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结果了!没错,绝对有结果了!
谢尔比·斯托纳坐在破旧的菲亚特熊猫车内,看着停在车道上几辆锃亮的豪华汽车,羡慕极了。他贪婪地盯着一辆闪闪发光的法拉利488,一辆宝马i8,还有一辆白色宾利欧陆。他的父亲就是一个汽车迷。他对父亲印象不深,这个混蛋把妻子打得脸上开花后便永远离开了家,那时他才4岁。谢尔比的名字就是父亲根据自己的偶像,一位美国汽车设计师和赛车手传奇人物——卡罗尔·谢尔比取的。
他穿着黑色厚夹克和黑裤子,里面是紧身衣裤和橡胶头罩——这是他从电视剧《犯罪现场调查》中学的——这样就避免留下任何皮肤细胞或能提取到DNA的毛发,戴黑色皮手套和黑便帽。他的车停在街道阴影处,两旁是罗丁新月街僻静的豪宅和优美的风景——当然白天才看得见——越过远处的悬崖峭壁就是英吉利海峡。
《阿格斯报》最新列出的20处最贵房产之一就在他的左边。那座豪宅他已经盯了一个多月,但因为难度太大他决定放弃。那地方很大,强光灯照得亮如白昼,还安了电动铁门和监控。车道上停着一辆运动版黑色路虎揽胜,一辆与之相配的黑色保时捷911Targa,十分招摇,好像在进一步炫耀主人的财富。它们大喊着:有胆就来偷我呀!为了得到5%的提成,他给迪安·沃伦发送了在这条著名大街上发现的所有汽车的详细信息。之后他便专注于来到此地的真正目的。
这条街上还有一些不如那家奢华,但也够气派的房子。其中一座是他今晚的目标。第191号。就在街道下面,一条不长但陡峭的车道尽头。和这座城市中许多房子一样,那是座仿都铎王朝时期风格的宅邸,窗户是花饰铅条窗。
房子主人的行踪他已经盯了几天。她似乎是个单身女士,很漂亮,三十五六岁,有一辆几乎全新的深蓝色奔驰SL500敞篷车。他已经把这辆车的车牌号和地址发给了迪安。
今晚那个女人没开自己的车。她刚刚乘坐布赖顿—霍夫简化出租车公司的出租车走了,是一辆漂亮的斯柯达速派。他不知道她会离开多久——他推测,至少得好几个小时吧。
铁窗岁月并非全是浪费。他从狱友那里得到很多建议,也学会了不少技巧。其中一条非常有价值的信息是警务预算大幅削减。十几年前,对防盗报警器的自动报警,警察几分钟内就会做出反应。现在报警不再直通警局,而是先传给呼叫中心,呼叫中心再转给物业或私人安保公司。除非你非常不走运,否则来人之前你还有一二十分钟时间逃跑;就算来人,来的也只是一个保安。报警器要是响了,只需镇静。
但最好的建议来自一个入室盗窃老手:首先要嗅探信箱,看看能了解到什么信息;其次是进屋之后马上找出口路线;再就是一定开着后窗或后门。
他转到房子后面,注意到一个垃圾箱,一扇侧门,然后是后花园,那里有一扇门通往露台,再往前是一个浴缸。他又来到前面的门廊上,并没有亮灯,这让他松了口气。他推开橡木门上的信箱,往大厅瞅了瞅,里面亮着灯。装修风格挺现代,但感觉像是病房,死气沉沉的。他闻了闻,没有狗的气息,但有股浓烈的香水味——大概是刚坐出租车离开的那位女士的。穿着时髦,又喷了那么多香水,这表明她离开的时间不会很短。
“汪汪!”他学了声狗叫。没有任何反应。他口袋的塑料袋里装了一块掺了麻醉药的牛排。他等了一会儿,扭头瞥了一眼,发出更大声音。
仍然没有动静。
仔细选择入口能为你赢得更多时间。通常不是每个房间都安装了报警器。找楼上的一间备用小卧室,通过这个房间进去。立即计划出口路线。然后找到主卧,珠宝和高档手表很可能就放在里面,至少还有五分多钟——足够彻底搜查一番了——这样在任何人到达现场之前,你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谢尔比一直擅长攀爬,而今晚他真是很幸运。这座房子外面有一个施工标志,右边已经竖起了脚手架。楼上两扇窗户露出灯光,但第三扇窗户里漆黑一片。
为了避免被哪个角落隐藏的监控摄像头拍下,他一直低着头爬上脚手架。透过第一个窗口,他可以看到里面似乎是个备用房间,但他注意到天花板上报警监视器的警示红灯——虽然这也不一定表示报警器开着。他继续爬,从下一扇窗户往里看去,只见里面有一排排书架,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台电脑。在门正上方也亮着一盏红灯。他继续侧身前行,透过窗户往房间里看,百叶窗后面透出绿莹莹的微光。他使劲看了看,但并没有看到红灯。
完美!
