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中人脸《田中怪谈:乡野山间的妖怪故事》|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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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怪谈:乡野山间的妖怪故事》
灶中人脸

僧侣连续十天都来拜访。直到有一天,三左卫门左等右盼,就是等不到他上门,不知道是不是他另有要事。要和老板对弈,三左卫门实在提不起劲,于是便找了陪他从江户过来的随从,一起到户外去走走。

“今天也让你输个精光吧?”

相场三左卫门说完这句话之后,摆出了棋盘,望着坐在正对面的温泉旅馆老板,露出了笑容。

“昨天实在是输得太不甘心了,所以我整晚没睡,拼命恶补了一番,今天我可没那么容易输。”

老板落寞地笑了笑,便拿起棋子开始落子。

“原来如此。那我可不能掉以轻心,别以为对手好惹就轻敌,是吧?”

老板到处摆棋落子,三左卫门看见他的指尖在颤抖。

老板就是有这么一个神经质的怪癖。

“今天我绝不会三两下就输掉。”

老板很爱下棋,却是所谓的“下不好又爱下”,三左卫门每次都得让他四五子。不过,在汤治的这段时间,三左卫门为了打发时间,每天还是会陪老板下个几盘。

“那就拜托你别再输啰。”

自从三左卫门离开江户,到箱根山区小住迄今,已过了二十多天。

“那我今天就来大获全胜吧!”

两人像是这才想起要下棋似的,敲出一声声的落子声。这天是个初夏晴好的日子。敞开的拉门外就是一条山路,山路上或上或下的人影,有时会拖着看似云雾般的淡影。

“有客人上门吗?”

三左卫门觉得有个影子,但无法判断那是人影还是鸟影,便提醒老板一声。

“的确是有客人上门,但那个客人很难伺候,我觉得很伤脑筋。”

老板聚精会神地下着棋。

“如果真的是不好伺候的客人,那就得赶他走才行吧。”

三左卫门笑着朝缘廊瞄了一眼——那里站着一位脸色苍白、身型瘦削的僧侣。

“是云游僧?”

三左卫门微微颔首示意。

“让我瞧瞧,我也很爱下棋。”

僧侣也对三左卫门颔首回礼。听了他的声音,老板这才回过神来。

“哎呀,是大师啊!请坐吧。”

“让我瞧瞧。”

僧侣身穿一袭破了洞的黑法衣。他解开菅笠[1]的绑绳,在缘廊边坐了下来,斜着紧盯棋盘盘面。

“那我们就继续吧!”

三左卫门放下了原本一直握在手中的棋。

“那我也来下一手吧?这里,我来下这里吧!”

老板落子下棋,好像连有僧侣在这件事都忘了。

“那我下这里。”

在三左卫门沉着的说话声中,夹杂着老板略显慌张的声音。

“又下坏了一盘棋。这个连这个……客官,我又输了,这盘棋没救了。”

老板失落地说。三左卫门放声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今天不会输吗?这是怎么了?”

“谢谢指教。”

老板轻轻搔了搔右耳,接着把目光望向了僧侣。

“大师,您觉得如何?我应该是不行了。”

“我也爱下棋,但下得不好。”

“换个对手切磋,会比一直和同样的对手下棋更有意思。怎么样?你要不要下一盘?”

僧侣露出同意的表情。三左卫门接着说:

“那就请你指教一盘吧?”

“我恐怕不是您的对手。”

僧侣边说边往屋内移动,打算在缘廊盘腿坐下。

“那里是木板,这里请吧?”

三左卫门想请僧侣坐到叠席上,僧侣却摇头婉拒。

“我习惯坐在石头或木板上。”

于是三左卫门把棋盘挪到门口,让一边的棋盘脚放在门槛上。

“看来你我棋力似乎是在伯仲之间,那就由我先下吧。”

僧侣把手伸进老板送过来的棋罐里。

“我先吧。”

三左卫门还没说完,僧侣已经落子下出第一手。

“那可不行,我先下。”

“算了,这次就先这样吧。”

于是两人开始落子下棋。三左卫门下得悠哉,僧侣也下得悠哉。屋里只有下棋落子的“哒、哒”声响回荡。

过了不久,黑白两色的棋子就占满了整个棋盘。三左卫门知道自己输了。

“我输了,应该输了两三目吧。”

但他觉得棋逢敌手,这盘棋下得很有意思。

“你输得很惨,应该输了两目吧。”

僧侣这么说道。仔细数过之后,果然如僧侣所言,是三左卫门以两目之差落败。

“那这一局换我先下。”

三左卫门先开始落子,僧侣则依三左卫门所言,在他落子之后才下,结果是僧侣以两目之差落败。三左卫门觉得这两场对局实在是很有意思。

“这一局又换我先下。”

僧侣先在棋盘上落子。

“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老板也开心得像是自己在下棋似的。

三左卫门和僧侣就这样下棋下到了傍晚,双方一胜一负,都是先手胜、后手败,差距并不悬殊,双方都下得非常过瘾。僧侣下完棋要离开时,三左卫门开口说:“您是不是会在附近哪家寺院停留一段时日?”

