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郭薇她们回家后,我们来到大嘴房间。靠在床头,大嘴拿着手机看了半天,说:“我不明白的就是,郭薇出车祸那会儿,怎么那女人就打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来了?那时候我们和郭薇也不认识啊。”
“是不是郭薇当时被她附身,然后打给你的?”猴子才说完,自己就先给否认了,“也不对,连续两个晚上都接到了电话,可当时郭薇躺在医院里啊,如果说郭薇是在昏迷中灵魂出窍打的,可按她之前所说的那些,也根本没有提到打电话什么的啊。”
我苦笑,说:“不过据她所说,她在昏迷中的那段经历,倒是说有个男人开着辆白色面包车去接她,她好像也对那人喊了‘快来接我’这句话。”
大嘴张大嘴巴指指自己,满脸惊愕地问:“我啊?”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她说看不清脸,车也好像不是你开的车。”
“唉,我彻底糊涂了!”猴子点起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凡子,你觉得呢?”大嘴问我。
我使劲抓了几下头皮,感到思维前所未有的混乱,我烦躁地说:“不知道,他妈的好乱!”
三人闷头抽了会烟,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慌,隐约感觉会有什么事将要发生,我开始担心郭薇的安全,于是我掐灭手中的半截香烟,对大嘴和猴子说:“我觉得不对,郭薇可能会有危险。”
猴子看着我,问:“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没有,感觉,强烈的感觉。”
大嘴和猴子对视了一眼,大嘴说:“那怎么办?去郭薇家找她?”
猴子说:“那不行,她父母都在吧,现在都几点了,不方便,再说,孙茗不是陪着她吗,在自己家,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现在几点?”我问大嘴。
大嘴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说:“十点多,怎么了?”
我站起身,飞快地说:“走,去郭薇家。”
猴子满脸诧异:“你真要去她家啊?”
“不,就在她家楼下,守着!”
“啊,不是吧,你疯了吧!”
“去不去?”
“去!”
驱车来到郭薇家楼下,我跳下车,朝二楼的郭薇家看去,房间没有灯光,看来她们都已经睡了。
大嘴走到我身旁,说:“估计都睡了,咱们怎么办?”
我说:“守着。”
大嘴叹口气,转身回到了车上,我在原地站着,抽了支烟,也转身上了车。我放下车窗,一动不动地盯着郭薇家所在单元的楼道出口。大嘴拧开了音乐。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陆续打起了哈欠,躺在后排的猴子欠起身,正想说话,大嘴的手机突然响了。
嘟啦嘟……嘟啦嘟……大嘴掏出手机,才放到眼前,便怔住了。
“怎么不接?”我碰碰他,他不说话,把手机递给我,我接过手机,才看了眼,就忍不住惊呼起来。
“怎么了?”猴子凑过身子,我举起手机给他看,猴子惊叫道,“啊,没来电显示,是那个电话!”
铃声不屈不挠地响着,我深吸了口气,把手机拿远,按下了免提键。
“快来接我!”
“是郭薇,是郭薇的声音!”因为过分惊骇,猴子的嗓音都变了。
电话断了。郭薇家中看似没有任何动静。我拨通了郭薇家的电话,没人接听。
“快,快,去郭薇以前出车祸那里!”我一边叫着,一边冲上了车。在车上,我看了眼时间,午夜十一点十二分。走到一半,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郭薇家的号码,我赶紧接通,只听孙茗在电话里惊慌失措地说:“不好了,郭薇不见了!”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在一起吗?她爸妈呢?”
“她爸妈去她外婆家了,不在,就我和她,我刚被电话吵醒,醒来后就发现郭薇不在了,现在房子里就我一个人,我好怕啊,你们快来!”
“你不要怕,你在那儿没事,郭薇可能会有危险,我们现在正在找她。”
孙茗哭起来了:“那我怎么办?”
我突然对她生出莫名的厌恶,我压住火气,说:“你要么自己回家,要么待在她家。”不等她再开口,我就挂了电话。
“怎么回事?”大嘴一边开车,一边问我。
“郭薇失踪了。”
“啊!”
