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14日 星期四 上午8：46

当瓦尼塔开车驶入新苏格兰场的地下停车场时，车前灯自动闪烁。她拐进自己的停车位，关掉引擎，正要下车。

“老天！”瓦尼塔喘着气捂住胸口。克里斯蒂安突然抓住车门，把她吓了一跳。

克里斯蒂安开裂的嘴唇愉快地微笑着，俯下身和她说话。

“抱歉，吉娜，我不想故意吓你。看到你停车，我就想过来和你打个招呼。”

瓦尼塔紧张地笑了笑。“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来上班。”她对他说，准备拿着包下车，结果发现自己被卡在车门和他的胳膊之间。

“我没有来上班……正式上班，只是有几件事要处理。”他解释说，强烈的目光令瓦尼塔更加不安。

“好吧，很高兴看到你恢复得不错，”她微笑着，用目光示意他的胳膊挡住了她下车，“借过。”

他似乎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我听说你昨天把福克斯放了，是吗？”

“没错。”

“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一反常态、不合规矩的决定？”

“我想你应该满意这样的安排？”

“哦，当然，当然，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瓦尼塔不得不把他的手臂推开，走上一条小路，朝废弃停车场那边的电梯走去。

“他的两次违反宵禁都有正当理由，”她解释说，努力让自己以正常的速度走路，“我觉得我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按下电梯按钮，听到头上某处机械的轰鸣声。克里斯蒂安又来到她的身边。

“没有其他原因？”他靠近她，注视着。

“比如呢？”

他耸耸肩。

“听着，”瓦尼塔开口，意识到他们两人都听得出她的声音在颤抖，“作为代理局长，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

“你喜欢当局长，对吧，吉娜？”他打断了她的话，言下之意一清二楚。

他很清楚她为什么放了沃尔夫。

戏演完了，她转过头，直视着他：“我可以习惯这个角色。”

电梯到了，两人都走了进去。

“今晚我要在家搞一个小型聚会，庆祝我即将重返工作岗位。你不到场，怕是有点不合适。”

“你应该好好享受自己最后的这点自由时光，”瓦尼塔露齿而笑，“我是说，在重返工作岗位之前。”

电梯门合上了，他们开始上升。

“那你会来吗？”

“我绝对不会错过。”

他们在大厅停了一下，两个人和他们一起加入这只铁盒子当中。

“早上好，局长先生。”其中一个人微笑着说。

“你也早。”克里斯蒂安点点头，回应道。“实际上，”他继续对瓦尼塔说，“我想你对威尔的决定是对的。他应该可以意识到后果……无论这后果是什么。”

电梯慢慢抵达他们的那一层，瓦尼塔转过身，面对着他。

“无论这后果是什么。”她表示同意。

巴克斯特顺路去公寓探望儒歇。她觉得自己在很大程度上已经完全忽视了他。出于他毫无说服力的康复状况，她认为自己也不必继续探讨关于他的问题，于是改为对这几天发生的状况的总结。

他对她说的那些令人震惊的消息的反应，和他应对大多数消息时如出一辙。“他们还会往奇趣蛋里放小玩具吗？”

“怎么……？是啊。你想我去给你买一个吗？”

他艰难地思考良久：“不必了，没事。”

“我去给你买一个，”她气呼呼地说，“那……局长是杀人嫌犯……你怎么看？”

“啊，是啊。这可真是太糟了。”

她摇摇头。“好吧，这两天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讲完了，霍莉怎么样？”她问道，抑制不住嘴角露出学生时代探听八卦时的笑容。

儒歇摆摆手，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怎么？！”巴克斯特说，“她显然很喜欢你。”

他没有回应。

“他们都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她对他说，瞥了眼儒歇放在床头柜上的全家福。

“也许吧……”儒歇开口，希望把话题从故去家人的遗愿上转移开，“但霍莉大概还是找一个既没有生命危险，又不会面临牢狱之灾，再或者不会在牢房里死掉的人比较好。”