三左卫门很舍不得僧侣离开。

“我在这座山上筑草堂而居。”

僧侣站起身,把菅笠戴在头上。

“那还能不能再请您和我对弈?不然就明天吧?明天能不能再邀您下棋?”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一听到有棋可下,就忍不住技痒。明天也好,后天也罢,只要想下棋,我每天都可以来和您对弈。”

“那真是太感恩了!我现在每天都闲得发慌啊!”

“那我们就明日再会。”

僧侣走出屋檐外上路,就像鸟儿飞在夕阳余晖中似的,往山坡上走去。

“原来有个这样的和尚住在附近啊。”

老板说他完全没留意到这件事。

“连你也没发现啊?”

三左卫门已经想着要去泡温泉了。

“先前我都没发现,他都在哪里出没啊?毕竟这儿附近常有那样的和尚来来去去……”语毕,老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说:“这些和尚当中,各种人都有,千万别轻易和这些和尚称兄道弟,不过那个和尚应该没问题吧。”

“和尚出过什么怪事吗?”

“当然有怪事啊!这座山上有个很邪门的和尚,据说只要有人谈起他的事,就会被他索命。不过没人知道详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没人真正被索命,也没人真的见过那个和尚,但的确有人在谣传这件事。”

“原来如此。算了,管他的,只要棋下得好,就算真的是个邪门和尚也无妨。”

隔天,那个僧侣果然再次上门。满心期盼的三左卫门马上拿出了棋盘,自己下先手,展开首场对弈。下了先手之后,三左卫门果然又像昨天一样获胜;而改下后手时,就必定会输。这一天,僧侣又陪三左卫门下到傍晚才离开。

之后,僧侣几乎天天都上门来拜访。三左卫门觉得老是让僧侣跑一趟过来,有点过意不去,况且他也想看看这位僧侣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心想总有一天要到僧侣的住处去拜访。有一天,他总算开口说:“老是让您过来,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我想找一天去拜访您,顺便上山走走。”

“我的草堂位在山里有狼、狐出没之处,毫无景观可言,是个糟糕的地方,就不劳您跑一趟了。”

“只要不会打扰您,我觉得不亲自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用这么客气,我那里不适合招待客人,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样啊。”

三左卫门把话题拉回围棋上。

“那就麻烦您再指教一盘吧。”

僧侣连续十天都来拜访。直到有一天,三左卫门左等右盼,就是等不到他上门,不知道是不是他另有要事。三左卫门实在提不起劲和老板对弈,于是便找了陪他从江户过来的随从,一起到户外去走走。

初夏的山林里,处处有嫩叶妆点。低头一看,路右侧的谷底,有着如银般的流水,从黑色的岩石之间流过。山谷里还听得见杜鹃鸟鸣。三左卫门心想有没有视野辽阔的地方可去,于是便离开干道,转进岔路,循着通往小山峰的山路往上爬。

三左卫门抬头就可以看到一座山顶光秃的雄伟大山,想必应该是驹岳山吧。青白色的云层,不断地飘过山顶附近。

这条山路延伸到了杉树、桧木的树林里。这里既看不到那座雄伟的大山,也看不到天空的颜色。桧木树枝上挂着些许松萝,看似朦胧的白雾缭绕四周,寒意逼人。

眼前是一片有着许多岩石的杂木林,而这条路则是通往山谷里的一条小溪。

“老爷,那里竟然有一间小屋。”

听到紧跟在身后的随从这么说,三左卫门回头一看——随从指着溪谷对岸,还要再往上很远的地方。

“在哪里?”

“就在那里。”

那里有一块岩石,上方长满了黑色的树枝,看起来就像是马的鬃毛。而就在这块岩石的下方,有一间看似小屋的房舍。

“原来如此,还真有一间小屋。”三左卫门才刚说完,就想起了那个僧侣,“说不定他就住在那样的地方。”

“是哪一位?”

“每天来找我下棋的一个和尚。”

“那个和尚不住在寺院里吗?”

