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拼布娃娃》|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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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布娃娃》
第二章

2014年6月28日 星期六 凌晨4:32

巴克斯特让埃德蒙兹等在颤动的电梯里,自己冲过那扇防火门进入阴暗的楼梯间,防火门外那一大群寒冷而恼怒的人终于被允许回他们自己的家了。中途她曾掏出搜查证,提醒他们别想阻止她。最初几小时的兴奋劲儿消失后,瞌睡虫上来的居民对警察只剩下抱怨和恼怒了。

当她最终来到门厅时,埃德蒙兹已经在大门口耐心地等着她了。她没招呼他,径直经过他身边走到清冷的室外。太阳刚露脸,但头顶清澈的天空表明热浪还会继续。警戒线外面围观的人群和记者越聚越多,这让她没法回到自己的奥迪A1上去,她不禁咒骂了一句。

“一句话都不许说。”她对着埃德蒙兹吼道,后者以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忽略了她那没必要的命令腔调。

他们迎着警戒线外面连珠炮似的问题和闪光灯走过去,低头穿过那条带子,挤入人群。巴克斯特听到身后埃德蒙兹的连声抱歉,不禁咧嘴一笑,正想回头瞪他一眼,不料一头撞上一个身材魁伟的男人,沉重的电视摄像机轰然倒地,发出可怕的碎裂声。

“倒霉!对不起!”她说着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警官证。这些年,她已经做过几百次类似的事了,给他们写一张欠条什么的,然后一转身就将身后的喧闹忘得干干净净。

那个大个子男人还跪在那里,面对着破碎的摄像机,好像那是他倒下的恋人。一只女人的手一把抓过巴克斯特手里的警官证。巴克斯特恼怒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不友善的脸。虽然天还没全亮,但那女人已经打扮妥当,做好了上镜的准备,其他人因为疲惫而肿大的眼袋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到。她留着长长的红色鬈发,穿着短裙和T恤衫。两个女人默默对视,在埃德蒙兹看来就是充满敌意的对峙,他从来不知道他师傅这么容易被激怒。

红头发女人飞快地瞥了一眼埃德蒙兹。

“你终于找到一个跟你同龄的人了。”她对巴克斯特说,后者皱着眉头瞪了埃德蒙兹一眼,好像在怪他不该出现。“她对你也是这副臭脾气吗?”那女人同情地问他。

埃德蒙兹愣住了,他怀疑自己正在经历这辈子最尴尬的事。

“不是吗?”她看了下自己的手表,“嗯,还嫩着呢。”

“我就快结婚了。”埃德蒙兹喃喃地说,不确定这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种话。

红头发女人露出胜利的微笑,张开嘴还打算说点什么。

“我们该走了!”巴克斯特突然冲着埃德蒙兹吼了一句,然后恢复了她通常的冷静风度,“安德烈娅。”

“埃米莉。”那女人回答。

巴克斯特转过身背对着她,跨过那堆摄像机的“内脏”。埃德蒙兹紧跟在她身后。巴克斯特发动汽车引擎,然后突然掉头,埃德蒙兹再三检查了自己的安全带,汽车蹦跳着蹿过两道马路牙子,疾驰而去,闪烁的蓝色警灯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巴克斯特离开犯罪现场后再没说过一句话,埃德蒙兹努力睁大眼睛,跟着她穿过空荡荡的街道。空调送出的暖风轻轻地拂过巴克斯特丢弃在车内的CD、用了一半的化妆品和空的快餐包装盒。车子驶过滑铁卢桥时,太阳照亮了他们身后的城市,圣保罗大教堂毫无特色的穹顶侧影杵在金色的天空之下。

埃德蒙兹抵挡不住沉重的眼皮,一头撞到了乘客座的车窗上。他马上坐直身子,为自己又一次在上司面前出丑而恼火。

“那个,就是他吗?”他脱口而出,试图通过谈话来抵挡瞌睡虫。

“谁?”

