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秋非常低调，但别里亚克在他身上，立即感受到了一种和尤里很像的气息。齐秋在俄罗斯，似乎只是在安静地完成一项普通的学业。

别里亚克看到了齐秋背后的阴暗面，那种对于自己是异类的渴望和恐惧。但齐秋的自制力很好，他并没有像尤里一样疯狂。

别里亚克开始努力地接近齐秋，希望在齐秋身上重塑当年他和尤里的那种关系。在那个过程中，他发现齐秋有着极高的风水造诣。

他知道风水，但却是第一次系统地听齐秋讲解。他开始理解中国的神秘学和国外的有很大的不同，却又有非常相似的地方。

在中国的神秘学里，有个因素非常清晰，比国外的清晰很多，就是法脉。

很多风水术数，必须要特殊的人才可以使用，其他人是无法使用的。而这种特殊的人往往都来自一个家族的血缘亲族，甚至需要在父亲死的时候，设计一个风水局才可以传递给下一代。

齐秋来自一个奇特的法脉，他和别里亚克说完这些之后，就看着别里亚克，并对他说道：“你会伤害我，并且杀死我。”

别里亚克很惊讶，他确实准备了一批打手，准备劫持齐秋。别里亚克就问道：“你能知道？”

“嗯，我们家族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死期。我甚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你会死在一个臭气熏天的屋子里。”齐秋说道，“不过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免于死亡。”

“什么？”别里亚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如果有机会把你所有的经历，和一个中国人全部说完，你不仅不会死，还会实现你的愿望。”

别里亚克当时以为齐秋说的就是之前和他讲述幻人的那个中国人，心中一动。

“有一件事情，还请你帮忙。”齐秋对他说道，“如果你有机会遇到那个中国人，在说你的故事的时候，你会提到我，那么请你替我传一句话给他：门已经没有人守了，他们该出发了。”

别里亚克莫名其妙，他当时当然不相信这些，就招手叫来打手，绑架了齐秋。

虽然齐秋号称知道一切，但让他设局杀人的时候，他仍旧流露出了那个年纪的痛苦，他被施以酷刑，最后才就范。

在巨大的痛苦中，齐秋最难受的时候，他会一直念叨一句话：这是必然的，我应该接受，这是必然的。

黑眼镜默默地看着别里亚克，别里亚克讲完这一切，舒了一口气：“我最后杀他的时候，他既平静又痛苦，我很难想象，这两种情绪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现在我把这句话带到了，真神奇，当你没有提出和我谈条件的时候，我还以为他算错了。对了，你们中国的占卜结果，无法逃脱吗？”

“普通人不行，但他是可以的，只是他选择了酷刑和死亡，因为他肯定算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未来。他可能只有这个办法，把信息传达给我了。”黑眼镜说道，“不过这么说来，杀死这些男丁，不是因为这个法术需要献祭家族所有的男性，只是你想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

“是这样的，齐秋的法脉，最大的能力在于占卜。他告诉我，当我杀死了所有的男丁，那个满足我愿望的神秘中国人就会出现，因为他可以立即知道这房子已经属于我了。只要我能满足他这个要求，他就会出现，他有这个能力。我同时需要把所有的献祭仪式准备好，他来了就可以直接开始。”

“哦，这是一个对未来的预言，一种可能实现的未来。”

“对，但必须是所有的男丁都死亡，那个未来才会实现。而那个中国人出现之前，我还需要满足一个条件——尤里必须要死，所以我引诱他自杀了，用了迷幻药。”

别里亚克看着黑眼镜，后者不为所动。

“所以你做这一切，并不是在召唤古神。”

“我们是在召唤古神，至少尤里是这么认为的。”别里亚克说道，“否则我怎么能说服他自杀呢？我骗他说，通过腥臭召唤的黑暗古神，可以解除他之前的要求。他需要把自己的血祭祀给腥臭，但他吃了太多迷幻药，已经不知道用冰锥刺喉咙要刺多深了。”

黑眼镜看向了别里亚克的肚子

别里亚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以为最后一个男丁死了之后，这里面的黑暗古神就会降临对吧？不是的，我肚子里不是一个魔胎。等最后一个男丁死了，那个中国人就会出现，他会把尤里从那个世界带回来，而我的肚子有其他用处。”

他摸着肚子，解开了衣服，黑眼镜看到他的肚子上捆着一颗定向地雷，后面有一个承压的钢片围着腰。

“火药已经调过了，我不会受致命伤，但我面前的生物都会死。那个中国人把尤里带给我之后，我就对着那个中国人引爆，这样世界上就不会有人知道，尤里是从哪里来的了。”

“有必要吗？”

“他是个妖怪。”别里亚克说道，“没有生物可以在这种火药的袭击下幸存。”

黑眼镜问道：“齐秋有没有说过我和你的结局是什么？”

别里亚克笑着说道：“你失去的东西，那个中国人也能替你拿回来，你和我会变成同一种人。”

黑眼镜就笑，说道：“你知道齐家人传法脉，第一课是什么吗？”

“是什么？”

“如何撒一个让人到死都不会怀疑的谎。”黑眼镜笑得非常欣慰。

别里亚克不明白，黑眼镜就说道：“齐秋做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你相信，他相信宿命，所以他说的每一个信息都不可能有假。也确实如此，他和你说了那么多，全部都是真的，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在最关键的事情上骗你，而那个时候，你早就对他失去了戒心。”

别里亚克还没有明白，黑眼镜说道：“至少有一点齐秋说得很对，你会死在一个臭气熏天的房子里。”

“你并不会带我去找最后一个男丁，那个中国人也不会出现，他骗了我？”

“嗯。”

“你不想找回你要的东西吗？我们需要那个中国人！”别里亚克吼道，然后笑了，“你是不是动摇了？没关系，你可以动摇，你最后会下定决心的，他不会算错的。”

“你知道哪里的螃蟹好吃吗？”黑眼镜忽然问。

别里亚克愣住了：“什么？”

“算了，我自己查吧，我想下班之后去吃点好的。”黑眼镜站起来，解雨臣放的那把火，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他从口袋里挑出三个铜板，丢在地上，看了一眼，然后直接往宅子外走去。

“这是什么？”

“奇门八算，算你能不能活到天亮。”黑眼镜说道，“不过你死定了，注意走路。”

别里亚克莫名其妙，他发了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此时黑眼镜已经走远了。他冲过去想抓黑眼镜，忽然脚下踩到了一条烂鱼，他一下子滑倒了，腰上的地雷钩到了边上的桌子角，直接被钩了下来，落到地上。他摔了一个狗吃屎，眼看着地雷落到自己面前，正面写着英文：此面向敌。

几乎是同时，桌子上一瓶臭掉的酒落到了他的手上，他手里的引爆器按钮被碰了一下。

黑眼镜在走廊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外面的佣人都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古神的房子不会那么容易被烧掉的，否则这里的老主人早这么干了。

他看了看，外面已经没有车了，就开始往山路上走。山路冷清且长，但他真的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即将要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