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立帆早晨醒来,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睡衣躺在被窝里,他以为是柯利郎昨晚把他和孙玫红安排在一个房间,于是,伸手摸摸旁边,床上是空的,只有他一个人。
孙玫红哪去了呢?他坐起来环顾四周,卫生间和屋子里只有他自己。他有点儿失望地躺回床上回忆着昨晚的情景。孙玫红上台唱了一首歌,他和柯利郎为她献花,接着,他与叶新行长认识了,他们与钱贵和叶行长同桌喝酒,再后来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孙玫红也许被安排在另外的房间了。他昨晚又喝多了,原来设想的新郎官梦也落空了。可是,他没太着急,他是那种慢热型的人,觉得自己以后还有机会。他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单独与她约会,一定不再喝酒了。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柯立帆很后悔。那天他不该带孙玫红去电业夜总会吃饭。他对刘才宝说:“如果没有那天夜总会的事情,以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可是,世界上买不到后悔药,该发生的事情总是要发生的,后悔也没有用。
后来,他有一次酒后与孙玫红聊天才知道,几乎在这同一时间,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孙玫红的身上。
第二天上午九点,孙玫红一觉醒来,吃惊地发现自己赤身躺在被子里,旁边放着一套宾馆的睡衣。她极力回想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她感觉身体有点异样,心里一惊,坏了!难道……她的心情惶恐不安。她虽然已经不是处女了,但是,她床上的经历寥寥无几,几乎算是没有过什么性的体验和经验。
读大学时,她与后来分手的那个男朋友有过一次这种事,那是在一个夏天的夜晚,在大学校园内一处僻静的树丛里,在男友无休止地纠缠下,她心一软,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们慌慌张张地干了那个事。不远处还有其他的一对对的男女同学在谈恋爱,孙玫红提心吊胆地满足了男友的要求。漆黑的夜晚,在湿冷的草地上,她心跳不安,屏住呼吸忍受着那一瞬间的疼痛。这些就是初夜留给她的一点记忆。她说那不算什么上床,没有床、没有激情,甚至没有什么感觉,顶多算作一次密切的接触。事后一连十几天,她担心会怀孕,心情不畅。此后,她再没答应过男友的这方面的要求。
昨天夜里,她第一次喝醉了,昏睡了一夜。此刻,她不敢肯定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坐在床上,望着陌生的房间,她的衣服不见了,只有手提包放在沙发上。她下床打开手提包查看,里面的东西一件也没少。她心里奇怪,她的衣服到哪里去了呢?昨晚谁帮她更衣就寝的呢?昨晚谁……她不敢继续猜想。
正在孙玫红百思不解时,门外传来“当当当”轻柔的敲门声。她透过门镜看到门外站着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她穿上睡衣打开房门,女服务员手捧着一叠干净、整齐的衣服,站在门外,说:“小姐,您的衣服洗好了,请收下吧。”
孙玫红有点儿惊奇:“啊?我的衣服什么时候送洗的?”
女服务员说:“昨天夜里您喝多了,醉得厉害,我和一位叶先生把您扶进房间里。您不停地呕吐,衣服被弄脏了。那位叶先生临走前嘱咐我照顾好您,把脏衣服脱下来送去清洗。”
“哦,原来是这样啊!谢谢您!”孙玫红伸手接过自己的衣服。
女服务员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换好衣服后可以到楼下202包房用早餐,叶先生在包房里等您呢。”
“好,知道了,谢谢!”孙玫红在关上房门前,红着脸问道:“服务员,昨晚我喝多了,有些事情记不清了。请问除了叶先生以外,还有谁来过我的房间吗?”
服务员摇摇头:“我帮您换上睡衣,盖好被子,看到您熟睡了,就拿着您换下来的衣服,锁上房门出去了。”
孙玫红的心一沉,脸色发紫,低声问:“您确实帮我换上睡衣了吗?”
“是啊,就是您现在穿的这件睡衣。”接着,女服务员羡慕地说,“小姐,您的身材太优美了!”