“福克斯。那个威廉·福克斯。”

事实上,埃德蒙兹已经有好几次看见沃尔夫从他身边走过。他注意到同事们都是怎么对待这位老练的警探的,也感受到了这位老同行身上那股子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名人气。

“那个威廉·福克斯。”巴克斯特口气里有股嘲弄的意味。

“我听说过许多他的事……”他停顿了一下,等着看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这个话题,“你那段时间在他的团队里干过,是吗?”

巴克斯特继续沉默地开着车,好像埃德蒙兹根本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他感觉自己好蠢,还以为她会愿意和一个菜鸟聊这种事呢。他拿起手机想干点什么,突然,她回答了。

“是的。”

“那么他真干了那些被指控的事?”埃德蒙兹知道自己正在聊一个危险的话题,但他的兴趣压过了对惹怒巴克斯特这件事的恐惧,“制造假证据,攻击犯人——”

“干过一部分。”

埃德蒙兹不禁发出啧啧声,惹得巴克斯特发起了脾气。

“你竟敢评判他!你在这行根本还没摸到门呢,”她吼了他一嗓子,“沃尔夫知道哈立德是火化杀手。他知道。而且他知道哈立德会再次动手。”

“肯定有合法的证据。”

巴克斯特苦涩地笑了笑。

“等再过几年,你在这里看着他们一次次耍滑头逃过围捕之后再来说这话吧。”她停顿了一下,觉得自己被激起了怒气,“并不是每件事情都非黑即白。沃尔夫是做过错事,但他铤而走险做的这些事都有正当的理由。”

“甚至当着法庭上所有人的面残忍地攻击一个人?”埃德蒙兹不服气地问。

“那件事很特殊。”巴克斯特回答,她真有点受不了他的声调,“他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有一天你也会,我也会——每一个人都会这样。只能祈祷在你做这种事时,有人能站在你这一边。当那件事发生时,没人站在沃尔夫那一边,连我也没有……”

埃德蒙兹听着她有些懊悔的声音,默不作声。

“他们想要开除他。他们要动真格的,他们想要一个所谓‘耻辱的警探’的样本。然而,二月一个寒冷的早晨,猜猜他们发现了谁站在那个被烧成焦炭的女学生身旁?如果他们当初听沃尔夫的,她就不会死。”

“天哪!”埃德蒙兹叫道,“你觉得,那个……那个脑袋是他的吗?”

“纳吉布·哈立德是孩童杀手。罪犯也是有等级的。出于安全的考虑,他被关在一个最高安全等级的监狱里一间永久隔绝的单人牢房中。他不能见任何人,更别提有人能带着他的脑袋走出那里。这也太荒谬了。”

巴克斯特做出这样的判断后,接下来又是一阵不自然的沉默。这是他们断断续续在一起合作的三个半月里最成功的一次谈话了,埃德蒙兹把话题转到刚才未解决的问题上。

“那么,福克斯——对不起,是沃尔夫,最终能回来还是挺神奇的。”

“永远不要低估公共舆论的力量和政客向舆论低头的急切。”巴克斯特轻蔑地说。

“你好像觉得他不应该回来。”

巴克斯特没有回答。

“这不算是给警察做广告,对吧?”埃德蒙兹说,“让他毫发无损地回来。”

“毫发无损?”巴克斯特怀疑地说。

“嗯,他没被关进监狱嘛。”

“对他来说还不如被关进监狱呢。律师们为了自己的面子,极力争取精神病院的入院令,我估计是为了好收拾残局。他们说这个案子的巨大压力激发了‘完全违背本性’的反应——”

“一个人得做多少次某种‘违背本性’的事,人们才会接受那种事并不违背他的本性?”埃德蒙兹插嘴道。

巴克斯特没理他。

“他们说他需要做持续治疗,他的辩护律师说他有潜在的反人格——哦不,反社会人格失调症。”

“你不相信这个说法吧?”

“至少在他工作时没这种感觉。但如果有足够多的人不停地说你疯了,塞给你大把的药片,到头来你会不由自主疑惑起来,”巴克斯特叹了口气,“所以,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在他被送进圣安妮医院的一年里,他名誉尽毁,离婚文件在门垫底下等着他。沃尔夫当然不是‘毫发无损’。”“甚至在他被证明没错后,他的妻子还是离开了他?”

