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作品告诉我们的教训是万物都有死期。七八十年代的恐怖小说大爆发在九十年代成了高速公路上被撞死的小动物。作者纷纷消失,封面画家找到新出路,出版巨舰撞上冰山,分崩离析,他们扔进寒冷漆黑的海水的货物被冲上沙滩,在接下来的许多年里充斥着折价商店和二手平装书市场。
沧海桑田,血肉会腐烂,年久失修的房屋会倒塌——抱怨毫无意义。但失去原创性会让你想尖叫,从内侧捶打正在被钉死的棺材盖。假如我们忘记这些书籍,还能去哪儿寻找遭到杀人小丑入侵的小镇(《死白》)、被锁在纽约废弃地铁站里一块石头上的普罗米修斯(《夜车》)、杀人水母大军(《黏液》)、痴迷于肛交的撒但(《托儿所》)、将河怪迎进门的阿拉巴马家庭、六英寸高的纳粹矮精灵部队(我们热爱的经典《小人》)?
黑暗也许已经降临在了这些书籍曾经照亮过的地狱地界上,但夜色中依然有几点烛光在闪烁,在互联网的海岸线上还有几堆孤独的篝火在寒风呼啸的沙滩上燃烧。数量不多,然而假如你愿意探索这个漆黑但迷人的世界,它们足以为你指明方向。仔细搜寻,你会找到几个网站、一些书籍、我和威尔这样的书虫和怪咖、某几位教授和学者,每一个都是一位孤独的看灯塔人,守护着这些平装书的遗产。
我们知道我们不可能让这些作者重新成名。我们知道我们不可能让他们的作品再次登上畅销榜。然而假如你也喜爱这些无法言喻、难以预测的小说,光是想象一下在无穷夜幕下的某些角落会有几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坐在公共汽车或地铁车厢中,手里捧着一本《当黑暗爱我们》,就已经足够令人心情愉快了。或者《小丑之声》也行。或者《伊丽莎白》。或者《拍卖人》。或者《狂宴》。或者《快乐男人》。
我们无法确定还有没有人在读这些书,但我们可以怀有希望。因为当魔物都飞走之后,留在盒子底下的就是希望。
(1) 杰瑞·布鲁克海默(Jerry Bruckheimer,1945—),美国金牌制片人。
(2) 阿龙·斯佩林(Aaron Spelling,1923—2006),美国著名的电影和电视剧制片人。
(3) 著名餐厅。
(4) 纽约市有五个行政区,除了曼哈顿,其他的都可以被称为外围。
(5) Giallo,暴虐和重感官刺激的意大利恐怖电影,兴起于六七十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