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回到别墅,在门口看了看客厅,里面的灯还亮着。他不是不怕鬼,只是知道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他经历得多了,有时候更愿意处理那些不是人为的问题。他坐到院子里的躺椅上,戴上耳机,拨通了电话。
对面的人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开啤酒的声音。
“年纪一大把了,不怕痛风吗?”解雨臣问道。
“是苏打水。”对面就笑,是黑眼镜。
“应该查出结果了吧。”
“梁烟烟吗?外号叫作裁缝,你今天见到她长什么样子了?”
“二十七八岁,不难看。”
“哦,和我两个月前见她差不多,这应该不是她本来的脸,最近她基本都会用这张脸。但据说,大概每半年她就会换个样子——她有独门化妆技术,能改变相貌。很少见她主动找人,她找你,你很紧张吗?要继续查她的底吗?”
解雨臣忽略对面的调侃,说:“我一开始以为她对我有什么企图,现在我觉得不是,她是真的有事找我帮忙。”
“我看她又是医生,又是化妆师,又是个那种人,你看人准,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弄那么多身份?”
“她有那么多张脸,可以体验不同的社会生活,很正常,有一些人喜欢体验各种人生。她也很聪明,化妆、整容医生本质上是一种工作性质,她又经常替九门里的人动脸,对于那些奇奇怪怪、神神鬼鬼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有了解,我觉得她有更多的职业都很正常。”
“听上去类似于女版的你。”
“嗯,我是被迫的,她是自己喜欢这种生活。”
“你要招揽她吗?”
“我对她没兴趣,我对另外一个人有兴趣。”解雨臣说。
“阿透吗?普通人。”
“看梁烟烟对她的态度,我觉得她不像普通人,你是不是偷懒了?”
“她们之间有很深的羁绊,我觉得你插不进去。”黑眼镜无奈地回答,见解雨臣没有回应,只好继续说道,“梁烟烟十六岁的时候——大概是十六岁,遭遇了大型火灾。那场火灾造成了六十个人死亡,整个厂区都烧完了,她烟雾中毒,被宣布死亡。阿透的父母当时也在那个厂里支边,发生火灾的时候,阿透才七八岁,双手皮肤全部被烧伤。当时阿透的爷爷奶奶权力很大,就逼迫梁烟烟的父母,捐献了梁烟烟的背部皮肤,给阿透进行植皮。”
“嗯?”
“听我说完。”黑眼镜喝了一口啤酒,“当时梁烟烟的背上有整片文身,也同时被移植给了阿透。后来梁烟烟在停尸房里活了过来,原来当时她的死亡是误诊。为了掩盖这件事情,发生了一连串冲突,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梁烟烟他们家只能息事宁人。”
两人沉默了几分钟。
“哇哦,上帝真是个好编剧。”解雨臣调侃。
“梁烟烟对阿透有特殊的感情,是很正常的。这个羁绊你插得进去吗?你还是去插手吴家的事吧,那个比较适合你。”
“所以,这姑娘的大花臂是意外给的。”
“是的,她后来嫌文身不够好看,自己学了美术,又做了加工。加工文身很难,她不停钻研,就成了这一行很有名的人。”
“阿透知道植皮的事儿吗?”解雨臣继续发问。
“植皮的事情发生在她七八岁的时候,她昏迷之后再醒来,事情已经全都解决了,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阿透可能是不知道的。”
“你觉得梁烟烟有没有可能是想把自己的皮拿回来?”解雨臣同道。即使是给七八岁的小女孩的手臂植皮,所需面积不大,但在背上取皮,一定也是惨不忍睹的。当时梁烟烟才十几岁,她一定恨透了自己的人生。
“我——不知道。”黑眼镜老实回答,“有研究表明,器官移植的捐献者对于被捐献者,都会产生特殊的感情,你可以去研究一下。怎么,你对阿透有兴趣?”
“我需要她这么一个人,帮我完成一些事情。”
黑眼镜就笑了:“资本家。”
解雨臣挂了电话,露出了很感兴趣的表情。
另一边,阿透的房间。
“解老板推荐你过来,我得问个价。我小本生意,请不起大神。”阿透冷静下来,对梁烟烟说道。
梁烟烟看了看她的作品:“解雨臣已经付过钱了,你不用给钱,给一张画就行。”
“啊,要画什么?”阿透松了口气,但也很意外。
“我想好后告诉你,你先告诉我,我这几天睡哪儿。”说着,梁烟烟拿出阿透刚才在别墅里画的素描,指了指画中的房梁和吊着的那个东西,“然后我有正事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