“我还能说什么?这女人是个婊子。”

“你认识她吗?”

“犯罪现场的那个红头发女人,你还记得吗?”

“就是她?”

“安德烈娅。她对我和沃尔夫有一些愚蠢的念头。”

“一起睡过了?”

“还有没有别的可说了?”

“那么……你们没有?”

埃德蒙兹屏住了呼吸。他知道自己鲁莽地越过了一条底线,谈话结束了。巴克斯特没理会这个恼人的问题,汽车沿着绿树成荫的双车道加速往监狱驶去。

“你说他死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巴克斯特冲着监狱长戴维斯大吼。

她恢复了正常口气,埃德蒙兹和监狱长坐在那张位于这个单调的办公室正中央的大办公桌旁边。监狱长皱起眉头喝着滚烫的咖啡。他通常会提前到岗,但这半小时完全打乱了他的工作日程。

“巴克斯特警官,地方当局有责任向你们传达这类信息。但我们并非定期——”

“但是——”巴克斯特想插句话。

监狱长坚定地继续说道:

“犯人哈立德在他的独立囚室患病,被转移到医疗室,然后又从那里被转移到伊丽莎白女王医院。”

“什么病?”

监狱长拿出放大镜,打开桌上的文件夹。

“报告上记载的是‘呼吸急促和恶心反胃’,他于晚上八点左右被转移到伊丽莎白女王医院的重症观察室,‘尽管进行了氧疗,但依旧毫无反应,血氧饱和度下降’。你们对这个解释还满意吗?”

监狱长抬头瞟了一眼,看见巴克斯特和埃德蒙兹会意地彼此点了下头。当他的目光回到报告上时,他们都困惑地耸了耸肩。

“监狱警察二十四小时守在他房间外面,结果有二十一小时过于乐观了,他们看着他死于晚上十一点。”监狱长合上报告,拿开放大镜,“恐怕我现在能够提供的情况只有这些了。你们如果还需要进一步的信息,可能得直接去医院了。现在,还有别的事吗?”

他又皱起眉头啜了一口滚烫的咖啡,然后推开杯子。巴克斯特和埃德蒙兹站起来准备离开。埃德蒙兹微笑着和监狱长握了握手。

“谢谢您的宝贵时间。”他说。

“暂时先这样吧。”巴克斯特离开房间时不耐烦地大声说道。

埃德蒙兹尴尬地缩回了手,跟着她出了门,房门在他身后摇晃着将要关上。就在门咔嗒一声关上之前,巴克斯特冲回房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该死,我差点忘了。我们需要肯定的是,哈立德离开监狱时,他的脑袋是否还在?”

监狱长困惑地点点头。

“谢谢。”

凶杀与重罪科会议室里回荡着沙滩男孩乐队的《美妙感应》。沃尔夫总觉得伴着音乐工作会更轻松些,这会儿还早,所以不必担心会打扰别人。

他穿着皱巴巴的白衬衫,深蓝色的丝光斜纹棉布裤,还有他唯一的一双皮鞋。手工制作的劳克牌牛津鞋对他来说既是非同寻常的奢侈品又是最明智的选择。他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买这双鞋之前的时光,在值了十九小时的班之后腿都快断了,休息了短短几小时后又把脚伸进那双不合脚的鞋子里。

他放大了音量,没有注意到他旁边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他现在待的这个房间可以舒舒服服地坐下三十个人,因为并不常用,所以有一股翻修完一年后的新地毯的气味。一道毛玻璃墙挡住了后面的主办公室。

他从桌上拿起另一张照片,不成调地跟着音乐哼唱,在会议室前面的地板上手舞足蹈。一旦挑中一张照片,他就把它钉在墙上,然后退后一步观察:尸体各个部位放大的照片交叠着,拼出两个巨大的可怖形体,一个是正面,一个是反面。他再次审视着那张蜡色的面孔,希望自己没有弄错,在最终确认哈立德死亡的消息之前可以睡一小会儿。糟糕的是,巴克斯特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跟他确认这一点。