“谢谢!”孙玫红无动于衷地回应,接着问道,“请问叶先生什么时候离开我的房间的?”
“他把您送到房间里后就离开了,您放心,是我一个人帮助您更衣的。小姐,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您走之后还有谁来过我的房间吗?”
“我走时把房间的钥匙放在茶几上。这之后应该没人到您的房间。”
“哦,没有什么问题了。”孙玫红看看茶几上的房间钥匙,心情平静下来。看来她有点多虑了。
她关上门来到卫生间,把衣服放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一个调皮的笑脸。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孙玫红啊,你以后再不能这样喝酒了,瞧,多危险哪!喝得烂醉如泥,如果碰到坏人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是谁卖的。”
她把自己的脸凑到镜子跟前,指着自己的脸蛋说:“你哪里都好,就是这个鸭蛋脸不好。你应该是瓜子脸,再配上一个高鼻梁,就更完美了。”
她解开睡衣,露出两个雪白圆滑的肩膀,她变换不同的角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松开手,任凭睡衣滑落到地上。她面对着镜子摆了几个舞蹈动作,又做了几个妩媚的表情。她喜欢镜子里的自己,喜欢欣赏自己流线型的胴体。她从小练习舞蹈,身材修长,全身匀称。如果不是因为她勉强才到一米六零的个头儿,也许她早已成为一名出色的专业舞蹈演员了。
她没有自恋心理,也不是孤芳自赏,她希望有一个男人会像她自己欣赏自己那样欣赏她。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是什么样,不过她认为那个能够得到她的男人,必须是一个能让她真正喜欢和爱的男人。
她曾经对柯立帆说过,她不喜欢年轻无知的男人,不喜欢事业无成的男人,但是,也不喜欢只有钱的男人。柯立帆逗她说:“你的标准太高了,恐怕你只能长期孤芳自赏了。”
她钻进淋浴房,打开喷淋,站在喷淋下冲洗身体。浴房的毛玻璃映出她娇小匀称的体形。热腾腾的雾气越来越浓,慢慢地笼罩了她的身影,外面只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洗浴结束了,她裹着一条浴巾,拿着吹风机吹干长发,在镜子前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最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卫生间的镜子。
一番梳妆打扮后,她坐在沙发上思考着是否到二楼202房间与叶行长一起吃早餐。叶行长虽然与她有一面之交,可是,她仍感到十分陌生,几乎想不起来他的相貌。不过,昨晚这个男人留给她的印象不错,他身材魁梧高大,是个朝鲜族人,声音很动听。昨天夜里,他把她扶到房间里,让服务员把醉得不清醒的她安顿好,而且丝毫没有伤害她。他应该是个好人。她决定下楼赴约,与他共进早餐。
柯立帆上午九点半吃过早餐后,从二楼自助餐大厅出来,路过202包房时无意中听到了一连串熟悉的笑声。他悄悄扒着门缝,看到孙玫红和叶行长面对面坐在包房里的餐桌旁,边吃早餐边聊天。他听不懂他们在谈论什么话题,因为他们说的是朝鲜话,但是,从孙玫红的表情上,看得出来她很开心。他俩像老朋友似的毫无拘束地谈笑风生。孙玫红的身边放着一个高级礼盒,是价值上千元的高级化妆品。柯立帆心里嘀咕:“妈的,这个老家伙,看来真是个泡妞高手,出手阔气,这么快就搭上线了!”
他想闯进去,但想一想又不知道进去后该说什么,弄不好还会很尴尬,所以在包厢门外站了一会儿,就悄悄地离开了。
他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燃烧起一股嫉火,立即往柯利郎的房间拨打了一个电话,叫他马上过来。
柯利郎虽然是个黑社会老大,平时专横跋扈,但很听柯立帆的话,接到电话后立即来到柯立帆的房间。
柯利郎一进柯立帆的房间,就看到他满脸乌云、精神萎靡的样子,担心地问道:“二饼哥,出啥事了?”
