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了下来,让他们先下去,我稍后赶上来。雷本昌和我擦肩而过,他见我脸色惨白就知道肯定哪里不对。但是,胖子已经麻溜地下去了,估计他知道我要干吗。
等他们的头灯光消失在通道的下方,我内心的面子压力减轻,开始四处观察。我需要一个天然的凹陷,或者我需要两个。然后,我掰下墙壁上的盐花,撒在完事后的凹陷上,风干之后,应该不会有破绽。
在头灯照射下,我一寸一寸地找了一圈,也没在石壁上发现足够大的凹陷处。头顶上有,可我也没有办法反重力完成这件事。
我深吸一口气,拔除腰部的地质锤,开始敲击我身体下方的盐花,如果这里的盐层足够厚,我就可以在上面刨出一个盐坑来。
心情不好,我下手就快了一点儿,没敲几下,整片盐花就被我敲了下来,滚落下去。胖子在下面骂:“小心点儿,胖爷我的发型一千八百块。”他刚说完,我敲击盐壳的地方就裂开了,裂缝犹如有生命一样快速得扩展,瞬间扩展到我四周的整个隧道。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就喊了一声:“要完了。”
“你屎掉下来了?”胖子在下面大惊。我脚下的盐壳瞬间就碎了,盐壳是一整片,如今犹如滑板一样,我一下就裹挟这着无数的盐壳碎片滑了下去。我大叫:“我掉下来了!”
几乎瞬间我就撞上了胖子,我的双脚夹住了胖子的脖子,两个人根本没有刹住,直接继续往下滑。我反手用镐子敲击岩壁,想做一个锚点,敲得火星四溅,根本敲不进去。一下就要撞上闷油瓶。
几乎只有四分之一秒,我根本来不及思考,他就单手撑住一边的岩壁,跃起一个平行翻身把我们避了过去。胖子大叫:“没义气啊!”一下又越过闷油瓶撞上雷本昌,我们三个糊面团一样直接开始打转往下。
通道一下变得非常倾斜,下落的速度变得极快,我连续撞倒了十几块凸起的石头,就好像有乱拳在通道里打我们一样。那个疼痛和冲击感,让我七荤八素。接着,我身下一空,似乎通道变成了90度垂直的一口井,我都摔得腾空了。
我×,难道要摔死!我心中大惊。这时候,一个黑影越过我头灯的光区,一下揪住了我的领子。
我们三个人几乎是被直接拉住的,凌空拉停,衣服一下被拉直,纽扣啪啪啪一直弹飞,我立即用力,在衣服脱身之前双臂往下,让衣服没有从领子被拽掉。同时,我们裹挟下来的盐壳碎屑拍在我们头上。扑打盐壳碎屑有一分钟,东西过去之后,我们浑身都是盐屑了。
三个人的重量太重了,拉得我两个腋窝剧痛,似乎要被撕裂,瞬间我青筋爆出,抬头就看到闷油瓶单手拽着我们,我抬头的瞬间头灯照过去,他把脸扭开。
那个瞬间我看到了他的头后面,盐在空气中滚动,一时我以为有一张脸在他身后的黑暗中,但瞬间被吹散了。即使如此,我的心脏还是几乎骤停。
我就看到他的身上绑了绳子,刚才他先做好了安全措施才冲下来,最后一刻拉住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追上我们的。
我往下看,通道果然已经逼近垂直,刚才一吓,我的肚子完全不疼了。胖子和雷本昌挂在我下面。胖子还在大叫:“啊……”
我们三个被拉上去,就发现通道根本站不住了,太陡了,而且被我们冲击了之后,我们稍微用登山镐一敲,盐壳就立即开裂往下掉。
盐花裂开之后,竟然出现了一块生锈的老青铜板。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用地质锤把四周的盐花都敲掉,我惊讶地发现,这个鱼道的表面嵌着一块一块的铜板,被做成了管道的样子,有一个曲度,上面都是石头一样的盐花,所以我们下来的时候以为是个石头通道。
我尝试着在铜板上站住,但铜板上有极细的盐粉,非常滑。
我们四周的裂缝不停地往上开裂,胖子上来的瞬间继续往下滑去,被闷油瓶直接扣上了安全绳,就挂在陡坡的边缘。
铜板表面因为腐烂起了很多锈泡,已是坑坑洼洼,有些地方全是绿色的铜花,有些地方还带着奇怪的蓝色和红色。铜起锈和铁不一样,铁是起鳞片,铜是起疙瘩。看锈看千层,这块铜板锈下起锈,都可以用指甲摸出好几层来。铜板上都是密密麻麻如蝌蚪一样的花纹,每隔一臂的距离,有两条并排的抽象的鱼图案。鱼的鳞片呈云纹状,鱼头的前方有一个似乎是太阳的圆形,看不出用意。
胖子才缓下来,我们去看雷本昌,他似乎已经晕了过去。我心想,也有可能被胖子压死了,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胖子敲了敲铜管,我们都十分肯定,管道外面是空的,这条铜管通道并不是插入岩层中的,它的外面有可能是一个巨大的悬崖,或者它是深水之下。
闷油瓶把耳朵贴到铜管上,胖子立即学样,听了半天,我问他们到底听出了什么来,胖子摇头:“瀑布?”
我爬到他的位置听,听到的声音非常轻微。不知道这些铜管有多厚,铜管的外壁可能还有厚厚的一层盐和石垢,所以听不清楚外面的声音。能听到的那些细微声音很复杂,如果外面有瀑布,那绝对不是一个,应该是无数个巨大的瀑布正在奔流而下。
“这个地下水系,非常庞大,这条人工的通道,阻止了外面的水汽进入,当时有人在这里修建的工匠道路特地做得很光滑,可以让物资滑下来。”我一边说一边用头灯往下照去。
通道已经见底了,刚想说话,闷油瓶一下越过我们,踩着通道两边,横跳两下接力往下,瞬间落到了这个通道的底部,然后抬头看着我们,意思是:来吧,我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