“快一点,大嘴,再快一点!”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开始剧烈,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透过风挡玻璃,我努力搜寻着每一个视力所及的地方。当车拐过一个大弯驶入那条直路时,我看见前方十几米处一辆小四轮正停在路中间,三个人影蹲在车前,显得惊慌失措。一瞬间我的心坠到了谷底,我感到窒息,双眼发黑,一阵眩晕。
我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我更记不得自己是以怎样的速度跑过去的,我只记得在我看到躺在血泊中的郭薇的那一刹那,我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我蹲下,轻轻地抱起她,我把脸贴近她的额头,我感到她的血还是温热的,我似乎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她没死,快快,大嘴,快,医院……”
我恍惚着看到闪烁的警灯,听到嘈杂的人声,好像是猴子拉开了我,我颓然靠在路旁的一棵树上,几乎快要瘫软,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车灯在眼前慢慢放大,又猛地缩小,光线组合出绚烂刺目的形状。朦胧中,我看见他们把她抬进了车里。我感到世界离我远去。
一夜未眠。郭薇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第二天清晨四点左右,我们才从医院回到大嘴房间,三人疲惫不堪。沉默良久,猴子说:“现在怎么办?”我看看大嘴,他一脸疲态地望着我,眼睛里满是血丝,我相信自己的脸色比他好不了多少。
“先睡会儿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没劲再洗漱,三人脱下外套上了床,我和猴子睡大床,大嘴单独睡那张钢丝床。不一会儿,那两人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一张一弛,交替起落。我累得要命,却毫无睡意,我担心郭薇的伤情,更害怕那盯上她的东西还会对她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古怪肯定就在出事地点附近,我越发笃定猴子之前的推测,我几乎已感受到,一具女尸,在阴冷潮湿的杂树林深处,散发出腐臭的令人恶心的气味。
想到这儿,我冲动地想要喊起大嘴他们,我恨不能即刻找到这具女尸,将其碎尸万段。我满腔怒火都倾泻在一个可能有的女尸上。而后,猴子的梦呓让我稍稍冷静,我闭上眼,告诉自己,该休息休息。渐渐地,思维模糊起来,我感觉身体变得无比沉重,硌人的木板床似乎变得柔软如海绵一般,我正一点点地、一点点地沉陷下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五点,我在起床时惊醒了猴子。大嘴仍在酣睡,呼声阵阵,猴子叫醒了他。我用大嘴的手机给在医院上班的老同学打了个电话,她告诉我,经抢救郭薇的情况还算稳定,但仍然有危险,本地的医疗水平有限,主治医生和她父母商量后,决定转到N市的医学院附属医院,中午就出发了。挂掉电话,我舒了口气,我隐约感觉到郭薇不会有事。想到这儿,我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自打认识郭薇起,我的预感就丰富起来,并且,相当准确。
“喂,你笑什么?郭薇没事了?”猴子不可思议地瞪着我。
“嗯,应该会没事,她中午已经转院去了N市,现在……”我看了下时间,接着说,“应该已经到了。”
“唉,那就好。”猴子一屁股坐到床沿上,又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和我说,“你放心,你的心上人不会有事的。”
“哎——”不等我说话,猴子竖起手指阻止了我,说,“你就别狡辩了,我和大嘴又不是傻子,是吧,大嘴?”
大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点点头,大方地对我说:“你就放心吧,兄弟我是不会和你争的。”
猴子假惺惺地叹口气,说:“唉,幸亏我还有张晓静。”
我被这两人弄得哭笑不得。
猴子拍拍手,说:“好了,现在我们做什么去?要不要去出事那里看看?”
