鹑火宅 三、夜探《迷坊怪谈》|鬼话连篇网,一个分享鬼故事的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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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坊怪谈》
鹑火宅 三、夜探

坊间有那多事之人,将陈三夜渔渡石人落水,以及庆来客栈落水鬼现身请愿的前后联系起来,觉得陈三家出事也不无些意外的巧合,衙门来人仔细查验那烧成大半灰烬的房屋,只是房梁也已成破碎,根本看不出什么手脚遗留,按照左邻右舍的人描述说,当时火势竟邪门地猛烈,这五月初天气,不时下雨阴湿,火种本不易燃,而且就算燃着屋里的普通物件,也不至于飞快就能窜上屋顶,还把房梁烧断,然而当时的火光以及“咔嚓”断裂巨响,是大家都看得到并听得见的,陈三在屋里呼喊,有人想去帮忙以及拍打屋门,他却又迟迟不来打开,且外人察看他家的四下窗户,也全是闩得死紧。

火烧熊熊时,在外面拼命想要救陈三的,就是夜渔时跟陈三一起遇到石人渡江的堂弟陈大头。他赶到时,从邻人手里夺过斧头,一边劈那道门,一边哭喊:“三哥!三哥!你开门啊?”

然而一切就迟了……

也有人暗地里去寻过街头的算命先生,是否本地近期的流年有什么风水灾厄,算命先生的话讳莫如深:“岂不知端阳毒月,即是鹑火落地?前日庆来客栈有人见黑鸟扑火,就是应验此兆。这看似意外,实则天地气数也……”

算命先生的话大多让人不懂,但有人还是暗自庆幸,至少这邪火并没有波及邻里房屋。

但说回头,那禹门坊临江的二巷居民,当时都看到跳月人的孩子在江堤提灯行走,尤其那阿端,陈三家着火后,许多人都见他站在离屋只有数丈外的堤上,对火宅不作声地望了许久。

“不是这样的,小玉。”骆小玉拉着曾小玉的手摇晃。

“什么?”曾小玉面前摆着艾草、菖蒲、苍术、白芷等几匣中药,正在做端午节佩戴的药香囊:“小玉,你喜欢艾草香重一点,还是菖蒲香重一点?”

“我是说,那个阿端,”骆小玉叹一口气:“我听姨娘说,阿端的爹娘,就是被山火烧死的……据说那时候他才两岁,长大些知道爹娘去世的缘故后,看到哪里着火了就会那样看着发一会呆滞……”

“嗯。”曾小玉点点头。

“就 ‘嗯’?”骆小玉诧异地伸手捧住曾小玉的脸颊,将她的脸转来正对着自己:“你不觉得阿端的身世很可怜吗?”

“是挺可怜的。”曾小玉想了想,又点一点头。

“现在有人怀疑是他纵的火……那天晚上你不是爬到花架子上,也看到起火前的情形吗?”骆小玉紧蹙一双眉头:“你也看到他只是站在江堤上吧?”

“是好像看到个人影,但天黑又隔着那么远,也不太清楚啊?”曾小玉狐疑地对着骆小玉左看看、右看看:“你担心那个阿端?”

骆小玉的脸上一瞬间有些错愕继而慌乱:“我……担心他?没有啊。”

“其实,有件事情我也觉得很在意。”曾小玉却没想揪着她的小辫子:“他们说祖太爷爷墓前的石人成精了,这话要是让我爹听见,不知怎么生气呢。”

“是啊……”骆小玉也叹一口气,嘀咕道:“石人会喝酒,保不齐也会放火呢?”但这话出口,她自己也吓一跳,望向曾小玉,曾小玉也恰好望向她:“难道……”

“不如你跟家里人说,今晚来陪我睡……我想……”曾小玉有些担心地压低声:“我想趁没人的时候,到乐善亭去看看。”

今夜,是星月带水的天色。两人只点一杆灯笼行路,她们身穿的白苎衣身影在灯火中沿着江堤走,与丛生的芦苇色依稀相似,从中时隐时现。

对岸起伏的山峦,像是随着晚风江水在潮起涌动,江面确实上涨了许多,几乎快没到堤坝下了。这时候大船靠岸也不易搁浅,但水中暗流漩涡很多,小渔船轻易不会下水。

不知是不是因为陈三家惨案的事故,今夜江上没有人划练龙舟。

“小玉,今天五月初二吗?”

