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4日 星期一 上午11:46
托马斯·阿尔科克给自己沏了杯茶,同时被静音的电视画面吸引了注意力。
“浑蛋!”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滚烫的开水溅到料理台上,也滴到他的手上,“狗娘养的浑蛋!”他被烫得缩起了身子,不停甩着手,然而眼睛却一直盯着电视屏幕。
在天空新闻台的画面中,一架直升机在两周前遭遇袭击的某国首都的残垣断壁周围盘旋。在直升机遮住太阳的地方,一个黑影毫不费力地掠过下方的废墟,它旁边随时有两个黑影跟随——仿佛一组秃鹫在寻找新鲜尸体。显然,对这座城市的禁飞令已经解除,它在节日期间经受的可怕的痛苦与混乱,终于得以让世界看到。
人们勉强避开了灾难,但并非毫发无伤。
爆炸发生在拉德盖特山顶的地下厕所里。结构工程师进行了检查,并对周围建筑中的人员进行了例行疏散。一位目光锐利的旅客注意到圣保罗大教堂西侧出现了裂缝,于是修复工作紧急展开,但人们连脚手架都没搭好,北侧的塔楼就已经塌了,露出了下面的混凝土地基。随后,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柱子一根接一根断掉,就像一条条腿在重压之下弯曲折断,直到巨大的柱廊彻底坍塌——这样一座具有历史意义的建筑,最终因遍体鳞伤缓慢死去。
这是一幅超现实的图像:一块丢失的拼图。
花了一点时间,托马斯才看明白,画面中五颜六色的边界实际上是一座用花环堆起来的小山,以及靠着围栏堆起来的花束:向那些未能在皮卡迪利广场再露面的人,向警员克里·科尔曼,向那些在时代广场逝去的生命致以敬意——在如此严寒之下,这种做法感人至深,但显然无法持续多久。
他呷了一口茶。
黄色字幕上闪烁的灯光惹人心烦,那是另一个房间里的圣诞树发出的,提醒他它还没被移走,茂密的松针下面还堆着未拆封的礼物。托马斯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爱猫厄科,思绪无数次回到那些自私的想法:他多么庆幸自己认识的人没有出现在伤亡名单中,多么庆幸自己的女朋友能毫发无伤地回来。他甚至可耻地暗自希望,这一个月发生的以国家安全事件为高潮,以一位挚友悲惨死去而告终的一系列恐怖事件能够让她忘记这一切,把这一切抛到脑后,对自己仍旧拥有的一切心怀感激,对自己的命运心满意足。
巴克斯特的电话振动起来,因为放在厨房桌子上,声音很大。
托马斯赶忙穿过房间,恼怒地小声作答:
“埃米莉的手机……我恐怕不能,她还睡着呢。需要我——……星期三……上午9点……我会告诉她的……好的。再见。”
他把手机放在烤箱手套上,以免它再次发出声响。
“是谁?”巴克斯特站在门口问道,把托马斯吓了一跳。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套头衫,下穿一条格子睡裤。比起这位三十五岁探长以往起床时的打扮,这套朴素的服装实在是个可喜的变化。托马斯望着她,心里再次感到难过,因为他看到了工作让他心爱的女人付出的惨痛代价。她的上唇缝着线,两根手指仍需要用夹板固定,脖子上还挂着她很不愿意戴的固定吊带,用来支撑她受伤的胳膊肘。她凌乱的深棕色头发遮住了她脸上大部分划痕和血痂。
他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来点早餐?”
“不要。”
“只来个煎蛋?”
“不要。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她再次问道,紧紧锁住她男友的目光,认定这种即便他已经十分熟悉的对峙仍会让他吃不消。
“你们局里的。”他叹了口气,生自己的气。
她等着他的下文。
“迈克·阿特金斯打来的,说星期三上午你要跟他一起和联邦调查局的人开个见面会。”
“哦。”她茫然地应了一声。厄科跳上料理台,想蹭蹭巴克斯特,巴克斯特挠了挠它的小脑袋。
托马斯无法忍受她看起来如此脆弱和沮丧。他走过去,抱住她,但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仍呆呆地站在原地。
“玛吉今天打过电话了吗?”她问他。
他松开手。“还没有。”
“我要去她那里……坐一会儿。”
“我开车送你。”托马斯提议,“我可以在车里等,或者去喝杯咖啡,在你——”
“我没事。”她很坚决。
这简单的回绝反倒让托马斯有些欣慰。在支离破碎的外表之下,那个熟悉的巴克斯特仍在坚持自己的想法。
她还是她。她只是需要时间。
“好。”他点点头,温柔地笑了笑。
“我要……”她指了指楼上,欲言又止。“我没事了,”她嘟哝着,朝过道走去,厄科紧随其后,“我没事。”
这片树篱看上去可能和其他树篱并无区别,如果不是它后面一直有一簇亮橙色的头发晃来晃去的话。
作为一名私人侦探,亚历克斯·埃德蒙兹的第一个任务是追踪一桩小案子,这让他来到了当地的塞恩斯伯里超市停放废弃购物车的地方。不过现在,当目标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唯一的出口又已经被他的同伴封死时,令人兴奋的追逐游戏的背景音再度响起。
他要行动了……
他的目标以超出他预期的速度飞奔而去,冲向他的陷阱。
“二号!”他冲着玩具反斗城的对讲机大喊,“二号,准备拦截!”