他从口袋里掏出玻璃刀,在窗底部的玻璃上割了一个方形切口,然后对准玻璃按下吸盘,使劲往外拉。但是,玻璃并没有整齐地裂开,而是刺穿了他的厚夹克袖子,他感到右臂被扎了一下。
“妈的!”他痛得叫出了声,接着把嘴唇压在胳膊上,尝到血有股金属味。他站住不动,左手抱脚手架,又吸了一口,害怕留下血滴。他知道警局有他的DNA记录。他看看周围和身后,街道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他又静静站了几分钟,等待伤口凝结。胳膊不再出血后,他把手通过窗底割开的切口伸进去,摸到没上锁的窗闩,拉开。
他掀起百叶窗,立即闻到一股酸臭味。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房屋四周亮了。远处有一扇玻璃门,奇怪的是,门后竟然有一面坚实的墙。墙两边摆满了玻璃容器,里面发出微弱的绿光。还有两个独立的架子,上面分层摆着一些长方形玻璃陈列柜,每个大约3英尺长、2英尺高,里面都装着蛇、蜘蛛、青蛙等动物,有一个里面好像是蝎子。
他盯着这些动物,一阵恶心。随后,他跳进房间,不料右脚被窗台边缘绊了一下。他疼得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径直倒在一个架子上,打翻了上面的容器,把第二层的容器也带了下来。一个容器碎了,玻璃碎片在地板上闪闪发光,盖子掉下来。他手上的手机滑过地板。
“该死!”他咒骂了一声,扑过去抓起手机。四周到处都是盯着他的小眼睛。他听到唰唰的疾走声,吱吱的叫声。手电筒的光束照到了一对发光的小眼睛。那是一只样子奇怪的小青蛙,金色,黑眼睛。它径直朝他蹦了过来,跳到他的脸上。
“哎哟!”他大喊着,用戴了手套的手抓住它。它挣脱掉,跳到他胳膊上。他用力把它甩到房间那头,此时,房间传来沙沙声。他看见一条盘作一团的蛇,米黄色,棕黑相间的花纹,不停扭动着身子,吐着芯子,滑过地板朝他游过来。
“不,妈的,滚远点。”他用一只手撑住身体后退,另一只手挥舞手机当作武器,直至退到窗户下面的墙边。蛇仍在步步紧逼。
“不——”他尖叫着挣扎爬起来,朝蛇踢去。只见蛇从牙间飞快吐出芯子,他突然感到右脚踝一阵刺痛,像被荨麻扎了一下。
他害怕极了,心怦怦直跳。他撑住身体后退,躲在百叶窗下面,爬出窗户回到脚手架上。为了不让那个东西追上来,他砰地关上窗户,迅速回到地面,头也不回地拔腿就朝车跑去。
妈的,他想。妈的,妈的,妈的。
他发动汽车,加大油门开走了。他的脑子乱作一团,无法理清思绪。他需要找个地方停下车,看看伤情。现在还有点痛。他沿威尔逊大道行驶,拐进空无一人的布赖顿赛马场停车场,在尽量远离大路的地方停下。
他弯下身,卷起裤腿,褪下袜子,再次打开手电筒。脚踝上只有两个针眼般的小红点。
谢尔比对蛇一无所知。裤腿、厚厚的羊毛袜和紧身衣肯定起了保护作用,所以没被咬得更惨,他想。本来今晚还有三座房子要去踩点,但刚刚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意外,他不想再去了。万一咬他的蛇有毒,那该怎么办?他想是否该去趟急诊室,让医生检查一下。但他能说什么呢?说他在库房,或者在公园遛狗时被什么东西咬了?医生会问他很多问题,他又不能如实回答。
他摘下手套,用手指摩擦咬痕。没有血渍,还好,这样安吉就不会发现。至于胳膊,他可以告诉她,是被货箱里掉出来的金属条割伤的。他看看车上的钟表。现在还不能回家,因为他告诉她今天上晚班。此外,他迫切需要喝上一杯来镇定一下情绪。他会开车去皇家阿尔比恩酒吧,或许迪安也在那里。回家后可以告诉安吉,一个同事过生日带了一箱啤酒,在快下班时大家为他庆祝,这样就能解释嘴里的酒气了。
真是不错的计划。
他会在一小时后再检查伤口,看看是否肿胀。
但是,天哪,是谁在家里养这么可怕的东西?
他发动了汽车,朝霍夫驶去,想着先去喝上几品脱哈维斯红酒,然后再搂着安吉缠绵一夜,心里不由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