猴子的话点醒了我,我才放下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天晓得那纠缠她的脏东西会不会一直追到N市去。
“去,走,赶紧的!”我招呼着大嘴和猴子,正要出门,大嘴在身后叫住了我:“哎,凡子,你的衣服……”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外套上血迹斑斑,是昨晚抱郭薇时沾染上的。
“要不你先穿我的吧。”大嘴说着,从衣柜里顺手拿出件夹克,扔给我。我脱下自己的外套,穿上大嘴的夹克,这家伙膘肥体壮,衣服也大,我穿在身上,袖口耷拉,感觉松垮垮的。
事故地点位于半山腰,此时天上正飘着毛毛细雨,四周云雾缭绕,人站在公路上,那雾气就在眼前环绕滑动,触手可及。路上仍依稀可见残留的血迹。我们从公路下到那片杂树林,由上自下搜寻了一遍,直到下方的公路出现在面前时,我们也没有找到那所谓的女尸。
猴子扫了扫被雾气打湿的头发,说:“估计被埋起来了。”
大嘴一边在草地上蹭着沾满湿泥的鞋一边说:“那就难找了,难不成我们要把这林子挖一遍?”
“算了,回去吧。”我说,“要不明天去土凹看看,没准黄师傅回来了。”
“行啊,走。”大嘴踏着脚说。
黄师傅还没有回来,看着紧闭的大门,我身体凉了半截。无奈地回到镇上,和王师傅说起了这事。
“那冤鬼是缠上那个小丫头喽。”王师傅这样说。
“唉,可惜找不到那尸体。”我无精打采。
“我看找到了也没用。”
王师傅的话让我心猛地一沉,我问:“为什么?”
王师傅说:“照你说的,我估计,是那冤鬼想找个替身。”
“找替身?那她为什么就盯着郭薇不放?跟她有仇?”我气哼哼的。
王师傅摇摇头,说:“这可说不定哦,也许——”他把“许”字拉得老长,却迟迟说不出下面的话。
“也许什么?”猴子忍不住了。
王师傅摸着下巴,说:“也许根本就没什么冤鬼。”
“那这一切怎么解释?”
“不晓得,我也不晓得喽,唉——”
王师傅这口气把我一颗心叹得沉甸甸的,我点起烟,感觉一片苦涩。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自言自语地说。
“我打个电话问问孙茗。”大嘴说着,掏出手机,拨通了孙茗家的电话。
“怎么样?”
“孙茗说她也不知道,不过她会去问问,她父母好像和郭薇家蛮熟的,有消息了她会打电话来。”
“哦,好。”七上八下,我的心七上八下。
过了几天,孙茗告诉我们,郭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很可能醒不过来,她家人带她去了上海老家,也许在那里会有什么办法。
“醒不过来?那不成植物人了?”猴子惊叫起来。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此刻除了叹气,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大嘴拍拍我的肩膀,说:“别想这么多了,顺其自然吧,该做的我们也都做了。”
这天中午,我在湖边闷闷不乐地散步,突然听到有人叫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我那在医院做护士的初中同学。我强作笑脸,和她聊了几句,她提到郭薇,问我:“你和她挺熟的是吧?”
“嗯,还好。”
“她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听说又去了上海,好像不太好,可能会成植物人。”
“植物人?啊!”她惊讶得叫了起来,“怎么这么巧!”
“什么?”我觉得奇怪。
“我们医院在三个月前,收到个出车祸的年轻女孩,就成了植物人,哦,对了对了,好像出事地点就是郭薇出事那儿,当时我们都觉得挺奇怪的,怎么这么巧,以前不是说客山那条路老出车祸吗,怎么现在又多了这个地方,唉,太恐怖了!”她边说边摇头,眼睛因恐惧眯成了一条缝。
“什么!你说什么!有个女的在那地方出车祸成了植物人?”我几乎要跳起来了。
“喂,你没事吧?”她睁大眼睛,惊讶于我的失态。
“没没,你快,那个……”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你别激动嘛。”她笑着说。
我举起左手,在空中抖动了几下,好半会儿才说出话来:“你告诉我,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哪里人,现在是死了还是怎么……”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啊?”
