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透给梁烟烟安排妥当，心里终于舒坦了起来，她自己睡楼下沙发，让梁烟烟睡楼上的床。不是阿透客气，是那个床她实在是不太敢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梁烟烟进来之后，阿透就感觉房间恢复了正常，梁烟烟像是驱魔驱鬼的法师一样。猫虽然还在二楼，但是她立即就觉得，房间里的那个东西不见了。

但她仍旧不敢上去二楼。

二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梁烟烟人如其名，进来之后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两个人不知道抽了多少。梁烟烟指着阿透的画问道：“你只看了一秒钟，就能记住那么多细节？”

“这其实不难，很多画画的人都可以做到。普通人不画画，所以他们不记忆空间结构和线条，但是我们习惯了。”

“这能持续多久？”

“如果没有新的和绘画有关的工作进来，可以一直记着。但如果要画一个其他东西，你投入进去了，这些信息都会忘记。”

梁烟烟似信非信。

看梁烟烟陷入了沉默，阿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小声问道：“跟着我的是什么东西？它还在不在？今晚咱们能完事吗？”

“那东西未必是鬼。放心，我会陪你一段时间。”

“那会是什么？”阿透看向自己的画，画上那个两米多高的奇怪的人，似乎正从画里看着她。

梁烟烟又忍不住看向她手臂上露出的文身，漫不经心地说道：“1924年，德国波尔卡诺小镇旅店的阁楼房间327号房，有一个人上吊死亡。这个房间从1805年开始营业以来，已经有二十三个人在里面上吊，原因不明。似乎只要住进这个房间，就会被什么力量影响，寻求上吊死亡。而1924年的这次上吊事件发生的时候，327号房其实已经被改成了酒店的一个楼梯间，但是就在那个房间的原位置上，还是有一个人上吊自杀了。很多人都尝试查清楚这个位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结果。酒店在20世纪40年代被完全拆毁，327号房的砖被转卖到其他地方，散落在波尔卡诺镇附近的很多建筑物里。结里在20世纪40年代之后，波尔卡诺镇附近，上吊自杀的人数增长了四倍。”

“什么意思？”

“有时候会有力量影响你的脑子。327房间的那些砖是这样，别墅里的那根房梁也是这样，只不过有时候对你的影响是好的，有时候是要害你的。”

“其实有问题的是房梁？我听不懂。”阿透其实听懂了，但是她希望对方解释得再清楚点。

梁烟烟没有回答，而是皱起了眉头：“你养猫？”她看到了猫砂盆。

阿透点头，心说怎么又扯开了。

“你的猫呢，怎么没看见？”

“在二楼呢。”

梁烟烟回头看向二楼，正看到一个猫头从二楼的栏杆空隙探出来，盯着下面，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看到自己的猫，阿透心里一软，对猫做了一个“过来”的动作，但是猫没有动，只是好奇地看着她们。

“它叫什么名字，应人吗？”梁烟烟问阿透。

“叫丁丁，叫它会有反应。”

“丁丁。”梁烟烟叫了一声猫的名字，丁丁还是没有动。

“你喜欢你的猫吗？”梁烟烟接着问。

“怎么了？我现在和它相依为命。”

“你的猫已经死了。”

阿透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再次看向丁丁，丁丁依旧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她们。阿透知道猫有一动不动地看着某个东西的能力，觉得梁烟烟是在开玩笑，她拍了一下手，想吸引丁丁的注意力。

丁丁还是没有动，阿透的冷汗就下来了，她开始意识到，猫的确不太对劲。

她想立即上楼去看丁丁到底怎么了，但被梁烟烟拉住了，梁烟烟说道：“来得比我想的要快。”

梁烟烟说完从边上扯了一个垃圾袋就往楼上走：“把头转过去。”

“它死了？丁丁真的死了？我得看看它。”

阿透非常想看，但梁烟烟在楼梯上转过头对她说：“你要看它的话，等一下我的头也会卡在栏杆里看着你。”阿透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显然梁烟烟不想让她跟上去。没等阿透回话，梁烟烟已经开始往上走了，阿透只好作罢。

很快，梁烟烟提着垃圾袋下来了，垃圾袋沉甸甸的。阿透这才看了一眼楼上，丁丁的头已经不在那里了。她又看向垃圾袋，脑子里一片空白。

梁烟烟吩咐她道：“把你的画架子拆了，我要在外面点一堆大火。”

火熊熊燃起，塑料袋瞬间化为一团溶胶，空气中弥漫着塑料烧焦的味道。阿透蹲在很远的地方，梁烟烟没有让她靠近。冷风中，阿透逐渐清醒了过来。

因为没有办法确定猫的状态，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难过，还是应该疑惑。但阿透不是那种会在混乱中困顿很久的人，她深吸了几口气，给自己点上烟，就往屋子里走去。

梁烟烟有点好奇地看着她，她发现阿透的背没有刚才的蜷缩感了，已经完全舒展开来。

“性格上有点问题啊。”梁烟烟心里说，这样的女孩子，做事情比较冲动，但也难以被打败。

阿透走进房子里，梁烟烟也跟了进来。阿透要上楼，再次被梁烟烟拉住了。阿透抓住梁烟烟的手把她扯开，用了很大的力气。梁烟烟皱了一下眉松开手，阿透就看到梁烟烟手上有了一道抓痕。

“对不起，但我得上去看看。我这个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阿透松开手。

“猫死了。”梁烟烟说道。

“你没让我看见。”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梁烟烟带头上楼。

“好吧，你自己要上去看的。”梁烟烟说道，“这样，你跟着我，我们到楼梯一半的地方，你偷看一眼。”阿透点头。

阿透鼓起勇气往上走，跟着梁烟烟走到一半的地方，她们偷看了一下，发现二楼平台什么都没有。梁烟烟继续往上，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在这里看看就可以了，但阿透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这一次梁烟烟没有拦她，到了平台上，发现上面确实什么都没有，她才松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楼的门被打开了，她回头看楼下，就看到梁烟烟走了进来，她愣了一下。

阿透非常迷惑，梁烟烟怎么刚进来？她怎么在下面？等等，那刚才和自己一起上来的是什么？

阿透忽然冒出一身冷汗，立即回头看向身后，就看到带着她上来的“梁烟烟”几乎就贴在她身后站着，个子变得很高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