“他说他住在一间草堂,不是寺院,说不定就是那里。我们就去那间山屋瞧瞧吧!这样也好,就当作是走路消化一下。”

三左卫门发现有路——岩石上铺有石板,要渡河到对岸去,应该不会太费力。于是两人便沿着岩石走了过去。

在杂树和岩石之间,有些可供人通过的小径。每次三左卫门心想“原来要走这里”,往前探看究竟时,才发现路上长满了荆棘和藤蔓。他和随从不时停下脚步,想看清楚下一步该踩在哪里,才继续往上爬。

两人总算来到岩石下方的小屋前面。三左卫门深吸了一口气,才往小屋门口走去。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打扰一下。”

“您是哪位?”

屋里有人回话,随后也出来应门——应门的就是那个云游僧。

“我已经百般婉谢您来访,没想到您还是来了。也罢,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僧侣满脸不悦地说。三左卫门想起他说要来拜访时,僧侣婉拒他的那一番话,心想自己真不该来。

“不不不,我并非刻意来访。今天因为您没来,我闲得发慌,所以才带着随从,想去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结果走到下面那个溪谷的时候,发现这座草堂,又想起了您,猜想您会不会在这里,才绕过来瞧瞧的。”

“算了,算了,那就请您进来吧,我来为您泡杯茶。”

僧侣走进屋里,三左卫门也脱掉了草鞋,走进这座草堂。草堂里铺着稻秆,正面设有佛龛,佛龛的门关着;左边则有两口灶,灶上挂着茶釜[2]和锅子。

僧侣走到灶前坐了下来,三左卫门也跟着走了过去,在和尚对面坐下。

“看来我好像打扰您诵经了,我很快就告辞。”

三左卫门以为僧侣讨厌外人来访,是因为会打扰他诵经礼佛。

“不,不会打扰我诵经,只是我有苦衷。别说这些了,我来泡茶吧。”

僧侣的眼神很肃杀,不带半点亲切。

“不必泡茶了,我也没那么想喝,您就别忙了。”

三左卫门说完之后,偷瞄了茶釜一眼——茶釜下方那口灶,底下竟悄悄地露出了一张人脸,而且脸色惨白,表情满面惊恐。三左卫门大吃一惊,但他毕竟是个有胆识的男人,所以又不动声色地望着僧侣的脸。僧侣瞪大眼睛盯着炉灶下看,不知道是不是怀疑三左卫门发现了那张脸。没想到那张脸竟像是消失了一样,又缩回灶里去了。

“唉,在这种柴火随手可得的地方,反而容易忘记备足木柴。没柴了,我去捡些树枝过来,请您稍等。”

僧侣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三左卫门把放在一旁的刀拿到身边,仔细查探草堂各处,包括灶底下。他惊觉此地不宜久留,准备赶紧打道回府。然而,要是就这么落荒而逃,恐将成为武士之耻,于是他决定要留下一大笔布施之后再离开。不过,要是直接在僧侣面前拿出来,难保他不会又借故推辞。三左卫门决定趁现在先把布施放好,等僧侣一回来,就起身告辞——三左卫门一边望着灶底,一边这么思忖着。

“还是放在佛龛里比较妥当”

他突然想到可以把布施放在佛龛里,便找出怀中的钱包,抽出钞票,再用草纸包好。

“源吉。”

三左卫门回头把那个坐在门口石头上的随从叫来。

“是。”

随从起身走了过来。

“帮我把这个放进佛龛里。”

“是。”

随从走进屋里,从三左卫门手中接下纸包后,往佛龛走去,毕恭毕敬地伸手打开佛龛之后,却不知为什么大吃一惊,整个人往后弹开。

“啊!头……头……”

刚才发生过灶底下那件事,三左卫门猜想一定又出了什么状况。

“怎么回事?”

“里面有人头,活人头。”

“是吗?”

三左卫门起身前去查看。佛龛上供着一尊模样不太寻常、外观被熏黑的诡异佛像,前面放着一个脸朝内、头发梳成男髷[3]的人头。

“好吧,把那个纸包拿过来。”

三左卫门从随从手中接下了那个纸包,把它摆在佛像和人头中间。佛像的眼睛亮着刺眼的光芒,还有三头六臂,模样相当怪异。

“好了,你到那边去等我,别忘了要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三左卫门关上佛龛的门之后,又回到原位坐下。与此同时,随从也回到入口处的石头上坐下。

“哎唷喂呀……住在这样的树林里,家里的柴火竟然用光了。”

僧侣抱着枯枝回来了。

“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给您添麻烦了。”

三左卫门若其事地说,但丝毫不敢大意。

“住在这样的树林里,家里的柴火竟然用光了,真是要不得。”