唉,这女人就是啰唆,我说:“你就别问啦,你快告诉我吧,回头请你吃饭。”
她又笑了,说:“那女的早就出院了,出院时还是植物人,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嗯,好像叫刘什么梅,唉,记不得了……”
“你再想想呀!”我急得直蹦。
“喂,你到底怎么了嘛,哦,是你女朋友,不对啊,是你女朋友你还要问我,哦,郭薇才是吧……”
真他妈三八死了,从小就这样,我心里骂道,嘴上却说:“哎呀,你就别问这么多了,你好好想想她叫什么,是哪里人!”
“嗯……”她侧着头,努力思索着,我探直了脖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忐忑不安。
“哦!”她茅塞顿开的模样让我觉得美极了,她说,“我想起来了,她叫刘月梅,好像是石坪那边的人。”
我高兴坏了,抓起她的手使劲甩了几下,说:“太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说完我扭头就跑。
“喂,李非凡!”她在后面叫我。
我头也没回,右手在空中挥舞着,大叫道:“对不起,改天请你吃饭!”
我兴奋极了,我想我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那个刘月梅,问题一定是出在那个刘月梅身上。我跑进一家便利店,打通了大嘴的电话:“喂,大嘴吧,你快来,我在公园湖边亭子里等你,哦,对了,知道猴子在哪儿吗,把他叫上,嗯,你别问了,有急事,快一点啊。”
十几分钟后,透过树丛,大嘴的车缓缓驶入我的视线,不等他过来,我就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猴子呢?”我只看到大嘴一人。
“不知道,他又没手机,我哪儿联系得到他,也许在房间里睡觉吧。”大嘴说着,递给我一支烟,见我一脸兴奋,便问,“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错啊,郭薇回来了啊?”
我摆摆手,说:“不是,我想我终于知道郭薇是被谁弄成这样了。”
“什么!”大嘴惊讶得手里的烟都掉了。
“我有个同学,在医院当护士,你知道的,刚才我遇到她,她说三个月前医院收到一个出车祸的女的,那女的成了植物人,她出事的地点就是郭薇出事那儿。”
“嗯,你的意思是,她也是被那个冤鬼害的?那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她出事在郭薇之前啊。”
唉,大嘴这家伙的脑瓜子就是不灵光,我说:“不是,我的意思是,郭薇这两次车祸,很可能是这个女人搞的鬼。”
“不是吧?这个女人死了?你不是说她成植物人了吗?”
“死没死我不知道,但我几乎敢肯定,郭薇的事情肯定和她有关,你想啊,同一个出事地点,并且,郭薇第一次车祸是发生在两个多月前,和这女人出事的时间,只差了半个月不到。”
“哦,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大嘴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那按你这样说,这女的应该已经死了,所以想找个替身,唉,我怎么没接到业务啊。”
“嗐,那女的家是石坪的,不兴你这个业务,哦对了,那个女的叫刘月梅。”
大嘴点起烟,想了会,说:“凡子,我有些想法啊。”
“你说。”
“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这刘月梅死了,郭薇的确是被她所害,那么我们能做什么?给她烧烧纸?求她放过郭薇?这样做有用吗?”
“无论如何,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再说,只要知道了问题所在,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那好,但是,如果那刘月梅没死,还是植物人,那又怎么办?”
“这个……”刚才我几乎已经肯定罪魁祸首就是刘月梅,可大嘴现在一说,又让我陷入了困境。
“这样吧,先打听下刘月梅这个人,看看是死是活,如果真不是她,那……就再说吧。”我叹了口气,情绪跌落万丈。
“好,不过我这几天有点忙,去石坪可能没时间,先打听下那个刘月梅,没准有人认识。”
“好。”
晚上八点多,在大嘴房间里,当猴子听我说到“刘月梅”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皱起了眉头:“刘月梅,刘月梅……”他歪着头,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忽地他眉头一松,叫道,“我想到了,刘月梅嘛,那个钱……”
嘟啦嘟……大嘴的手机响了,铃声打断了猴子的话。大嘴拿起手机:“喂!”