柯立帆说:“那个叶行长背着我直接约了孙玫红,还送给她礼物。”
柯利郎问:“什么时候?在哪里约会?”
“在二楼餐厅202包房,两个人一起吃早餐。”
“咳!原来是在餐厅里约会。我以为你发现他们在他的房间里约会呢。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们都是朝鲜族人,在餐厅里无非是聊聊天,又没上床。你怕什么呀!”
“你说什么?还上床!你别吓唬我啊!他们才见过一次面,第二天一早就单独约会,这速度已经够快的了。妈的,这个叶行长绝对是个老色鬼,勾搭女人的高手。你没看到他俩谈得有多开心啊,好像老朋友一样!我看姓叶的没安好心,你瞧着吧,孙玫红准会吃亏上当!”
柯立帆在女人方面确实有点儿小心眼,他认为孙玫红是他的,自己没得到也不希望别人得到。他希望慢慢培养孙玫红对他的感情,自信有一天孙玫红会死心塌地跟他。至于自己能不能死心塌地对她好,他从来没想过。
柯利郎劝说:“二饼哥,别生气了,孙玫红她既不是你老婆又不是你的情人,你犯得着吃这个醋吗?他俩要是真的好上了,也不是个坏事。你不是想在银行里贷款吗?这不正好有机会接近他吗?”
柯立帆奇怪地看着柯利郎:“平时你处处替我说话,为我着想。怎么今天跟我不一条心了呢?你是不是心里惦记着姓叶的‘活’?你他妈的光考虑你自己呀!”
柯利郎“嘿嘿”一笑,说:“你说对了,我是在惦记他的‘活’,但是我不光为了我自己,也为你。你想想,如果我帮助他把‘活’做好,他不就与我们拴在一起了吗。说不定我们还会抓住他的小辫子,到时候,贷款的事不是咱们兄弟说了算吗?一个孙玫红算个啥!哥,你好好想一想。”
柯立帆觉得柯立郎讲得有道理,但是还是觉得自己面子上下不来台,有点儿吃亏的感觉。他有气无力地说:“不管怎么说,我不能让他把孙玫红抢走,我一定要夺回来。”
“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哥,想开点儿,女人有的是,这个孙玫红就算我欠你的,明天我替你找两个好的来。”
“算了,你找的女人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说不定带点儿什么病,我可不敢要。”
“你别瞧不起人。我给你找干净的,大学生,怎样?”
“算了吧,你可别糟蹋大学生了。女大学生哪有干这种事的?”
柯利郎诡秘一笑:“哥,别的事我不如你,这种事你不如我懂得多。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开放了,人人都向‘钱’看,这叫‘勤工俭学’!”
“你们这些渣滓呀!尽……”
“当当当”门外传来响亮的敲门声,打断了柯立帆的话。 “谁呀?”柯利郎打开门,钱贵总经理出现在门前。他中等个头,粗犷的身材套着一身不协调的银灰色西服,系着白色领带。柯立帆仔细打量这位钱贵总经理,长着一张国字形脸,古铜肤色,面色黑红,猛地一看五官还算端正,只是满脸横肉,脖子又粗又短。仔细一看,那张略有点方形的脸庞上长着一对小三角眼,单眼皮,眼神里流露出狡诈和精明。他眉骨高高的,额头不很宽大,鼻子稍微肥大,两片厚唇大嘴的下面有一个四方形的下巴。一脸的络腮胡,留着硬硬的寸头,他那有些淳朴的外貌多少又带着一点奸相。与他的相貌相反,他的性格懦弱,胆小如鼠。
“呦,钱总,请进!”
钱贵没进来,站在门口说:“狼哥,我刚才去你房间敲门,里面没人,我猜你一定是到柯总的房间来了。”
柯立帆说:“钱贵老弟,进来坐会儿吧。”
“不进去了。叶行长问狼哥现在有时间没有,如果狼哥你有时间,我哥想请你到二楼餐厅202包房坐坐。”
“好,我马上下去。”柯利郎痛快地答应着,“欸,钱总,你和叶行长是亲兄弟吗?我怎么觉得你们俩相貌不一样呢?”