“需要我动手吗?”
“赶紧的!”埃德蒙兹喘着粗气,然后静静注视着,仿佛在等待他精心编排的芭蕾舞剧上演,他的未婚妻蒂亚在某个地方现身,用婴儿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的目标突然停住了,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朝伦敦境内最高的一棵树爬去。当这家伙爬到旁人够不到的地方时,树上的积雪纷纷下落。
“浑蛋!”埃德蒙兹做了个鬼脸,抬头望天让他突然岔了气。
“一号,雪貂是会爬树的。”蒂亚怪腔怪调地告诉他,把婴儿车推了过来。“现在怎么办?”她问道。现在也用不着对讲机了。
“现在……现在没问题,”埃德蒙兹自信地对她说,“嫌犯现在骑虎难下。”
“真的?”她问道,同时把放在婴儿车后面的猫包拿了出来,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好吧,那我爬上去。”埃德蒙兹果断地说道,希望她能加以阻止。
但她并没有。
“这树可真够高的。”他更加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意图。
她点了点头。
“好吧,那……”他朝后面点点头,“站远点,以免我掉下来……摔死。”
“我们……回家怎么样?”蒂亚提议道。
“好。”他耸耸肩,有些惊讶她对这一切兴趣缺缺。他走到树前面,摇了摇头顶的一根大树枝,“不过这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想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吗?”
蒂亚并没有回应。
“我说……”他从树干上滑下来,尝试再度发问,“哦,你走得真快。”
她已经走到路上了。
“好吧,反正我觉得挺有意思,”埃德蒙兹喃喃自语。“好吧,斑点先生,”他冲着树枝中间大喊,“你的好日子到头啦!”
沃尔夫鼾声震天。
他已经在霍恩西警察局待了超过三小时,其中的两个半小时是他几周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走廊上的门砰的一声关上,把他惊醒了。一时间,他被令人不愉快的周遭环境弄得有些迷糊,不过在他身下金属椅子的靠背上叮当作响的手铐锁链,足以让他想起这个一波三折的上午。他对刚才不够体贴的关门声有些恼火,同时现在非常想小便。他在有限的地板空间里跺跺脚,以缓解左边屁股的麻木。
当他试图活动身体以缓解全身的肌肉痉挛时,鞋跟踏在地面上的声音顺着走廊传来,门没上锁,一个风度翩翩的五十多岁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的定制西装与周围的灰褐色墙壁格格不入。
“哈,”沃尔夫跟这个衣着考究的陌生人打招呼,“我还以为来了个姑娘。”
银发男人似乎很困惑,前额皮革般的皮肤上形成了深深的皱纹。
“不过你不是。”沃尔夫好心地找了个台阶。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来我没必要担心你的侦探技能在你擅离职守期间有所退化。”
他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说到这个……”沃尔夫给这场谈话起了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不是斤斤计较,但我还有十五天年假来着,结果就出了马斯……那档子事,我不知道能不能——”
男人困惑地笑了笑,打断了沃尔夫的话。他雪白的牙齿在橘色皮肤的衬托下几乎闪闪发光。
“没错,你可能是对的。我们可以换个时间聊聊这个。”沃尔夫点点头,在紧张的沉默当中吸了口气。
“你没认出我是谁,对吧,威尔?”
