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sent in the Spring
★★★★★我不允许你们没读过这部作品
【内容简介】
琼前往巴格达探望生病的女儿,归国途中偶遇女校时代的友人布兰奇。目的地不同的二人翌日又各奔东西,但布兰奇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始终令琼耿耿于怀。
因天气原因琼被困在了沙漠的旅馆中,她重新审视了自己的人生与现状。富裕稳重的丈夫和出色的孩子们一拥有这一切的琼开始探究自己的真实人生。
我觉得这部作品很厉害。
本作属于那种给读者下了诅咒的小说。
恶意,告密,作者以绝不容情的笔锋和绝不容情的故事让读者感受到这些的存在。没有杀人,没有大侦探,甚至没有发生任何违法行为。换言之,怎么看本作都不是侦探小说。但我要说,恐怕会有充斥着可怕痛苦的“死亡”降临在因此而轻视本作的人身上。
不,本作其实也算是一种犯罪小说吧。对杀害他人灵魂和尊严的罪行进行审判的犯罪小说一书中充满自我意识的过剩和扭曲,以及由此而成的片面否定他人、不知羞耻和被封闭了的灵魂,正如《杀人不难》《无人生还》和《煦阳岭的疑云》中的罪犯们一样。
写到这里,我觉得可以搁笔了。
吼一声“没读过的人必须立刻去读”,应该就可以了吧。我认为,面对这部篇幅适当、充满悬疑感、主题鲜明的杰作,已无须赘言。
读完本作后,留存在我心里的是一种类似绝望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的底部被击穿了;还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像被放逐到了渺茫的虚无中。我总觉得,这个像“空洞”一样的东西是无法,也不需要试图用话语来填充的。这本小说在读者心中留下的是如同某种庞然大物留下的痕迹一般的虚无,读者只需拥抱它、咀嚼其中的滋味即可。我们的大脑和身体在那一刻所感受到的东西才是对这部作品的完美描述吧。
话虽如此,对本书做一番煞有介事的评述是我的使命,所以尽管知道这是不识好歹,我还是想添加一些杂感。不过,如果你已对我这个写了一长串关于克里斯蒂的文章的人产生信赖感,信赖我的见解, 那也请相信我的这句话:你不用读接下来的部分,而应该直接冲进书店,购买《幸福假面》,火速阅读。
所以,下面的部分是面向已阅者的。总之,没读过本作是不可原谅的。我会注意着不泄底,但只有一点我还是想说说清楚:我不允许你们没读过这部作品。
本作是克里斯蒂以玛丽•维斯马科特为笔名发表的第三部作品,出版于一九四四年。在这之前克里斯蒂发表的两部作品是风趣的《魔手》和非系列作《零点》,之后则接连发表了多部非系列作,如《闪光的気化物》和《死亡终局》。顺带一提,已经做过介绍的《空幻之屋》 也在本作之后。
《撒旦的情歌》《未完成的肖像》,然后是《幸福假面》。克里斯蒂以维斯马科特的名义描写了“身为妻子的人”和“身为女性的人”。正如《未完成的肖像》所示,此类主题的根基是克里斯蒂对第一次婚姻破裂、心灵受损的自己进行的批判和评析。或许我们可称之为“批判式的目光”,针对的是“力图成为贤妻良母的志愿”,以及引导出这一志愿的“保守的道德观”。
本作中的主人公琼,不逾女校规矩半步,不愿面对学校这个“茧”之外的现实世界。她的精神世界已被矫正,变得简单易懂;她的眼睛不愿去看与之背离的复杂现实。换言之,她与《空幻之屋》里的格尔达是同一类型的女子。
在《未完成的肖像》和《空幻之屋》里,格尔达式的女性都被描绘成不幸者,她们从属于丈夫、受丈夫压制。但本作中的琼不同,她压制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其结果是成了自始至终的“幸福者”。没有“丈夫”和“孩子”便无法定位自己一她毫不怀疑自己被赋予的这个名叫“贤妻良母”的固定形象,也不自省自身的状况,又为达成一个“理想中的自己”而将“丈夫与孩子”这一外部世界加以扭曲。她的幸福即来自于此。
克里斯蒂以近乎恶意的绝情揭露了琼内心的空虚和她那绝望的孤独。有一点我们不可看漏,那就是在这一过程中,“万事皆与表象不同”这一克里斯蒂侦探小说的风格被巧妙地援引。
写到这里我停下了笔。我突然预感到,小说《幸福假面》没准会作为一种催化剂发挥功效(就像沙漠之于琼),无情地揭穿读者们的价值观。
比如,刚才我表明了对“贤妻良母”这类人的不认同,这恐怕与我的母亲是职场女性不无关系,我的生活里不存在“贤妻良母”的模型。又可能如栗本薰在解说中所指出的,就看读者有没有像琼一样的母亲。既会有人从琼的丈夫身上看到狡诈,也会有人像我一样,感受到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放弃。
如此这般,本作或许会随读者的不同而变换色彩。只有一点我可以毫不含糊地断言,那就是本书的内容一点也不陈旧。
好了,我就不再赘言了。从“侦探小说匠人”的容器中溢出的“克里斯蒂”,浓缩到极致后结出了这样一部杰作一只此一句就够了。
这是一部可怕的小说。必读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