“还没过子时,是初二。”

黄昏时,两人哄王婶说要自己睡,便让王婶到旁院去了。在屋里捱了一个多时辰,曾小玉便喊骆小玉起来穿好衣服,两人爬狗洞出来的,上江堤走了大约有小半刻钟,前方影影绰绰的一团树丛建筑,应该就是乐善亭了。

曾小玉走着走着,陡然收住脚步,骆小玉差点撞在她身上:“怎么?”

“好像……有哭声……”曾小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好像就在前面。”

乐善亭是建在江堤边一处隆起山冈上的四角尖顶凉亭,冈上又有几株榕树枝繁叶茂,因此将这亭子半遮半掩的。

曾小玉记得,平素春夏秋时节,山冈连坡而下直到曾祖太公的墓周围,遍生开红花的野茼蒿,花熟时长出白绒絮团,风一吹便到处都是。

然而,第一次夜深无人时来此,内心里却不由得惴惴。

“是风声……还是哭声?”骆小玉侧耳倾听了半晌,

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不时从榕树遮盖的路径深处飘出来。

“难道你祖太爷爷的墓里真闹鬼了?”骆小玉惊疑不定。

猛地一声惊雷从云中滚出,紧接着白色苍龙似的闪电刺穿天际。

两个人牵手跑向乐善亭,越靠近,那芦苇丛越高,但芦苇丛后,隐约又有来来往往的憧憧人影。

曾小玉将灯笼提在脸边,一脚高一脚低踩着草靠近过去,正好有风云行雷,江岸旷野开阔加上江中拍浪,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们的脚步,可以再靠近一些去看清楚一下。

“哗啦哗啦—”

水声异样地拍打,骆小玉拽一下曾小玉的衣摆,小声说:“看!那是什么?”

两点突兀的黄眼,在江水夜雾中朦胧乍现。

“吓……是、是什么怪物?”曾小玉一直听着哭声已觉背脊发凉,这静谧江中出现的又是什么?

两人僵在那里,但随着黄眼逐渐靠近,“哗啦哗啦”的水声渐大,骆小玉深吸一口气强自镇静:“莫、莫非是船?”

果然,再过几分,江中显出一艘船形,在浪涛拍打中缓缓靠近。

骆小玉这才长出一口气,嘀咕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摆渡?”

“呜呜呜—呜呜呜—”

抽噎的哭声又飘忽不定地传入耳朵里,曾小玉想继续往上走去看看,突然身后骆小玉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灯笼,扔在地上用力踩熄,曾小玉惊诧地回头看她:“你怎么……”

说时已经晚了,身旁的芦苇丛帐后面出现一个高大人影,是个男人的声音:“谁?”

骆小玉攥住曾小玉的手腕,只来得及吐一个字:“跑……”

更敲二声。

庆来客栈跑堂的陈阿周熄灭了水烟管,放到门板背后,便起身去将炭炉上烧开的水壶拿起,雨这么大,楼上的客人也都安歇,店里没人走动,外面也不会有人来了吧,便端着竹竿去挑门面上的灯笼。

看门狗围着他的腿边来回不安地走动,发出“呜呜”的低声。

忽然几个披着蓑衣、斗笠的男人,从黑暗中急步走来,陈阿周随声应道:“客官,住店吗?”

“住……”其中一人张口想说什么,但他旁边的人却打断:“刚才可曾看到有人从这里过去?”

“有人过去?没看见,大概什么模样?”陈阿周疑惑地问。

“两个……女孩子,我们家的孩子,跑出来就不见了。”那人道。

“女孩子?”陈阿周更觉出奇:“这么晚了,别说女孩子,男孩子也没看到啊。”

“算了,另外再找找去。”几个人担忧地互相嘀咕,说完匆匆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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