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打斗,因为炮头所有的破绽全部露了出来,陈皮心中凛然,他觉得不对,但已经杀红了眼,左脚还是踏出迎了上去。陈皮避过炮头连续划出的几十刀,在间隙中,他对准炮头的下巴就是一刀。炮头猛地后退,忽然双刀脱手,飞向陈皮。
陈皮一刀劈掉一把,另一把贴着他的脖子飞了过去,他转身就看到炮头已经贴到了他一拳开外的地方,正一把抓向他的头发。他想都没想,一下把头发送了上去,就在炮头大喜的瞬间,他整个身子抱住炮头的手臂翻了上去,直接硬扯掉头发。头发扯掉的剧痛让他大叫,他反手一刀,直刺炮头的耳朵。
刀刚刺出,他就心叫不好,因为,他翻手刺出的瞬间,就发现了炮头的真实目的。
他看人的耳郭就能判断耳朵孔的位置,所以才能一刀入脑,用筷子都能杀人,如今出手的瞬间,才发现耳郭已经被炮头自己割了,他一慌之下,手就不稳,加上炮头头一歪,刀就刺在了炮头的太阳穴边上,没能刺入耳朵孔。
炮头的脑袋壳极其硬,陈皮的刀划过头皮,切出一道可怕的血口,黄葵酒让炮头毫无痛觉,在那个瞬间,炮头一把抓住了陈皮的脖子。
陈皮愣了一下,没有任何反抗,他不知道怎么反抗,因为所有之前被他刺入耳朵的人,此时都应该是个死人。
炮头把他整个人从自己手臂上拽了下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膝盖,然后将他的脑袋砸在自己的膝盖上。
陈皮整个鼻子都凹陷了进去,血炸了出来,炮头看着陈皮,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竟然能抓住这个叫花子。接着,他大吼了起来,将陈皮高高举起,对着自己的膝盖直接一砸,膝盖顶上陈皮的腰窝,就听到一声脊椎骨的折断声,陈皮整人一下被折成了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摔翻在地上。
江风吹过,鸦雀无声,小个子大哥冷冷地看着一切,手心里已经全是汗。
这一切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发生的,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炮头跌跌撞撞的,也脱了力,耳朵和头皮上流出的血已经把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他一下坐倒在陈皮边上,低头四处找刀。
他看到了陈皮的刀,刀还死死地攥在陈皮的手里,他用力去掰,发现陈皮的手犹如石头一样,完全掰不动。他的指甲划破陈皮手上的皮肤,把肉都抠了下来,手还是纹丝不动。
他自己的手在抖,四处找自己的刀,也找不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自己翻到陈皮的身上,还能感觉到陈皮的体温和呼吸,叫花子还活着,他不能让叫花子活着,他死死地掐住陈皮的脖子,但是手已经没有了力气,他只好用肘部压住陈皮的喉管,用体重压了上去。
炮头的血像下雨一样滴在陈皮的脸上,陈皮睁大了眼睛,他的腰部在剧烈地疼痛,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下半身,他无法呼吸,只能通过抽搐勉强获得一些氧气,他看不清炮头的脸,也无法思考。他的嘴巴尝到了咸味,那是炮头的血,他张大嘴巴想吸取任何一口氧气,血被他吸入了喉咙里,渐渐地,他就感觉不到疼痛了,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然而却不是,那个时候,也许是炮头满是黄葵酒的血流人了他的喉咙,强烈的镇痛和兴奋作用,让他的眼睛清明了起来。他的腰不疼了,脸也不疼了,疲软的身体逐渐恢复了知觉,他看向炮头,缓缓地把手抬了起来,对准喉咙划了一刀。
炮头完全没有反抗,他的眼睛被血迷住了,也许根本没有看清楚这一刀,又或许完全有想到,陈皮还能行动。
他倒在了陈皮的身上,咽喉中的血液流出,陈皮大口地喝着,慢慢地,滚烫的血让他暖和了起来,陈皮终于站了起来。
他的腰仍旧是歪的,他看了看炮头的尸体,就像那只杀秦淮一样瘫软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抽搐。这一次,终于是自己赢了。
四周的人看着这一幕,他们的赌注都已经下完了。
陈皮来到江边,艰难地俯下身子,冲洗脸上、脖子上的血。在水中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只鼓爬子,小小的诡异的脑袋探出江面,也不知道是死的还是活的。
陈皮甚至都没有再看排子一眼,转身往庙的方向走去,平账了,他心里告诉自己,终于这一百文算是赚到手了。
狗日的,太不容易了,但是他累得一点点脾气都没有了。走了几步,他被一个中年女人拦住了。
“还剩一个,你一起杀了吧。”官姐指了指排子上的黄葵老大,“你今天不杀他,他以后一定会杀你的。”
“走开。”陈皮对官姐说道。他推开这个女人往前走去,才走了几步,忽然丁零当啷,一串铜钱丢在了他的脚下。
他低头看了看,那是一串百文铜钱,回头见官姐正看着他,浑身瑟瑟发抖。陈皮抬眼看了看水排,鼓爬子爬上了水排,小个子大哥默默地看着这边,看不清表情。
陈皮想了想,把铜钱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