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鲭是牛车车青少年时期的梦中情人。虽然因为刘佬转从中挡横,他们之间从没发生过任何密切接触,可是,牛车车心里一直认为他与孙鲭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暗恋着孙鲭,孙鲭也在暗恋着他。在迷恋牛花花之前,他时常想起孙鲭,幻想有一天会与她相见,双双坠入爱河。在对牛花花的迷情破灭之后,他又重返儿时的梦境,无数次在梦里遇见过孙鲭。然而,今天突然真的相见,他怀里好似捂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般,感觉有些惶恐不安。爱情真的来了吗?他悄悄地询问自己,沉浸在无尽的遐想中……
不大工夫,牛拖拉买饭回来了,把饭盒放在床头桌上对牛车车说:“哥,吃饭吧。”牛车车仍然半靠在床头双眼愣神,没有反应,牛拖拉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端起饭盒继续说:“哥,要不我来喂你吧。”
“不用,你瞧,我全好了。”牛车车噌地坐了起来,“孙鲭呢?”
“有人找她,她回宿舍去了。她说今晚她值大夜班,让你吃过晚饭早点儿休息,她明天早晨再来看你。”
“哦,”牛车车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眼神,“你怎么不多买点儿饭菜叫孙鲭一起来吃呢?”
“我叫她了,她说晚上有人请她吃饭。”
饭盒里飘出的清香勾起牛车车的食欲,他的胃开始叽里咕噜地叫起来,昏迷的这些天没吃啥东西,他现在感觉有点儿饿了。牛车车端起饭盒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地吃起来。工夫不大,吃光了大半盒饭菜。
牛拖拉乐了:“大哥,看你的吃相,一点儿不像有病的样子。”
“嗯,我没事了。”
“哥,你昏迷的那些天,羊丹丹董事长亲自来医院看你一次,还来过几次电话询问你的病情。董事长嘱咐我和牛花花好好照料你,并交代说你昏迷期间的医疗费公司百分之百负责,但苏醒后的医疗费要自己负责。”
牛车车不解地问:“为什么苏醒后的医疗费我自己负责?”
“是呀,我和花花姐都糊涂了。花花姐问她:‘丹丹,牛车车可是因公出差生病的,为什么昏迷和苏醒时的医疗费负担不一样呢?’羊丹丹瞪了牛花花一眼,面露愠色答道:‘道理很简单,昏迷时要不惜代价救他,如果清醒了我要惩罚他,撇下工作不顾去追女人。岂有此理!’牛花花顶撞一句:‘就算牛车车找女人又有啥错?’”
“这个牛花花,乱弹琴!”牛车车不满地说,“唉,羊丹丹怎么也这么霸道呢?老弟,羊丹丹一定是误解我了,你没解释一下我是去寻找牛丫丫了,没去找牛花花。”
“说了,她也知道警察找你的事。哥,你别担心,董事长很关心你,刚才我和孙鲭出去买饭时给董事长打了个电话。她听说你醒过来了,而且恢复得很好,开心死了,一个劲儿地笑,让我转告你安心养病,病好了尽早回去。”
“七星奶牛场现在咋样?”
“你不在奶场期间,羊董事长替代你的工作,她感觉很吃力,一切都很陌生。好在有我爹和牛三爷帮助她,她还可以应付。”
“牛丫丫失踪案有新的消息吗?”
“还没有新的消息。”牛拖拉收拾好饭盒,“哥,刘佬转半个多月前就是在这家医院里被警察抓走的。”
“刘佬转也住院了?得的啥病?”
“在你昏迷期间,我听孙鲭和牛花花谈到刘佬转生病住院的事情。”
“哦,你讲给我听听。”
牛拖拉把刘佬转生病的情况讲述一遍。
上个月,刘佬转突然生了一场怪病,胸闷、胸痛、气急,反复晕倒几次。在额吉淖尔医院看了一阵子没见好,转到了东乌旗。刘佬转住进东乌旗中心医院后十几天还是查不出原因,有的医生说是心衰,有的说是心肌梗死,还有的说是心肌炎。病情一天比一天危重,药物治疗也不见效果,每天心脏都停跳几次,医生吓得不敢离开他的床边。刘佬转也吓傻了,让孙鲭准备纸和笔要写遗嘱。遗嘱写好了,孙鲭偷偷瞄了一眼,差点儿没气晕过去,遗嘱写道:我刘佬转去世后,我全部遗产中的百分之五十归花妹子……”
“爹,你糊涂了!你是不是被花妹子迷住了。你不怕伤我娘的心吗?”