“哦，别这么夸张。”巴克斯特嗤笑道。“不过，你知道，最好不要总想着自己要死掉。”她及时补充道。电话嗡嗡作响时，她本能地看了眼屏幕：“狗娘养的！”

“怎么了？”

“狗娘养的！”她重复了一遍，眼睛看着屏幕上的信息，“那个目中无人的浑球今晚要开派对了！”

“那可真是够目中无人的……也是够浑球的，”儒歇表示同意，“他邀请你了？”

“我在秘书的邮件名单上。”她摇了摇头，站起身。

“你还好吧？”

“我？哦，我好极了。不过我还得先去个地方。我得荣幸地告诉玛吉，她的老朋友，负责调查她丈夫被谋杀一案的负责人，她一直在向其倾诉甚至是照顾的那个人，实际上是个无情、懦弱的杀人犯。”

儒歇同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开口想说点什么。

“如果是关于你那该死的奇趣蛋，”巴克斯特警告他说，“信不信我会打你。”

他乖乖闭上了嘴。

她瞪了他一眼，然后拿起包走了出去。

中午12点半，瓦尼塔正想在办公桌上享用一份毫无乐趣可言的沙拉，突然一阵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哪位？”她喊了一声，把午饭放在一旁。当意识到那是她更专业因此也更讨人喜欢的下属时，她松了口气。“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警探？”

“我需要一份签名，一张更柔软的床，以及一份让我能在这星期的某个晚上去看塔伦蒂诺的新电影的许可。”沃尔夫说着，急匆匆地从他的陪同人员身边走过来。

“好的……不……我觉得这有点放纵，”她干练地回答，“谢谢你，纳克尔兹。”她示意陪同沃尔夫过来的短发警探可以退下了。

当女人从他身边走过时，沃尔夫皱了皱眉，“这女的叫……纳克尔兹？”

“给我吧。”瓦尼塔说。她很疲惫，无意回应他的闲聊。

沃尔夫把编号IC432-R，也就是所谓的“给钱，浑蛋”表格放在桌面上。她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你都不问问这是干吗的？”沃尔夫惊讶地问。

“我想这是跟调查相关的？”

“确实。”

“我们那位可敬的长官今天早上在停车场抓到了我，”她解释说，“他知道我把你放掉的唯一原因，就是你跟我分享了真相，而我认为这是个可以让他倒台的机会。在他不理智地恐吓了我之后，我现在对他有罪这一点已经确信无疑了。”

她把签好名字的表格递给沃尔夫。

“巴克斯特不能帮帮你吗？”沃尔夫转身离开时，她问道。

“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瓦尼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讨厌那个女人，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了。她那咄咄逼人的态度、显赫的名声——”她停了下来，以免自己的咆哮太歇斯底里，“但如果说有人能够把事情办得周全，对自己负责……她一定可以。至于亚历克斯·埃德蒙兹，无论是作为警探还是私家侦探，他都对得起自己的报酬。再想想吧。”

然而，当沃尔夫把这当成坐下聊聊的邀请，并欣然接受后，她便后悔自己多嘴了。他瞥了一眼他们之间那碗蔫不拉几的叶子。

“你种的草要死了。”

“那是我的午饭。”

他板起面孔：“芬利曾告诉过我，比匮乏到什么都不怕失去的人更可怕的，是贪婪到什么都不愿失去的人。事情将变得很凶险。”

“只要你准备好，我就可以开战了，”她回答道，“说到这里，他今晚邀请我去他家参加鸡尾酒派对。”

沃尔夫一脸厌恶，不过说话的语气还很平静：“我猜会有一些大人物到场吧？那些他想要取悦的人。这可能是施加一点压力的机会。”

“或者是把他灌醉，让他自己说出一切。”瓦尼塔提议道。

沃尔夫考虑了一下自己的选项：“想要个男伴吗？”他狡黠地笑了笑。

“如果你还是穿成这样，那就算了。”她对他说。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潮流穿搭”，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