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走过来看这条裂缝，裂缝大概两人宽，山岩露出，相当夸张。这种缝隙除了地震不可能有其他的形成原因。

因为形成时间久远，所以裂缝壁上长了很多小的灌木。裂缝往下极深，我踢了块石子下去。它一路撞击壁石，我们能听到很深处还有撞击声。

这是一道大山上的伤口，似乎通往山的中心。

顺着裂缝往上走，缝隙越往上越宽，一直往山顶裂去，看来这条裂缝再发展下去，会变成一道一线天一样的地貌。裂缝中鸟粪和泥土形成一块一块的植被区，越宽的地方，植被越大，甚至长有碗口粗细的松树。

再回到发现裂缝的地方，小花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壁上突出的岩石往下爬去，速度很快，下到黑暗与光明交接的地方后，他打开手电。

“水！ ”他失望地喊道。我同时也看到了水面特有的反射光。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水说明下面被堵住了，可能是落叶和泥沙混在一起，然后经过雨水浇灌，形成了裂缝里的水池。

不管这里是不是通往地下的一个入口，肯定也无法进入了。

“水是活的还是死的？”胖子问道。

“怎么看？ ”小花问道。

“你整点儿头皮屑放到水里，看它们是不是在缓慢地流动。”

“我没有头皮屑。”小花怒道。

“少他妈废话，是人就有头皮屑，又没人会笑话你。”胖子道。

沉默了半晌，小花在下面叫道：“是活水。”

胖子看向我，轻声说：“是活水说明是地下水，这里温泉很多，到处都是地下水系，我们上次去的那个皇陵是有护城河的，说明那个巨大的地下火山口中也有暗河存在，这是个线索。”

我点头，知道他想干吗，于是招手让人扛上来一个木桶。桶中是几十尾八须鲇鱼，每条八须鲇鱼的鳃上都有一个全球定位系统（GPS），都是在那些从华强北花80块钱批发来的电子表上拆下的，用蜡封好了。桶吊下裂缝，小花把鲇鱼全部都倒进水里。

“可惜了。”胖子心有不忍，我挺惊讶的，年纪大了，是不是都会心软一些？胖子就道：“辣椒放蒜头炒了之后放汤，味道肯定好。”

当天就不炸山了，怕裂缝扩大，山体开裂塌落，小哥还没出来，我就先长眠在此，太亏了。

回到山下，我们砍了一些枯树和菟丝子生起火，等着第二天看结果。

胖子想探究这里菟丝子为何如此茂盛，没有什么结果。我一直闭目养神，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了电脑，看那些鲇鱼的下落。

出乎意料的是，所有可以找到的鲇鱼信号，都分布在一个狭长的区域里。那个区域像一条蜈蚣一样，在离我们十几公里的地方。

GPS信号只有露天才能被识别，这说明鲇鱼所在已经不是地下，可能是和地下河相连的地面河段或者是山中露天的水塘——一个狭长的区域，最有可能是露天的河滩。胖子觉得没意思，坚持要在这里炸山，我和小花一合计，不管怎么说，必须去看看。

于是，兵分二路，我和小花带着坎肩去GPS信号所在地。

翻过山头，我以为会看到一片湖泊或者一条小河，结果看到的是一片森林，植被非常密集，没有任何水系。

“奇怪。”我看了看iPad上的信号分布，鲇鱼就在这片森林里，难道这片林子里有小溪不成？但我们肉眼什么都看不到。

日落之前，我们走进了这片森林，森林中繁茂的灌木和松树之间的地面上爬满了菟丝子，犹如一张巨网铺在地上，长到腰部，让人难以行走，坎肩只得用刀开路。

我越发觉得奇怪。越往里走，枯树越多，菟丝子顺着地面爬行，铺了厚厚的一层，几乎覆盖了整个林子的地面，而我们也看到了在这些菟丝子包裹中的，是一口一口破败的古井。井与井之间不过一丈左右，数量成百上千，犹如一个一个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