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出了状况,确实是真的。
原本西江水涨,临岸本不易触礁,但不知为何,这渡船靠近岸边时,只觉水下“咯噔”震响,抛锚后下去检查,发现船尾一侧被什么硬物磕出个汤碗大的洞,江水正涌入舱内。
陈大头和几个同伴上下察看一番,其实应急地先拿块木板将漏洞钉上就是了,但江中的石头就卡在破洞里,看来得用人力将船拉离硬物后,再实施办法,但奇怪的是,陈大头摸着水中硬物表面光滑,不像是一般的尖锐礁石,干脆拿锤子将石头凿开,但回身去找时,船舱里的钉锤一类的工具同样不翼而飞。
“真是邪了门儿!”陈大头狠狠地跟同伴忙活一阵还是不得要领:“算了!时间不能等,咱把船拉开,就把亭子里的货装进去。”
几个男人把船的纤绳背上,便顺着江流拉船。
“咯吱—咯吱”
船底木板发出艰难的刮蹭声。
“呸!什么东西!”陈大头啐用力一口,转头之际,忽然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光影跳动一下。
“大头,你看什么?”旁边人察觉到他的神情有异,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斜对过上方,就是乐善亭下的曾公墓。
“墓前面……”陈大头皱一皱眉:“那对石人不是安回去了?”
“那次你们坊里的人不是捞起安回去了?”
“是安回去了……”陈大头迟疑地放下纤绳,往曾公墓走过去,有什么需要确认一下。
同伙都觉得他奇怪:“别磨蹭了!等老六他们回来,就把货都装船走……”
话未说完,却突然“啊——!”地一声。
陈大头手脚并用地从那边滚下来。
“大惊小怪什么?”同伙们已经火了,这时已经将船拉动出来:“别废话!去把货提下来……”
“有、有鬼……”陈大头捂住头踉跄地过来,居然脸上一侧都是血:“两个石人又、又不见了!”
“吓?”众人看清他的模样:“怎么回事?”
“墓里……弹出个东西,打得我……”陈大头雪雪呼疼。
“那、那接下来怎么办?”那几个人被他的样子吓到:“上回石人是咱搬到水里吓唬陈三的,怎会又不见……”
陈大头咬牙切齿:“快!你两个去把窟窿打好补丁,快把货上船……今晚总觉得不对,别耽搁!”
陈阿周在一瞬间以为,自己的眼睛就要没了,但没想到的是,小杂役阿力突然从屋里窜出来,扬起撑灯笼的竹竿,打在黑鸟身上,黑鸟被打中发出“呜啊”一声歪向旁边,阿周的眼睛只是不轻不重地戳到一下,并没有深入。
但这时候不能迟疑,阿周退后一步,跟阿力站在一处:“不是叫你别出来么?”
但来不及闲聊了,对方几个人又围拢上来,阿周心里在计算退路。
但他没发现,这个时候,江堤一头隐隐出现些零星灯火。
那几个人指着陈阿周身边的阿力:“跑丢的就是这小子!抓住他……”
陈阿周将阿力一推:“去!找人去!这里我顶着。”
“呜哇—”黑鸟在上空盘桓地尖叫,然后朝阿周俯冲过来。
阿周正想拿大棍格挡,但那边一把长刀挥来,刀锋与棍子硬碰上,紧接着其他人的木棍也分不清头脸地打来。
阿力用竹竿一边护住阿周:“你们……我已经报官了!这几日巡检正在暗查,你们逃不掉的!”
一听阿力这话,那些人果真吓住,都住了手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立刻示意:“走!”
说时转身就往江堤下面跑去,但回头时迎面就与打着火把的一行人遇上,起初两下错愕,但对方领头的一个中年妇人大喊:“快看!那些人拿着刀!我们家小姐啊……快去找我们家小姐啊……”
这声喊出来,犹如惊雷炸锅,所有人明白过来,吆喝着就冲将过来,那些人只能往江边逃窜去——
顾不得再管乐善亭里被绑的人,这些人原本打算立即上船逃走,然而不曾想到的是,赶到这边厢,陈大头等人却已东拉西倒一地,只能发出惨痛的呼喊……