“呃……”
“这位是克里斯蒂安·贝拉米局长。”一个让他感到遗憾又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吉娜·瓦尼塔长官走进房间。
按照她的标准,她今天穿得很雅致:一件黑色夹克,下穿充满撞色设计的衣服。也许是她白天要上的电视节目太多了,也许是他如此以为。但要是让他给这身衣服分类,他一定会把它归类成“天线宝宝丧礼服”。
她还在讲话。
“抱歉,什么?”沃尔夫问道,错过了她接下来讲的内容。他的思绪完全飘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上:天线宝宝迪西——海洛因过量[1]。
“我刚才说:‘我们抓到你只是时间问题。’”小个子女人重复说。
“想必你还记得并不是你‘抓到’我的,对吧?”沃尔夫问,“因为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是自首的。”
瓦尼塔耸耸肩。她已经在拟写新闻声明,宣布对他的逮捕。“你有你那一套,我也有我——”
“无耻的胡说八道?”他接话道。
“听着,我们不是你的敌人,威尔。”克里斯蒂安打断了他们,希望可以避免两人吵起来。不过当他注意到两人已经剑拔弩张时,他修改了自己的措辞。“我不是你的敌人。”
沃尔夫哼了一声。
“你知道,我们之前确实见过面。”克里斯蒂安继续说,“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说到这里,风度翩翩的男人的声音第一次有所动摇,“这一周,我们都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朋友。你不是一个人。”
沃尔夫望着他,满腹狐疑。
“所以……”瓦尼塔开口,“威廉·奥利弗·莱顿-福克斯。”
他皱了皱眉。
“既然你已经被捕——”
“自首!”
“……由于你的诸多罪行,你将面临一次可能导致相当长刑期的审判。”
沃尔夫注意到克里斯蒂安似乎有所不满,皱着眉,望了望自己的下属。她继续说:
“其中包括拒绝提供证据、做伪证、未按要求出庭、实际身体伤害——”
“充其量只是严重点的人身侵犯。”沃尔夫争辩道。
“罪状未完待续。”瓦尼塔说完,满意地抱起胳膊,“这些年来,你一直逍遥法外,现在终于要对这些罪过负责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
她等着,似乎饶有兴致。
“你能帮我挠挠鼻子吗?”他询问她。
“你说什么?”
“我的鼻子。”沃尔夫愉快地重复了一遍,手铐在他身后叮当作响,“你介意吗?”
瓦尼塔跟克里斯蒂安对视了一眼,然后放声大笑。“你听全我说的话了吗,福克斯?”
沃尔夫眼泪汪汪。
“你可能要坐相当长时间的牢。”
“别这样,求你了。”沃尔夫说,徒劳地扭动身子,似乎想用肩膀挠鼻子。
瓦尼塔挪动脚步。“我没时间跟你闹。”
她一直走到门口,沃尔夫才开口:“莱奥……安托万……迪布瓦……”
瓦尼塔停止了,一只脚已经踏出房间。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问:
“他怎么了?”
“先帮我挠挠鼻子。”沃尔夫再次尝试。
“不!迪布瓦怎么了?”
“不好意思,”克里斯蒂安插话,“你们……说的是谁?”
“莱奥·迪布瓦。”瓦尼塔怒气冲冲,回想起那场多部门共同出击却仍然惨败的行动,她已经将此抛在脑后很久了。“对咱们局来说是个大案子:涉及谋杀、人口贩卖、毒品走私。而福克斯,显然,跟这个案子颇有渊源。”当沃尔夫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时,她转回身来追问他:“迪布瓦怎么了?”
“啊,迪布瓦目前的行踪,他在网上的名字、头像、账号,他离开我国海岸时坐的船的名字,船上面还有一大堆性工作者……”
尽管充满怀疑,但她还是走回房间里。
“哦!还有车辆登记信息,”他接着说,“洗钱经过……我敢肯定他入侵了什么人的网飞账号。”
瓦尼塔摇摇头:“一个被捕之人的胡言乱语。”
“是自首。”沃尔夫提醒她。
克里斯蒂安继续保持沉默,注视着同事的突然变化。
“我觉得自己对你的判断错得离谱。”瓦尼塔拿腔作调地说,“我一直怀疑你只是因为委托了连环杀手帮你做事,为了自保才逃跑。但事实证明,这段时间你一直都是自作自受,竟然以为你一个人就能解决一个这么大的案子!”她因自己的睿智大笑起来,“这太荒唐了!你不能指望有人会相信——”
“我指望你信。”沃尔夫打断了她的话,“从我离开法庭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准备恢复我的生活,为现在这一刻做准备,给你一个你不可能拒绝的提议。”
“哦,我是可以拒绝的,”瓦尼塔厉声说,显然忘记了自己并不是房间里的三个人中级别最高的,“所以,迪布瓦并没有碰巧认出某个在那几个月里一直在抓捕他的人?他一点也不怀疑?”
