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是真的大，大到能走进走出。她扯掉一边的隔断躲进去，皮肤贴着冰箱内壁，冷气也让她逐渐冷静了下来，她开始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

——在灯光闪烁的瞬间，这栋别墅里多出来一个东西，似人非人。

冰箱里非常黑，外面似乎又断电了，她动也不敢动，生怕那东西会瞬间移动。或者，那东西现在已经在冰箱里了，就在她脸边贴着。

不对，黑暗里似乎确实有东西，就在她身边。她用力地把自己贴近冰箱内壁。

“嗡”一声，冰箱的压缩机启动了，又来电了。外面的灯全亮了，有光射进来，阿透愣了一下，立即就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有把冰箱门关严。

光从门缝中射进来，她用余光能感觉到，缝隙的外面站着一个东西，那东西正瞄着缝隙。阿透尖叫起来，同时冰箱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冰箱灯亮起，光线完全照射进来。

是解老板，他就站在外面。

阿透继续尖叫，把能抓到的东西都丢了过去，解老板单手都接住了，说道：“请从我的冰箱里出来，你踩的东西是我朋友送我的调料，这东西我自己调不来的。”

阿透看了看自己的屁股下面，又是一堆塑料袋。他说的调料，是黑松露吗？她赶紧抬起屁股，黑松露可是非常昂贵的。她拿起来一包，发现是某种腌菜。

“方便面配料？”

解老板进来把她提起来放到一旁，开始把隔断插回去，接着整理冰箱。阿透大叫：“真的有个人！”

“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了。”解老板把东西全部整理整齐后，将阿透拉出冰箱。

阿透看了看吧台，上面已经没有人了。电力供应好像稳定了，但是她仍旧不敢靠近吧台。

“放心。今晚不会再断电了，断电断得很规律。”解老板走出来，把材衫挽起来，开始洗手，“你可以开始画了。”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出去，留我一个人？”阿透看到甲方也回来了。她脸色煞白，看着自己，一脸又抱歉但又不想待在这里的表情。

“超过两个人在，这东西就不会出现了。”解老板说道，“这别墅是别人抵债抵给我的，我暂时用来避开北京那边的事情，没想到会出现这种问题。”

说着他把画板和笔递给阿透：“听说你对人脸过目不忘，请吧。”

阿透绕过吧台，吧台上没有人站过的痕迹，她回到桌子边坐下，有另外两个人在这里，感觉好多了。她看着画板，觉得这事情很荒谬，但是她现在不敢一个人回去。

解老板非常娴熟地给她泡了一杯热咖啡。

“等一下，你说你能帮我找到人，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她忽然想起这事来。

“有些人不能乱找，你虽然找不到他，但是他立即会知道你在找他。他会先对你好奇，再来观察你、试探你。如果你居心不良，也许他会在你找到他之前，就对你做点什么。”

解老板说道：“据我所知，你要找的那个人，也一直在观察你。我猜想，你是因为任性，觉得自己能够面对世界上的各种挑战，在毫无敬畏的好奇心驱使下，才去找这个人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会对你不利。”

“我和你要找的人有业务联系，我可以帮你。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目的，你得先帮我——”解老板敲了敲画板。

阿透妥协了，拿过画板，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之前的那个瞬间。

她能回忆起来，她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算当时没有看清，事后也可以在脑子里还原出当时那个瞬间，然后再次仔细观察。

她画了几笔，诧异地发现，那是一张普通的男人的脸。

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是人的脸。她对于人脸是有充分研究的，这张脸属于亚洲汉族，三十多岁，很普通。她很快画了下来，细节更多了，是南方的汉族，颧骨有点高。

这比鬼脸还吓人。

这人是谁？

显然解老板他们也不认识，阿透画完之后，他拍了一张照片，输入网上的人像识别系统。系统搜索图标转了半天圈圈，啥也没搜出来。

“你没有耍我吧？”解老板问，“这看上去是一个潮汕的渔民。”

阿透摇头。她仔细回忆，忽然抬头，指着房顶上的一个方位：“它出现的时候，并不是只有它一个，还有另外一个东西挂在那儿。”

别墅的挑高非常高，房顶有点像东南亚的茅草屋酒店的顶，上面装有灯组。

阿透指的地方是房梁，在这个角度看不出来什么。但在她的记忆里，灯光亮起的瞬间，房梁上还吊着一个东西。

解雨臣上梁查看，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