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丫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得满面汗水还是没能得逞。她无可奈何地坐在牛车车身上,脸色红得发紫,嘴里喘着粗气,心里恐怕有点儿骑虎难下的滋味。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最后,牛丫丫不得不让步,说:“算了,今天我就饶了你。”她擦把眼泪和汗水,从草垛上捡起衣裳穿在身上,双手系上衣扣,然后翻身坐在牛车车的身旁,自找台阶地说:“牛车车,其实我懂得,这种事是两厢情愿的,我强迫你也没用。我今天不过是要出口气,所以与你开了个玩笑。”
此时,牛车车虽已淡定但仍心有余悸,摇摇头说:“牛丫丫,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不仅坏了我的大事,而且差点儿……你还是送我回去吧。”
“哼,坏你的大事?不就是那个羊丹丹家的上门女婿吗?羊丹丹事先作弊,她嫌弃铁蛋子是个瘸子,在铁蛋子马的铁掌上做了手脚有意让你赢,你知道吗?这是丑闻!”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牛村的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呀!媒婆盈二奶是谁?她是我奶奶的弟妹的小叔子的媳妇,能不告诉我吗?羊丹丹以为她家是红格村首富有钱有势,依仗她脸蛋子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呀!哼,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红格村的女人想抢我牛村的男人,没门!有我牛公主在,她休想得逞!”牛丫丫面色苍白,艴然不悦,越说越生气。
牛车车怕激怒牛丫丫,缓和地说:“好吧,我们就当啥事情都没发生,我不告你调戏我,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你赶紧放我回去。”牛车车伸手去拿自己的衣裤。
“且慢!”牛丫丫瞪着眼珠咆哮,“牛车车,你想告我吗?本公主敢做敢当,我才不怕你告呢!今天我还有话对你说,你不听清楚就别想离开这里。”
好汉不吃眼前亏,牛车车一看牛丫丫发怒了,马上乖乖地坐在牛丫丫的眼前,任听她吩咐。算了,羊丹丹的那桩事肯定是没戏了,吃亏就吃亏吧,面对两三个男人都难以对付的牛丫丫,牛车车只好忍气吞声,默默地穿好衣裤。
牛丫丫呀,牛丫丫,你怎么比男人都凶猛啊!牛车车胆怯地看着她,刚才发生的事情像做梦一般不可思议。突然,他发现比起刚才的牛头怪人,现在的牛丫丫面相不算太怪,变得眉清目秀有点儿顺眼了。
牛丫丫表情凝重沉默着,似乎在思索着心事,她的头发和衣裳沾满了草屑,活像一头刚在地上打过滚的母牛。牛车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没底,担心他和牛丫丫之间还会发生什么事情。难道她还在打我的主意?难道我命中注定要娶牛丫丫为妻吗?不,不!我决不答应。他心里在呐喊:牛车车,你要挺住!娶了这个女人你就死定了。牛车车打算穿好衣裳找个机会逃走。
牛丫丫看到牛车车穿好衣裤,心中不甘但又无奈,瞪着牛一般的大眼睛,怒问:“牛车车,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牛车车害怕她再次发疯,不敢正面回答,说:“牛丫丫,你虽然相貌有点儿怪,但你心肠好,是个好女孩。今天的事,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我也不介意。其实,都是我不好,我那天不该说你的坏话,我知道那不是事实,都是你家邻居刘佬转编造的鬼话。”
听了牛车车说的话后,牛丫丫不知是激动还是伤心,忽然坐在草垛上蹬腿号哭起来。她的大嗓门在山坳里回旋着,她的头趴在牛车车的腿上,越哭越悲伤,泪水浸湿了牛车车的裤腿。“呜呜……”
“牛丫丫,别哭了。”牛车车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的劝说没有任何效果,牛丫丫反而哭得更厉害。看到她如此伤心,牛车车顿时心生怜悯,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牛丫丫的头。突然,牛车车的手像触电似的,抽搐起来,迅速收了回来。
“你怎么了?”牛丫丫止住哭泣,抬头问道。
牛车车面色煞白,带着一脸掩饰不住的恐慌,说:“没,没什么。”
“我的头怎么了?你害怕了吗?”
“没,没害怕。”牛车车不敢说实话。他的手刚才抚摸牛丫丫头的时候,感觉到她头顶有两个尖尖的突起,像没发育好的牛角,不免惊慌起来。难道她真是母牛生的?怪不得她能干出一般人干不出来的怪事!想到这里,他的身体惊吓得战栗不止。
“牛车车,你莫怕,我从小缺钙,脑袋长得不平。我不是牛生的,我娘不是牛,她是人。听我爹说她是个漂亮的女人。我知道你会奇怪我为什么会长得像牛。我也问过我爹这个问题,我爹说因为我是母牛喂养大的,所以长得像牛。”
牛车车心里想,哼,骗谁呢!母牛喂大的就长得像牛?村里人谁不是喝牛奶长大的,但嘴上附和说:“欸,好像是听说过,狼喂养大的狼孩长得像狼,甚至连脾气和秉性都随狼,带有狼性。”
“我要是狼喂大的,我第一个把你吃了。嗷!”牛丫丫面色不悦,咧开大嘴学了一声狼嚎,吓得牛车车身体向后躲闪。“妈呀,公主饶命!”
