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村的农户以养殖奶牛为生,大多数家庭都养殖三五头奶牛,每年收入一两万块钱,过着舒适的小日子。少数家庭养殖种牛、肉食牛,收入三四万或更高些,盖起了二层楼房。大规模养殖奶牛的家庭养殖户,全村只有两家,都在村东头,一户是牛丫丫家,另一户是刘佬转家。最近,刘佬转家门庭若市,生意兴隆,还添加了不少奶牛。而牛丫丫家则受谣言影响,门庭冷落,生意惨淡,大量的鲜奶卖不出去不说,这几天,就连到村里收牛粪的人都绕开她家的大门。一些村民为她家奶场的衰败而叹息,而少数村民却幸灾乐祸。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在随后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村东头牛丫丫家的牛场逐渐萎缩、倒闭、关门的同时,一个规模更大、牛舍和设施更先进的奶牛场,在村西头落成了。这个奶牛场就建在牛车车家草场的西北角,木制的牛棚并列三排,牛棚后面还有两个简易的工作间和一个饲料仓库。牛棚前面有一排办公房。这个奶牛场与以往村里的家庭奶牛场不同,它建立在村外的草场上,规模宏大,气势蓬勃。四方大院的南端竖立了一座高大的木制牌坊,上面写着“七星奶牛场”五个大字。大门旁边有一排小木屋,门上挂着一个小招牌,写着:品奶吧。嘿,这个奶牛场还挺洋气的。
1995年10月中旬,七星奶牛场正式开业了。开业典礼就在大门口那座牌坊下举行,奶商和村民来了近百人,每人领到一瓶鲜奶,还可以免费到品奶吧里品奶。牛车车准备了鞭炮和礼花炮,小孩们像过节似的围着他要糖吃。牛柳村长代表村里讲了话,号召村民向牛车车家学习,敢于改革进取,大胆创新,鼓励大家把家庭养殖场做强做大,相互协作,共同致富。
村民们站在牌坊前好奇地问:“为啥叫七星奶牛场呢?”
牛车车自豪地回答:“因为我们奶牛场里的奶牛都是七星级奶牛。”
村民又问:“七星级奶牛啥样?”
牛车车又答:“日产奶量70公斤的奶牛就是七星级奶牛。”
“啊,这么多啊!这么说日产奶量50公斤就是五星级了。”
“是啊,这就是本奶场制定的星级标准。”
“唉,我的妈呀!我家的奶牛才是二星级。草不少吃,奶出的不多,怪不得养奶牛这么多年没赚到钱。”其中一个村民自愧不如。
“那是因为你家奶牛的品种有问题,如果要想致富,需要改良奶牛的品种。本场提供纯正的中国荷斯坦—牛车车牌杂交奶牛,最高等级十星,欢迎购买。”牛车车连编带造地背诵着牛丫丫这几天教他的一些关于奶牛的知识。
“有牛犊吗?我买一头。”
“牛车车,给我留两头十星级奶牛。”
“我也要一头。”
一个村民掰着手指头算计着,自言自语:自家养一头十星级奶牛一天产奶100公斤,一年300天产奶3万公斤啊,不用买草,不用雇工,不用租房,牛粪还能卖钱。只要会挤奶,牛棚勤打扫,奶牛不生病,坐在家里纯赚钱哪!他兴奋地叫喊:“我买十头!”
“牛车车场长,可以入股吗?”有几个年轻人对这个现代化养牛场的前景感兴趣,急切地问道。
“这个吗……我还没想过,不过,我可以请示我们董事长。”
“董事长是谁?”这些年轻人追问道。
“你们不认识,是外地的。”
“男的还是女的?”
牛车车没想到他们会问这个问题,嘴里支支吾吾,说:“这个重要吗?”
“这个当然重要。”
“女的。”
“哈哈!”下面的人哄堂大笑。“年轻吗?漂亮吗?”
“这个问题一定要回答吗?”
这群年轻人齐声喊道:“这个必须回答。”
“嗯哪,年轻又美丽。”
“哈哈!”下面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牛车车,你真是牛××呀!傍上女款了?她有妹妹没有,介绍给我,哈哈……”
“你想得美!”
“有姐姐吗?年龄大点儿也行。”
“有啊!”
“漂亮吗?”
“美丽动人!就是缺条腿。你要就送给你。”
“哈哈……”下面一声哄笑。
一群奶商从品奶吧里出来,直接来到会场。奶商们议论着:不错,这奶的味道确实好!价格也合理。
一个奶商喊道:“牛场长,我预定每天3吨鲜奶,合同期一年。”
另一位奶商抗议说:“你全年的份额我都包了!合同期三年。”
奶商们立马争吵起来,价格越炒越高。很快就接近市场价格了。有一个聪敏的奶商没有跟着他们争吵,悄悄走到牛车车身旁,低声用南方口音说:“牛场长,我是你娘的外婆的孙子媳妇的弟弟的小舅子,你跟我签合同,我给你回扣。”
牛车车眼睛一亮,嘿,这个人与自己还有点儿近亲哪,急忙问道:“我不要你的啥回扣,我这是自家生意。你能帮助我找到我娘吗?”
“能。”来者一拍胸脯,“你告诉我你娘去哪里了,我准能找到。”
“我也不知道哦。”
“那你娘叫牛啥?亲属在哪个城市?”
“他娘叫杨贵妃,找唐玄宗去了。哈哈!”
咳,你连我娘姓啥都不知道啊!原来是个骗子!你以为牛村人全是近亲结婚哪!我娘她不姓牛。牛车车扭头不理睬他了。
躲在人群里的牛丫丫看到牛车车几句话蒙住了众村民,捂着嘴巴偷偷地乐起来。看来这个场长算选对了,刚一开张,就卖掉十几头小牛犊,还签了一堆鲜奶销售合同,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牛一刀的心口痛的病也好了,与牛老五一起在车间里劳动。哈哈,两家人皆大欢喜!
全村最穷的牛车车家竟突然办了一个全村最大的奶牛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个连媳妇都娶不起的牛车车竟然还当上了七星奶牛场的场长。他哪来的钱?是不是抢银行了?村里有眼红的,冲动起来想报警。刘佬转就是这种人。他最不能忍受别人比他强。牛村里只有牛柳村长了解七星奶牛场成立的实情,牛柳村长为人正直,德高望重,虽说他与牛车车家为邻,但他家是养殖肉食牛,与奶牛场市场没有业务冲突,而且还有市场共鸣效应,所以,他全力支持七星奶牛场开业,严格保守秘密,没有声张。村东头的刘佬转被抢了生意,有点儿坐立不安,他想侦察侦察这个七星奶牛场到底是怎么个来头。因此,刘佬转也主动参加了七星奶牛场的开业典礼。他不声不响暗在中观察着。
“这个刘佬转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提防他点儿。”安丰不由自主地为牛车车担心。
“嗯,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是这么对牛丫丫说的,绝对不让刘佬转知道我们的底细。”
刘佬转四处打听七星奶牛场的秘密,最后还是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