“早上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粗鲁的苏格兰口音。

芬利·肖警官进来了。沃尔夫立刻停止跳舞,关掉收音机。芬利是这里服役时间最长的人,他话不多,但有一种令人生畏的气势,身上总有股烟草味儿。他已经五十九岁,饱经风霜的脸上,鼻子被打断过几次,从未得到很好的矫正。

他和芬利的关系就像现在的巴克斯特和埃德蒙兹,当初照顾和教导沃尔夫的就是芬利。他们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像芬利这种接近退休年纪的人会让年轻人挑大梁,他只需每个星期在沃尔夫的监控报告上签字就可以了。

“你在用两只左脚跳舞,小伙子。”芬利粗声粗气地说。

“嗯,我更像个歌手,”沃尔夫辩解道,“你知道的。”

“你不像。不过我的意思是……”芬利向墙走过去,拍了拍沃尔夫刚钉在墙上的照片,“你这里有两只左脚。”

“嗯?”沃尔夫迅速翻着那些犯罪现场的照片,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那只脚,“你知道,我时不时犯点这样的错,就是让你感觉我还需要你。”

芬利脸上露出了微笑:“你当然需要我。”

沃尔夫换好照片,两个男人一起凝视着这可怕的拼图。

“七十年代,我曾参与过一个跟这有点相像的案子:查尔斯·泰尼森。”芬利说。

沃尔夫耸耸肩。

“这人给我们留下一堆残肢:这里一条腿,那里一只手。一开始看似乎是随意堆放的,但其实不是。每个部分都有可辨识的特征。他想让我们知道他杀的是谁。”

沃尔夫走近了些,指着墙上。

“左手上有一枚戒指,右腿上有一道手术刀疤。特征太少了。”

“应该不止这些,”芬利实事求是地说,“一个人能在屠杀现场不留下一滴血,他就不会因偶然原因落下一枚戒指。”

沃尔夫用张大嘴巴打哈欠的方式对芬利发人深省的洞察力表示赞赏。

“要咖啡吗?我还得去抽支烟,”芬利说,“双份浓缩加牛奶?”

“你怎么还是记不住?”芬利匆匆走向门口时,沃尔夫对他说,“牛奶额外加热,双份浓缩,脱脂玛奇朵加无糖焦糖浆。”

“双份浓缩加牛奶。”芬利走出会议室时大声喊道,差点撞上进来的瓦尼塔。

沃尔夫从这个娇小的印度裔女人上电视时的惯常打扮认出了她。为了复职,他接受了无数次复职评估和面试,她出席了其中的一次。他记得她当时投了反对票。

他早该意识到她的到来,因为她就像是从卡通剧中走出来的人物:活泼的紫色运动夹克莫名其妙地搭配着艳俗的橘色长裤。

没等他躲到挂图后面,她已经站在门口对他说话了。

“早上好,警探。”

“早上好。”

“这里好像来了个卖花的。”她说。

沃尔夫不解地看了看占据整面墙壁的可怕的蒙太奇拼图。回过头时,他才意识到她指的是主办公室,里面的办公桌和文件柜上四处散放着大把昂贵的花束。

“噢,这些花已经在这儿放了一星期了。我想是因为穆尼兹案吧。整个社区都送花进来,才搞成这个样子的。”他解释道。

“很高兴看到这里有些变化。”瓦尼塔说,“我找你老板。他不在办公室。”

沃尔夫桌上的电话大声响了起来。他瞟了一眼来电者的身份,接起电话。

“我能帮你做什么?”他心不在焉地问。

“恐怕帮不上。外面的媒体都快把我们撕碎了。局长希望尽快处理好。”

“我想那是你的工作。”沃尔夫说。

瓦尼塔大笑起来:“我今天不想出去了。”

他们两人都看见西蒙斯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上头压下来啦,福克斯——你懂的。”

“你看,我这里根本脱不开身。我需要你替我去外面跟那些秃鹰讲话。”西蒙斯的口气真诚得要命。

两位上司刚离开,沃尔夫就被叫到总督察狭小的办公室去了。那个房间只有四平方米,里面放着一张桌子、一台小电视机、一个生了锈的文件柜、两把摇摇晃晃的椅子和一张塑料小凳(以防有更多的人拥入)。沃尔夫一点也不想面对一大群人夸夸其谈,那感觉就像站在梯子最顶端无路可逃。

“我?”

