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透有些意外，这件事情果然引起了风雨，不然怎么是个人就都知道了。

她确实想找一个人，她是在主课老师那儿听到的传说，说北京有一个医生，可以给人重做一张脸。她亲眼看过照片，那个毁容的人，半张脸连同骨头都已经没有了。女医生用塑胶和钢钉修复了骨骼，从臀部取了肌肉，然后在上面覆盖上背部的皮肤。那张毁容的脸被修复如初，完全看不出来是整过容的。

整个过程只用了二十四台手术就完成了。这是第一个传说。

第二个传说，曾经有人让她切开自己的面部，把自己的面部骨骼修改成敦煌壁画上佛像的样子，然后再自然地缝合起来。

第二个传说一直找不到任何的资料证明，但阿透看过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一尊活的敦煌佛像，穿着佛像的衣服。

这些传说当然让人印象深刻，但却不是最吸引阿透的。最吸引她的是老师的最后一句话：这个人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毁容，才开始学习人体修复这行的。

她的身上有着世界上最可怕的两道伤疤。

“因为两道伤疤。”阿透说道。

“哦？”梁烟烟看着阿透，“伤疤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不想说。”阿透说道，“这是我的秘密。”

“很复杂吗？”

“很复杂。”阿透也看着梁烟烟，“当然，只和我私人的事情有关。”

梁烟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看着阿透的眼睛，阿透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

“也许，以后我们再熟悉一些，我会告诉你。”

“这样的人会给很多人修改脸部，做地下手术涉嫌违法，肯定不会让你轻易找到的。”梁烟烟道，“我以为你是因为以前和她认识，才要找她。”梁烟烟说着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阿透的手臂，似乎在思索什么。

“就是私事。”阿透似是决心要结束这个话题。

两个人又对视一眼，都沉默了一下。

“这么干聊也没意思，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吧——画我。”梁烟烟把画板递给阿透，然后把外套脱了，整个人靠到沙发上。

阳光照在梁烟烟身上，地上的锡纸反射出的光非常强烈，梁烟烟身上的油漆在阳光下变成了金色，她看起来仿佛是希腊神话里的某个神祗。

美是很美，阿透却想拒绝，哪有说画就画的。但转念一想，画画就可以不用找那么多话题了，也是自己擅长的。算了，画吧。

阿透开始画梁烟烟，梁烟烟却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口型。阿透才刚打了一个轮廓，见状便停了下来，就看到天色忽然快速黑了下来。

“刚才还是大太阳，怎么就要下雨了？”阿透心说。她放下画板，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外面全黑了，黑暗中还有一层浓浓的雾气。

同时，在隔壁的楼里，黑眼镜戴着耳机，听着从他放在油漆桶里的窃听器中传出来的声音，里面突然传出强烈的干扰。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窗外阳光明媚。

窃听器里很快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传来的最后一句话已经听不清是谁说的：“你听到猫叫了吗？”

黑眼镜摘掉耳机，思索了一下，就看到对面的窗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这个黑影非常高，只能弯腰看着窗外，姿势诡异。

黑眼镜举了举手中的啤酒，对黑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