他们都不回答我，而且表情很平静。尤里找了很多人做实验，他想看看如果不遵守这个规则，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当时很不同意，所以就不再参与了。”

“那些被用来做实验的人呢？”解雨臣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参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面他就很少出现了。不过，听那些佣人说，他开始在很多区域用各种恐吓的方式设立禁区，只有他能进去，其他人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如果那些被用来做实验的人还在，应该都在那些区域里。”

“这些被用来做实验的人就没有人权吗？他们没法离开这个宅子？”

“佣人说，有时候能听到宅子的那些区域里有孩子讲话的声音，他们以为是宅子里闹鬼了。”

“嗯。”解雨臣深吸了一口气，他意识到，这个建筑的背景是有点深的。

他敲了敲耳机，对面也敲了回来，这是他们简单的报平安的信号，黑眼镜也在听着这些对话。

“你怎么看？”别里亚克问，“你是风水师？”

“三个规则中有一个规则让我很在意，就是第二条。”解雨臣说道，“宅子中如果有人死了，必须埋在宅子里面，‘宅子里面’的定义是：土地价值包含的区域。”

“为什么？”

“这个规则有一个精确的定义，如果你想知道这类精确定义背后的社会含义，我可以和你说说，但需要一点时间。”

“要不，你过来，我这里有茶点。”

解雨臣笑了，摇头：“不了，我防备心比较强，就在这儿说吧。”

别里亚克没有想到解雨臣那么直白，扬了扬眉毛。解雨臣继续道：“你知道吗，在数学里，土地区域其实是无法真正测量的，你无法画出一条线告诉别人，线中间的区域就是有效区域。因为这条线如果被放大无数倍，就变成了一个面，线的边缘是否存在，哪个边缘属于有效边缘，这都不是能客观定义的问题，所以这种表述中必然有人的意识在里面，叫‘差不多是这样’。”

别里亚克的中文显然没有好到能理解这些的程度，他一脸疑惑，解雨臣说道：“意思是，土地价值包含的区域，是一个人为创造的概念，所以这个规则的制定者一定是人。”

“然后呢？”

“只要是人制定的规则，就一定可以不遵守，这世上只有自然规律是难以作弊的，你可以早上起来不去上学，但无法不呼吸氧气。”解雨臣说道，“但这个规则显然被遵守了很长时间，目前尤里做了实验之后，也仍旧在遵守，说明这个规则有一个监督者，这个监督者现在仍旧存在，并且能够知道是否有人破坏了规则。而且，他一定还有惩罚机制，让人恐惧。”

“然后？”

“人不是全知全能的，这么大一个区域，就算有监督者，它也不可能全知全能。但我们目前推理出来的情况是，这个监督者的确是全知全能的，那么这里就需要更改一个概念了。”

“您说。”

“这个全知全能的监督者，有人的属性，但它肯定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