“哈哈,放心吧,牛车车,牛天性善良,如果我真是牛生的就更不会伤害你了。”
待在牛丫丫身旁,牛车车实在是太紧张、太拘谨了。他抬头看看太阳,站起身来打算跳下草垛:“牛丫丫,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不行!我还有话要说。”牛丫丫伸手把他按在草垛上,“你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牛丫丫一脸严肃,认真地说:“自从我娘坟里挖出一具牛骨架,全村上下沸沸扬扬,都说我是母牛生的,我和我爹就是浑身有口也难辩是非。”
“牛丫丫,后来我可是什么都没再说呀!”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说,你们家都是老实人。可恶的是刘佬转,到处散布谣言。村里人见到我,包括你,全都躲着走,一时间,我家门可罗雀。”
“这个刘佬转为什么这么坏呢?他与你们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我问过我爹,开始我爹认为是由于早年他与刘佬转都追求我娘,因为抢亲结下的仇。后来,我们发现根本不是这个原因。这个刘佬转到处散布谣言,有着更大的阴谋。”
牛车车不解地望着牛丫丫,有些好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牛丫丫说:“我家的奶牛品种纯正,产奶量高,100多头奶牛,有80多头产奶,每一头荷兰Holstein Friesian品种的奶牛日产奶量达到70公斤,而且,由于我们净化饲料、优化饲养环境,既不掺水又不添加三聚氰胺,我们家的奶味纯正香浓,销路非常好,常常是奶源供不应求。而刘佬转家办的佬转奶牛场,奶牛品种差,日产奶量只有20多公斤,奶里掺水,奶质稀薄,靠添加剂调味,早已失去了商业信誉,生意惨淡。”
牛丫丫很聪明,没念过多少书,但嘴里还能蹦出英语单词,养牛经也挺地道,令牛车车刮目相看。他称赞说:“我也听村里人说过你家的牛奶好喝。”
“然而,最近一个月来,奶商们听信了谣言,说我家的牛奶是鬼奶,小孩喝了会变成鬼,不敢进我家大门。受谣言的影响,我家鲜奶销售一落千丈,每天都有数吨鲜奶因为卖不出去坏了,不得不倒掉。我爹心痛病犯了,卧床不起。而刘佬转奶牛场的生意红火起来,销量急剧增长。你说气人不气人!”
牛车车开始同情牛丫丫,说:“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也太欺辱人了!”
“是啊,我们父女俩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想来想去,只好找你帮忙。”
“我?你找我帮忙?我能帮上什么忙呢?”牛车车迷惑不解。
“能,只有你能帮上我家的忙。”牛丫丫把嘴巴凑近牛车车的耳朵前,和颜悦色地耳语一番。听着牛丫丫的附耳细语,牛车车的脸色开始由红变白,接着由白变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牛丫丫气急败坏地厉声呵道:“牛车车,你不要给我牛××!真没出息,小男人!你这种人穷一辈子不奇怪。你自以为是白马王子,很高贵呀,要不是我牛公主遇难在此,十个你这样的男人白给我,我都不要。哼,你不同意没关系,本公主可以一辈子不嫁,生意我照做,钱照赚。”
“丫丫,你就别损我了,允许我回家与我爹商量商量。”牛车车的脸色由黄变红,脑袋不再摇动,表情豁然晴朗。
牛丫丫听到牛车车称呼她丫丫,立马气顺了许多。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叫她丫丫,爽快地表示:“嗯哪,我们这就回去。你回家商量好了,尽早给我个回话。”
牛丫丫和牛车车跳下草垛。牛丫丫把马牵过来,说:“上来吧,我骑马带你回去。”
“你走吧,我自己走回去。”
“你不想活了!这里可是百里荒山野岭,野狼的王国。想活着回家就跟我走。”
“好吧,快到村口时你要把我放下来,别让人看见。”
“我知道。”牛丫丫轻松一跃,骑在马背上,伸手一把将正笨拙地往马背上爬的牛车车拎了上来。
白马奔驰在草原上,牛车车自然地靠在牛丫丫的怀里,牛丫丫松软、富有弹性的前胸让他感到很惬意,他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一美好的时刻,似乎身体里冒出一点儿感觉。至少,他是个被追求的男人,他感到一丝虚荣。牛车车长嘘一口心中的闷气,噩梦醒来,时来运转。啊,看来我牛车车要发财啦!他差一点儿喊了出来。
牛车车回头望着笼罩在黑云中的石山峻岭,这时,他才注意到四周地形地貌十分奇特,连绵的丘陵、红色的沙土地、奇异的石林、奇形怪石的山峦以及延伸到草原的峡谷。“牛丫丫,这里是哪呀?”
“远处黑云笼罩的石山叫大黑山。周边方圆几十里地连绵的丘陵、红色的沙土地、奇异的石林,那些地形地貌十分奇特的地方,据说就是著名的红石草原,是野狼出没的地方,没有人烟,没有牧场,也是我近几年常来收割羊草、砍柴、打猎的地方。呶,那边有一个我刚刚搭建的小木屋,我还用羊草席子围了一个院子,如果你愿意的话,下次我到大黑山砍柴时你跟我来这里住几天。”牛丫丫指着山谷不远处露出的一个木屋顶。
“牛丫丫,你太能干了!”牛车车望着黑黝黝的山谷,心里冒出一股凉风。大黑山、红石草原,这是啥地方啊!这个牛丫丫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到这种地方割草、砍柴、打猎,甚至居住。哼,打死我也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了。
安丰问:“大黑山就是后来我与东乌旗警察去过的牛丫丫的别墅吧?”
“是的。牛丫丫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木板房的地方翻建了一幢精致的别墅。后来还……”
“哈哈!”安丰笑声打断了牛车车的话。
“你笑什么?”牛车车问道。
“我笑你太倒霉了,啥稀奇古怪的事都被你碰到啦!”
“你嘲笑我,安丰法医?”
“不,绝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感觉你遭遇的事情有点儿滑稽好笑。”
“那我不讲了。”
“别,别,我很想听下去。”
“真的?”
“真的!”
“那好吧,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悬疑的事情还在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