“他相当怀疑,”沃尔夫告诉她,“但没有什么把自己的照片弄到报纸上更能让故事有说服力了……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挠挠鼻子。”
她正打算开口拒绝。
“就帮他挠挠吧,好吗?”克里斯蒂安命令道,他很想听沃尔夫把话说完。
瓦尼塔一脸愠怒,从口袋里掏出一支价格不菲的钢笔,朝沃尔夫大致的方向伸了过去,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往右一点,”沃尔夫下达指令,“再往右,对,好极了。你就不应该干这行,你知道吧?”他告诉她,随后补充:“我只是顺便讲一个事实,跟你的抓痒技术无关。”
他靠回椅子上,露出胜利的微笑。瓦尼塔把心爱的钢笔丢在桌子上,等着别人把它拿去废物利用。
“你想要什么,福克斯?”她问道,咬牙切齿。
“不坐牢。”
她放声大笑。
“你做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反正至少有一部分是这样。你最好还是指望能住一间对警察友好的牢房。”
“所以咱们最大的麻烦来自公众,对吗?所以你才这么兴师动众,只为了抓住我,”沃尔夫笑着说,“但是到头来,兴师动众也没结果,我倒是自投罗网了。”
瓦尼塔紧张了起来。
“一个月。低设防监狱。”他提议道。
“一年。”瓦尼塔讨价还价。这有些超出她的职权范围,但克里斯蒂安并没有提出异议,他正像网球裁判一样,看着一颗小球在两人中间来来回回。
“两个月。”沃尔夫回球。
“六个月!”
“三个月……加一个条件。”
瓦尼塔停下了。“你继续。”
“别让任何人告诉巴克斯特我回来了,除非我自己说。”
瓦尼塔很高兴能够避免跟她那位容易发怒的探长发生任何互动。她甚至考虑可以再把沃尔夫的刑期缩短一周,以示感谢。不过最终,她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还有……”他接着说,“现在说这个大概挺合适的。在我去迪布瓦那边卧底的时候,我参与了一次对一个跟我们抢生意的皮条客的群殴,他当时就快没命了,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老天,福克斯!”瓦尼塔摇着头说道。
“不过,他已经完全康复了!”沃尔夫很快补充。
“好吧,这个我想我们可以处理。”
“所以我们又回去给了他一枪。”
“还有吗?”瓦尼塔呻吟着,她已经濒临崩溃。
“有,我还需要一个缓刑。”沃尔夫突然异常严肃地说。
“你当然需要了!”她讽刺地回答,“不过,只是随口问问,您想缓多久?”
“越长越好。”
“到什么时候?”
“到这个案子办完。”沃尔夫对他们说,所有的傲慢和捉弄都已经在他的声音里消失不见。
“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福克斯。”瓦尼塔说,再度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克里斯蒂安加入对话,在这段时间里第一次开口。
瓦尼塔瞪了一眼她的上司,但也只好顺从地坐了回来。
“你要办什么案子,威尔?”克里斯蒂安问他。
沃尔夫转过身,对局长说话:
“芬利·肖探长被杀一案。”
面对这个奇怪的请求,一时间没人应声。克里斯蒂安清了清嗓子,举起手,阻止正想开口的瓦尼塔:
“威尔,那是自杀。你知道……我也很抱歉,但在这件事情上,你已经不需要做任何调查了。”
“你是他的朋友吗?”沃尔夫问道。
“他最好的朋友。”克里斯蒂安回答,颇有几分自豪。
“那请你回答我,”沃尔夫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能不能想象出哪怕一种情形,芬利会自己离开玛吉?”
瓦尼塔意识到她不再是谈话的一部分,于是保持沉默。她甚至都不知道芬利已经结婚了。
克里斯蒂安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我没法想象。但事实是……已经板上钉钉了。”
“然而,作为他的朋友,你不会对我进一步证明这个‘板上钉钉’有什么意见,对吧?那我就听你差遣了。”沃尔夫回应说。
克里斯蒂安看上去很沮丧。
“你就不能严肃一点吗?”瓦尼塔质问道。
“你就不能闭嘴吗?!”克里斯蒂安命令道。他转向沃尔夫,问:“你真的能帮玛吉走出这一段吗?”
“她会理解的……如果是我来办的话。”
克里斯蒂安看上去还是不确定。
“嘿,你还能有什么损失呢?”沃尔夫问他,第一次表现出绝望,“我去确认自杀,而你们可以得到迪布瓦。”
他看着局长正在脑子里做各种抉择:
“好。你去吧。”
瓦尼塔站起来,快步走出房间,留下沃尔夫和克里斯蒂安单独谈话。
“我会把我们的文件和我们的……协议书一起给你。”克里斯蒂安微笑着,眼睛里闪着光。他亲切地拍了拍沃尔夫的后背,就像芬利以前那样,显然这位导师很乐意在自己徒弟身上留下这样一块淤伤。“那么,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我们?”
“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去查案吗?这可是老芬利的案子!”
沃尔夫笑了。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位芬利最亲密的老朋友了。
“所以我们从哪儿开始?”克里斯蒂安再次问道。
“我们从头开始。”
注释:
[1]《天线宝宝》中“丁丁”(Tinky Winky)的扮演者西蒙·巴恩斯曾被曝吸毒,而在剧集中,天线宝宝迪西是丁丁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