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 Among the Pigeons

★★哇哦，好像挺欢乐的，不过……你说是吧？

【内容简介】

芳草地是一所供正经人家的孩子就读的高中女校，学生和老师皆为女性，直到英俊的亚当·古德曼前来赴任。学生们交头接耳，打听他是谁，性格各异的教师们也各怀心思。

其实，古德曼是英国情报局的工作人员，前来追查一个已经瓦解的中东小国的王子通过英国人运往国外的大批宝石。种种迹象表明，价值连城的宝石就在这所女校的某个学生手中。然而，没等古德曼完成任务，体育老师便在体育馆中遭到枪杀！

读《山核桃大街谋杀案》和《弄假成真》时，我已感觉克里斯蒂的作品渐渐失去了黏性和稠密感。创作这几部作品时克里斯蒂已垂垂老矣，本作《鸽群中的猫》发表于一九五九年，她六十九岁。

而且，呜呼，又是惊险小说的写法。

第二章出现了一个架空的中东国家，并讲述了该国王子与英国青年的友情，以及革命爆发前夜两人的计划。这部分照例是信口开河, 没能摆脱那种几乎没有现实性的虚构感。不过由于本作以女校宿舍为

主要舞台，女生们叽叽喳喳的煞是热闹，于是克里斯蒂在惊险小说方面的弱点就被大大弥补了。教师间的不和也被漫画化，恰到好处地抹去了现实感。

举个例子，这本书的质感就像恩田陆的《骨牌效应》或唐纳德·E.维斯雷克的《别问》(Don't Ask)之类的空想型闹剧，抑或昭和风格的少女漫画，抑或进化成“轻小说”之前、以十来岁的孩子为读者对象的少女小说。从“校园里发生了空想式的案子”这层意义而言，也是少女小说的风格。

所以，一本正经地批判“有几分现实性”，或是拿“当时文坛已有埃里克•安布勒这样的作家了”说事，也是不着边际的。多亏了那泼辣、欢乐的氛围，相对而言，本作在克里斯蒂的惊险小说里算是“不太冷”的作品。

但是——

推理部分弱。太弱了。和《山核桃大街谋杀案》一样弱。读完后徒留落寞之感。

本作的“谜”是“凶手是谁”，就只有这一个谜。动机早已明了，也没有别具一格的诡计。

不过“寻找凶手”(whodunit)可是侦探小说的正道，所以不能说“因为只是寻找凶手，所以不够完美”，这样的理论是不成立的。说白了，还是因为有不足之处。譬如，我们可以和既无大型谜团也无诡计的《荷兰鞋之谜》(The Dutch Shoe Mystery)做比较，看一看有何不同。

问题出在“解谜”的过程上，出在“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指明凶手”这部分。《荷兰鞋之谜》的最大魅力在于根据“接续起来的鞋带”和“现场家具的位置”等细微线索编织出一套华丽的逻辑，在于指明罪犯

的逻辑给我们带来的兴奋。这些知性层面的战栗是《鸽群中的猫》所欠缺的。

寻找凶手型侦探小说的解谜过程中需要某些别具一格的东西，遵循逻辑的同时还必须展示出超越读者常识的飞跃感和杂耍般的技巧。比如，奎因在《Z的悲剧》(The Tragedy of Z)里限定嫌疑人范围的过程，切斯特顿在短篇《隐身人》(The Invisible Man)里隐藏凶手的方法；克里斯蒂安娜•布兰德在《伦敦特色》(London Particular)等作品中埋藏的直接指明罪犯的大胆且巧妙的伏笔，还有奎因的《埃及十字架之谜》(TTie Egyptian Cross Mystery)中优雅的线索。这些解谜侦探小说中的“解谜”所带来的战栗感，是对读者读完整篇小说所做的“时间投资”给予的回报。

换句话说，本作的“回报”太少了。主诡计有两个，皆以克里斯蒂擅长的“身份伪装”为核心。但两个都只是断言“其实这个人是谁谁谁”，只能带给读者仅限于当场的、条件反射式的意外感。没有伏笔和线索从旁支持，仅靠“惊险小说的话，出现这样的人物也不奇怪吧”来规避上述弱点。作为解谜侦探小说，这难言上乘。

另一方面，本作也没有明确的主人公和故事，因此吸引读者进一步读下去的，是对“谜团早晚会解开”的期待感。女生们欢乐的闹腾不足以撑起一个故事，只是欢快的、使画面显得热闹的背景音乐。但 《鸽群中的猫》不是别的，而是解谜侦探小说，所以，对读者的时间投资给予的回报必须是“解谜”。

此处我回想起了从《尼罗河上的惨案》到《清洁女工之死》，那些作品所具备的压倒性的充实感。那些作品具备精彩的故事，还具备饱满的人物。不仅如此，其推理层面的构造还拥有速度感，让人不敢掉以轻心，读者只怕稍不留神就会被骗。

然而，这些东西本作都没有。有的只是女生们的欢闹（为保证作品表面的趣味性）和女性教员们的死板形象。

我觉得，不抱过度期望、马马虎虎地读一下本作即可。纵观作中的舞台设定和惊险小说元素，没准克里斯蒂是想写《山核桃大街谋杀案》的改进版。我认为本作确实比《山核桃大街谋杀案》好了不少。

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