“我两眼一闭还管那事呢。老子活一天就享受一天快乐。”这些天刘佬转虽然生病了,但有花妹子围在他身边伺候他,他开心得合不拢嘴。
“你的病要是治好了呢?如果让我娘知道遗嘱这件事,你以后还会有好吗?”
刘佬转急了:“欸,你别告诉你娘啊!”
“我可以不告诉我娘,但你生病的事我已经告诉我哥和我妹了。我已经通知他们马上到医院来。”
刘佬转责怪说:“唉,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固执呢,专门跟我作对!”
果然,牛大岚领着大儿子和小女儿来了。在牛大岚到来之前,花妹子悄悄地溜走了。牛大岚到医院后,在病房里大闹一场,她要求刘佬转交出遗嘱,刘佬转坚决不答应,结果两人在病房里打了起来。刘佬转吃亏了,恼怒之下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很快来了两个警察。警察一看是两口子打架,哭笑不得,只能好言劝架。其中一个警察在了解事情头尾之后忽然笑了,问道:“你叫刘佬转吗?”还没等刘佬转回答“是”,咔嚓一声用铁手铐把刘佬转的双手腕铐上了。
刘佬转指着他老婆说:“她打我你们不抓她怎么抓我呢?”
警察说:“抓的就是你!”
刘佬转理直气壮地问:“为啥抓我?”
警察说:“你是网上逃犯。”
“我啥时候成逃犯了?”
“七星奶牛场的金融诈骗案是你策划的吧?”
刘佬转仰天长叹:“唉,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警察想把他带走,被医生拦住,警察说:“为啥干扰公务?”
医生说:“这个患者心脏病很重随时有死亡危险。”
警察害怕了,说:“那好吧,先治病。治好病再说。”
唉,说来也怪,牛大岚在病房里作闹了三天,刘佬转的心脏一次没停过,似乎病也轻了许多。牛大岚得意地说这是因为她把狐狸精赶跑了。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第四天,刘佬转的心脏又停跳了,而且这次停跳的时间特别长,差点儿抢救无效。人虽然救活了,但与死人差不多,整天昏迷不醒。
牛大岚趁刘佬转昏迷,命令儿女们查找那份遗嘱单,他们四处寻找没见遗嘱的踪影。
警察看到刘佬转病重了也紧张起来,说这个犯人不能死,否则一个经济诈骗大案难破。
很快,警察从锡盟请来一位著名的法医病理学专家为刘佬转检查身体。据说这位法医是来东乌旗帮助验尸办案的。法医历来是解剖尸体的,怎么跑到医院里检查活人了呢?不仅刘佬转家里人纳闷,连医院里的医生也有点儿迷惑不解,但没想到,刘佬转的病还真让这个法医给弄清楚了。法医告诉牛大岚,刘佬转得的是梅毒性主动脉炎。梅毒,这可是传染病啊!牛大岚吓得赶忙抽血化验。
医生给刘佬转用了大剂量强效青霉素,一周后,刘佬转的病情迅速得到控制。
又过了三天,刘佬转苏醒过来。当他听说自己得的是梅毒心脏病时,大呼冤枉:“我刘佬转向天发誓,我从来没嫖过娼!”
“撒谎!没嫖娼怎么会得花柳病呢?那个花妹子是何许人也?”牛大岚气愤地把她的化验单扔在病床上,“你自己看看,老娘我可是干干净净的。幸好老娘我一年多没让你碰,否则……哈哈,真该说不清楚了。佬转,我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再找小三了!”
刘佬转突然醒悟过来,从裤衩的夹层里抽出那张遗嘱单,气愤地把它撕个粉碎:“花妹子,我要找你算账!”