沃尔夫怀疑地问道。

“当然。媒体挺喜欢你的。你是威廉·福克斯!”

沃尔夫叹了口气:“我能不能抓个食物链更下层的人把这差事交出去?”

“我看到那边有个在清理便便的人,不过我想他还是排在你后面比较好。”

“好吧。”沃尔夫喃喃地说。

桌子上的电话铃响了。沃尔夫走过去时西蒙斯接起了电话,看到他,西蒙斯举起了一只手。

“福克斯就在我这儿,我把电话切到免提。”

埃德蒙兹的声音在引擎的轰鸣声中勉强听得见。沃尔夫很同情他。他凭借以往的经验知道巴克斯特是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司机。

“我们在去伊丽莎白女王医院的路上。哈立德一个星期前被送到了这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活着?”西蒙斯不耐烦地吼道。

“当时是。”埃德蒙兹回答。

“现在呢?”

“死了。”

“他的头呢?”西蒙斯沮丧地问。

“我们会向你汇报的。”

“太绝了。”西蒙斯挂了电话之后摇了摇头。他抬头看着沃尔夫,“他们希望你出去,告诉他们这个案子有六个受害人。他们其实已经知道了。向他们保证我们正在辨认尸体,公布姓名之前会联系他们的家人。别提起任何把碎尸块缝在一起的事,也别提你的公寓。”

沃尔夫嘲弄地敬了个礼,出去了。他关门时看见芬利拿着两个外卖杯子走了过来。

“来得正是时候。”沃尔夫冲着他大喊,这时办公室里已经挤满了上白班的人。当一件涉及多人的重大案件发生时,人们很容易忘记余下的世界仍在正常运转:人还在杀人,强奸犯和小偷依旧逍遥法外。

穿过一个放着五捧大型花束的办公桌时,芬利开始打喷嚏。他走近时,沃尔夫看见他的眼泪都淌出来了。他走到沃尔夫身边,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手里的两个咖啡杯掉到地上,弄脏了地毯。沃尔夫看起来沮丧极了。

“这些该死的花!”芬利吼道。他升格为祖父时,他妻子命令他不能再口不择言,把骂人的话挂在嘴上了。“我还要再骂一遍。”

沃尔夫正要劝他不必为此恼火,恰巧一个内部快递员又捧着一大束花从电梯里出来了。芬利的表情就像是挨了重重一击。

“怎么了?这是给埃米莉·巴克斯特小姐的花。”那个穿着邋遢的年轻人说。

“好极了。”芬利抱怨道。

“这已经是第五束还是第六束了。她是不是那个长得挺漂亮的?”那个白痴问道,沃尔夫被这愚蠢的问题搞了个猝不及防。

“啊嗯……她是……非常……”沃尔夫结结巴巴地说。

“我们从不以那种方式看待其他警探。”芬利插了一句,一边看着他的朋友耸了耸肩膀。

“这取决于……”沃尔夫回头看着芬利说。

“我的意思是,当然啦,她很漂亮,”芬利含含糊糊地说,“但是……”

“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美与个性。”沃尔夫聪明地总结道。

他俩互相点了点头,算是完美地摆脱了这个恼人的问题。

“但他从来没有……”芬利对快递员说。

“从来没有。”沃尔夫同意道。

这人茫然地瞪着两个警探:“好吧。”

“沃尔夫!”一个女职员的声音在办公室那头响起,给了他借口丢下芬利以及他们的来访者,她手里举着电话听筒,“你妻子打来的,说有重要的事。”

“我们离婚了。”沃尔夫纠正道。

“不管怎样,她等着和你说话。”

沃尔夫正要去接电话,西蒙斯从办公室里出来了,看到他还站在那里。

“还不下去,福克斯!”

沃尔夫看上去有些恼火:

“我会打给她的。”他对着那女职员喊了一声,走进了空着的电梯里,心里祈祷着他的前妻不要出现在他将要面对的那群记者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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