僧侣一边说,一边把枯枝放进灶里。三左卫门望向灶底下,看到刚才那张人脸又冷不防地出现。这时僧侣突然握起拳头,正准备动手之际,那张人脸又缩了回去。僧侣见状,拿起了一旁的打火石点火,放进灶底下。

“这口灶直到刚才都还有火,很快就能把水煮沸。”

“我马上就告辞,请不用客气。”

三右卫门心中暗忖:“只要僧侣敢轻举妄动,就一拳打倒他。”所以他一直紧盯着僧侣的一举一动。

“要是有棋的话,就能请您陪我下一盘了。”

僧侣说话的声音和在温泉旅馆时一样,相当沉稳。

“是啊,要是有棋就能请您指教了。”

此时三左卫门同样不敢大意。

“喔,茶煮好了。”

僧侣说完,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两个茶杯,手上还拿着柄杓[4]

“那喝完这杯茶,我就马上告辞。”

“哎呀,别这么急着走嘛。”

“不行,路不好走,我得尽快上路。”

“这样啊。”

僧侣斟了茶,把一个茶杯放在三左卫门面前,另一杯茶则是拿到了门口。三左卫门趁僧侣不注意,把茶杯里的茶倒进了稻秆缝里。

“同行的这位仁兄,您也喝杯茶吧。”

耳边传来僧侣的声音,接着还有随从的声音。三左卫门拿刀站了起来,这时僧侣已经折返回屋里。

“今天真是太叨扰您了,我这就告辞。明天如果您有空,再麻烦您陪我下几盘棋。”

“您要回去了呀?那我明天再过去拜访。”

三左卫门小心翼翼地穿鞋,避免让僧侣有机会出现在他身后;随从则是搓了搓手之后,就站了起来。

三左卫门就这样离开了草堂,匆匆下山,一路上不时提防着后方的状况。

“老爷,您喝了那杯茶吗?”

三左卫门身后传来随从急促的呼吸声。

“你喝了吗?”

“我倒掉了。”

“是吗?那太好了。那种地方的茶怎么能喝?我也是假装喝完,其实全都倒掉了。”

三左卫门催促随从快步下山,回到温泉旅馆。但他觉得整件事情实在是太邪门,便立刻找来旅馆老板。

“我今天碰上了很可怕的事。老板,你觉得那个每天来下棋的和尚是什么人?”

“您看到什么了吗?”

“岂止看到,我经过他的草堂,看到不得了的东西。”

老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制止了三左卫门。

“客官,请等一等,那些话说不得。他是个可怕的和尚,您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您就会没命,所以那些话千万说不得。我看您最好尽快离开我家,今晚悄悄找个地方住,明天就赶紧回江户去吧。我听过一些传闻,总之请您尽快离开。”

老板的脸色大变,连声音都在发抖。

“但这不是很怪吗?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搞的?”

三左卫门觉得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别说、别说,千万别说。我知道您一定是碰上很不可思议的事,您什么都别说,最好赶快动身离开这里。绝对不要把那件事告诉任何人,只要一说出去,您就会没命。”

“但这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别说、别说,那些话万万说不得。我绝对没有胡说。您动作快点、快点吧!”

三左卫门不太能听懂老板说的话,不过既然看到了那件荒谬至极的事,想必个中一定有什么蹊跷。于是他决定回江户,和旅馆结清账款后,便启程出发。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当晚,三左卫门和他的随从下榻在山脚下的旅社,隔天晚上则是住在藤泽一带,再隔天来到金泽[5]时,竟有两三位家臣,从江户的宅邸出发赶来,在旅馆的入口等候三左卫门到来。

“你们怎么来了?”

三左卫门狐疑地问。

“听说老爷您今天会回东京,所以我们来迎接您。”

三左卫门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回东京?”

“昨天有个年约四十的和尚上门来拜访,对门房守卫说:‘我受托前来通报,府上老爷临时决定要从箱根回来,明天就会到家。’所以我才急忙赶来接您。”

“年约四十的和尚?”

“身穿一袭黑色破法衣的和尚。”

三左卫门不再开口。这天晚上,三左卫门一行人回到江户的自家宅邸,家里已有许多亲戚朋友等着为他接风洗尘。

三左卫门一走进家门,众人就围上前来。三左卫门可爱的四岁小儿子原本站在缘廊,这时却突然大叫,吓得三左卫门立刻冲过去察看——只见缘廊上躺着一具无头的男童尸体。


注释:

[1] 薹草编成的斗笠。译者注。

[2] 日本茶道中用来煮水的锅具。译者注。

[3] 髷是日本传统发型。男士梳的男髷主要有七种。译者注。

[4] 从茶釜中舀热水用的工具。译者注。

[5] 现为横滨市的金泽区。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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