“哈哈。”牛大岚开心地大笑起来。
听了牛拖拉讲刘佬转生病的事情,牛车车惊出一身冷汗。刘佬转虽然早就结识花妹子了,但和花妹子住在一起则是今年2月以后的事情。想起今年1月在花花Hotel的那一夜,牛车车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一劫,那天多亏警察来得及时……铁龙子也真够阴险的了,他一定知道花妹子有病……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难怪下午孙鲭吞吞吐吐不肯说出刘佬转得的啥病。
想到这里,牛车车心里偷着乐。他咧着大嘴对牛拖拉说:“花妹子一定是去找刘萌萌了,哈哈,看来刘佬转也被花妹子算计了!得了一身病,差点儿送了命,还戴了一个大绿帽子。”
“你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爹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胆比熊大、心比鸡小、脑子比老鼠奸、嘴巴比秤砣还硬,干不了多大的事。”
牛车车抬头一看,孙鲭端着白色的药盘出现在病房门口,他乐得合不上嘴:“孙鲭,你来了,太好了。坐着聊。”
孙鲭仍旧站在病房门口,继续说:“大家都说是我爹指使刘萌萌诈骗牛丫丫,我认为,实际上是刘萌萌和花妹子相互勾结。花妹子诱骗我爹,刘萌萌欺骗牛丫丫,我爹被刘萌萌利用了。”
牛车车说:“孙鲭,如果你有证据,我宁愿相信你的结论。”
“上周我去拘留所探望我爹,我爹说他很后悔,机关算尽太聪明,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连他的亲侄子都把他算计了,带着赃款逃之夭夭。”
牛车车咧着嘴巴笑着,兴奋地说:“孙鲭,见到你太高兴了,进来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不,我还要发药去。”
“发完药过来吧。”
“哥,鲭姐还要值大夜班,上半夜要睡会儿觉。”
“嘿,你小子还很懂的,什么大夜小夜的。”
“我在医院里待了有半个月了,能不懂吗!上半夜的班叫小夜班,下半夜的班叫大夜班。”
“瞧你们哥俩长得多像,要不是牛车车大哥胖一些,真难以分辨。”孙鲭笑笑说,“牛大哥,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如果病情没变化,明天也可以直接出院。”
牛车车笑眯眯地望着孙鲭说:“我看还是转到普通病房吧,不急出院,我想多住几天,难得见到你,我还有许多话要说呢。”
“好吧,我跟医生说说,先转到普通病房。牛拖拉,你夜里留下来陪护吧,我跟值班医生说过了,他不会撵你走的。”
孙鲭走了。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牛车车神秘兮兮地附在牛拖拉的耳边说:“老弟,孙鲭当你的嫂子如何?”
“当然好哇!”牛拖拉眨眨眼睛,欲言又止“……可是你下手晚了,我估计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啊?你咋知道的?”
“一周前我问过她……做我……我哥哥的女朋友可以吗?”
牛车车惊愕地问道:“她怎么回答的?”
“她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是啥意思?”
“哥,你当时昏迷,我们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后来孙鲭告诉我,她爹本打算把她许配给你,但找盈二奶提亲后遭你拒绝,那时,你心里只有牛花花,让她感到伤心。我猜孙鲭现在恐怕想不到你会对她有想法,她认为你变了。”
“瞎说!从来没人跟我提过孙鲭,恐怕是被盈二奶回绝的吧。这个盈二奶很会自作主张。不瞒你说,我跟爹提过孙鲭,但爹不大同意,他认为孙鲭姑娘虽好,但她爹刘佬转太势利。说句心里话,我虽然喜欢孙鲭,但一想到刘佬转,我也有点儿犹豫,所以没主动找她。唉,阴差阳错,有空你帮我解释解释吧,看看我还有没有机会了。我确实很喜欢孙鲭。”
“嗯,孙鲭是个好女孩,确实比……”牛拖拉大喘一口气继续说,“她若没有男朋友的话,我猜她一定会选择你。”
“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哥,你还是自己问吧。刚才找她的那个人是个英俊帅气的男生,请她吃晚饭。”
“啊……唉!既然她有男友了,我还能有啥办法呢。人家城里又没有抢亲的说法……牛拖拉,你去跟值班医生说一声,我明天一早出院。”
“哥,你真要出院啊?不多住几天了吗?”
“我的病好了,不走待在这里干啥?”
“哦……”
唉,我怎么这么不幸呢!爱情总是与我无缘哪!眼泪扑扑地从牛车车面颊上淌下来。
“哥,要么你再多住几天院,找机会与孙鲭谈谈。有些事可能需要解释一下,她可能对你有些误解,特别是你在花花Hotel的事情。”牛拖拉眼圈微红着,同情地说。
“我不是解释过了吗!”
“她好像不大相信。”
牛车车沉思片刻,擦擦泪水,说:“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出院吧。鸡飞了,蛋不能再打了!七星奶牛场的工作还等着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