“什么?你说郭薇回来了!”大嘴惊呼起来,我浑身一颤,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要去夺他的电话,他侧开身,冲我摆摆手。
“什么问题?嗯,那你来吧,嗯,都在,好的。”大嘴挂了电话。
“郭薇回来了?她好了?”我的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发抖。
“嗯,刚才是孙茗打的电话,说郭薇回来了,下午才回来,不过……”大嘴闭上嘴,像有难言之隐。
“快说呀,你怎么也婆婆妈妈的。”我要急疯了。
大嘴摇摇头,说:“孙茗等下过来,听她说,我在电话里没听太明白。”
“那我先给郭薇打个电话吧。”我拿起手机,正要拨号,大嘴拦住了我,说:“人家才刚回来,你就先别打了,孙茗说,郭薇的情况好像不是非常好。”
“怎么回事?”我的神经在瞬间绷紧。大嘴摇摇头,没说话,我坐立不安,恨不能飞奔到郭薇家去。猴子拍拍我,给我支烟,说:“别急,等孙茗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嗯,她说很快就到,十分钟吧。”大嘴接过猴子的话,对我说。
十分钟,从来不知道十分钟能有这么长。这十分钟就像年终会上领导的讲话,扯不到尽头。十分钟我抽了三支烟,十分钟猴子去了趟厕所,十分钟大嘴仰躺在床上几乎要睡着,十分钟过去了,孙茗还是没来。我坐不住了,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时我隐约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冲到门口,拉开房门。
“孙茗!”我激动万分,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大嘴。孙茗看上去不太高兴,她勉强地笑了笑,走进屋子,猴子让开椅子,叫她坐。
“郭薇回来了是吗?她现在怎么样?”我心急如焚。
“嗯。”孙茗点点头,说,“我刚从她家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怎么人人都爱卖关子!
孙茗皱了皱眉,说:“不过她好像变了。”
“怎么回事?她伤还很严重?”
“不是,伤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了,不过她性格好像变了,对我好冷淡,爱理不理的,对了,对她爸妈也是这样,她妈妈说,从她醒来以后,就是这样了,对身边人都不冷不热的,就爱打电话,一打就几小时。”
“打电话?给谁打?”
“不知道,不让人听,神神秘秘的,但总能听到她笑,好像很高兴似的,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可她回来了都不打电话给我,还是我妈妈在单位听说了,回来告诉的我,我才急匆匆地去她家看她,谁知道,热脸贴了冷屁股,哼!”孙茗嘟起了嘴,难怪她一脸不高兴,原来如此。
猴子嘶地吸了口空气,指指自己的脑袋说:“是不是她这里还没完全恢复啊?”
“怎么会这样?我只听说过车祸后有人失忆,有人痴呆,没听说过爱打电话的啊,这真是奇了怪了。”大嘴疑惑不解地说。
我想了一会,拿过大嘴的手机,按下了郭薇的电话号码,忙音,过了会儿,我继续拨,忙音……忙音……忙音……我重重地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怎么,打不通?”猴子问我。
“嗯。”我哼气如牛。
孙茗扁扁嘴,说:“我从她家出来时她就在打了,唉,也不知道怎么了。”说完她又摇摇头,叹了口气,显得既委屈又无奈。
“去她家看看吧。”我按捺不住了。
“啊!”猴子和大嘴吃了一惊,孙茗也睁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要去的不是郭薇家,而是龙潭虎穴。
“这不合适吧,我们几个男的,她父母都在,以前从来没见过我们,这样太贸然了点。”猴子对我说。
“是啊。”孙茗点点头,说,“她爸妈平时对她管得比较紧,你们去是不太方便,再说,她才刚回来,不太好。”
“这可怎么办!”我重重地坐到床上,拿起手机。忙音。唉,我要崩溃了!
孙茗走后,我抱着大嘴的手机打个不停,直至电池用尽关机。
“真他妈的奇了怪了!”我忍不住骂道。
大嘴丢给我一包烟,说:“别急这一会嘛,反正现在知道她没事了,也许就是脑子还没恢复,过些时候就能好了,明天再打电话,看看能不能把她约出来,当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唉,只能这样了。”我心烦意乱,差点把大嘴丢给我的烟拧作一团扔出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