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21日 星期五 晚上8:02
芬利的生日
“你今天真好看。”沃尔夫对安德烈娅说。两人手牵手坐在地铁上。
“谢谢,你也是。”她微笑着,俯过身,调整他的领带,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无视其他乘客的眼光。
周末之后,“火葬杀手”一案的审判便将到来,因而沃尔夫不便走出家门。但除了为了躲避狗仔队的跟踪,需要从邻居家花园“偷渡”,今天和普通的星期五晚上并无二致——一个难能可贵的间歇,这让她可以从这几个星期以来一直纠缠她丈夫的争论和指责中抽离出来。
“累了吗?”沃尔夫问,轻轻吻了安德烈娅的额头。
她点点头。
“我们只去露个面,然后就走。最迟10点,我们就可以回家,我给你泡杯薄荷茶,我们一起上床看《实习医生格蕾》[1]。”
列车的摇晃让安德烈娅昏昏欲睡,她握紧了沃尔夫的手。“说准了?”
“准了。”
沿着两侧挂满气球的小径,他们爬上楼梯,走进河边餐厅的私人多功能室。对沃尔夫那位节俭的朋友来说,这可算是不同寻常的大手笔。
五十五岁啦!
玛吉正在履行迎宾员的职责,分别给了他们一个热情的拥抱。“你们拿杯喝的,然后就进去吧。”她指示道,“寿星在露台上……已经醉得跟地主老爷似的了。”她说,语气里夹杂着宠溺与怨气。“这些要我帮你收着吗?”她问安德烈娅,后者顺势把贺卡和礼物递给她。
“我们送他什么了?”走向吧台时,沃尔夫小声问安德烈娅。
“一瓶香水,他经常用的那种。”
沃尔夫一脸困惑:“土耳其烤肉混香烟味儿的?”
安德烈娅笑得很大声:“别那么讨厌!”
芬利和沃尔夫玩起了喝酒游戏,安德烈娅和玛吉忧心忡忡地看着游戏进入了更加吵闹的第二轮。
“我需要把他们分开吗?”安德烈娅问。
“过去吧。让芬也去招呼一下其他客人,不然太没礼貌了。他都还没跟本杰明和伊芙打招呼呢。”玛吉说。两个女人一起走过去,让他们不大得体的丈夫消停下来。
“好了,小伙子们,”安德烈娅说,把沃尔夫手里的玻璃弹珠拿过来,“你俩打平了。来吧,威尔,我想去跳舞。”
安德烈娅带着沃尔夫来到舞池。刚好巴克斯特从门口走进来,还带着一个头发蓬松的男人。沃尔夫从妻子手中挣脱出来,摇摇晃晃地朝她走过去。
“巴克斯特!”他微笑着,笨拙地伸出手想拥抱她,结果碰到了她的胸。
“埃米莉。”安德烈娅说。
“安德烈娅。”巴克斯特回应道。
沃尔夫没有注意到冷场,仍自顾自地说着话。“这位一定是加文!”他握住矮个子男人的手。“你想喝一杯吗?”他提议道。
“我相信他们不用你帮忙,也能找到吧台在哪儿,”安德烈娅说,强颜欢笑,想把他拉到一边,“我们去跳舞吧。”
“好啊,不过,”沃尔夫嘟哝着,又朝他们靠过去,“巴克斯特刚遇上个大案子。”
“派对上别谈工作。”安德烈娅努力规劝他,很感激派对上的各位都避开了让沃尔夫最近大出风头的话题。
“哦,”加文开口了,有些倨傲地掰了下指关节,“你说的是他们从河里捞上来的那群‘基佬’?”
“没错,加文,”沃尔夫说,“星期三晚上:巴克斯特、钱伯斯,警用快艇都出动了。那肯定很有意思。我好嫉妒。”
加文转向巴克斯特:“别忘了星期四早上你还得陪我去。”
“星期四干吗?”沃尔夫脱口而出。
“我想有人压低声音说话,是为了提醒别人这不关他们的事。”安德烈娅厉声提醒他。
“没关系,”加文轻松地回答,“上星期我妈去世了,星期四是她的葬礼。”
“哦。”沃尔夫说。
“节哀顺变。”安德烈娅礼貌地回应,终于把沃尔夫拉到了一旁。
一个多小时后,安德烈娅终于说服沃尔夫带她回家。他坚持要和每一个第二天还会见到的人道别,然后跌跌撞撞地走进卫生间,要进行“最后一嘘”。
“你是威尔,对吧?”旁边小便池的男人跟他搭话,听上去比他得心应手不少,“我是克里斯蒂安,芬利的老朋友。”
“幸会[2]。”沃尔夫说,用力抖了抖。
“他跟我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
沃尔夫还了他一个醉醺醺的笑容。
“好吧,星期一好运。”克里斯蒂安说,礼貌地放弃了谈话。
沃尔夫一回到客厅,立马清醒了几分,因为他看到巴克斯特和加文正在激烈地争吵。和其他人一样,安德烈娅礼貌地装作没注意到,拼命想把丈夫拉到楼梯一边。
“这不关你的事,威尔,”但他并没有听到她的话,注意力全在巴克斯特身上,看着她怒气冲冲地离开她那呆板的男友。“威尔!”安德烈娅喊道,沃尔夫也朝敞开着的大门走去。“威尔!”她无奈地跟在他身后呼喊。
加文伸手抓住巴克斯特的胳膊。这时沃尔夫走到了他们跟前,一把把他推倒在桌子上,让酒杯和蜡烛滚落一地。加文松开了手。
“住手,沃尔夫!”看到沃尔夫再次逼近加文,巴克斯特大喊,“沃尔夫!”
加文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一只手捂住流血的鼻子,向后退去。
那晚剩下的时间在沃尔夫的记忆里很模糊。他只记得巴克斯特很生他的气,同事们拥上露台、带他离开,泪流满面的安德烈娅在回家路上一言不发。
但最重要的是,当他躺在自家客厅里的破沙发上时,他还天真地以为,这一晚已经结束了。
注释:
[1]美国广播公司(ABC)出品的医疗主题的电视剧。
[2]原文为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