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ousetrap
★★★凶手隐藏在那里
【内容简介】
客人们陆续来到年轻夫妇莫莉和贾尔斯刚开设的山庄旅馆,然而一个电话给夫妇俩带来了震惊的消息——在伦敦发生的一起凶案的现场, 留有一条指向山庄的线索。凶手留下了童谣“三只瞎老鼠”,预示未来可能还会发生两起杀人案。正在此时,因天气恶劣,山庄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在“三只瞎老鼠”的旋律奏响之时.杀人案上演了!
克里斯蒂的戏剧代表作,自一九五二年首演以来长演不衰。
本作是小说《三只瞎老鼠》的戏剧改编版本,最初为克里斯蒂编写的同名广播剧,于一九四七年播出。也就是说,这部作品经历了“广播剧一小说一舞台剧”的改编过程。这大概是克里斯蒂最著名的一部戏剧,从一九五二年开始便一直在伦敦上演,保持着最长连续公演纪录。
我说过,戏剧《黑咖啡》的趣味核心是:(1)舞台上的寻宝; (2)诉诸视觉和听觉的鲜活线索。而《捕鼠器》诉诸听觉的要素更强。因为这部剧的剧情专靠登场人物的对话来推进,引发高潮的又是童谣 《三只瞎老鼠》(音乐)。这应该是“本作原为广播剧”留下的后遗症, 但这个称不上弱点,相比小说,剧本更能让人享受到乐趣。
一定数量的人物(包括凶手)被隔绝在无法与外界接触的密闭空间里,其内部发生了命案一《捕鼠器》(以及《三只瞎老鼠》)的故事属于这一类型,即我们常说的“暴风雪山庄”模式。“暴风雪山庄”类的谜团可归结为“人在限定空间内进行物理移动”这一问题。
换言之,问题就是,“案发时能出现在作案现场的人是谁”。由于空间狭小,自然会牵涉到嫌疑人之间互相监视这一要素。所以,“物理移动”会更为严密,更为如履薄冰。一旦通过描画嫌疑人的活动来发现“漏洞”,“暴风雪山庄”的谜团就迎刃而解了。
如此一来,解谜过程必然变得朴实、不起眼。为回避这一点,创造出流畅意外的解谜效果,就必须要有《十角馆事件》(绫辻行人著) 那种戏剧性的“形式破坏”。抑或像《斩首循环》(西尾维新著)里的诡计那样,从根基上让图表无效。克里斯蒂自己的作品《无人生还》 也是“戏剧性的形式破坏”的范例之一。
但是,《捕鼠器》没有充分讨论嫌疑人的犯罪可能性,只是一味地提醒观众“谁都有可能是罪犯”。最终揭露罪犯也是依靠本人突兀的自白。所以,若是期待本作中的解谜部分,一定会大为失望。
换言之,克里斯蒂并不重视解谜部分,她只是利用了“暴风雪山庄”所拥有的营造悬疑气氛的功能一无辜的人和杀人犯被困在同一个地方啦!因此,正确欣赏此剧的方式就是:“别多想,只管心里捏一把汗、忐忑不安就好”。
我之前在对平庸之作《三只瞎老鼠》的评论中也是这么写的。但是,由于以下两点,《捕鼠器》显然是一部远比《三只瞎老鼠》更精彩的作品:(1)有演员这一实际人物;(2)观众“在物理层面上”与故事世界相邻。
正如《黑咖啡》通过“宝物隐藏在舞台上”将观众引入推理世界, 《捕鼠器》是通过“凶手隐藏在演员之中”,把观众拉到舞台上的故事。想必观众会注视演员(嫌疑人)的一言一行,试图发现隐藏的凶手,就像在观赏《黑咖啡》时搜寻秘密文书一样。
在小说里,读者只能看作者描写出来的东西。在电影里,观影者只能看到摄像机拍下来的内容。在广播剧里,听众只能识别那一瞬间响起的声音。但戏剧不同。《捕鼠器》的观众有很大的自由,这一点只有在剧场上演的戏剧才能实现。无论是《黑咖啡》还是《捕鼠器》,这都是令观赏者沉湎于故事世界的关键。
然后是最终的高潮。《捕鼠器》里让“隐藏在演员中的罪犯”突然跃出的机关正是克里斯蒂最擅长的身份伪装。克里斯蒂在小说作品中运用这一设计时,多以“旅途”为背景。这恐怕是因为,以旅途为背景,便能自然而然地形成“由于初次见面,所以互相不知对方的过去和真实身份”这一盲点。
戏剧也一样。在开幕的一瞬间,观众才第一次看到这一群人,他们在故事开场前的经历和底细无人知晓(实际上这些登场人物在戏剧开场前就是不存在的!)。要了解这些人的来历和身份,只能靠他们在舞台上的台词和动作。
《捕鼠器》中出现了多名伪装者。当他们揭晓自己的真实身份时, 观众们能目睹眼前的人物“在物理层面上”变貌的瞬间。这可比在小说里做如下描写有冲击力得多:
“其实我是XX。”他用低沉的声音说.仿佛变了一个人。那一瞬间,他的神情甚至都与方才迥然不同,变得异常邪恶。
我以前就说过,克里斯蒂的侦探小说是戏剧。而所谓“身份伪装”,无非就是扮演另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