“狼哥,你的眼力好毒哇!我是个养子,但我们哥俩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弟一样。”
钱贵转身刚要离开。柯立帆在后面喊了一声:“等等,钱总!”钱贵转过身问:“有事吗,柯总?”
“哦,没什么大事。你知道孙玫红被安排在哪个房间吗?”
钱贵想想说:“她住11楼。昨晚孙小姐醉了,是我和叶行长送她去房间的。可能是115……哎哟!我记不住房间号了。我帮你问问吧。”
柯利郎说:“她住1152房间。”
柯立帆奇怪地看着柯利郎:“你怎么知道她的房间号呢?”柯利郎嘿嘿一笑:“呵呵,钱贵昨天告诉我的啊,他自己却忘了。”
“嗯,狼哥说的对,我想起来了,是1152房。”钱贵转身走了。
柯利郎跟着钱贵下楼去见叶行长,临走时他叮嘱柯立帆说:“哥,你别去找她!切记,别因小失大!在屋里等我回来。”
“好了,我的事你别管!”柯立帆有点不耐烦,看着柯利郎消失在门外。
柯立帆关上房门,在电话机前徘徊许久,几次拿起电话,想往孙玫红的房间打个电话,但拨了1152几个号码后,马上又犹豫了,放下电话。他想直接到1152房见孙玫红,可是,走到走廊里,他又犹豫了,转身又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见她要干什么呢?发泄自己的醋意吗?他没有任何资格。谈情说爱吗?也没有任何可能。像柯利郎说的那样强暴她吗?他不敢。他不知道自己要见她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是感觉自己好像丢了一件什么东西,他想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他有点儿失魂落魄。不过,他最终还是没去找孙玫红,也没给她打电话。
半小时后,柯利郎兴致勃勃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信封,说:“哥,谈妥了。这是定金20000块。”
“这家伙他真有‘活’呀?”
“嗯,还是个‘大活’,这个数。”柯利郎伸出一个手指。
“100万!”
“再乘十!”
“1000万!”柯立帆差点儿没吓晕过去,“这么大的数目的欠债他怎么不到法院起诉呢?”
“一共1500万。人都找不着,他起诉又有什么用。再说,他们银行可能也有难言之隐,不愿意报官。”
“那你能替他办好吗?”
“哼,你就放心吧!没任何问题。做生意赚钱你行,追债讨钱我是行家。”柯利郎信心十足,他的眼睛显露出狼一般的凶光。“对了,一会儿中午叶行长要请我吃饭,你也过去吧。”
柯立帆今天无论如何不想再见到叶行长,坚决地说:“算了,我不参加了。我一会儿回家,家里还有点儿事。”
其实,柯立帆这种生意人能有什么事想不明白!他只是一时想不开。刚才柯利郎走后,他一直在斗争,是否去见孙玫红。后来,他一个人钻进被窝里闷了有一个小时,慢慢地想通了。他与孙玫红根本没有可能好,一是孙玫红并没有看上他;二是他自己也没有诚意;三是孙玫红也抱有同样的想法:兔子不吃窝边草;四是他的太太盯得紧,孙玫红躲都来不及,哪还会自找麻烦呢。算了,随她去吧。利郎说的对,利用这个机会,今后多贷款把生意做大做强。
看来泡妞这种事,他还没掌握要领。根据柯利郎的谬论,泡妞也讲究情商,情商太低的男人泡不来妞,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态度不认真,妞不肯跟你来真格的,泡妞不成反被妞泡;情商太高也不成,泡妞容易被妞贴上,态度太认真陷进去脱不了身,最后,泡妞泡成老公。
柯立郎自认为自己的情商不低也不高,应该马到成功,可是他怎么也泡不来妞呢?他心里不服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