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第63大街的麦克纽杜雪茄酒吧,身穿皮夹克、黑T恤和斜纹棉布裤的图斯坐在后面一个安静角落里的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好彩香烟,喝着健怡可乐,消磨周日晚上的时光。酒吧那头,一群人坐在电视前面,观看美国橄榄球超级杯比赛重播。
他不喜欢看橄榄球比赛。
他也不喜欢冷天。现在是晚上7点,外面漆黑一片,寒冷刺骨,雨雪交加。他瞥了一眼四周,酒吧内灯光昏暗,装修风格更像一个绅士俱乐部。
除了服务生偶尔走过来看看他是否需要再喝点什么,没有人注意他。
他从钱包里取出维什拉姆·辛格交出的那张100美元钞票,又一次看了看印在上面的序列号:76458348。
昨天晚上的电话证实,这张钞票是20万美元崭新钞票中的一张,被人从一个罗马尼亚人渣放在皇家花园酒店套房的行李箱里拿走了。罗马尼亚人叫罗密欧·蒙特亚努,为一群俄罗斯商人干推销。这些俄罗斯人住在小敖德萨飞地,位于纽约布莱顿海滩附近的布鲁克林区,过去一年他们也是图斯的主要客户。
这个活的第一部分他已经完成,为此对方向他的瑞士银行账户预付了100万美元的总费用。给罗密欧·蒙特亚努一个教训,对外释放信号:他的老板可不是好惹的。这个任务轻而易举。接下来的工作才更具挑战性。
他花了5000美元到后勤办公室买通了晚间行李员,拿到了一份以朱迪丝·福肖之名入住酒店的那个女人的视频,以及有她个人签名的登记表副本。行李员觉得他认识这个女人。就在他要告诉图斯时,办公室的小电视上播放了一条新闻。新闻进一步揭发受到起诉的金融家沃尔特·克莱因的不法行为,指出其诈骗规模之大,甚至远超外界最初预料。新闻还提到,在悲痛欲绝的未婚妻乔迪·本特利的陪同下,他的尸体已于上周被护送回美国。电视画面上的乔迪在机场到达大厅一脸茫然,后来她入住纽约四季酒店。
“不会错的,朋友,”行李员说,“她很紧张,英国口音,我觉得这个名字只是个幌子。我猜也许她是为了摆脱狗仔队。”
那把匕首上还沾着罗密欧·蒙特亚努身上的鲜血,图斯以此威胁吓得发抖的行李员,如果他胆敢向任何人吐露一个字,他就会和5213套房的客人有一样的下场。行李员保证守口如瓶。
朱迪丝·福肖在登记表上填的地址是英国布赖顿的韦斯顿路。这个海滨城市他曾去过两次:一次是去干掉一个爱沙尼亚船长,那个家伙在城市西部港口试图带着一货舱毒品潜逃;另一次是一个纽约黑帮雇他去为死去的儿子报仇——那一次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插上耳机,播放那个女人在皇家花园酒店大厅的视频。朱迪丝·福肖。她拿走了不属于她的20万美元。
此外还顺走了对他的客户来说更为重要的东西,值得客户支付给他100万美元的东西。是一只优盘。他的客户要他速速弄回来。非常紧急。
图斯端详了一阵她的脸。他会永远记得。只要他见过的脸,他从来不会忘记。
不管是朱迪丝·福肖还是乔迪·本特利,他都会找到她。
也许她去了拉瓜迪亚机场,但他估计可能性不大。她的未婚夫沃尔特·克莱因死了。克莱因是一个犹太人名字。他知道犹太人的传统是迅速埋葬死者。如果法医让他们领回了尸体,葬礼就会在下一周的某天举行。作为悲伤的未婚妻,乔迪·本特利一定会参加吧。或者她会去吗?
现在铺天盖地都是沃尔特·克莱因的消息。他的财产被冻结。显然乔迪孤立无援——否则她为什么去干抢劫陌生人这样的傻事?因为绝望?
她会到曼哈顿附近冒险吗?去看一个一文钱都没留给她的老骗子入土为安?
如果是他,他会去吗?
他可不会。他会搭乘最早的一趟航班离开这个冻死人的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