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烟烟拽着阿透缩回来躲着，贴着墙根蹲了下来。

猫一直在屋子里叫，但是阿透本能地知道，那不是她的猫。

阿透这一次看得非常清楚，这就是一个很高的人，想要爬到对面去。她看着梁烟烟，想要询问，梁烟烟摇头，让她不要说话。

四周一片漆黑，仿佛已经到了深夜，除了远处的一条马路，什么都看不见。整个厂区虽然不那么景气，但人非常多，如果不到深夜三四点钟，这里是不会这么安静的。

远处的马路上没有车，上面的路灯非常亮，阿透有时候失眠，在门口抽烟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发了一会儿呆，梁烟烟拉着阿透往外走了二十多米，阿透问道：“怎么了？那东西要去隔壁？”

“它的注意力好像被隔壁的瞎子吸引住了，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梁烟烟点起一根烟，这根烟是红色的，非常惹眼。

“这是什么？”

“传说这是用某种特殊身份的人的血浸透过的烟，辟邪很猛。”

“你要做什么？”

“试试能不能弄死那东西。”梁烟烟看着阿透，“这一根，可以换一根金条，解雨臣如果不给我报销，你要为我做证。”

阿透云里雾里，只能点头。

梁烟烟抽了一口，拉起阿透：“你得跟住我，不能落单。”

两个人贴着墙根移动到墙的边缘，探头去看两栋房子中间的弄堂，那东西还横在两栋房子中间，似乎一直在观察对面的黑眼镜，但并没有进入对面的窗户。

那情景太诡异了，就像一条巨大的深海鳗鱼从她们的房间窗户探头出来。

阿透看了一眼就缩了回来，梁烟烟做了一个手势让她待在原地，又狠狠地地吸了一口烟，然后走了出去。

横在两栋房子中间的长条形家伙立即发现了她。阿透探头出去偷窥，就看到梁烟烟踩着墙壁，两下蹿上二楼的窗沿，单手翻上去，一下就到了窗边，对着那长条形的东西就把烟吐了过去。

那东西似乎被惊扰了，瞬间扭曲了起来，阿透竟然听到那东西发出了类似于方言的咒骂。

梁烟烟又迅速抽了一口烟，那东西刚停下来，她再次吐烟，那东西扭曲得更加厉害，似乎十分痛苦。

就在阿透觉得有效的时候，那东西忽然伸手按住梁烟烟的胸口，力气非常大，梁烟烟被这一推，重重压在黑眼镜的玻璃上。她大骂一声，把烟屁股插进了那东西的眼睛里，那东西疼得疯狂扭曲，发出了一连串方言一样的咒骂，接着直接松手，瞬间缩回了阿透家的二楼。

梁烟烟吃痛，把不住窗沿，掉落下来，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摔断尾椎骨的时候，阿透冲了过来，一下把她接住了。两个人一起摔到弄堂的水泥地上，皮都擦破了。

阿透的后脑勺撞到地上，发出可怕的声音，她心说脑浆恐怕要撞成糊状了。她“哎哟”叫出声来，眼泪差点流出来。

两个人捂住各自的伤口站起来，阿透就问道：“赢了吗？”

梁烟烟看了看手腕上的擦伤，见地上的烟头还在，捡起来又抽了一口，吐向阿透。阿透咳嗽了一声，梁烟烟就看到，阿透身后有一团东西瞬间隐入了空气中。刚才那东西竟然又悄无声息地偷袭过来，被烟一吓，又快速退了。

这么想让她死吗？居然寸步不让。

梁烟烟非常疑惑。

阿透看到梁烟烟的眼神，立即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梁烟烟皱眉，看得出她肋骨很疼。阿透去扶她，她推开阿透。“肋骨断了。”她站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去敲隔壁的门。”

“啊？”

“我们两个人不够，我们需要那个瞎子帮忙，快。”

阿透扶着梁烟烟过去，死命敲隔壁的门，但敲了半天，没有人来开门。

她冲回去看向二楼的窗户，黑眼镜就在窗口喝酒，但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这哥们儿真的是瞎的吗？”阿透骂道。

梁烟烟说道：“估计他看到的世界，和我们所处的已经不一样了，不然他不会无动于衷的。”

阿透继续敲门，但是依然没有人来开门。

“怎么办？”

她回头看着梁烟烟，梁烟烟看着手里已经烧得非常短的烟头，捂着肋骨，似乎在思索什么。她忽然抬头对阿透说：“你可一定要为我做证，让解雨臣给我报销。”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里面的烟全部都是红色的。

“你要做什么？”

“别说话，让我思考一下。”

解雨臣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是微信，委托别人查的那张画，有了结果。

对方发来一张黑白的报纸照片，是一份广东的镇机关报纸，里面有一则新闻，被红笔圈了出来。上面有一张合影，合影中的一个人非常高，一看就和其他人不同。

报纸是十六年前的，标题是——高烧醒来之后，人持续长高，并且能凭肉眼看到人体的疾病，医疗组下乡检查后，疑为脑垂体疾病。

这个高个子的脸，和阿透所画的人脸，一模一样。

他发消息给黑眼镜，发现消息被退了回来，心中顿时觉得奇怪，于是开始拨电话。

与此同时，他继续盯着那则新闻，上面有那支下乡医疗队负责人的名字，是潘播达医生。解雨臣搜索了一下，网上有不少他的论文，内容都是关于罕见病的，但基本上发表于十六年之前，似乎带着这个医疗组下乡之后，就没有更多关于他的消息了。

解雨臣看到，那张合影的背景里，还有一棵树，树上吊着一个长条形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